第八章

桑朵鹰幽然转醒,鼻端仍有麻醉药物的刺鼻味,惹得她连声呛咳。她环视四周后,才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

四面都是封闭的墙,她身后的那面墙在离天花板不到二十公分处开了扇小窗户,类似电视上看到的监牢;而正对面有道比平常的门还小三分之一的铁门,看起来相当厚重。

用膝盖想也知道这间叫做囚房,她被人用卑鄙下流的手段带来这里。她抡起拳头朝着铁门扑打,但是打到拳头都红了,也不见铁门凹个洞。

“可恶!谁在外面?放我出去!”桑朵鹰希望听到人的回应。

过了一会,她听到脚步声,“有没有人?你听我说,兴潮帮不好干的,池胥儒那卑鄙龌龊的下流胚子不会与手下同甘共苦的,你投靠我们鹰煞盟,我叫老爹,也就是鹰煞盟的盟主好好提拔你。我是鹰煞盟盟主的掌上明珠,你若救了我,你应该明白下半辈子就算你坐着吃、躺着吃也不用愁家计了,救我出去吧?”

外面沉默了一会,“怎么了?”她慌张地问,难道那个人走了?

“挺动人的条件,偏偏我不需要。”池胥儒发出轻蔑的笑声。

“你……我老爹会来救我的。”她深信老爹的力量。

“远水救不了近火。”

“哼,鹰煞盟可不是只在本地混的,日本也有我们的人。就算没有鹰煞盟,藏颐也会想办法救我出去。”突然外面的男人疯狂地大笑,“你笑什么?”

“我说你太天真了。你以为我还会让藏颐活着吗?”

桑朵鹰全身一寒,手心不住地冒着冷汗,声音奇低:“你说什么?”

“英年早逝。”

“不会的,他不会败在你手里的。”

“你尽管不相信好了,但是事实往往不是你能逃避的,你继续做你的白日梦,我倒是给你良心的叮咛,死人是不会复活的。桑朵鹰,安分点,明天你可是主角哦!”然后又是一阵狂笑,笑声渐行渐远。

“不可能……那家伙一定是想用心理战术要我慌、要我乱,他想要折磨我,让我生不如死。不能上当,绝对不能上当!”

她颤抖地贴靠邻近的一面墙,才发现自己虚弱得没力气支撑整个身体,瘫痪似的急遽滑坐在地。

“藏颐……”她抚着苍白如雪的唇,想起藏颐炽热的吻,双颊的泪水急流涌出。

嘤嘤的哭泣声一直回荡着,她满脑子是藏颐躺在血泊中的画面,而她却无力去救他,直到他的血流干,成为一具冰冷无朝气的尸体。

“不……”她倏地奔到铁门,化悲愤为力量地使劲扑打,“池胥儒,你这混账,让我出去,我要向你宣战,开门哪!”

空间的寂静令人悚然,死寂的静默撩起她内心的不安,一旦静下来,无尽的悲伤又开始啃噬她的心扉,她拒绝,因为她不相信藏颐就这么死了。

“他不会有事的,不会……”她吐纳了几口气,隐忍涌泉般的悲怆,她绝不承认池胥儒那张乌鸦嘴说出来的每句话,“池胥儒,开门!”

天色似乎渐渐昏暗,在没电灯的空间衍生出一股股的恐惧。但是正伤痛的她,却遗忘四周黑夜笼罩的危机,她失神地想着杂七杂八的事情。欺负老爹座下的鹰犬也好,偷偷暗恋董希的苦涩也行,就是不要想起有关藏颐的点滴。

“别想了……”她痛恨自己地埋首抱头。

在无垠的静默里,除了自己对抗悲惨事故的自言声,她突然听到奇怪的声音。她虚软地抬头一看,倏地双眸睁得比牛眼还大。屁虫正探出个奋斗不懈的头颅,前脚挂勾在窗扉,后脚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屁虫!”她惊奇地唤出声。

她有如见到亲人似的跑到那面墙下,但是身旁没有工具可以帮得上忙,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独力奋斗。

“加油。”她只能给予它精神上的支持,而屁虫也相当争气地用力一蹬,瘦小的身体飞人桑朵鹰敞开的怀抱里。

她动容地摩挲着它柔软的毛发,忍不住叫着它的名字。

屁虫在温香软玉的怀里高兴地蠕动着。

“屁虫,你怎么来了?这里是坏蛋的魔窟,很危险的。”

屁虫用它的语言表达着,她虽然听不懂,却明白它的意思。

“为了救我?”屁虫以类似笑容的脸回答她,“谢谢。”

藏颐果然是慧眼识狐雄,屁虫是只有灵性的狐狸!她当初怎会排斥它?

“屁虫,藏颐呢?他有没有事?你有没有看见他?”她慌乱地盯着它瞧,它却无法以言词来回答她,只能默默地对望。

她得不到确切的答案,颓丧地望着小窗外的世界。星星竟露脸了,夜幕快低垂,黑暗魔神又要伸出魔手来了,她的力道施得更紧些,抱着屁虫克服她的心理障碍。

“你是藏颐的亲信,就仿佛他在我身边一样。”太阳西沉得好快,不及防备的一瞬间,整个空间已经漆黑下来。

她想借由说话来分心,却见到屁虫黑夜中明亮的两只眼睛,她几乎吓得丢开它,但是它本来就和人类不同,她怕什么啊?

“这是紧急照明灯呵!”她自我解嘲,心也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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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派些人手,把四周看紧一点。桑学任那老家伙极有可能漏夜赶来,他一定先在日本的分部传达命令,追踪我的一举一动。”池胥儒神色自若、不慌不忙,因为他手上握有王牌。

“我会储备体内的能量,将幻术的层次提升到更高点,完成你一网打尽的伟大计划。”秦同同样势在必得。

“还是不能轻敌啊!对方可是海岛的龙头老大,不给予最高的礼遇恐会遭四方批评,说我们待他不敬,在众人面前还得留个面子给鹰煞盟。”

“是。”

“午夜了,是吗?”池胥儒随意地望向时钟。

“该休息了。”

“我有件事还没办呢!等办完事,筋疲力竭时再歇着也不迟。”

池胥儒阴沉的眼带几分淫恶,舌头在燥热的唇缘滑了一圈。哼,在日本享受海岛女孩才过瘾呢!他这就去找他的猎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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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朵鹰好不容易浅浅地人眠,又被噩梦给惊醒,一次接着一次,反复地从心惊胆跳中回到现实。她轻拭冷汗。

“屁虫,我能不担心吗?如果……我只是说如果,藏颐他……我该怎么办?我……呃?”她的泪随着未干的泪痕又顺流而下,铁门突然发出“喀”一声,令她吓了一跳。

“谁?”漆黑中她看不到任何东西,直到铁门打开后,外面的光线才渗透进来。

背着光准备进来的男人身体很高大,她不禁一缩,男人在门外摸索到开关,灯光霎时照亮了空间。

她眯起眼等着适应突来的光线,然后看清楚男人的面孔。

“池胥儒?”他来干什么?她立刻大胆地走到他面前,“混账,呸!”

池胥儒用食指拨去她的口水,然后又充满暗示性地将食指放人口里吸吮,这暧昧又挑逗的举动教她猛抽口气。

“恶心!烂人,你来做什么?”

“哪来的野狐狸?”他厌恶地瞥一眼屁虫,屁虫也不甘示弱地回瞪他一记白眼。

她反射性地抱紧屁虫,决定与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说,你来干什么?”

“一个男人半夜找女人,你说是为了什么?”他邪邪地勾起左边唇角,一步步地欺近她,“当然是为了那回事了,清纯的黄毛丫头。”

就算她还不经人事,未尝过禁果,可是她知道他的打算!

“下流!别再靠近我,小心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这种道理对人面兽心的他一定无效,她只能做困兽之斗了。

“我从不信这一套,这不过是伪君子用来约束身旁的人的大道理,我这个人光明磊落,宁愿承认自己小人也不当伪君子。嘿,别怕,我技巧好得会令所有的女人欲求不满。”

她开始害怕了,现在能往哪里逃?在这狭小的空间,她完全没希望逃命了。

池胥儒逗她也逗够了,他的身体已经不耐烦地蠢蠢欲动,欲望搔得他全身血脉贲张,积压的爆发力堆得他想立刻采取行动。——

“啊!”桑朵鹰吓得闪避,往旁边跑去时手腕被他拉了回来,“放手!”

“我没玩过反抗的,你尽管挣扎好了。”

“变态!”

池胥儒不痛不痒随她去骂,那鲜艳欲滴的玫瑰色红唇他已等候多时,霸王硬上弓地托住她的后脑勺推向自己。

她直觉地将脸一偏,他吻到她的耳朵。

“原来你喜欢从耳朵开始。”他伸出舌头绕着她的耳壳极尽挑逗之能事。

她全身一悸,使出全力打他个耳刮子,带着屁虫逃得远远的。

池胥儒吐的口水带着血丝,他阴狠地向她走来。桑朵鹰忍不住打个寒颤,身躯一直在发抖。

“过来!”池胥儒又伸出魔爪,屁虫这次护主心切地亮出爪子往他一挥,他痛得差点丢掉自尊地叫出来,“死狐狸!你找死!”

屁虫乘胜追击地跳到他身上手舞足蹈,爪子在他脸上猛划,池胥儒大骂着畜生,两只胳臂挥不走屁虫,屁虫挨了打也只是默默承受着,因为藏颐交代它要保护桑朵鹰。

桑朵鹰在一旁担心受怕,怕池胥儒发起狂来把屁虫打死。

“屁虫,快回来!”她呐喊。

“我受够了!”池胥儒将难缠的屁虫一拳打飞出去,摸着脸上汩汩流出的鲜血,“我的脸?!竟然毁了我的脸?”他望向嗯嗯哼哼倒地呻吟的屁虫,朝它大步迈去。

桑朵鹰立刻冲过去抱起屁虫,以身体护住它,毫不畏惧地瞪着丧心病狂的野兽。

“你回去照照镜子吧!现在救你的脸也许还来得及,迟了神仙也挽不回你自以为傲的脸了。”她试着以心理战软化他。

“你会这么好心提醒我?”嘴里虽然这么说,脸庞的疼痛教他低吟,“我会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桑朵鹰看着他离去,大大地吐口气,“屁虫,谢谢你。你伤到哪了?”

她心疼地揉着它可能受伤的部位。她逃过一劫了,但是谁晓得池胥儒又会拿什么来折磨她?想着想着,不争气地又泪如雨下,“我们能逃出去吗?”

她遥望稀疏星子,怆然问:“藏颐,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你千万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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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颐看着黎明到来,心底微微一紧,似乎听到桑朵鹰无助的呐喊。屁虫会保护她吧?他现在就启程救她脱险。

“想单枪匹马去救人?牢笼可不是只有几个三脚猫看守的地方,就算你有特殊能力,光是和那个会使用特异功能的男人对峙,你就吃不消了,更何况你又有伤在身。”向华仑从他背后走来。

藏颐不以为然地回头,“你想去送死?”

“我不想死,可是我有应尽的责任。”向华仑多次问他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什么用异于常人的方式疗伤,他都一概以沉默应对,向华仑只好臆测他是个懂神通之术的人。

“愚昧。有把握的事再去做,否则不明不白地丧命,岂不冤枉?”

“光会说我,那你呢?你有把握吗?”向华仑好整以暇地看他。如果藏颐真有通天的本事,昨天就不会眼睁睁看着朵鹰被抓而无措,更不会弄得伤痕累累,虽然现在看起来不像是带伤在身,一个人还是势单力薄。

“当然。”藏颐漾起自信的微笑,“你不在会更得心应手。”

“别瞧不起人,虽然你替我挨了一枪,情义感人,但这是两码子事,我有我做人的原则,我不会因此当个缩头乌龟,听你摆布。”

“命是你的,想怎么走谁也管不着。各自小心,我不见得有闲暇照顾你。”

“多谢你的好意,我也不见得需要你保护。”向华仑突然想起什么,一派的自信显露无遗,“我们不会孤立无援的。”

藏颐了然于胸,“桑先生什么时候到达?”

“不会太晚,至少在我们身陷危机之前。”

藏颐开车启程。

对于凡人来说,那男人的幻术有那么容易对付吗?幻术专攻心理战术,凡人往往会被眼前的迷障迷惑,而他当天又何尝不是如此?鹰煞盟能应付吗?

“藏颐,桑伯父有眼线调查他们的所在位置,但是,你知道路吗?”向华仑忍不住为前途担忧,藏颐怎么确定是这条路?

藏颐冷哼一声,靠着灵敏的鼻子会查不出来吗?加上桑朵鹰的切切呼喊,就算闭上眼,内心也感觉得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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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行。”向华仑忍不住称赞,他们将车辆停在目标前面的山坡地,那儿不但居高临下,又有树林掩饰“这么安静?鹰煞盟的人应该还没到。”

“那是你观察不精。”藏颐可不认为埋伏数十公尺外的人手是敌军,但也不乏有池胥儒安排的枪手待命。

“什么意思?”向华仑拿着望远镜由车内仔细观察。

“你最好保持草木皆兵的高度警觉。”

“喂,快看看,他们打算干什么?”向华仑直盯着突然发生的状况。

藏颐也感觉到四方的杀气渐浓,他遥望那独栋矗立的别墅,赫然发现两个男人粗鲁地抓着桑朵鹰爬上屋顶,将原本就准备好的工具套在极力挣扎的娇躯上。他清晰地听到她恐惧又愤怒的声音,心底交织着愤怒与心疼。

两个男人检查无虞,便利用工具将她整个身体凌空在三楼高度的地方,她龇牙咧嘴地朝他们大骂,并吐了一口痰在男人脸上,男人一怒之下,一掌打得她昏厥,并将她身体移出,就算她清醒了,她也着不了地。

“太残忍了,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藏颐……”向华仑正打算把手边的望远镜递给藏颐,却看到藏颐深沉阴寒的目光,他不寒而栗,“你可别鲁莽行事,他们不至于会立刻置她于死地,因为她还有利用的价值。桑伯父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采取行动?要是池胥儒一个不爽,这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藏颐打开座车的门下车,朝植满树林的陡坡而去。

向华仑随后跟上,望着不是人走的路,困难地咽下一口气,“你不是要……”

“这里是最好的藏身所。”他想得到,池胥儒也一定想得到。但是这里的地形仅有此地可以供予藏身,反正迟早要与他们面对面,不差在这一时。

藏颐矫健地在陡坡上行走,身体轻盈得见不到土石移动。向华仑为他飘逸的身形所迷惑,藏颐就像穿梭在树林里的妖精似的,那么驾轻就熟。

唉。认命吧!他跟着藏颐的脚步,时时警惕地克服那崎岖的路。

要是事情有如想象一般简单就好了。向华仑努力地跟上藏颐的步伐,正当只差几步路就可以到达平地时,身后冷不防地抵了两支枪。

“怎么又来了?”他真是倒霉到家了,连续两次中奖。

“走!”男人命令。

向华仑随他走了几步,霍地旋身开了一枪在男人的大腿,枪是消音的,而男人的口中不知何时塞了一颗鸡蛋大的石头。

“我是有备而来的,没枪傍身不是自寻死路吗?”他得意地耍玩着昨晚准备的枪,转身向藏颐,“配合得天衣无缝,你的射篮真是精准无误。”他拾起一把男人手中的枪丢给藏颐,“你会需要的。”

“不,只怕你不够用。”藏颐回丢枪枝,谨慎地踏出一步又突然停住。

“怎么了?”

“已经有一个人发现我们,你想池胥儒会单单派一个人埋伏吗?”

向华仑闻言立刻警觉起来,顷刻间,一古脑涌上数位受过精良训练的男人对他们举枪。

“现在就算双枪不离手也不够。”向华仑懊恼,但他立刻重振旗鼓,“这几个人对你来说是易如反掌……”

“我不打算逃避,既然池胥儒派手下请我们莅临,我们不好婉拒他的好意,”藏颐高深莫测的神态从容不迫。

向华仑错愕,原来藏颐打一开始就知道会遇上这些人,更想逞英雄地出现在池胥儒面前,该死,藏颐的从容就义、勇气过人竟教他对他产生几分好感。

“放下枪械。”那些人道。

向华仑听话地弃械。就算欣赏藏颐泰山崩于前不改其色的气度,生命却是开不起玩笑的。

他们被数把枪挟持到门口,一人进去通报,没多久池胥儒和秦同偕同而出,笑声朗朗,但是当两人看清楚所挟持的人不是鹰煞盟的人,而是“已经魂归西天”的藏颐时,一瞬间失神惊惶。

藏颐近距离地看着被绑于宅邸侧面高空的虚软人儿,心底一揪一揪地疼起来、冷冽的眸子调至池胥儒那张花脸,全身泛起令人悚然的冰意。

“才一天不见,怎么你画了个滑天下之大稽的大花脸?”向华仑嘲笑道。

池胥儒最讨厌别人批评,说他的脸不够俊,向华仑分明故意挑起战火。

“押他过来。”

向华仑被枪枝威胁着来到他身前,他猝不及防地重重挥了一拳在向华仑脸上,然后接着两拳,直到向华仑堪称帅气的脸庞肿得教人喷饭。

他拍着肿胀的面颊,咬牙道:“千万别想在老虎头上捻须,那是你惹不起的。”

向华仑一点屈服的神情也没有,昂首回瞪他,“我就爱冒险。”

“哼,带上去,差人把他吊起来,若是工具承担不了两个人的重量,就看谁坠得快、死得快。”

“禽兽!”向华仑不吐不快,一路被拖着,口中仍是诅咒不断,直到被架上那骸人的半空中,他才住了口,也才发现自己有惧高症。

桑朵鹰被他咒骂的声音吵醒,看到身旁多了个冒冷汗的人,“向华仑?”

“你醒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藏颐呢?池胥儒说他死了,你快告诉我他没死。”她倏地红了眼眶,祈求穹苍能让她听到想听的。

“他没死……”

“太好了!我相信那只是池胥儒卑鄙的伎俩。那藏颐呢?他是不是安全了?”她有成串的疑问,对自己的安危反而置之不理。

向华仑不敢往下看,恐惧地道:“你自己看下面。”

“咦?”她缓缓地朝遥远的地面望去,惊觉四五个男人举枪在藏颐身后待命。只消池胥儒小小的眼神暗示,藏颐身上会开上无数个致命洞穴。“藏颐!”

藏颐才不管身后站了几个人,听到她清醒的呼唤,立刻退了几步以便将她看清楚。她的焦虑、紧张和惊喜顿时鲜活他冰冷的心,也在此刻才惊觉她一直住在他的心里,好久好久了。

桑朵鹰首次看见他脸上柔和的线条,双眸也盈满如沐春风的情意。情波流转在无声胜有声之间,她温煦地一笑,告诉他她没事。虽然她暂时没事,藏颐却正在枪口下,一举一动都不能大意啊!忍不住她又拢上秀眉,不知道能做什么。

“多么令人伤感的场面!没想到再见之时却是分离之时。”池胥儒冷冷地撇撇嘴。

“你到底想做什么?”藏颐至今仍不完全明白他的动机,难道就只为了海岛的地盘?

“为了海岛的地盘,更为了向全世界证明,我也能一手遮天,更胜于老头在香港的势力。青出于蓝胜于蓝,有谁敢不服的?”池胥儒邪恶地一手指天。他要的就是他父亲的认同罢了,唉!可悲的人。

“够聪颖有担当之人,根本用不着利用人质,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你不觉得辱没自己的枭雄大志吗?”

“你懂什么?你顶多刚混黑社会不到两个月,难道我会听你这菜鸟的鬼主意不成?”池胥儒突然低低地笑,“想救人的方法很多,若是我是别人也就罢了,可是我一开始就不预备留你当活口。日本的警察管不着我们外来者那么多闲事的。”

这种人渣留下何用?藏颐如斯想着。

池胥儒轻扬唇角,跟一位手下使使眼色,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没想到你死过一次还不怕,竟敢上门再讨第二次。够了,桑学任不管女儿死活,我就成全他了却个包袱。”

“伤害人质你得不到好处的。”藏颐忐忑不安。

池胥儒突然变脸,狰狞地指着自己,“这张脸还不是拜她唆使该死的狐狸所致,就算赔了我这条命,我也要亲眼看着她死。”

“你……”

“你在干什么?”桑朵鹰突然大叫。

池胥儒的手下在她身上安装一个定时炸弹,设定的时间是十分钟,但是只要她挣扎得愈猛烈,时间会走得更快更急。

那男人好心地道:“如果不想早点死,就安静别动,否则时间会因你的情绪起伏加快计时。”

“横竖是死,难道我怕你啊?”她嘴硬,心底其实怕得要死。

“朵鹰,听话,安静点。”藏颐严厉地命令,心情起伏不定。他必须尽快解决。

“我欣赏你这种不怕死的眼神,酷呆了。秦同,有没有可以慢慢看着他死的方法?最好是让有情人终成眷属,成全两个痴情男女同月同日又同时死,其实我心肠还不坏嘛!”池胥儒奸佞地笑起来。

“对付这种小角色,真是玷污我一世英名。”秦同不以为然地道。

藏颐戒备着,现在的情况允许他使用妖狐的力量吗?为什么这份勇气老提不起,是因为一旦使用,就预告他与朵鹰绝对分离的因素使然吗?

当秦同出面,池胥儒便挥下在藏颐身后的枪手,并命令他们随时注意四周,桑学任不可能不出面的,若是真的不出面或调不出兵马,那就证明鹰煞盟的名号全由吹嘘堆砌而成。

“你们想做什么?住手!”桑朵鹰惊惧高喊,藏颐的生死比什么都重要。

“向先生,请你安抚朵鹰,我一定会救你们的,只要给我时间!”藏颐严阵以待,一方面又担心朵鹰情绪失控,白白流失时间。

他得想通一点。

他在等茅塞顿开的一刻,因为他还有个未解的心结想不通。

秦同没有因为藏颐的思索而停顿,手臂一伸。如同上次,藏颐又被层层火焰包围,而这次的空间显得空旷多了,但是火焰的炽热仍教人难耐。

秦同不只要施一种幻术困住他,又再两手一摊、双臂一展,火焰的牢里瞬间冒出数十条道不出名称的蛇,恶心地爬一地,却不怕火焰。

“想救人?看你用什么方法自保。”秦同好整以暇地在一旁观看。

“不!那是什么?”桑朵鹰还是控制不住地大叫。

“朵鹰,那是幻术,是假的。”向华仑忍着满心惶然替她释疑。

“幻术?不,不是,我在这里都能感受到燠热的高温,那怎会是假的?”她不信。

“别激动。那真的是假的,只不过……痛苦却是真的。不过你放心,藏颐他……”

“教我如何放心?藏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悲泣,挂念的全是藏颐。

向华仑只能轻叹,爱情力量可真大,她怎么不操心自己呢?瞥一眼炸弹上的时刻,不会吧?七分钟?

“藏颐,只剩七……不,六分钟,你要快!”向华仑喊

着,藏颐到底行不行啊?他的幻术能力能及秦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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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学任一再地吐纳心中的愠火,他必须保持冷静,拿出真智慧来应战。但是看到女儿挣扎难受,他怎么也抚平不了怒火。

“我安排了眼线混到池胥儒的手下里,大小姐会没事的。”鹰煞盟四大悍将之一——褚宿雱道。

“藏颐怎么会突然出现?他空有一身功夫却无谋略、无援军,白白破坏我们的作战计划,害我们只得留在此地当观众,这……气死我了。”桑学任像一下子老了十岁似的,脸上尽是憔悴。

“其实这未尝不是评估他们实力的好时机。”褚宿雱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像极占代的白面书生,“就拿现在藏颐所处的险境来说,我们的确没料到他们备有这一招,若是莽撞地以硬碰硬,或者以智谋取胜,那个叫秦同的男人所操纵的邪门方法,足以将我们元气大伤,不但没救出大小姐,反而坏了大事、”对于任何事情,他都能在最理智的情况下分析并提出精辟的见解,是鹰煞盟的安心丸。

桑学任耐心听完,仍不免担忧女儿。

“如今有何方法对付秦同?”

“据我的了解,一般善于邪门方法的术师通常不能操作过久,只要藏颐撑得过安全时间,我们是有机会一举歼灭他们的。”

“现在呢?”

“等、对了,心理战也很重要,一旦池胥儒明白大势已去,香港总部一夕间成了毒枭交易所,他也只能做困兽之斗,乖乖回香港陪他父亲吃牢饭去了。”

是兴潮帮逼鹰煞盟使出最后手段的,他只能替他们惋惜,谁叫他们对鹰煞盟的资料掌握得不够正确,鹰煞盟可不是个轻易产生裂缝、让敌帮有机可趁的帮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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