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无间道
元九的话，仿佛将许多事情都揭去了一层面纱——玉青颜在电光火石之间，想通了许多过去不曾想通的事情。
“杜荇他，根本从一开始就是刻意接近晋王的吧？”玉青颜不曾察觉，她的声音涩涩的：
“元湛跟赵王殿下交好，而杜荇明面上是投靠了晋王，看起来，大家分属不同阵营；但若真是如此，应该势不两立才对，你们怎么会连他的行踪都这么一清二楚，还千方百计要帮助杜荇找路？”
元九紧咬着舌尖，心中暗暗叫苦：郡王的确是说过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是，却从没说过要不要告诉玉青颜，杜荇假意投靠晋王的事。
更何况，这事是郡主自己猜出来的，可不是他说漏了嘴。
玉青颜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她回忆起在去年在观潮亭，杜荇名义上是约她和杜芳蓼一同外出郊游，其实是算准了晋王在城外替人饯行，故意将晋王引到观潮亭，说是为了介绍刘治长给晋王认识。
那个时候，也许杜荇还没有明确表示要投靠晋王阵营，但是，亲近示好之意已经相当明显了。
一直以来，玉青颜还真的以为杜荇投靠了晋王，没想到，人家是上演了一出无间道！
杜荇这会儿到底有没有受战乱的波及？会不会像前两拨人一样遇上刺杀？
玉青颜心中五味杂陈，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气被元湛和杜荇这两个人联手蒙蔽，还是该担心杜荇的安危。
直到回到庄子上，玉青颜才冷静下来。
因为看到了杜芳蓼，她才意识到：或许，杜荇到底是什么立场，乃至他的行踪，连亲妹妹杜芳蓼都不曾得知，她又有什么立场为此闷闷不乐呢？
之后，元九他们有没有从金源镖局的人那里弄来什么有用的信息，玉青颜一概不问，在随后的日子里，她也果然听元九的话，没有再外出。
倒是麦收之时，玉大管事接到玉青颜的口信，亲自到庄子上拜访了一趟。
玉青颜为什么会到这乡间僻壤呆着，玉大管事也是一清二楚。
本来一路上看到除了农田还是农田，条件甚是艰苦，玉大管事还以为玉青颜多多少少会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农家生活。
没想到见了面之后，连玉大管事也忍不住感叹道：“大小姐的气色真是好，看着，像是又长高了不少啊。”
“是吗？”玉青颜听了果然眼前一亮，兴致勃勃地当即就拉缨络过来比个子，发现玉大管事说得不假，自己的身量确实又比过年的时候拔高了不少。
“也不知道祉儿现在有没有长高，几个月不见，不知道他想不想我。”玉青颜想起留在玉府的玉青祉就是一阵心疼，自己总也没有机会好好陪陪这个弟弟。
“大小姐放心吧，小少爷也长高了不少，在学堂里读书也用功，我来之前，小少爷还托我给您带了封信。”说着，玉大管事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笺交给玉青颜。
玉青颜着急着拆开一看，只见玉青祉一笔一画字迹工整地写着：“吾姐膝下，敬禀者……祉儿敬上！”
匆匆看了一遍，祉儿这笔字写得虽然稚嫩，却已经可以用通篇文言表达了自己对玉青颜的思念之情，还表示了自己十分渴望在休沐长假的时候，能到庄子上来探望玉青颜。
直到玉青颜看完信，玉宗焕才缓缓放下茶盏，询问起玉青颜今天叫他过来的目的：“我看大小姐在信中提到，今年所有庄子上产的夏粮都先不要卖？可是有什么用途？”
“大管事知不知道凉州那边已经开战了？”玉青颜反问玉宗焕。
作为玉宗焕来说，手里掌管着东玉府百万银两的家产，各门生意都有涉及，他的消息不可能不灵通。
“知道，最近粮价一直在升，我一收到消息，就已经吩咐东府名下的粮行收购所有能买到的米粮。大小姐，可是想要趁粮价正高，赚些零用钱？”玉宗焕半开玩笑一般说道。
玉青颜笑着摇摇头：“我想请大管事，把庄子上今年产的，和粮行里收来的所有的米粮都卖给我。至于价钱嘛，就按市面的最高价算。”
“这东府的家产不就是大小姐的吗？还谈什么买卖呢？”玉大管事哈哈一笑，眼光微微闪烁几下，隐晦地问道：
“只不过，大小姐要囤这么多粮做什么？咱们庄子上地多，也大多数都是良田，每年产出的粮已经不是小数目了，更何况前段时间我下手得早，囤得粮食少说也有三千石。”
玉青颜在心中默默换算了一下，按照西唐的度量衡，一石粮食差不多有一百斤左右，三千石，可就是三十万斤粮食啊，足够了。
“我说过，东府的家产以后都留给青祉，我只要我母亲留下的那些嫁妆。”玉青颜前段时间已经收了刘治长一张巨额银票，仅这半年纸坊的分红，数目已经不菲。
更何况，她本也不欲因为家产委屈了玉青祉：“亲兄弟也要明算帐，既然是打算留给青祉的，我要动用这么大数额的粮食，当然要分清楚才好。”
“至于要这些粮食做什么，”玉青颜拉长了声音，突然笑着说道：“其实，我也没太想好，先开个小小的粥棚吧，总之有备无患，先备些粮心里踏实。等我想到了用途再说。”
开个小小的粥棚哪里能用得了这么多石粮食？！
玉宗焕只当她是不想多说，倒也不再追问。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留下粮行正常开铺需要的数量，两人约定，玉青颜以市价从东玉府买走二十五万斤粮食，先寄存在东玉府的粮仓里，等什么时候玉青颜需要再拉走。
手里有粮心中不慌，谈妥了这件事，玉青颜才有闲心八卦一下京中的消息：“玉筱娴的未婚夫那件事，最后搞定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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