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不打不相识
见玉青颜骤然神色紧张，元湛宽慰她道：“你别担心，只是事情临时有变，昨天夜里皇上遣密使送来旨意，宣魏王和赵王各自去两处水患严重的地方赈灾。至于运粮食的事情，已经委托给和亲王府的大管事，明天午时就该到了，你只管回去补觉，到时我会替你安排好的。”
“就只有赵王和魏王两位殿下领了差事？那晋王呢？”玉青颜意有所指地问。
让李存之和李恪之这兄弟俩同时负责赈灾，玉青颜敏感地认为，皇帝陛下这是开始考察硕果仅存的两位皇子中，哪一位更适合当他的继承人。而单单撇开晋王，明显是一个晋王已失圣心的信号。
“晋王殿下当然还在闭门思过，静养修心，没有皇命，自然是哪儿也去不了。”元湛笑了笑，伸手轻轻将玉青颜脸颊边散落的碎发收到耳后：
“至于阿嫣那里……你也知道，大婚之前，按理说男女不方便见面。可是皇后娘娘又实在担心这桩婚事……所以杜荇刚回来，皇后娘娘就急着召阿嫣回去，想在宫中办些小宴，间接给他们二人多制造些机会相处。”
皇后娘娘对李嫣也算是贴心了，竟然这样想方设法地让这一对未来的小夫妻提前培养感情。
尽管当初将李嫣下嫁给杜荇，也是有牵制定国公府的意思，好不让其完全投靠谢贵妃、晋王一系，不过说到底，杜荇能娶到李嫣，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更何况，阿嫣对杜荇的心意……
玉青颜细想之下，有些失神，看在元湛眼中却忍不住心头泛起一点酸意：“青青，你在想什么？”
“啊？”玉青颜回神过来，笑眯眯地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阿嫣和杜荇挺般配的。昨天晚上听阿嫣讲，你们第一次遇到杜荇，是在城外打猎的时候，双方打到同一只猎物起了争执？”
“她连这个都跟你说了？”元湛剑眉微挑，想起当时的情景，尽管嘴角含笑，还是不服气地轻哼一声说道：“明明是我的箭先射到那只雁，杜荇那小子非要说是他的箭射中的要害。”
确实，当时就是那么巧：一群从天上飞过的大雁里，彼此从未谋面的杜荇和元湛站在田野的两头，却同时相中了一只雁——只是元湛的箭矢先到，杜荇的则紧随其后，还准确无比地一箭穿颈。
实际上，杜荇当时的原话是：“这位小弟，你射的位置太偏，只中了一侧膀子，这雁落下来也只是摔死；我这箭穿颈，才是正中要害，所以按理说，这猎物该算是我的。”
玉青颜只当自己不知道这段话，笑着明知故问：“那到最后，那只雁归谁了？”
“阿嫣没告诉过你吗？”元湛至今说起来还气哼哼得：“杜荇那小子无赖的很。还没商量出个结果，他二话不说，捡了雁，翻身上马就跑。我们追在后面，弯弯绕绕地，一直跟到一家寺院的后山……”
元湛说到这里，突然脸色臭臭地不愿意再讲下去。
“然后呢？”玉青颜正听得津津有味，哪能轻易放过他，殷切地追问道：“追到杜荇了没？”
“哼，那小子扰了佛门清静之地，居然就在寺院的后山就地生火，把那只雁拔毛烤了，我们找到他的时候，烤熟的雁肉都被他吃下去一半了９厚着脸皮问我们要不要吃。”元湛想起来当时杜荇一脸的无赖相，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你们吃了没有？”玉青颜犹自看不见元湛的愤慨，笑嘻嘻地感叹道：“啧啧，照这么说来，杜荇的箭法从前就胜你很多啊；如今你的箭法就这么好，那他的岂不是更好？”
想到元湛和李泰之的那次箭场比试，箭技几近神乎其神，玉青颜不知道原来杜荇这么深藏不露，其箭术从很久之前就比元湛更胜一筹。
“哼，谁媳吃他烤得黑乎乎的雁！”元湛听了脸色更黑。
他确实是因此那次被杜荇抢了猎物，受了刺激，回来之后才没日没夜的练箭，才能有今天的技艺；不消说，这些年，杜荇的箭法肯定也大大的精进了。
“找个时间，一定要跟杜荇那小子堂堂正正地再比试一场，一雪前耻！”无奈地看着一脸坏笑的玉青颜，元湛咬牙恨恨地想着。
看着元湛臭臭的脸色，玉青颜突然觉得，果然有竞争就有进步——元湛的箭术现在练得这么好，杜荇实在是功不可没。
“是不是从那以后，你们就不打不相识了？”玉青颜一直都觉得，若不是极要好的朋友，不会彼此信任到一个甘愿替对方当无间道；另一个始终相信，身处不同阵营的朋友依旧心向已方。
“嗯，虽然后来还有些事情，彼此间起过些小摩擦，不过，算是吧。”元湛伸手握了玉青颜的手，一边不轻不重地揉搓着，一边心不在焉地讲道：
“那时杜荇被养在定国公府一个很偏僻的庄子上，除了他母亲送了几个忠心耿耿的下人照料他的起居生活，平日里基本上没人管他，他那时喜欢打猎，好巧不巧和我们碰见过几次，后来彼此才熟稔起来。”
“阿嫣说……她也是那时候开始对杜荇上心的。”玉青颜真心看好这一对。
她晚上听李嫣讲了许多往事，到现在还兴奋地不能自已：“……多好的姻缘啊，回头可以就此写个话本，就叫一个公主和落魄贵族公子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
元湛哭笑不得，伸手拍了玉青颜的脑袋：“傻丫头，妄议皇族可是大罪，谁敢把当朝公主和附马的事情写进话本里。还不赶紧进去补觉，等这几天事了，你就赶紧回京吧，皇上应该很快就会召见你。”
玉青颜笑着吐了吐舌头，自觉失言。
不过，皇帝召见什么的，倒是在她意料之中，当初好歹也是当着满殿的皇族亲贵立下的军令状，这次召见，想必就要对她这小半年的辛劳做个总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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