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灵烟

灵烟画舫静静地停靠在地心湖边，琴声琤琤，从画舫里悠然传出，脆响悦耳。

王少爷来到湖边，口中念起一串符咒，忽然就消失不见。跟在后面的废儿不由吃了一惊，当下不敢怠慢，跳入水中，向那艘画舫游去。

画舫溢琴吟，佳人伴公子，两相把盏琴瑟相和，这是地心湖上特有的声色消遣方式，而所谓的“佳人”，必是貌比天仙才艺冠绝的女子，也可称之为歌姬，只因出身不良，不得不沦落风尘。虽然身份低贱，但卖艺不卖身，绝不是淫|贱之流可比。

灵烟画舫是地心湖上最出色的画舫，其出色处就在于画舫的歌姬灵烟姑娘。灵烟生得脸若娇花身似柔柳，双眸宜喜宜嗔，甚得客人欢心。但是她的眉宇间，总含蕴着一层淡淡的清愁。

“你已经有好久不来了，最近好吗？”这时，她幽幽地问王少爷。

“还好。只是仍不能忘情于小月，她死的好惨。”王少爷的脸上爬起一抹忧伤，但忽然间，他又笑了笑，“拿酒来，咱们不醉不归。”

“一百年了，大哥依旧痴迷小月姑娘。”灵烟的嘴角浮起苦涩的笑意。

王少爷的眸中有回忆的色彩：“是的，一百年了，对于修炼的人来说，一百年的时光不长但也不短。千年后我们仍年轻，只是心早已死了。小月与其说是如玉害了她，还不如说是我害死了她。她是个好女孩。”

“不错，小月姑娘是个好女孩。那么我呢？我的身世不也一样凄惨？”灵烟幽怨地道。

王少爷不再说话，接过灵烟递过来的酒盏，斟了满满一大杯酒。

酒是好酒，酒入愁肠愁更愁。

这时，画舫已驶向湖心，并且抛了锚。废儿已经慢慢游近，攀着船沿，画舫里的话音能够清楚地传出来。遗憾的是，他不能看到画舫主人的脸，但从声音上分析，不可能是灵渊公主，不由有点失望，但同时又感到欣慰。这是一种复杂的情愫，潜意识里，他不愿那个深爱他的灵渊公主，如此痛苦地去爱别人。

废儿偎在船舷上，晨风吹来，带来微微的凉意。一眼望去，画舫装饰得富丽堂皇，不知里面的人在干什么呢？而刚才画舫上的谈话声，已令他的心灵震撼。

画舫中琴声又起，王少爷略带醉意的吟哦伴着琴音一齐飘浮在风中：“百年茫茫，佳人消逝。我空独处，寂夜难排相思。罢，罢，且豪饮一杯浊酒，把盏问天，身旁红颜一齐憔悴……”声音低沉而富有磁力，让人不知不觉之间感受到一股沁肌的凄凉。

废儿听着，心中忽然泛起深深的悲哀。这个王少爷，看他的外表好像一派潇洒无拘，原来他的心中竟藏有这么深沉的相思。佳人消逝，是不是指那个小月？而身旁的红颜憔悴，又是指的哪一位？——当然是这艘画舫的歌姬灵烟。

废儿联想到自己，在女神国追随天仙子的那段日子，不觉心中一痛。他以为，那个天仙子并非地球大陆那个叱咤风云的天仙子，而是地心世界孤苦无依的弱女子。他爱上的女人，是这个弱女子啊！

可是这个女子，现在就跟随在女神国的公主身旁，就住在地心苑里。她已不叫天仙子，而叫小仙儿。而他变成如今这副样子，怎能相认？怎能倾诉心怀？

想着，废儿不由痴了。忽然之间，他感到自己和王少爷产生命运的共鸣感。

他觉得王少爷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画舫里，王少爷低沉的声音又道：“灵烟，请原谅我。我是不能给你幸福的。”

灵烟娇柔的声音幽幽道：“这不能怪你。灵烟出身寒微，不敢有所奢望，大哥你是人中之龙，对小月一片真情……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你应该振作起来的。”

“我已经很振作了。”王少爷咕嘟一声又喝下一杯酒。

“错了，外在的表征，岂能掩饰你内心的哀愁？也许，我也该走了。地心湖尽多的是风花雪月，而我心早已伤痕累累，也该有个归宿了。”

王少爷的声音显然有些吃惊：“你要去哪里？你一个弱女子漂泊他乡，我怎能放心？”

灵烟并没有马上回答。王少爷也沉默了。空气开始窒闷起来，难受如他们的心情。

废儿偷偷地爬上船，挨近船舱。窗未关紧，风意浓浓。他有点好奇于灵烟这个人。他终于看到灵烟的真面目了，却张大了嘴巴好久喘不过气来。

只见那个灵烟，竟是一个长得跟灵渊公主一模一样的千娇百媚的女人！

这个世界真是太巧了吗？她们是同一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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