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杀手,溜得比兔子还快

无双觉得自己快要不行了。眼睛发黑,脚步发软,全身流冷汗,施展轻功令血液加快运转,使毒液以更快速度侵入五脏六腑。她的上下牙齿已经“得得”地打起了哆嗦。

她无奈地想,自己快要死了,难道连件干净衣服都没得穿么?

远远地,她听见了哗啦啦的流水声,抬起迷蒙的眼,瞧见幽暗的夜色里忽然出现了一座简陋的房屋,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用力拍打着门,嘴里喊着:“……救命!”

门“哗啦”一声开了,走出来一个衣饰朴素但容颜绝美的中年女子,只是那双眼十分空洞无神。她问:“是谁?”

无双拽着她的袍角,“哇”地吐出一口黑血,哀求着妇人:“夫人,你行行好,我遇到歹人,中毒了……”

妇人蹲下来,摸着了她光裸的胳臂,惊讶极了。急忙扶着她:“别慌,随我来。”

无双被她搀扶到了内室。

内室更为素朴,一灯如豆,一杯茶已经冷了。

妇人扶她上床:“姑娘,你说你中毒了,可有法子解毒吗?”

“有,夫人……求你割开我的手臂,让黑血流出来,只要吸允完黑血……就成了……”

“让谁来吸允黑血呢?”

等了许久,不曾听到回音。美妇摸上去,才发觉这个女子已经晕了过去。

美妇静静地坐了片刻,听到那女子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不禁起了怜悯之心。

想想自己,独自飘零在此处,唯一的女儿也不知道流落何方,自己一生最珍爱的男子或许再也不会逢面。这个姑娘听声音十分年轻,或许和自己的女儿一般大小。罢了,虽是偶遇也是缘分。就让自己替她吸允了那毒血吧!

她拿起桌上的小刀,摸索着走到女子身边,握着她冰凉的胳臂,轻声说:“姑娘,我在救你,你忍着点疼……”

女孩毫无反应。

她割开了她的手臂,黑血汩汩地流出来,她低下头,俯身吸允……一股难闻的腥臭气扑面而来,她“哇”地将黑血吐出来,心里十分诧异,这姑娘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中毒呢?而且好似还没有穿衣服,只披了件羊毛毯。

翌日,听闻鸡叫,无双渐渐苏醒了过来。窗外天色已经发蓝,天已经亮了。

自己竟然没有死?

她感觉手臂疼痛不已,但全身已无中毒迹象。她看着手臂,那里有道伤口,被人已经拿棉布包裹好。再瞧瞧身上,已经穿了件衣服。这才想起来昨夜发生的事情,转头一瞧,见昨晚救了自己的美妇已经倒在地上。双唇变黑,脸也已经变紫了。

她扑过去:“夫人,夫人你怎么样了?”

夫人虚弱地说:“我没事……替你吸允了毒,你没事就好了……”

无双忍不住掉下眼泪。

“夫人,你放心,你会没事的。”

她奔出去,不多会便捉了几条褐色小蜈蚣,放在夫人的手臂上,用刀轻轻划开她的肌肤,让蜈蚣吸着血。

昨晚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夫人,只需要取来蜈蚣吸允黑血便可以活命,就晕了过去,夫人竟然亲自替自己吸毒血。萍水相逢的人却有这样侠义之心,也是自己福大命大遇见了贵人。

她是一个弃婴,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何人,是义父将她收养长大,捡到她的时候她身上有半枚月牙形的玉佩。义父对她的教诲十分严厉,她并没有过多感受过家人的温暖,这次却在这美妇身上,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缕莫名的温情。

蜈蚣吸足毒血之后,夫人的脸色渐渐好转了。

夫人疲惫地说:“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无双跪在地上:“夫人,应该是无双感谢夫人救命之恩才是。无双行走江湖,从来不曾欠人人情,此刻无双欠了夫人一条命。无双发誓,一定会补偿夫人。先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姑娘,你身体还没有复原,还是多休息一会。”

忽然,外面传来马嘶声,显然此地已经被人包围了。

随即传来清朗的声音:“夫人,宇文跋前来拜访。”

无双愣住了,西楚皇帝宇文跋竟然一路追到这里了,好快的速度。只是不明白他为何对一个居住在茅草房里的美妇自称宇文跋?

无双说:“晚娘夫人,这是我的仇人寻上门来了。我不能连累你,我这就出去。”

美妇捉着她的手臂,指着厨房说:“你去那里躲一躲,我自有办法应付。”

无双无奈只好钻进黑漆漆的厨房。

美妇打开门,宇文跋走了进来:“昨夜有刺客袭击我,想问夫人你是否瞧见了那刺客,是一位年轻女子。”

美妇淡然一笑:“宇文公子说笑话了,我怎么瞧得见呢?”

宇文跋察觉自己失言,急忙说:“那晚娘夫人是否听见什么动静?”

“没有。”

有护卫训斥:“你家门口一滩黑血,那刺客分明就是逃到你这里来了。你是想窝藏逃犯吗?”

宇文跋俊目一横,眼神像刀光一样锋利,掠过那护卫的脸。那护卫只感觉森森寒意来袭,立刻闭嘴。

美妇说:“宇文公子如果不相信,那就尽情来搜吧!”

躲在厨房里的无双,脊背上不禁泛出一丝冷汗。如果这宇文跋真的冲进来怎么办?

没有想到宇文跋却说:“夫人说哪里话,既然夫人说没有就是没有。打扰了,告辞了。”

说完,昂首正准备离开,美妇说:“等一等。宇文公子,不知道你是否打听到我女儿柳翩翩的下落了?”

柳翩翩?无双心里一动,不是宇文跋身边那个神医吗?原来这位晚娘夫人是柳翩翩的母亲。难怪宇文跋对她态度如此恭敬。只是看来晚娘夫人并不知道宇文跋是西楚皇帝。或许也不知道柳翩翩其实就在宇文跋身边。

宇文跋面色从容淡定:“夫人,不要心急,我已经派出探子四处打探了,相信很快会有柳姑娘的下落。”

骗子!无双撇撇嘴,想起义父说的,要记住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撒谎成性。

宇文跋带着人马离去。

无双从厨房后悄悄跃墙而出,心里说,晚娘夫人,山高水长,救命之恩他日无双一定会回报。

阳光耀眼,金色的光芒在树叶间跃动,清澈的护城河缓缓流动,几丝薄薄的云彩浮动在湛蓝的天空上。无双有些想哭,此次是自己完成的最狼狈的一次任务,差点侍寝,被人光着身体四处追杀,丢了削铁如泥的软剑,回去以后还不知道义父会如何责罚自己。

奔到护城河边,正寻思怎么渡河,却听到身后传来得得的马蹄声。

回头一看,脊背上又滚落几丝冰冷的汗珠。

骑在一匹通体乌黑的高大骏马上的,正是一袭银色长袍的宇文跋。阳光的碎片反射在他浅褐色眼眸深处,他的容颜像女孩一样俊美,又带着冷漠的尊贵之气。

他冷冷地说:“姹紫姑娘,你跑什么跑,还没有侍寝的呢!”

“侍寝?侍你的大头鬼!你原来没有走!”

宇文跋说:“朕知道你会自己跑出来,等着瓮中捉鳖呢!说,你们听雪楼的,为什么一定要置朕于死地?”

原来他已经知道自己是听雪楼的人了。

无双沉默不语,心里想着计策。

宇文跋说:“朕登基以来,每年要遭遇不下十次的暗杀,都是你们听雪楼派出的杀手。你们到底为什么要杀朕?”

无双说:“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杀手了,就和我堂堂正正的比试一场吧!如果死在你手里,我也无话可说。”

宇文跋傲然一笑,唇角飞扬,蹦出一句话:“自寻死路。”

他“当”地扔下软剑,那是无双落在宫里的物件,是她最心爱的宝贝。软剑剑柄上刻着一朵雪花的标符。那是听雪楼的标记。

“你的兵刃还给你,免得说朕欺负女人。”

无双慢慢地拣起软剑,挽了个剑花:“看招!”随即身形却迅速向后飞落,几个飞跃,已经像只海鸟一样一头扎进滚滚的护城河里,“咚”的一声之后,消失不见了。

宇文跋骑在马背上十分诧异。

上当了!

这女杀手,溜得比兔子还快9真有些像柳翩翩的风格。

听雪楼的都是“不成功便成仁”的铁血刺客,所以他不曾防备这女刺客会逃跑。

算了,一个小刺客,自己原本也没有放在眼里。

他苦笑了一下,慢慢拨转马头,心想听雪楼的到底和自己有什么过节呢?

几个时辰之后,无双终于精疲力竭地爬上岸,看着清澈的水面倒映着自己的容颜,那张**已经融化了一半,她用力撕开,露出一张姿容绝色的脸庞,秀气入鬓的淡眉,嫣红若樱花的唇瓣,白皙如银月的瓜子脸型。

“阿嚏!”她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眼泪鼻涕流了满脸。幸好没有让那群师弟师妹们瞧见。否则岂不笑掉大牙?

身为听雪楼第一杀手,未来的继承人,却落得如此狼狈下场!

“宇文跋!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她昂天振臂大呼,惊起一行青鹭直插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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