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当局者迷

三人一起去到聚贤楼，进了二楼西南转角名曰“西林壁”的厢房。

厢房墙壁上有一副苏轼的丹青妙笔《题西林壁》：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夏侯勇将案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阿九先前打听到了这案子的内情，答案似乎早在他心中，一直看着墙上的书画。

夏侯勇问道：“九爷，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好一句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阿九突然文绉绉说道，“大文豪借景说理，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

“九爷，你就别卖关子了！”夏侯勇有些干着急。

“万小姐，三哥，仵作，医官，你们各个都是当局者迷，都被那碗五味滋补汤给迷惑了！”

又提到汤药，万雪夕突然又一阵紧张，还好阿九紧接着说道：

“钱惯捂着肚子的死状很容易联系到汤药，于是你们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汤药上反复查找，这两天，推官和一些郎中依然还在排查汤药是否有问题，如此便陷入了凶手布下的迷阵，延误了第一时间查找谋杀罪证的时间！”

阿九继续说道：“如果钱惯死了，假设死于谋杀，而现场没有那碗汤药，三哥，你首先会做什么？”

“谋杀？那我会调查钱惯近日与哪些人接触过，有无旧恨新仇，还有他家的下人，包括第一个发现尸体的钱福，他们都有可疑！”

“那你怎么还在这儿干嘛？赶紧按你说得去做啊！”

“啊，”夏侯勇一脸茫然说道，“可死因没查出，不能说是谋杀啊……仅凭假设贸然去查问别人不符合程序，也不太合规矩……不过，还是听你的吧！”

根据以往经验，他从阿九的语气里听出些什么来，心想道，这小子肯定是有些眉目的。夏侯勇匆忙离开。

“万小姐，为什么仵作和曹大人验尸时，都不用银针插入尸体肚子验呢？”

“仵作和曹大人验过尸体的肚腹，上面没有伤口，如果死者中了毒，那毒除了喝下去又怎么进到体内的呢？还有即便银针插入肚腹，也未必验得出结果，我们王府的景大人当初提倡使用解剖术，论证过很多银针验不出的毒！”万雪夕解释道。

“看来这位景大人不是泛泛之辈啊！”阿九的表情带着几分赞赏，接着说道，“万小姐，我问你，有没有什么武器，能够在肚腹上造成细微伤口，让仵作、提刑官、王府医官，都验不出来来？”

“曹院判用了我们景大人最新研发的验尸药水，涂抹到钱惯的肚腹上，即使有针孔微粒般的细小伤口，只要遇到药水也会呈现出微小的深红色颗粒，透过水晶片放大看可以一目了然。”

“哦，”阿九将纸扇往左手心一拍，同时说道，“那如果用银针恰巧从肚脐眼刺入呢？”

“你是说银针从神阙穴刺入？”万雪夕惊讶地说，“如果银针从那儿刺入，验尸时的确是有可能给忽略掉的，但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儿？什么人有这样的本领呢？”

“的确没那么多巧合，我也从不相信巧合，这不就对了嘛，不是巧合是什么？是早有预谋和精心算计的谋杀啊！”

万雪夕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去停尸间亲自验一验尸。

一个八品女医官虽没有太多实权，去衙门停尸间验验尸还是有门路的。她之所以犹豫，是觉得私下去验尸虽有理可循却有违法度，行事果干的万雪夕常常在法与理之间陷入纠结。

天就快黑了，万雪夕出了聚贤楼，看到一个男人很焦急，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走，瞧那背影一眼她便认出是自己的亲大哥——万全。

“大哥！你这么急，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雪夕，不是家里，是大哥我要出事了！”万全回过头，急忙上前拉着妹妹来到街口转角的围墙边。

“大哥，到底怎么了？”

“我接到消息，刚才有衙差去了花月楼，这下我糟了！”万全焦急地看着妹妹的一脸茫然，连忙解释道，“钱惯死的头天晚上在花月楼见过我，还与我发生过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