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段九十八

这是一个风平浪静的早晨，阳光淡淡地散在脸上温温柔柔的，海风依旧带着令人想吐的腥味，但比起昨天已经好很多了，起码没那么难受。妍诺侧躺在甲板上，试图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反绑着。有点泄气，不知道天佑在哪里，昨晚他对着天空又喊又叫，简直跟疯子一样，实在难以理解他到底在想什么，想要爱还是要仇恨，他的行为古怪，性格亦然。妍诺挣扎了几下然后放弃了。她静默地侧面躺着，天空挺蓝，飘着朵朵白云，不时有大鸟从云边飞过，算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吧。

可是随着远处汽车的轰鸣声渐渐接近，妍诺的心不由得紧张起来。空气里似乎弥漫着南宫森的味道，急切，冷酷又充满杀气。怎么说呢，尽管天佑可能想要自己的命但还是不希望哥哥动手伤害了弟弟。不管弟弟是否爱着哥哥，兄弟相残的话总觉得不太好。

南宫天佑穿着清爽的衣服从船舱里出来，用手揉揉头发，兴奋地笑道，“妍诺，告别的时刻就要到咯，告别的话想好了没有。”

妍诺瞥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你就这么自信我会死或者你哥哥会死？”

“那当然。”天佑蹲下来，将妍诺扶起，用手轻抚着她的脸，啧啧讲道，“大哥看见你脸上的淤青跟伤痕一定会抓狂的。我肮挺喜欢看他抓狂的模样。”

“变态。”这是妍诺所能想到的最贴近他的词语，“你就不能告诉我这么做的理由吗？”

“待会儿你就会知道啦。”天佑喂妍诺喝了些水笑道，“如果他们唧唧歪歪没完没了的话你可能会被晒死。”

妍诺疑惑地望着天佑，他很平静，心情似乎很好，面对即将的发生的事情似乎抱着十足的把握。这个疑惑当南宫森等人出现在岸边时妍诺似乎明白了一二。天佑对人群里的左木香藤挥了挥手，发自内心的笑了。

左木香藤微微一笑，突然大步上前动作迅速地一手勒住南宫政祺的脖子一手用匕首抵住，恶狠狠地讲道，“其他人都留在这里不准动。”

南宫叶思既是讶异又是悲伤，虽然这是之前说好的，但还是无法接受昔日温顺的爱女做出这样的事情。“阿森，你们不用管我，快上去救妍诺吧。”

南宫森冷冷地瞪了左木香藤一眼然后跟袁冰一起上了船。“妍诺。”南宫森跟袁冰几乎是同时叫出了妍诺的名字，这一点令天佑仰天大笑。

天佑一手抓着妍诺的肩膀，退后一步轻蔑地说道，“你们俩的口味还真是相似得很啊。”

南宫森看见妍诺一脸淤青心疼道，“你疯了，还不快把妍诺放了！”

天佑大笑起来，“哥，我看疯的人是你吧。”

这时左木香藤挟持着南宫政祺上了船，南宫叶思也跟了上来。南宫政祺见天佑一手抓着妍诺忍不住骂道，“孽子，你还不放了你嫂子。你到底要错到什么时候！”

南宫叶思带着哭腔道，“哎呀，你现在是自身难保还管什么妍诺啊。香儿，你可千万不要伤了他啊。”

南宫森冷冷地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天佑一把掐住妍诺的脖子笑道，“想你看着她死咯，就像以前你看着紫陌慢慢死去一样。怎么，你该不会忘了当时那种锥心之痛了吧！”说着手上一用力妍诺翻了白眼。

昔日紫陌的死相再次浮现眼前，痛楚油然而生，南宫森忽然用央求的口吻说道，“天佑，你想怎么样告诉哥哥，哥哥都满足你，只要你放了妍诺。”

天佑冷笑一声，松了手。妍诺大口大口呼吸着，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哥，你对自己一走了之的行为就没有半点忏悔的意思？”

南宫森望着天佑忽的跪了下来，大家都很诧异，他哭丧着脸说道，“对不起，都是哥哥的错！要杀要剐都冲着我来，快放了妍诺吧。”

妍诺大惊，想都不曾想过南宫森会有这样的一面，见他双眼充盈泪水不由得心疼，怎么回事！

“那就在我面前自行了断。”天佑将一把匕首扔到南宫森面前命令道，“我要你自宫然后再自挖双眼。”

“你——”南宫森看着眼前的匕首，记忆飞快地旋转着，那一次的失误竟然造成了天佑无法忘怀的仇恨！他拿着匕首站起身来，吸了口气望着天佑道，“这就是十几年来你一直都没有忘记过那件事情？”

“奇耻大辱，怎能忘记！”

在南宫森离开家的前一个礼拜，天佑趁夜潜入南宫森的房间偷偷亲吻了他，就在他想要进一步的时候被醒来的南宫森发现，尽管天佑求饶南宫森还是当着闻讯赶来的手下们狠狠揍了他一顿，害他在医院躺了一个月。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有传闻说弟弟不如哥哥才会挨揍，甚至有传闻说弟弟想谋害哥哥得到南宫家的继承权。南宫政祺也因此对天佑产生了偏见。后来很多悲惨的经历都因此事件而起。天佑本想着出了院好好跟南宫森解释结果却发现他不见了！

“你这个可恶的家伙，怎么能一走了之啊？”

妍诺惊恶地看着突然变得哀伤起来的天佑，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他们变成这样？一旁的袁冰是唯一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他深深了叹口气讲道，“被自己的弟弟当成爱慕的对象，是正常人都会害怕的。你大哥不过是因为太害怕了才会离开家乡，他想或许离开可以让你断了那个恐怖又荒唐的念头！”

左木香藤却道，“你懂什么，要说变态还有人比你更变态么，你这个男女通吃的怪物！”

南宫政祺跟南宫叶思一愣一愣的，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有妍诺突然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天佑，因为爱就疯狂到这种地步？

“天佑，你是真的爱着阿森吗？”

妍诺曾见过一个被抛弃而不断自杀的女人。因为爱，有人可以让自己死也有人可以让别人死，可这样的心情到底是因为爱得太深还是因为爱得不够？为什么明明是爱的心情到后来却变成了恨？

天佑回头瞪了妍诺一眼，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这个疯女人会是这样的表情，生气地吼道，“我才不爱他呢，你这个白痴！”

妍诺叹了口气，想为什么爱到后来多半会延伸出恨呢？因为求而不得太痛苦还是被对方完全忽视了自己的爱很伤自尊？

南宫森拿起匕首抵着自己的脖子，冷酷地看着天佑道，“天佑，事到如今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袁冰忙伸手将南宫森手里的匕首打掉，“就算你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救了不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

“可是——”南宫森惊恐地张大嘴巴，只见天佑狠狠地掐住了妍诺的脖子，“妍诺。”他大步上前，天佑疾步后退，退到退无可退。

左木香藤吼道，“你再敢上前我就杀了他！”说着拿着匕首的手稍一用力只见南宫政祺的脖子渗出血来。南宫叶思惊恐地喊道，“不要啊，香儿，千万不要！”

天佑喊道，“你再敢上前我就跟她一起跳下去！”

身后海水起伏，不断拍打着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