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一聊,聊到过了掌灯时分,用过晚膳之后,李凤雏才舍得离开。

「天啊,吓出我一身冷汗……」他前脚才踏离,鹂儿立即软倒在榻。

「冷?」冉凰此没心眼地看了眼殿内的火盆。「应该还好吧,我不觉得冷。」

「这不是冷不冷的问题,而是摄政王在笑!」鹂儿没好气地横她一眼。

她皱起眉。「笑?有什么不对?」他笑起来很好看的。

「你没听过,摄政王都是在谈笑间杀人的?」

「那是传闻,他在我面前笑过那么多回,我到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是啊,连我都不懂,怎么你到现在还能安好无事呢。」鹂儿用力叹口气。「刚才听摄政王提起你竟然在宫里的树上系丝带,我都快吓疯了,若是查办出是你,你就等着被斩首示众吧!」

「真这么严重?」冉凰此扁了扁嘴。「就算招了冤魂又如何?」

「你到底是打哪来的,怎么会连这么点宫中规矩都不知道?」鹂儿一叹再叹。「听说,以往后宫妃子恶斗,皇子惨死,有妃子思子系上璎珞,结果却招来冤魂,所以宫里才有了这个禁忌。」

「是喔。」冉凰此闻言,也忍不住跟着叹气。「怎么会为了立储君就搞成这个样子?」

依稀记得,她好像听李凤雏说过后宫是个牢笼,里头住的都是生禽猛兽,杀人的功夫比他还要更高一筹。

忖着,她不由得垂下眼。那应该是她喝醉那晚,他说的吧?说得云淡风轻,但唯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明白那个中滋味有多悲哀。

「后宫就是如此,今晚你没听摄政王教了隽儿一些法子吗?」鹂儿回想着,笑了。「我原以为摄政王要杀隽儿呢。」

冉凰此猛地抬眼。「他既要教他,又怎会杀他?何况,隽儿又没怎样。」

「摄政王杀人需要理由吗?」鹂儿迷蒙的大眼直瞅着她。「他教隽儿如何防范,变相地承认了他确实如传闻说的,是被狸猫换太子的皇族,我怕他是在试探,但如今他什么事都没做,看来真是在帮隽儿呢。」

「摄政王不是那么坏的人啦,他若真狠毒,我早就死一百回了。」听见关于李凤雏的流言,她总忍不住想为他平反。「他是不是皇族,其实好像也不是很重要,对不?」

「嗯,我对他有些改观呢。」

「对呀。」冉凰此用力点头,夸他,就像在夸她似的,让她觉得开心。

鹂儿勾笑看着她。「你从没怕过他呢。」

「初见面时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要怕,知道他是谁时,怕也来不及了,接下来,我就豁出去啦,久了,也不觉得他有什么好怕的。」也许该说,他从没让她产生过她的生命危在旦夕的感觉,所以就没有那么强的压迫感。

「那是因为摄政王对你是特别的。」

她一愣。「会吗?」

「你也许没发现,但后宫的人应该都发现了。」鹂儿懒懒地倚在屏榻扶手,神

情有点为难。「你不懂宫中太多规矩,摄政王全都替你扛了,若说你对他而言不够特别,他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冉凰此还是一头雾水。「他帮我扛了什么?」

鹂儿不禁笑了。「你要是没发觉就算了,我怕你察觉他的好,心就要变了。」

他的好?垂下长睫,冉凰此发现心头还暖暖的,被他牵了一个下午的手,直到现在也还温热得很,那热度恍若渗进了皮肤,钻进了血液,幻化成毒,让她整个人恍惚了起来,现在还很不能平静,心头还在鼓噪。

这是怎么了?不想见他,又想见他……这心情,真的很糟。

「凰此,别忘了,你是皇上的人,虽说摄政王强势,你很难抗拒,但和摄政王走得太近,会惹祸上身的。」

攒起眉,她细思起这个问题。

鹂儿说的对,她必须更低调一点,否则一个不小心被卷进后宫斗争之中,她就完了,她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被感情困住。

「娘娘,贵妃娘娘的命妇传话,贵妃娘娘想见冉才人。」鹂儿的贴身宫女站在前殿长廊外禀报。

「贵妃娘娘?」攒起眉头,鹂儿自言道:「这时候不会太晚了吗?」

「没关系,我去去就回来。」冉凰此赶紧起身。

「不。」鹂儿轻摇头,看向外头等候的宫女,吩咐,「回复命妇,太晚了,冉才人已就寝。」

「鹂儿?」她不解地看向她。

「但是娘娘,命妇说了,就算冉才人就寝,也要她起身。」外头宫女回答。

闻言,鹂儿眉头攒得更紧。

「没关系,我去看看也好,若我猜得没错,贵妃肯定是因为今儿个我教训她儿子不开心,想找我说说吧。」

「可是……时间这么晚了,我总觉不妥。」说不定贵妃怀恨在心呢。

冉凰此勾笑,「不会的,我去去就回。」说罢立即起身跟着宫女离去。

「母妃,冉才人呢?」冉凰此刚走,李隽才从后殿走来。

「隽儿,去拦下摄政王。」鹂儿想了下,终究觉得不妥。「他才刚走,应该没走得太远。」

「怎么了?」

「别问,赶快去。」她不敢耽搁,就怕迟了,就来不及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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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凰此一路尾随贵妃随侍的命妇踏进玄雀宫,意外的是,贵妃竟不是在主殿召见她,而是在寝殿。

后宫的宫院,都是由三个院落组成,寝殿通常位在最后头。

很不得已的,她跟着上了曲廊往寝殿走,但愈靠近寝殿,就发觉有股奇怪的味道,很香,但不呛,可是闻久了,却觉得有点头晕。

「贵妃娘娘,冉才人到了。」

「请她进来。」贵妃的嗓音比乎常娇嗲许多。

冉凰此尽管心里感到古怪,但都到这儿了,总不能说她要回去了吧?

命妇开门,她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规规矩矩地垂脸欠身。「冉才人叩见贵妃娘娘万福。」

「她就是冉才人?」

粗哑的男音出现,冉凰此吓得抬眼,瞥见面前的藕色纱帘后头,竟是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

她赶紧低头,心头惊动着,手心爆出冷汗。

能够睡在贵妃床上的,只有皇帝……换句话说,贵妃正在侍寝,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她过来?!

「冉才人,见到皇上,还不赶紧问安?」贵妃娘娘笑得很刺耳。

冉凰此不得不双脚跪地。「冉才人,叩见皇上万岁。」

「过来。」皇上命令。

天啊!身子一僵,冉凰此瞪着地面铺的毛毡,发颤起来。

难不成要她侍寝?

「冉才人不敢。」她低着头极力维持冷静。

「冉才人,你太放肆了J上要你过来,你敢不从?」贵妃轻喝。

用力地咽了咽口水,冉凰此把所有最坏的打算都想过一遍,然后努力扯嘴皮道:「冉才人其貌不扬,怕伤了皇上的眼。」

「是吗?」

下一刻,她听见纱帘扬开的声响,不敢抬眼,却发现毛毡上窸窣脚步声逐渐逼近。

完蛋了!暗咬着牙。只能离开后宫了!

在脚步声逼近之前,她倏地起身,想要赶紧推门离开,却发现门板竟被人从外头拴上,而且她的头好晕,浑身无力。

她头晕地倚在门上,却有股力道朝她的腰抓下,强迫她转身。

「贵妃,这丫头挺逗趣的,还会同朕玩呢。」李雅笑得猥琐。

冉凰此咬牙暗咒,想要推开他的手,却发现他的手有力地抚上她胸前,她想抬脚踹人,蓦地,一股古怪的电流窜过身体,她不自觉轻逸出声,随即瞪大眼。

这是她的声音吗?她是怎么了?!

意识愈来愈模糊,身体酥麻带着烫,她无力地软在毛毡上头,任由那双下流的手在她身上游移。

可恶!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她现在连抗议的力气都没有了,意识很飘忽,身体异样的火热,沉睡在体内的热情被吊诡的引爆,这一点让她觉得很羞耻,很生不如死!

不!她不允许发生这种事!

「皇上,瞧吧,臣妾说了,这种迷香,可以让全天下所有女人都变成荡妇。」贵妃淫荡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虚弱地瞪大眼,缓缓转眼看着衣衫不整的贵妃,不敢相信她竟设计她!

也许是她的眼神透露出想法,贵妃凑近她,在她耳边轻声说:「别以为摄政王真看上你这丫头,他逗着你,那是因为你还未被皇上宠幸过,他想要得到你,好让皇上绿云罩顶,但若你侍过寝,他就会对你弃若敝屣。」

冉凰此傻眼,难以置信极了。

原来贵妃对李凤雏有好感,报复她,不是因为她教训皇子,而是她和李凤雏走得太近!

「放……我走……」试了好几次,她总算发出声音,但声音却煽情诱人。

贵妃笑得狂乱。「怎么可能?本宫倒要看看,过了今晚,摄政王是不是还会把你当成宝贝!」她得意的笑着,协助李雅一起将人拖到床上。

「不要……我求求你……」

开朗如她,坚强如她,当冉凰此听到短襦被撕裂的声响,泪水也不受控制地落下。

看见她的泪,李雅只是更加疯狂地在她颈子上烙下印记,他喜欢女人在床上的泪水,那是对他的勇猛最好的肯定,宫里的流言蜚语他不可能什么都没听见,大家都说他只是个傀儡皇帝,他可不这么认为,毕竟,现在在他身下的,不就是那个大伙说的地下皇帝的女人吗?

哈哈,今晚,就在这张床上,他要让大家明白,只有他才是真正的真龙天子,是无人可违的金雀皇帝!

恶心的湿滑舌头在她的脖子上又舔又吮,冉凰此几乎要吐了出来,她想尖叫,叫出口的却是浪荡的呻吟,使得在她身上揉捏的肥手更加起劲,隔着破碎的衣物不断掐揘她的胸脯,接着一路往下。

「不要!救命……救命……」她大哭着用尽力气夹紧双腿,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无能为力。

「皇上,您看,冉才人害羞了呢。」贵妃坐在床畔,半露酥胸,脸上净是得逞的快意笑容。

「小美人,等等你就不会羞了,还会要朕别停呢!哈哈哈!」

嘶的一声,绸裙应声裂成两半,冉凰此惊得大叫,泪水成串滑落。

她想起身,想逃走,想摊开这个鬼地方!但最后的力气已经用光,甚至连咬舌的力量都没了。

李雅在她上方狰狞淫邪的笑着,轻轻松松就扳开她的双腿,冉凰此虚弱的哭叫着,瞥见一旁女人兴奋嗜血的眸光,她的心,死了。

是的,她想死了,就算在这里不会有半个人为她的死感到惋惜,就算不会有人她系上相思的黄丝带,她都想死了……

正当李雅肥胖的身子覆上她时,蓦地,外头传来惊呼,接着是门板被踹破的巨响。

「谁?」贵妃抬眼,美眸立时蒙上惊惧。「摄政王!」

下一刻,纱帘被扯开,她被粗鲁的推走,就连李雅也被一脚踹到床底。

注视着泪流满面、几乎全裸的女人,李凤雏的心痛到像被人硬生生剖开似的。

他高大的身形狠震了下,她的泪就像一把刀,直刺进他心窝。直到这一刻,他才完全明白,她在他心里的地位有多重要,他有多么想要保护她!

迅速脱下披风包裹住眼神涣散的心上人,他目眦欲裂,怒火几乎吞噬他的理智,手狠狠地紧握成拳,怒色染上了他向来清冷邪魅的俊脸。

他曾因她的一席话而手下留情,但这回,他不会再忍耐!妖诡冷肃的瞳眸移向一旁的贵妃,再扫过另一头不知所措的李雅,他轻轻闭上眼,再张开时,黑眸怒红,杀气顿生——

「我要回家!」突地,冉凰此发出哀鸣,接着就是撕心裂肺的尖叫,「我要回家……」

她的软弱无助,教李凤雏硬生生地收手。

这倔气的丫头敢跟他赌、敢跟他玩,从没见她褪去笑意过,这会却哭得像个泪人儿,让他心好疼、好疼……

「本王来救你了。」李凤雏想抱起她,她却拚了命的挣扎躲避,他只能暖声轻哄,「嘘,不哭,本王送你回去。」然后才霸气十足的将她打横抱起。

「皇上。」见怀中人渐渐止住哭声,改为无声啜泣,李凤雏深吸口气,目光落在李雅刷白的脸上,怒极反笑,大脚一伸,踩在他的龙根上,很轻很柔的询问:「你,在挑战我的极限吗?」

下身的压迫让李雅清楚的发现自己做了件蠢事,不禁倒抽口气,双眼翻白,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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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见李凤雏抱着被披风包裹住,痛苦呻吟的冉凰此回来,鹂儿不由得掩嘴低呼。

「全都退下。」他冷冷下令。

「可是——」

李隽想阻止,却被母亲拉走,宫女搁下了几盆热水和火盆后,也立刻退下,偌大寝殿里,顿时只剩冉凰此和李凤雏。

他把她搁在床上,褪下她残破的裙和衣衫,以纱巾沾上热水,替她拭去身上任何被碰触过的部位,随即拿起轻软的丝被层层包裹她,再将火盆挪近些。

坐在床畔,看着她异样潮红的脸,不用差御医,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宫廷内用的催情剂,只要女子嗅闻到,便会春心大动,只要碰触她,她便会情欲大动。

混蛋s宫佳丽如此多,李雅竟然胆敢挑上她,还使了最差劲的手段!

他以为,他故意在后宫走动,表现出与她的亲密,后宫便没人敢动她,却忘了把李雅给算在里头,忘了要则影留下!

浓眉狠攒,冷郁的黑眸里映着的全是她痛苦难遏的神情。

他以为,他的心已不会再痛了,如今却因为她而痛得无以复加。

要不是李隽实时拦阻告知,只怕等他赶到玄雀宫时,她已……

思及此,心又狠狠揪紧,他侧躺下,轻抚她的脸想藉此稳定自己狂躁的心。

「唔……」她轻吟,睁开迷蒙的眼。

「很不舒服?」他的瞳眸燃着火热,却被硬压下。

「嗯……我、好怪……」泛着雾气的水眸,像是黑色琉璃般剔亮。

「没事,睡一觉就没事了。」他收回手,岂料却被她抓住。「冉才人?」

「我、我……」这一个举动,连她都不解,但还是将他的手抓回,搁在颊上,皮肤泛起阵阵轻悸,她不由得吟哦出声,「怎么会这样?」

瞧见她手足无措的慌乱神情,李凤雏眸色渐沉。「你闻了玄雀宫内的迷香,会勾起体内情欲,十二个时辰过后,药效就会褪去。」他强硬地抽回手,不想因为自己的碰触,让她下意识地做出明日会后悔的事。

「可是、可是,我好不舒服……」冉凰此掀开被子,露出身上仅着的马甲和亵裤。「好热……」皮肤底下像是有虫子咬囓般,咬出了阵阵热浪,让她浑身不对劲,被他一碰,阵阵麻栗感便让她心跳得好快,觉得自己不像自己却又莫名贪求这样的刺激。

李凤雏闭上眼,不看那足以动摇他心神的体态,下一刻,他的手却被扯动,轻覆在她的浑圆上头,他咬牙闷哼了声,想抽回手,耳边却是她教人血脉偾张的娇喘。

「你……」

话未落,唇便被堵上,眼前是她神情迷蒙醉人的媚态,生涩的唇舌笨拙勾逗着他的,竟瞬间挑诱出他深敛的欲念。

「你会后悔。」他极力稳住心神。

听过后宫有不少春药,但他没想到药效竟如此可怕,让这丫头彻底变了性子,若非他及时赶到,她现在索求的对象,就成了那该死的昏君了!

「不会……」她啄着他的唇,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着想要更多。

李凤雏黑眸染上氤氲欲念,欲念在体内奔走,他却还在压抑。

「你会后悔。」他几乎快要不能压抑那勃发的情欲。

「不会……」她整个人都贴向他,等待着他帮助自己脱离这地狱般的煎熬。

李凤雏低咒了声,他不想当圣人,但更不希望明日醒来,她会恨他。

「我要……」她被卷进了情欲的漩涡,打开了开关,便停不下脚步了。

李凤雏抓住她的肩,努力漠视她暖软的躯体给予的挑诱。「冉才人,你给本王听着,若是想要,等他日你清醒后,尽管开口,本王绝对满足你,但本王绝不会在这当头碰你!」他要,就要得光明正大,不屑在迷香底下行事。

「我、我……」

「本王不是昏君,不做那昏君做过的行径,况且,你要是现在把身子给了本王,你一定会后悔。」这倔气的丫头要是在不知不觉中失去清白,怕是会去寻死吧,这可不是他所乐见的。

「本王点你睡穴,好吗?」他俯近她问。

冉凰此心神涣散,无法言语,只能微点头。

李凤雏二话不说地点了她的睡穴,让她可以一夜好眠,但是他蠢动的情欲,却几乎将他凌迟至死。

该死的迷香、该死的贵妃、该死的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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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金雀宫便传来皇帝病重的消息,因欲望无处渲泄而一夜未眠的李凤雏赶进议事厅,以为要议的是皇帝病重之事,岂料竟是——

「启禀摄政王,皇上病重,肯定是因为前日有人在宫内树上系丝带所致,还请摄政王明察。」那日吓得昏厥的宰相,今天看起来精神奕奕,目光炯炯有神。

闻言,他慵懒地坐进议事厅主位上,支手托腮,锐眸扫过底下的文武百官。

「无稽之谈。」

「摄政王,此事不可不查,前日才系,皇上昨晚便病重至今未清醒,这肯定是宫中冤魂在作祟,这系丝带之人,分明居心叵测。」

李凤雏似笑非笑地嘲弄道:「宫中冤魂如此之多,毋需系丝带,亦能索魂。」

好笑!李雅会昏迷不醒,八成是昨晚受到惊吓所致,哪来的冤魂作祟?

「但臣已查知系丝带之人了。」宰相上前一步进言。

「喔?是谁?」他笑得妖诡,眸光瞥见李隽竟出现在议事厅外,正与人争吵什么,却突地被人甩了个巴掌,则影立即将他护到身后,他倏地敛去笑意。

「是冉才人。」议事厅外,开口的人竟是贵妃。

微微眯起深沉黑眸,李凤雏看见她身后,有几个太监围着李隽和则影,还有几个拖着发乱且意识不清的冉凰此,他立即起身。

「是谁允许后宫妃子未经传唤便踏出后宫的?」他沉声问,俊颜妖诡阴戾。

他几乎可以确定,春搜那日,对凰此发箭的,必定是她!

「冉才人不也曾未经传唤离开后宫过?」贵妃哼了声,大步走进厅内。「各位大臣,昨日进后宫时,大伙应该瞧见冉才人手上拿了不少丝带的,对不?冉才人犯了宫中大忌,照老祖宗规矩,该斩首示众!」

「贵妃娘娘所言甚是。」宰相立即附和。

扯起阴冷的笑,李凤雏下了阶,缓步朝她走去。「哪来的老祖宗规矩?」他凌厉如刀的眸光冷冷扫过文武百官。「本王,就是规矩,本王说那不是规矩,就不是规矩,这议事厅,何时轮到一个妇道人家妖言惑众?!」

话落瞬间,他快手抽出左手边第二列的将军腰间佩剑,唰的一声,贵妃立即身首异处,血溅若泉。

厅内,众人皆被吓得瞠目结舌,噤若寒蝉,只有宰相跪倒在地,无法言语,眼睁睁地看着爱女尸首落在血泊里。

垂着寒鸷妖异的眸,杀人欲狂的快意在体内蠢蠢欲动,他静心压抑,只因他已暗自答应那人,不再胡乱杀戮,若要杀……必杀那该死之人!

「昨晚,本王饶过了你,你何苦今日来找死呢?」瞄了眼掉落在脚边的贵妃首级,他厌恶的一脚踹开。

丢开未沾血的长剑,走到外厅,森冷目光一扫,太监们立即退到一旁,松开了人。

「我试着阻止,但是……」李隽一脸懊恼,则影更是歉疚。

「你做的已是够好了。」李凤雏回答,目光始终落在紧闭双眸的女子脸上。

一个尚无权力的大皇子愿为她这么做,他已非常感谢,至于从不对女人出手的则影,会束手无策,他倒也不意外。

错就错在,贵妃太低估他的怒焰可以烧得多狂。

「母妃说她没事,只要睡醒就好。」李隽赶紧解释,「但是她中途被贵妃差人抓来,意识还模糊得很。」

「本王知道。」

「由我抱她回良鸠殿吧。」李隽走过来说。

「不用,你回去吧。」李凤雏轻柔地将被拖得浑身脏污的冉凰此抱起,走回厅内,坐回主位,任她无意识地软在他怀里,接着,傲睨百官,噙着教人不寒而栗的笑。

「丝带,是本王系的,因为本王思念冤死在后宫的母妃。」他说,长指轻抚去怀中人脸上的脏污。「本王说,系丝带是思念亡者,谁有异议?」冷冽目光落在宰相脸上。

只见宰相面色惨白,连眼泪也不敢掉出来,好半晌才抖出一句完整的回答——

「臣、臣……等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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