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2章 篝火典礼
黄泽天发现，广耻大，可容纳近千人集会。
广场中央，是直径十米圆形青石台，高与腰部齐平，六级台阶拾级而上。圆青石台的周边，对称竖有三个高耸的层叠石柱，上面是篝火石塔尖，三簇篝火熊熊燃烧。
族长尊走上圆青石台，巫师跟了上去，站在一边。
族人把野猪与金黄豹，放在石阶的一侧。拿着火把照着。
风吹过处，石塔尖篝火火星四溅，噼啪作响。
族长尊把三角黑木叉往黑色天空伸去，围拢在石柱下的族人男女老少，顿时安静了下来。
“今天，随族人进山狩猎的天与婷，失踪后被找到，发现他们深入野深山，追杀了野山猪，金黄豹。”族长尊操着磁性男音，宏声宣布：“现在，让天与婷上台，讲一讲勇士事迹。”
族人窃窃私语，没有人承认这是真的。
野猪与金黄豹，族里高手都捕捉不到，围攻也是次次失手。两个少年，不被野兽吃掉已是万幸，居然还杀了两头，除非神灵出现，不然决无可能。
黄泽天听说要上台讲话，怔了怔，低头看了看穿着兔子皮的，披着长发的自已身体，有点犹豫不决。自从山上草林间飞奔，记忆苏醒，发现自已在追野兽时，紧张异常，没有仔细端祥过自已的形象，而后又发现自已身手异常敏捷，体能强劲，野蛮之力充满全身时，知道现世的意识偶然间循入了远古的识体，发现了一片新天地，找到了远古时期的自己。
“天，一起走上去，别怕。”罗绮婷扯了扯发呆的黄泽天，又推着黄泽天上了青石台。
人群静穆，只听到山风刮过的呼呼声，火苗窜撵声。
黄泽天看了看威严的族长尊，一脸迷惑的巫师敬。半晌，嘴里喃喃自语，声音谁都听不见。
巫师敬低下头，凑过来想听清楚到底讲什么，但什么也没听清，巫师敬划着族人以为天文的字符，然后往黄泽天脸上蒙了下去。黄泽天的鼻子，被巫师敬蒙上来的手掌盖住，一时气喘不上来，猛地推开巫师敬的手臂，突然大喊一声：“食人树！”
声震广场，族长尊，巫师敬，广场每个大人孝几乎同时一惊。
食人树，这是恐怖的树，充满血腥的树。这是族里的传说，三百年一轮回，食人树会醒来，走出野深山，速度虽慢，但会席卷动物界与人居之地，所到之处动物会被捕捉贻尽，吸足血气后，食人树会再退回野深山，扎根后，与平常所见之树无异，不能识别。
先祖有遇，所以代代相传，巫师还教族人如何识别食人树，族人之间平时都互相讨论，长辈也会把食人树的故事讲给每个孩子听，所以大人孝都是谈树色变。
“发现了食人树，食人树席卷而来了。”大家心里一片惊恐，看着地上躺着的平时威武无比的野猪与金黄豹，更加瑟瑟发抖。
巫师敬冷静下来，掐指算了一会，欠近族长尊，低低耳语。
族长尊重新站到青石台中央，举了举手中的三角黑木叉。
“三百年大限已提前一年到来，食人树果然已经走出野深山。尊族三百年基业，尽在我们手里，决不能废弃，但周边群山包围，去无可去，保卫祖宗基业，就看今天我等族人。”
磁性而宏大的声音在谷地平原回荡，浩气回旋。
族人都心怀惴惴，怎么抵挡食人树，几千年来，族人并没想出更好的办法，据传说所言，有几次几近灭族。
族长尊猜到了族人的心思，继续拉高拖长声音：
“今天，族里天与婷两位少年，从食人树手里逃脱，并从食人树手里抢走了猎物，这说明，食人树并非不可战胜。几千年以来，我们族生长在这里，并没有被食人树侵占，这说明，我们一定有办法战胜食人树。”
族人静了一下，然后一片喧哗，大家似乎又热血沸腾，褪去胆怯，重新滋长出勇气，跃跃欲试，大有准备与食人树一博的激情。
看着族人的情绪已经转向正面，族长尊与巫师敬对视了一下，开始封赏典礼。
“天与婷，是神带给我们的幸运使者，按族规封赏。”
族长尊话音刚落，巫师敬指挥几个屠刀手，在青石台上架起两个叉架。
野猪和金黄豹，被架在叉架上，屠刀手持着锋利的石刀片，刷地割开了野兽的外皮，一会儿功夫，一张完美的豹皮剥了下来。
“加赏仪式开始……”巫师敬拖长声音。
九个戴着彩色高翎毛的族人，持着火把，围着两只野兽转着圈，跳起了节奏鲜明单一的舞蹈，发出雄浑的“哦嘿，哦嘿”的唱典声。
九圈以后，舞者退下，巫师敬取过兽皮，撑在一根长木杆上，绕青石台一周，边走边唱，在空中用火把画出天文字符，最后把火把插入台中的石炉中。
族长尊接过兽皮，跪向石炉，顶天礼膜拜，九次而竭。
礼毕，族长尊把金黄豹皮披在黄泽天身上，九个戴高翎的族人托起黄泽天，围着石炉火把，唱着颂词。
广场上，开始燃起一堆堆篝火。
族人男女老幼，尽皆集合，观赏祝贺。
野猪与黄金豹的叉架下面也堆起了篝火，一竭功夫烤肉的香味，笼罩了整个广场。
随着四溢的芬芳，青壮年族人开始在围着篝火，一齐牵手，跳起群体舞，伴着哟喝声，所有族人都一起在外围跟唱，热潮一浪高过一浪。
“黄泽天，你看天上，有一个火把在移动。”
罗绮婷与黄泽天一直坐在青石台上，成为典礼的核心人物。罗绮婷没那么拘谨，东张西望，这时她看到了天空缓缓飞过的一团火光。
“那是住在天上的神在飞行。”黄泽天说：“听巫师敬讲，天上的神，非常庞大，目光如巨烛，发着光束。”
火把飞行了一会儿，渐行渐远，转而消失在夜空中。
“长大后，我一定要去天上，那个神住的地方，寻找会飞的火把。”黄泽天踌躇满志。
罗绮婷映着火光的眼珠非常明亮，心里也是充满无限幻想：“那我跟你一起去寻找。”
黄泽天带着强烈的隐忧：“只是，这次三百年一遇的食人树的到来，不知会不会带来大灾难，不知我们能不能活下来。”
“听父亲讲，食人树决不会单独行动，一出现，就会漫山遍野，根本无法逃脱，或许，我们已经被全面包围。”罗绮婷情绪又转向茫然。
“没有看见大片的食人树，今天我们只遇到一棵食人树，我只顾抓野猪，抓金黄豹，忘了观察后面的整座森林。”黄泽天有点后悔，只关注猎物，请功领赏的心情太过于急切。
“要不，明天我们再去一趟吧，观察一下食人树来了多少，前进的速度。”罗绮婷小心提议着。
黄泽天正有这个想法：“好，明天太阳一升起来，我们就出发。”
这时，一声啸起，戴高翎的族人走上青石台。
九个戴高翎的族人，围着青石台中央的石炉火把，重新跳了九圈舞。然后拨出石刀，切割下野猪肉和金黄豹肉，放入洁净的石盘内，按照户数分割，给族内每户送去一块肉。族长尊分得半个野猪头，巫师敬分得野猪头上的一块大肉，九个戴高翎的族人分得野猪脚与猪蹄子。
黄泽天分得了豹子头。
夜深了，篝火晚会渐入尾声。
族长尊与巫师敬离开欢乐的青壮年舞蹈队伍，重新回到青石台。族长尊开始训话：
“食人树开始逼近，我宣布三条令：
其一、出猎的队伍，每九人一组，结伴活动，不得脱离队伍单独行动；采集的队伍，每九人一组，停止采集野果，改为收集干木材，大量配置。
其二、族庄的四围，在祖上留下的九个巨石桩基上，重新建立石台了望塔，备上攻击火把。每个塔下建立输送干火把的悬梯与大仓库。
其三、十二岁以下少年，不得跟随家族成员出庄，改为在庄内帮助工匠制作火把与防御武器。”
巫师敬跪地九拜上天，拿出黑木杖，大声宣誓：
“苍天在上，佑我尊族，逃过此难，敬奉牛羊。”
族长尊跟着跪地大喊，整个族人齐刷刷跪下，一起高声宣发誓言，声音像长了翅膀的鸟儿，在群山之间振荡，飞上九宵。
夜，静谧，天，阴暗。
广场中央石塔尖上的篝火旺旺地燃烧，在天地间显得特别的闪亮耀眼。
巫师敬挥舞着黑木杖，跳着古老的斩魔舞，脚步蹒跚而神秘，黑木杖敲击在青石台上，发出叮当叮当的空响，音域宽广，整个青石台似在震动。
似乎是一种古老沉重的呼唤，似乎要激发古老悲愤的怨情，似乎要唤醒沉睡的神障。
巫师敬一遍遍地祈祷着，为一个平安美好的明天，发出嘶心裂肺的长鸣巫语。
食人树走出野深山，必然血洗尊族庄，这是祖训。
隐隐之中，一片黯然的巨大恐慌笼罩着尊族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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