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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里西斯讲究严刑峻法,阿比塞尔也一向以严治军,所以杀人伤害这一类的重罪刑度并不低。

“雅丽丝,如果阿比塞尔已经介入……”她的心越来越沉,却想不出有任何办法可以帮助西海。

“阿比塞尔一定会听你的!求求你,你请他放过西海,你说了他一定会听的,我求求你……”雅丽丝哭得声嘶力竭。“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答应让洛提娶那个女人……我应该更坚强一点,一切都是我的错……”菲雨头痛欲裂。

“雅丽丝夫人,先生快回来了。您还是赶快在他回来之前离开,免得先生看了更生气。”管家大着胆子介入。

女主人的脸色太惨白,主人本来就不喜欢人家在她面前提这些事,他怕主人回来之后更加震怒,连忙命人将哭哭啼啼的前第一夫人送了回去。

菲雨呆呆坐在客厅里,任由夜色将她笼罩住。

几个小鬼大概知道发生了变故,全躲在楼上不敢下来,她一个人坐在凄旷的客厅里,突然觉得有点冷……一双温暖的臂膀将她抱进怀里。

她闭上眼,闻到那令人安心的气息,泪终于大颗大颗地滚下来。

阿比塞尔轻吻她的发心。

“是我的错……她们本来都很认命的,我不该让她们有那些不同于以往的想法……多妻本来就是一个传统,如果不是我,西海和雅丽丝会和以前的人一样接受它……一切都是我……”菲雨缩在他的怀里,哭到全身发颤。

阿比塞尔静静听了一会儿。

“你对自己相信的一切感到怀疑吗?”他忽然问。

菲雨泪眼模糊地抬起头。“不,但那只是我的信仰……”

“那就对了。只要你相信是正确的事情,无论多痛苦,都应该去做。”低沉的嗓音在他的胸膛里震动着。

菲雨聆听着那隆隆的声音,泪水渐渐收了回去。

这就是阿比塞尔此刻的心情吧?

他相信他做的是正确的事,所以无法为西海循私……走在这条道路上,他要忍受太多常人不能忍的痛苦。

她感觉自己的痛变轻了,腾出来的角落却为他的苦而更深沉地激痛。

“西海不是军人。”她突然轻喃。

阿比塞尔的手一顿,才缓缓继续拍抚她。

“西海不是军人。他只是在侍卫队受训而已,”她抬起头,嗓音依然沙哑。“侍卫队的正式编制里没有他的名字,所以他不是军人。”只要不是军人,就不能用军法审判。

普通刑法的刑度较轻,这是她唯一能为西海想到的方法。

阿比塞尔轻叹一声,继续拍着她的背心。两个人相偎相倚在没有开灯的客厅里。只有天空一点点逐渐透出的月明。寂然的黑暗中,即使只能抓住一丝丝的光亮也好……

第九章

西海伤人的新闻,整个爆发开来。

这是新政府成立以来最受人注目的丑闻,一堆和前总统接近的人全成了媒体焦点,菲雨也不例外。

另外,孤儿院最近紧急收容了几个受虐儿童,需要安排一连串的身心理辅导,基金会接到的申请案也特别多,所有事情全挤在一起,她有点心力交瘁。

但是比起她来,阿比塞尔承受的压力远远大了十倍不止。

案子爆发后,和洛提交好的人一个又一个地来关说,他一概铁面无私地丢下一句。“一切秉公处理。”几个老兄弟认为他不近人情,但更多数人为他的刚正不阿喝彩。

他说得对,全国人民都在看,这是一个对新政府的考验。

雅丽丝不愿再见他们夫妻俩。她认为阿比塞尔只是在利用西海的案子建立自己的美名,而菲雨是帮凶。

她当然也不肯再去基金会,于是整个供膳体系突然群龙无首,孤儿院和小学差点断炊,菲雨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找到人来接手。

雅丽丝的反应虽然让人伤心,但是她最在意的是洛提。

阿比塞尔和洛提,这一对难兄难弟并肩作战了十几年,难道就因为一次意外而友情破裂?

她是不是也将失去这个一直疼宠她包容她的异姓哥哥?

已经失去西海了,如果再失去洛提,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起。

叩叩。

“夫人?”卧室门被人轻敲。

阿比塞尔坐在床沿,疲惫地揉着颈背,刚洗完澡的菲雨过去应门。

“什么事?”

“夫人,大少爷不肯睡觉。他一直闹,说明天不去上学了……”保母站在门外,小声地报告,菲雨听得秀眉微蹙。

“发生了什么事?”阿比塞尔懒懒地扬声问。

“没事。我去看看儿子,你先去洗澡。”菲雨回头对他笑笑,转身跟着保母离开。

来到儿子房间,诺兰坐在床上发脾气。思克莫名其妙被他凶,气得拿布偶往哥哥床上丢。诺兰大怒。跳过去打了弟弟一顿,菲雨一开门就看到两兄弟打成一团。

“住手!这是在干什么?”她怒喝。

“哇——”思克一看妈妈来了,嚎啕大哭冲过来抱住母亲的腿。“哥哥打我!哇!他打我我又没怎样他打我——哇——”

“我不是说过了,不管你们如何吵架,都不准动手打人的吗?”菲雨把二儿子抱起来,严厉地看向大儿子。

诺兰知道闯祸了,但是小嘴抿得紧紧的,倔强地撇开头。

她把小儿子放回他自己的床上。“好了,淮要告诉我发生什么事?”

“哥哥跟同学吵架就生气说以后不上学了我就说他胆小鬼,他就打我,呜……”思克抽抽噎噎地指控。

其实儿子和同学吵架,她白天听班上的老师说了。为了顾忌她的感受,老师说得含含糊糊,不过多少是和西海的事有关。

小朋友不懂事,在家里听到大人怎么评论,上学时就依样画葫芦讲了起来。诺兰听了当然不甘心,和同学大吵起来,怎料对方是班上一小霸,人多势众,诺兰讨不了好,回家就闹着明天不上学了。

“诺兰,你好端端地,干嘛跟同学吵架?”菲雨蹙眉看向大儿子。

“……”大儿子低下头,嘴角依然倔强地抿着。

两个儿子的性格差异在这种时候就完全显现出来。思克是那种直头直脑的孝,受了委屈不用大人问,他自己就会哇啦哇啦讲。

诺兰就不同了。这个大儿子性格深沉,在气头上的时候,怎么逼问他都不会说,一定要等到气头过去,他才会主动找爸爸妈妈讲,这倔强脾气也不知道像到谁——当然阿比塞尔一定会说像她啦。

菲雨决定等这小子气头过了再开导他。

“好,今天先不谈,要不要上学等明天早上再说。你们两个都给我上床睡觉,时间不早了。”

“我明天不要起床,不要去上学!”诺兰倔强地补上一句。

她眉一挑还没来得及冒火,门口就传来冷冰冰的一句——“你说什么?”爸爸来了!两个小子脸色发白,霎时打了个冷颤。

一瞄见父亲凌厉的神情,思克马上钻回被窝里,把被子高高地拉到鼻子底下,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诺兰的小脸蛋青一阵白一阵,看起来很想象弟弟一样躲回被子里,却又不愿意就此屈服。

菲雨叹了口气,走上前挡住阿比塞尔。

“没事,孝子难免和同学吵架,闹闹脾气,明天早上再谈就好了。”阿比塞尔怒火越来越炽。最近为了西海惹出来的事。他已焦头烂额,这小子还在这里添乱!

“你不上学,想待在家里吃闲饭吗?还是也跟着去混夜店酒吧,杀人放火?你不想上学就不要上学,明天给我搬到孤儿院去,不用留在这个家当我的儿子!”

诺兰受到惊吓,眼睛立刻盈满了泪水,可是一哭出声只会惹爸爸更生气,只好忍在喉咙间咕噜着。

菲雨看了儿子强忍的模样,又心疼又无奈。

但是儿子的脾气是继承老爸的,这种时候都听不下劝。

“好了,这么小的孩子,你跟他说这些怎么听得懂?有事明天再说吧。”她柔声把丈夫拉走,然后回头对保母使一下眼色。

保母连忙过来把房门关上,两个儿子“哇”的一声,吓哭的声音马上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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