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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两小无猜时(三)

自訾吟风留下鱼落出征后,訾槿的日子可谓蜜里调油。

如今的她每日早早便到上书房睡觉,醒来后直接回太平轩内觅食,余暇时间便待在书房兼卧室鼓捣着各种草药。

訾槿无数次地畅想,自己能如那些穿越前辈们般,弄出迷魂散云雨露砒霜鹤顶红等极品药来,心血来潮之时便会让鱼落去御药间,将每种药都偷上两钱。御药间内太医与太监发现药物不日剧减纷纷恐慌不已,又怕上面得知后问起罪责,众人惟有将此事哑巴吃黄连般吞了。

从此御药间内多了一批苦命的守夜人。

訾槿用三月之久鼓捣出多个瓶瓶罐罐后,开始思考着药物是否如想象般管用这个无比深刻的问题,但任凭鱼落如何神通广大,也未能在这皇宫之中不声不响地找到活人做试验。訾槿对此怨念颇深也惟有作罢。

转眼已是入秋,天气已渐渐转凉。

訾槿每日最大的痛苦便是天还未亮起身赶去上书房。虽说到了上书房还可以接着睡,但冷硬的桌椅毕竟没有被窝里来得舒适。

鱼落看着穿衣洗漱束发都不曾睁过眼的訾槿,心里虽无奈万分,但也已习已为常了。在鱼落看来,訾槿愿意让她摆布没闹性子已是万幸。

鱼落小心地牵着一直未曾睁眼的訾槿送到太平轩门外,方把訾槿的手交于喜宝的手里,并对嘱咐喜宝一遍又一遍:万要看好主子。

喜宝自是知道鱼落与自己的不同,每日不厌其烦地听完嘱咐,方才小心万分地拉起訾槿朝书房赶。

每每此时鱼落便会一直站在太平轩外,目送訾槿与喜宝远去后方才回太平轩内。

天未亮,喜宝一路拉着主子走在上书房的路上。对于一直不睁眼也能走路的主子,他诧异过佩服过如今已是习以为常。

喜宝从未见过能懒到这种程度的人,难道走着路真能睡着?要说她真睡着了吧,但若到了上书房门口訾槿从不用他开口提醒便会立即醒来,那精神好得像是路上睡觉的人并非是她一样。

今日訾槿使了性子,鱼落是连哄带骗的才把她弄了起来。如今时辰已是不早,喜宝暗暗心焦,唯有拉着訾槿加快脚步。

安逸走着路的訾槿突然手中一空,到了?

只有到了地方,喜宝才会松开手,但好像又不对啊,这才走了多一会?

从太平轩到上书房就算疾步而行也需半个多时辰,若如他们这般行走怎么也要近一个时辰才会到。

喜宝这是干嘛去了?怎么那么吵闹?

訾槿此时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接着走睡,但天仿不如她愿意,一只手揪住了她的衣襟。訾槿心里恼怒万分,一个巴掌甩到揪着自己的衣服的罪魁祸手之上,突然整个世界安静了。

只听喜宝颤抖地叫了声:“主子?”

何事将喜宝吓得如此?哪个不长眼睛敢欺负她的人?

訾槿睁开双眸,首先入眼的便是太子君凛那张喘着粗气,通红一片的脸。

訾槿纳闷地看着他,那眼神清澈无辜,仿如在问:出了何事?

“訾槿!你好大的狗胆!”君凛怒视着訾槿无辜的表情,抚着自己通红的手吼道。

“太子殿下,我家主子无意冲撞。是奴才未及时提醒主子,让主子不小心冲撞了太子殿下的銮踏,望殿下恕罪。”喜宝战战兢兢地维护着哑巴主子。

“来人!给本宫掌这个奴才的嘴!”

只见君凛身边的两个太监,走到喜宝身边便要左右开弓。

訾槿莽撞地冲了过去,一把将那两个太监推开,愤怒的眼神中清楚地写着:凭什么?

从小到大从未让人如此顶撞过的君凛,岂能受住如此的折辱,随即便忆起御花园内的那铭记于心的一巴掌,今日毅然公开顶撞,又给了自己一巴掌,一时间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这口气叫他怎么忍得下?

“大胆奴才!敢公然顶撞本宫!来人给本宫狠狠地打。”君凛说完坐回銮踏直视訾槿那张无畏的脸。

君凛身旁的四个太监一把将訾槿与喜宝按住,刚被訾槿推开的两个太监卷起衣袖如左右开弓般狠狠地抽了起来。

訾槿努力挣扎,但她毕竟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怎能挣脱两个太监的钳制,如今也只有乖乖挨打的份。

“啪”一阵火烧的疼痛在訾槿左脸烧起,然后就是右脸。“啪!啪!”不知多少次,訾槿从火热的疼痛到双脸麻木毫无知觉。

君凛得意万分地瞅着訾槿露出不甘与屈辱的神色,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抽够了二十多巴掌后,君凛挥了挥手,示意太监退后。他得意洋洋地走到訾槿面前,昂着下巴说道:“今日算给了你一个小小的教训,以后若是再犯到本宫手上,本宫定不会如此算了!”

訾槿眸中的怒火,烧得君凛心情愉悦异常,他微笑地坐上銮踏,起身而去。

訾槿起身拉起身边的喜宝,瞅着喜宝猪头一样的脸愧疚不己。

“都是小的不好,小的拉着主子的时候走了神,没想让主子冲撞了太子。”喜宝也是一脸愧疚。

訾槿想笑笑但这一笑又牵扯到脸上的伤,疼得她呲牙咧嘴。

“主子我们还是快走吧,怕是要迟了。”

訾槿想起那个白头发和白胡子的周老太傅对迟到的人宁杀错不放过的个性,心中一阵恶寒,也忘记疼痛了,拉起喜宝就一阵狂跑。

未进上书房,訾槿便听到戒尺敲打皮肉的声音,这让刚刚受过皮肉之苦的訾槿,小心脏一阵阵地抽,内心挣扎万分,迟迟疑疑地走了进去。

已近六十的太子太傅看见訾槿进来,并未开口,依然用戒尺敲打着太子贴身太监的手掌。

见太傅未作表示,訾槿也不敢到自己坐位上,惟有站在进门的地方,眼睁睁地看着周老太傅敲完太监,然后敲打太子的伴读,丞相之孙——祁咏跃。

那小戒尺与手掌碰触发出的“啪啪啪”听得訾槿头皮都在发麻。

打完这几人后,周老太傅捻着雪白的胡子盯着訾槿良久后说道:“平日课堂上懒惰也就罢了,毕竟你口不能言,学得再多也是无用,但如今你连来课堂都不按时,真是孺子不可教化!”

周太傅再次拿起了那个惹人怨恨的小戒尺。

訾槿耷拉着脑袋一步一磨蹭地走到太傅身边,百般不愿地将手伸了出去,心中暗恨:为何太子迟到就只是惩罚他的太监和伴读,怎到了她迟到就不能让喜宝顶缸了?这个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

太傅拿起小戒尺狠狠地敲打着訾槿的手心。

撇去太监不说,周老太傅可谓偏心极了,他打祁咏跃也只用了三分力。周老太傅对祁咏跃下不了手也是有原因的,祁咏跃不但为丞相的长孙更是他的得意门生之一,他怎能真的下狠心呢?

訾槿就不一样了,周老太傅早就看这个哑小子不顺眼了。不说訾吟风这个只知道打仗的莽夫本就和他诤谏不和,就说这个哑小子天天把他的课堂当睡房也是不可饶恕。平日自己看他睡觉只当他朽木不可雕,但如今他不但睡觉还迟到!周老太傅平生最恨学生迟到,今天就叫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尊师重道!周老太傅可以说是用尽全身的劲在使用着小戒尺。

良久后,周老太傅的力气用完了气也消了,气喘吁吁地把戒尺放好后让訾槿下去了。

訾槿抬起脑袋朝自己的座位走去,突然下面哄堂大笑。訾槿那黑黑的小脸现在是又紫又肿,好像被人捏大的包子,也难怪下面的众人要笑了。

君凛的笑声在众人中最刺耳,二皇子君安抿嘴一笑,三皇子君赤匆匆抬眸一瞅,迅速地把头低了下去。

訾槿气愤地看着众人渣,眸子里燃烧着熊熊火焰,小脸因愤怒闪闪发光。她仇恨地盯着君凛半晌,脑子闪过无数个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的画面。

先奸后杀,杀了再奸,奸奸杀杀,奸了又奸,看猪头太子也算姿色不错,男男配也是不错的选择,于是訾槿脑中无数个耽美画面,太子都无辜地充当了小受。

君凛这一清晨总感觉有人用仇恨和不明的眼光盯着自己,本来愉悦的心情,也被那不明的目光盯得直发毛。

“小哑巴,怎样?感觉不错吧?”周老太傅刚走,君凛面带微笑,神情得意非凡地走到訾槿身边笑道。

訾槿慢慢地站了起来朝四周看了又看,只有胆子最小的三皇子君赤还在座位上磨蹭着。

訾槿慢慢挪到了利于逃跑的地形,轻轻微笑。君凛凤眸中满是怀疑,不明所以地盯着訾槿。

訾槿露出最虔诚,最自然的微笑,温柔万分地执起君凛的手,轻轻地抚了又抚,满脸的歉意与后悔。

君凛奇怪又怀疑地盯着訾槿的一举一动,待看到訾槿的歉意与后悔的面色之后,眼中露出了更重的得意与鄙夷,终还是怕了自己这太子的身份。

君凛毫不掩饰鄙视了訾槿一眼:哑巴永远是哑巴!更何况还是个畏惧权势、攀附权势的哑巴。訾吟风一世英雄怎就有了你这样的儿子!真是訾氏一族的耻辱!

君凛微微而笑,笑容虚假异常:“你也知错了?既已知道错了,本宫也不愿与你这痴傻的哑巴多做计较……”说罢便嫌恶地想抽回自己的手。

訾槿的笑容僵硬,拽住君凛的手不愿松开,只见她突然猛地低下头,恶狠狠地、毫无顾忌地咬住君凛的小手指与无名指。

“啊!!”凄厉的叫声从君凛口中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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