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开交

谁也没有料到,钱夫人会突然之间发作,阻挡不及,眼睁睁的看着小厮被钱夫人踹倒在地,然后钱夫人如疯妇一般,圆睁着双眼,一脸惊恐看着还在门楹上飘荡的白色绸缎,嘴里喃喃不休的自语着:“她回来,她回来了……”

顿时原本嘈杂的府门口,霎时间安静下来,全都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钱夫人。

“好彪悍的妇人!”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打破了静寂,顿时场面有些不受控制起来,“嗡嗡”声四下里响起,在场的众人最感兴趣的就是钱夫人口中喃喃不绝于口的“她”。

四周有好事者,开始到处打听,这个“她”究竟是何许人,竟然让钱夫人如此的害怕,钱夫人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竟然让找了今日这么一个日子,前来寻仇!

然后问遍了四周所有人,却都不知钱夫人口中的她到底是谁!

钱谦益自然听见了周遭的窃窃私语,顿时脸色涨的通红,休恼不已!听着钱夫人兀自在那里自言自语,“她回来了,她回来了……”不肯住口,心中的怒火,再也忍耐不住,猛地冲上去,抡起手臂,一巴掌狠狠的就甩在了钱夫人的脸上,想来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听见“啪”一声闷响,钱夫人的身子猛地向着右侧一个趔趄,右边脸颊迅速的红肿起来,嘴一张,一颗牙齿混着殷红的血色,从嘴里吐了出来……

“你个疯妇,在这么胡言乱语,我,我就休了你!”钱谦益有些气急败坏的叫嚷着,别人不知钱夫人口中的她是谁,他却是心头如明镜一般的,清清楚楚。一边叫嚷着,一边心虚的四下里查看着,见除了人影,还是人影,胆气这才微微的壮了一些。

其实他现在心中也有些发怵,昨儿晚上,他明明回府后,歇在采月的房中,谁知道今儿早上,一觉醒来,竟然发现自己躺在天水楼头牌姑娘的房中,而天水楼的姑娘,一口咬定昨儿晚上,他原本就是宿在她那里,还使劲的折腾了她一夜,一直到天蒙蒙亮,这才歇下的……。

那姑娘还撩起衣服,用浑身上下,那些深深浅浅的牙痕来证明,可是他却一点点都记不起来昨儿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越发的让他心中发毛。

也顾不得梳洗,冲出房间,正巧遇见天水楼的妈妈,而妈妈也说自他昨儿晚上子时去的天水楼,这让钱谦益越发觉得诡谲至极。

匆匆忙忙的赶回来,竟然碰到了这么一幕,怎么能不气的他恶向胆边生,原本就心中不安,而钱夫人竟然还口口声声的说着“她回来了。”联想到昨晚上的事情,顿时吓得钱谦益连双脚都是软的,却又不敢让别人发现,顿时把又惊又恐的怒气,全都发泄在了钱夫人身上!

“来人,来人,快拿了笔墨过来,我,我这就写休书!”钱谦益站在大门口,跳着脚叫嚷,“我要休了这个老不贤!”

钱夫人被“休书”两个字刺激到,想着自己最近担心受怕,而钱谦益不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安慰,现在竟然还说出这种话来,顿时再也维持不住平时贤良淑德的模样,猛地抬头,用满是血丝的眼,怨毒的瞪着钱谦益,眸中满是恨意。

钱谦益被钱夫人的目光吓的退了一步,旋即意识到四周还有许多人看着他,顿时感到大失脸面,抬脚就朝着钱夫人的胸口踹去……

钱夫人钱谦益踢翻在地,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身子猛地缩成了一团,喉咙一热,一条血丝从嘴角渗了出来。

“母亲……”周氏失声惊叫,刚一愣神,就看见钱谦益冲到钱夫人身边,抬脚朝着钱夫人的胸口踩了上去,忙跑上去,跪倒在钱夫人的身边,伸手抱住了钱谦益的脚:“父亲,父亲请息怒……”

“你,让开!”钱谦益抬脚,朝着周氏踢去,怎奈周氏抱的太紧,挣扎不出来,顿时气的暴跳如雷,“快放手,再不放手,连你也一起休了!”

前来贺喜的人,越聚越多,已经把永定国公府的门口,挤得水泄不通了。原本还是一些丫鬟奴才在看热闹,到得后来,男主子们都已经走出了轿子,而女主子们,则躲在车帘的后面,偷偷的观看着,还不住的伸手指指点点。

毫无疑问,经过今日,永定国公府定然是声誉扫地了!

秦云卿和爱丽公主正在正厅中,和四位公公说话,突然看见丫鬟急匆匆的跑进来,一脸的惊慌,两人立刻意识到出事了。对视了一眼,爱丽公主连忙告罪站了起来,走到一边,听丫鬟禀告。

秦云卿人虽然在陪着四位公公说话,但是心思却都在爱丽公主和丫鬟那一边,很明显的心不在焉的模样。

看着爱丽公主那越来越阴沉的脸色,秦云卿顿时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王妃娘娘若是有事,不如先去办了来,杂家几个先等等吧。”玉公公在四人当中,年纪最大,又是太后身边的红人,便是孝宗帝跟前的安公公,见了他都要退让三分,当下,他一开口,众人立刻连声附和,“王妃娘娘请自便就是。”

秦云卿也不和他们客气,再说了,很明显现在也不是客气的时候,忙笑着相谢,便站了起来,几步走到了爱丽公主的身边:“大嫂,发生了何事?”

爱丽公主把丫鬟刚才的话,轻轻的重复了一遍,秦云卿顿了吓了一跳:“大嫂,此事可是真的?”

爱丽公主还不曾开口,低着头站在一边的丫鬟,却已经抢着开口:“姑娘,自然是真的,奴婢若是有半句夸张,就活撕了奴婢!”

秦云卿刚要沉下脸来呵斥,玉公公几个人却已经听见了丫鬟的话,忙站了起来,关心的问道:“王妃娘娘,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不如说出来,杂家若是能帮得上的,王妃娘娘尽管开口。”

四人异口同声称呼王妃娘娘,却把爱丽公主放在了一边,一个草原公主和安郡王妃比起来,那简直没有什么可比性!

“多谢公公。”秦云卿转身给四个人行了一个礼,陪笑道,“府门口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和大嫂要出去看看,先失陪一下,还望众位公公海涵……”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安公公笑着开口建议。玉公公和王公公忙连声说好,凤仪宫的公公自然也没有异议,说到底,其实他们对与府门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感到很好奇。

秦云卿一见这几个也要跟着出去,顿时有些为难,抬头看了一眼爱丽公主,爱丽公主却低声道:“现在府门口定然都是人,既然已经有那么多的人看了,也不在乎再多这几个人!”秦云卿听着爱丽公主的话,竟然有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可是回过头想想,倒也是这么一个道理,当即不再坚持,喊了丫鬟过来,给自己挂上了面纱,正要转身出去,却又停住了脚步,走到安平侯老太君跟前,盈盈的行了一个礼:“不知老太君……”

“我老婆子自然也跟着出去看看,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云卿尽管开口就是。”安平侯老太君在安平侯夫人的搀扶下,也跟着站了起来。

安平侯老太君既然也出去,秦老夫人就没有在坐在屋内的道理,自然也跟着站了起来,连带着秦夫人和秦云珂等都站了起来,跟着出去了。

府门口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钱致意和国公府的二爷也早已经到了门口,见钱谦益跳着脚,口口声声的喊着休妻,两人忙跪在地上,求钱谦益看在子女的份上,宽恕钱夫人这一回。

“滚!都给我滚一边去!我今日定然要休了这个老不贤!”钱谦益恍如没有看见跪在了儿子和儿媳。兀自气势汹汹的开口骂着。

众人看着府门口的钱府人,突然有人眼尖的发现钱致远不在!人群中顿时各种猜测都有!

钱谦益听着众人的议论,气的脸都惨白了起来,伸手指着管家叫到:“快,快去把那个畜生给我找来!”

管家为难的看看钱谦益,又看看钱夫人,最后转身走了。

正在这时,魏妈妈和白氏从人群外挤了进来,“夫人,夫人,奴婢把法师请来了!”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推开围在一起的人群,而人群一听魏妈妈的话,自发自动的让出了一条路来,走在最前面的是魏妈妈,紧跟在魏妈妈身后的是白氏,而这两人身后,跟着一大群和尚和道士……场景十分的壮观!

原本一直瘫坐在地上的钱夫人,一听见魏妈妈的声音,猛地坐了起来,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魏妈妈来的方向,也顾不得自己浑身的伤痛,强撑着站了起来,猛地推开周氏的搀扶,跌撞着向着魏妈妈跑了过去:“法师呢,法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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