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诡溺（七）
“你要真是见了鬼，那是应该的。”辛想想白了她一眼，道，“你到现在还没被碎尸荒野，那才是奇迹。”
“宝贝儿，一世人两姐妹，你要这样咒我吗？”古艾苦着脸道。
“你不是寇仲，我也不是徐子陵。”辛想想不耐烦地道，“你啊，乱七八糟的小说和乱七八糟的游戏毒中得太深了。赶快交代，后面怎么了。”
“然后能怎么样？”古艾耸了耸肩，“不就是老太太领着我去了后山山洞，看了看那个活死人。老太太真穷，连把手电都没有，打着火把领我去的。”
“就这样？”辛想想哑然道，“你可以说得再简单些吗？”
“那不是你要我赶快交代吗？”古艾委屈地道，“所以我就加快速度，省略了七八千字的口水话。”
“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是个七八百年的活死人？这可是你把我骗来的关键。”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古艾理直气壮地回答，“他可还没死透，你以为我有办法验证的吗？”
“你这不是折腾人吗？回了！”
辛想想一甩胳膊，转身就往回走。没走出几步，又被古艾死死拉住。
“你别急啊！今天怎么像吃了炸药一样。”古艾半赔笑半抱怨地道，“活人我是没办法鉴定，那不是还有东西吗？在那活死人前面有个供台，上面摆了三样东西。一把剑，一快腰牌和一方官印。”
“那又怎么样？这些东西可以证明什么？”
“可以证明……”古艾左右看了看，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可以证明我们这个世界大概真的有鬼，而且是宋代朝廷都知道的事实。”
“首先，如果是‘大概’，怎么会是‘真的’？”辛想想学着她压低声音道，“既然不是‘真的’，怎么可能是‘事实’。”
“你听我说完！”古艾也开始不高兴起来。“你可是做司法鉴定的，连这点耐心都没有，不像话！”
“像画我挂墙上去了。”辛想想无奈地笑了笑，与古艾继续往前走去。“那你说吧，最好给我个可以信服的理由。”
“这理由还不简单。”古艾神情高傲地道，“就凭我这双眼睛，要说出个古物的年代来，虽然没有仪器精确，但上下绝对不会相差五十年，这你得承认吧？”
辛想想点了点头，这倒是实话。虽然这个混成了考古学家的好友她不清楚，但是当初那个当历史老师的好友，的确有着这样的本事。
“不过我得承认一点，这次我失手——不，是失眼了。”古艾沮丧地道，“那把剑我没办法判定年代。看起来像是青铜的，可是细看又似乎添加了一些其它的材料在里面。总之那种材质，我敢肯定中国历史上没有出现过。而且上面的剑纹又太过于精致，起码是盛唐之后才发展得出来。但是偏偏又和任何一个时代的装饰风格不符……”
“好了好了。那就别说这把剑了。”辛想想安慰她道，“那么你确定那人成为了植物人七八百年，是因为另外两样东西了？”
“是啊，还好那两样东西瞒不了我。”古艾点头道，“先说那腰牌，是用铁桦木做的，这种木头……”
“是世界最硬的木材，比钢材还要硬上一倍。”辛想想替她说了下去，“人们把这种木材当作金属的替代品。铁桦木质地极为致密，入水便沉。但即使把它长期浸泡在水里，内部仍能保持干燥。”
“对对，就是你说的这个样子，所以这人身份特殊啊。”古艾道，“从木料古旧的程度，以及上面的云纹，篆刻的字体来看，出自于南宋末年是没有多大出入的。”
“又不是檀香木，红木，有什么特殊的。”
“这你就不懂了。”古艾自豪地道，“古时腰牌，有金有银，有铜有玉。当然，也有木制的腰牌，但绝对不会用到铁桦木。你想想，这种材质的腰牌，能够保存完整的时间，绝对是比金玉这些材质要长久得多；但是制作起来可就比金玉要麻烦得多了。除了材质外，最重要的就是上面刻的牌文了——”
“别卖关子了。”古艾的话的确开始吸引了辛想想的兴趣，哪晓得她居然为了吸引辛想想注目的眼光，忽然停了下来。“说吧，是些什么字？”
“那腰牌另一面，刻了五只小鬼。你知道的，钟馗抓鬼图是有五只小鬼，可是那上面又没有钟馗……”古艾这时察觉到了身旁涌动起来的杀气，赶紧改口道，“至于另一面，刻了四个字。御——赐——鬼——捕——”
“鬼捕？”
“对啊，鬼捕。”古艾道，“鬼就是那东西，你知道的——。捕是捕快的捕。你要明白，捕快在古代可是贱业，皇帝老子哪有闲心去御赐一个人捕快啊。而且就算是皇帝真的吃饱撑着了，去做这倒二的事情，被御赐的人怕是也高兴不到哪儿去。从此三代不得科考，傻啊！”
“可是《四大名捕》啦，《带刀女捕快》啦，不是整得捕快蛮跩的吗？”辛想想笑道。
“你真是从美国回来的？”古艾把手背搭在她的额头上惊诧道，“要看扯蛋，美剧扯得多有水平啊，你居然跑回国来受幻想毒害。总之最重要的，是这御赐的名。不是神捕，不是名捕，而是鬼捕！”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辛想想已经笑得喘不上气来了，“没准这腰牌的主人擅长捕获行踪隐秘的匪徒，就得了个鬼捕的称号。用鬼来形容那些罪犯呗。”
“单是腰牌当然可以这样想。”古艾反驳道，“重要的还有官印不是。那官印倒是普通，就是铜铸的。但是印上的扭饰也是个趴在地上的小鬼，这可就和官制的规格不符合了。而那印文更奇怪，是‘大理寺总捕鬼印’。官印将印听得多了，你什么时候听过鬼印这样的说法？”
“大理寺我还听得多了呢！”辛想想漠然地道，“只是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和刑部有什么关系。”
“美女，对历史的盲目是可悲的。”古艾拍了拍辛想想的肩头，语重心长地道，“古代刑法部门分三法司，大理寺、刑部、御史台。御史台说白了就是纪委，负责纠察、弹劾官员。刑部呢就是审定法律，还有判刑。任何地方上的案件，不是当地官员说怎么判就怎么判，必须交由刑部来定罪。”
“哦，原来是这样啊。”辛想想抿嘴忍笑道，“那大理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