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胜之不易

五千余骑兵若是尾追骚扰,十倍之敌也当能疲而破之。若是正面厮杀,未列好阵形的五倍步军也会被杀戮殆尽。若是步军兵多,骑兵凿穿几个来回再扬长而去也不是什么难事。这还是对战官军,若是骑兵对战黄巾军,冲上几个来回,黄巾兵就散了,人数再多也是无用。可吕布眼前的这一切却是让他惊讶不已,也是心痛不已,五千多精锐狼骑竟然被不到五万黑山杂兵分割包围,虽然黑山军还能站立的不过半数,可五千多骑兵仍坐马上的更是少了两三千。这些骑兵可是对抗草原人的根本,今日竟在这折损了大半,让吕布怎能不怒。

吕布当即命人吹响了骑兵撤离的牛角号,更是策马疾驰加入了战团。可既然深陷黑山军中,哪能说退就退,依旧只是在杀敌与被杀中挣扎。

吕布方杀入战圈,就看到张辽还在和徐晃对战着,不免怒火攻心,好你个张文远,现在还有心情厮杀,不由分说的便是一戟横扫出去,将两人都纳入战圈。

张辽本是夹杂着无尽的怒火和徐晃战在一起,时间一长稍微有点冷静,可此时骑兵已经陷入泥沼,他再无别法,只得奋力迎战来人,两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时间人来马往,刀砍斧劈,竟来回斗了半个时辰不分胜负。

吕布一戟扫到,两人都是久战之身,虽是及时伸出兵器,可哪里抵挡得住,皆被震落马下。吕布看也不看两人一眼,舞着画戟双腿在赤菟腹上微一用力,有杀入了人群。只见吕布画戟或劈或挑,便杀出了一条血路,周围的黄巾军士虽疯狂涌来,却无一人能将赤菟的脚步缓上一缓。“还没死的就跟上我!”吕布边冲杀着,边喊道。并州骑兵虽然早已杀得手酸体软,可看到了吕布的身影,再次听到了那久违的话语,个个如吃了仙丹妙药般,精神大振,向着吕布聚拢过来。待到并州步卒赶到的时候,吕布身后已聚集了千余骑士,吕布似是不知疲倦般挥舞着方天画戟一路朝黑山中军杀去,手底下无一合之将,画戟过处总有人身首异处,身后的骑兵也如同找到了头狼的狼崽子,纷纷“嗷”“嗷”叫着奋勇向前,在不复刚才被压着打的场面。

随后赶到的并州步卒则是盾牌当先,分作数队将战圈团团围了起来,其后在长枪兵一次次的突刺中,不断蚕食着四散的黄巾兵卒。

黄巾军虽然刚开始鼓起了士气,可是厮杀了大半个时辰,鼓起的士气早就跌落了,要不是敌人实在杀得太狠,说不定已经停了反抗。

处于战阵中央的张燕此时是再无念想,低声对亲卫说道:“传令下去,投降吧。”

“大帅,不能啊,官军明言了一个不留,投降也是死啊!”

“不会死的,降了吧。”张燕说完摆了摆手,不再和亲兵多说。

那亲兵正犹豫着要不要传令下去,一旁的杨凤便说道:“孙轻那边的人已经降了,我们投降也会被接受的,传令吧。”

“可是杨帅,他们刚才可喊着一个不留的啊!”

“呵呵,若是他们真是一个不留,以孙轻手下那些人逃命的本事,会没人跑出来?黑山完了,还是听大帅的降了吧。”说完这些,杨凤也似失去了全身力气,靠在马上再不说一句话。

所有人都在奋力的拼杀着的时候,黑山军的鼓响了起来,传遍了整个战场,闻听到鼓声,所有的黑山士卒都愣了一下,鼓声的意思是投降,那是专属大帅张燕的鼓,那个只响过一次便被束之高阁的鼓。黑山军都迷茫了,哪怕是面对大贤良师都不屈服的大帅竟然要他们投降了,直到并州军的武器再度劈来,他们才反应过来,一时间整个战场都是武器落地和跪地请降的声音。只有在战场的南面一角,还有些许来援的白波军在负隅顽抗。

吕布的画戟从半空劈下的时候,他周围的黑山军却都跪了下来,吕布强忍着不适,收住了武器。回首四望,大半黑山军都放下了武器,有些更是在放下武器的时候被砍死。当即大声喊道:“降者不杀!”一时间许多挥刀准备再度劈砍的骑士也停下了手。残存的一撮白波士卒更是连忙抛了兵器跪地不起。

张燕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终于昏了过去。

清点伤亡整备降卒的工作进行了整整一天,荒原上的尸体却还没掩盖干净。

壶关内临时安扎的大营之内。

“文和,我军伤亡如何?”

“回主公,步卒阵亡约一千三百,骑兵……”贾诩说到这便不知怎么开口。

“错都在我,文远毕竟年轻,倒是我对他太苛求了。文和说罢,骑军还剩下多少?”吕布叹了口气接着问道。

“人还剩下三千左右,战马只余下一千八,多数还受了不轻的伤。”

“张燕此人,还真是有些本事啊,竟拼掉了近四千骑兵,若是给他三万正规官军,不知能不能灭掉匈奴的万人来犯。”

“主公可以用来试试。”

“用之前还是要敲打一番,此人还是有些妇人之仁,对付异族得多些杀气。”

“文和先去休息吧,这两日辛苦了。”

贾诩欠了欠身也不再说便退出了营帐。

“文远,进来吧!”吕布大声地喊了一句。

“大兄,我没用!”张辽进了帐,扑通便跪了下来。

“这事错不怪你,是我不该一开始就给你这么大担子,毕竟你还不过十八,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不过是个屯将,你以后就在我身边做个军司马吧。等过几年,历练历练,在独领一军。”

“大兄,几千骑兵就被我给败光了,你不怪我?”张辽圆了双眼问道。

“你既称我为兄长,便是自家人,以后努力些便是,无需自责了。”看着张辽眼内布满了血丝,吕布柔声说道。

“都是那些贼人惹的祸事,我这便去取了张燕那厮狗头!”说罢,张辽起身便欲出去。

“回来!此事与那张燕无关,他是条汉子,你没事也不要再寻他晦气,他的苦衷……唉,你随我去见他一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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