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诱供
这里没有大声“威武”的衙役，也没有“肃静”的大字牌，更没有血腥的大铡刀，有的只是一方高台，上面堆放着各式文书和一盏青灯。太守府正堂没有它改有的奢华，然而空荡荡地氛围却让有种渺小卑微的感觉。
审配端坐在高台后面，青灯的光亮毕竟微弱，他就像隐没在黑暗中的窥视者一样，静静地盯着孙协，一句话也不说。
孙协被押到这里，为了让自己的身体不那么疼，他蜷曲着躺在冰凉的地上，脑中泛来一阵阵疼痛感带来的眩晕，自然也是沉寂不语。
凄冷的大堂，诡异的气氛，有种不在人间的味道。
“你。。。”“大。。。”打破这安静的却是两人一口同声，审配已经有了定案，孙协实在无法忍受这彻骨的冰凉。
又是一阵安静，审配和孙协两个人又不说话，或许是刚刚的开口打断了对方的思路。
“梆~梆~梆~梆”四声梆子敲击的声音传到厅内，此时时间是丑时二刻，审配觉得时间够晚，不想耽搁天明之后的政务，终于不再和孙协玩沉默游戏。
“事情的原委我已经差不多清楚了，不过有些细节还是想和你核实一番，毕竟事情的全部起因你都在现场。”
“大人，我。。。没有杀人！”孙协刚刚的气力散去，这句话又是好不容易才集起的一点精神劲。
“那死者身强力壮，我也知道你杀人的可能很低，但是我不能因为同情你就赦免你，因为所有的人都指证你！”审配幽幽地说，“所以，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将真凶绳之以法！”
孙协见审配如此英明，也是心有感激，只是真没力气说话了，只能微微地点点头，表示同意审配的安排。
“那好，我便问你些问题，你确定的话就点点头，不确定的话就摇摇头！”审配抽出纸笔，准备开始记录讯问对话。
孙协除了点头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他希望尽快结束这让人很不愉快的谈话。
“听说你们开馆之初就有人开始煽风点火，这死者可是在其中？”审配问一句，便记录一句。
孙协连死者的模样都快模糊了，哪里还记不记得一开始在门口闹的人有没有他，不过禀着死道友不是贫道的原则，只要能撇清楚自己的牵连，点头就是了。
审配见孙协点头，嘴角微微一笑，很是隐秘，“最初因座位问题而打斗的几人，是否有死者在其中？”
。。。。。。
审配一条条地问话，大概的思路就是向孙协求证死者是否都在各个冲突爆发之时所在，孙协每个问题都是点头，从来没有否认。问话持续的时间并不太长，审配见孙协的意识已经越来越不清楚，此行他所要的东西基本都有了孙协的认同，便让孙协在供词上画押。
孙协又被架回了牢房，路过那些闹事者关押的地方，里面很多人看到孙协的惨模样，不禁内心慌慌，也是带点内疚，而最先指证孙协的那人更是不敢多看。本来嘛，人家好心免费请你们去吃饭，结果就因为个先后顺序闹出人命，最后却让请客的人担了罪名。
“叔父，就这么轻松放过这个小子么？”审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审配的背后，看到审配在收敛档案，他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他只是个开始，我问的话，你都听见了？大牢里的人，你一个个给我提出来审，问题就和我问的一样，至于那个杀人者，身份查清楚了嘛？”审配的问题很简单，他相信凭审荣的智商是看不出来深意的。
“查清楚了，不过是个破落户，捡了别人的宣传单来蹭饭吃的而已！”审荣早就明了。
“好，这份供词你不访给那些人看看，他们就交给你了！至于那个杀人者，我最后来处理，这次不要再出什么差错了！”审配托着疲倦的身体走出太守府大堂。
审荣虽然很积极，但是三百来人的供词，对于他这个平日里大多时间在舞刀弄枪的人来说，的确不是一份轻松的工作。有孙协的供词开路，这些人也大多想息事宁人，明摆供词问讯就是把责任推到死者头上，尽快结案，毕竟都要过年了，谁也不愿意在牢房里呆着。
三百人的问讯花了五天时间，审荣夜以继日，根本就没有回到过城东门履任，厚厚的一摞供词就承在了审配的面前。供词基本上都是相同的，不过也有一些和死者认识的人拒绝合作，大都在为死者辩护，并要求严惩凶手，只是这些人人微言轻，审配也不关心这些，邺城这么大，抹杀几个人还是轻而易举的，至于他们身后代表的是谁家，这些又有什么关系？
又是一个漆黑的夜，审配支开审荣，独自来到了那个关押杀人者的牢房，那人自然是认识审配这位高光人物的。
“审大人，饶命啊，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杀他的啊，是他要拿刀刺我，我才顺手夺了他的刀，一不小心就。。。”这破落户爬着来到审配面前。
“杀人偿命，这是自古之恒律！”审配口气很凶，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审大人，我真的不是有意杀他的，求审大人饶命啊！”
“你家里可还有其他人？”审配根本不理睬求情。
“审大人，你什么意思？就算要偿命，我的命就够了，为何要连累我的家人？”破落户听到如此一问，顿时慌乱起来。
“你是必须死，不过我可以让你死得体面一些。至于你的家人，会因为你的死，此生无忧！”审配蹲下身，轻轻地说。
“我还是不明白审大人的意思！”
审配笑了笑，从袖出抽出一张纸，上面的墨迹早已经干了，白纸黑字显得那么耀眼，“你可识字，不妨先看看这个，如果同意的话，就按上你的手印。当然了，如果你不同意，我也可以让你按上手印，只是之前所说，全部作废！”
破落户平日里到处坑蒙拐骗偷，对于邺城的公告自然也是多多关注，也认识不少字，至少这纸上的字他大部分都认识。
“审大人，你说的可算数？”破落户看完供词，思考了许久才问出话来。
审配没有回答，他不屑于回答，审配在邺城什么地位？就算他说出的话不算数，谁又能奈何。
“我家中还有一老妻和一小儿，我原本是从河南来此求生，只是这世道艰苦，颇为不易，这才混迹于街市，杀人实非我意，请大人送我妻儿出城，至于是死是活就看他们的造化了。我愿意在这供词上画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