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等呒人。
麦亚恩泡温泉、赏夜景，泡得皮肤都快像沙皮狗一样松软了，却还不见伊人归来。
他吐了口长气，孤孤单单的泡在一缸温泉中，肚子又咕噜咕噜的叫个不停。
罢了！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他从池中起身，再用莲蓬头冲洗身体後，就套上衣服走出去，走到一楼，就看见了让他望穿秋水的伊人！
田蜜蜜跟徐汉中正坐在咖啡座里谈天说地，莫各地，她突然感到有两道犀利眸光射了过来，她不解的回头一看，便看到眼内冒火的麦亚恩。
天！她脸色一变。她竟然忘了他？她急急的起身向他道歉。「对不起，你要喝些什么？还是吃些什么？」
「不必了，你忙你的。」他没好气的扔下话後，转身就住门外走。
她焦急的向徐汉中点了个头後，就连忙转身追上去、「等一等，麦亚恩！」
他听到了，但他理也没理的继续往前走，甚至还加快脚步。他生气，他这三十年来还不曾被女人放过鸟，她还真是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人！行！真行！
再想想，算了，她脸蛋没特别美、身材也没特别好，个儿又小，一颗心又给了别人，他麦亚恩何必为了这种发育欠佳的女孩费尽心思？！
张英岚下了战帖又如何？他自己连披战袍的勇气都没有，他蹚什么浑水？！
思绪翻涌的他怒火更炽，愈走愈快，身後的田蜜蜜追得辛苦，他走一步，她就要跑三步。
「哎呀！」一个不小心，她不知踢到什么东西，整个人往前倾。
闻声回头的麦亚恩，下意识的冲上前，就在她要跌个狗吃屎时，像拎猫儿似的拎起她的衣领，一手拉住她的手臂及时解救了她。
「你到底在干什么？」他的口气仍旧很不好。
「我一定要跟你道歉，因为我的行为太过分了。」
她脸色泛白的急喘着气。
他放开了她，双手环胸的瞪着她，但见她面色如纸，心中的怒火不得由消了几分，他沉沉的吸了口长气。「难得那个肉鸡找你谈情说爱，你要放弃机会？」
「他不是肉鸡，而且我们只是聊天，也不算谈情说爱，但是——」她很认真的看着他，眸中尽是内疚，「我忘了你的事，就是不对。」
「好啊，那你要怎么做？至少要让我的心情舒坦些吧？」
「你、你只要不亲亲、抱抱都可以。」她多少也摸到一点他的性子。
意识到田蜜蜜好像把他归类在嗜吃豆腐的花花少爷那一挂，他不禁挑眉。「你是不是以为我什么女人都好？」
她被问得语塞，虽然她的确是这样想的。
麦亚恩有种被看扁的不悦。「若真如此，我现在就不应该在这里。」
说得也是，他随便找也会有女人上门，不，应该说，随便也有女人主动对他投怀送抱。
「我送你回家。」
他抿抿唇，先行坐进车内，却见她还站着不动。
田蜜蜜除了讶异他竟然这么阿莎力的要送她回家外，还想到了徐汉中，他似乎还有话要跟她聊。
「怎么？舍不得回去？」麦亚恩一眼就看穿她眸中的眷恋，心中的乌云又飞上几朵。
见他漂亮的脸又变色，她忙道：「没有。」
「那最好，因为我答应张英岚会送你回去的，时间也晚了。」
此时，徐汉中也步出了会馆，一脸笑咪咪的问：「需要我送田小姐回去吗？」
麦亚恩不禁嗤笑。「那可不行，要是让你送她，你就有危险了。」
「危险？」徐汉中有些困惑，
「是，」他煞有其事的点头，「万一她发花痴，你岂不是被她给吃了？」
「麦亚恩！」她急喘一口气，难以置信的瞪着他。他把她看成什么了？
徐汉中顿时不知该做何反应。跟他在一起的女人是不会去担心贞操问题的，至於他呢，他对处女没「性」趣，而田蜜蜜一看就知道是处女，即使她是这家会馆的大小姐，他也没胃口。再说了，来这儿消费的女会员非富即贵，姿色胜她几分的更是不在少数，他根本不必夹她这道小菜来吃。
「上不上车？」麦亚恩话里的意思可清楚了，她再杵着不动，他还可以讲出更多难听的话来。
她只好闷闷的跟仍一头雾水的徐汉中道再见，乖乖的坐上车。
然而，车子一驶离温泉会馆，她又难过又生气的看苦他。「我不会发花痴的，你这么说我太过分了。」
「你看来是具危险性啊！」尤其是对他。
「你——」田蜜蜜眼眶微微泛红，「我不是那种女生，我只是喜欢他，这又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说那么难听的话来伤害我！」
听见她的声音似乎带了哽咽，麦亚恩微瞟她一眼，这才发现她眼泛泪光，叹了口气，将车子停靠到路边。
她的脸颊淌着两行热泪，一手捣着嘴巴，纤细的肩膀微微抖动，显然正努力的压抑哭声。
「对不起。」
一句道歉突地脱口而出，连麦亚恩自己都惊讶不已，毕竟他们「嗨六」从不跟女人说对不起的，因为，女人只是一种制造麻烦的生物。
当然，目前这个理论是被推翻了，可是就他所知，那三个心有所属的麻吉也不曾向他们的最爱说过这三个字。
田蜜蜜泪眼婆娑的望着他，抬手拭去泪水：「下次，不可以再这样说我了。」
麦亚恩看着她动人的小脸，有股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但一想到自己已经被她贴上了风流的标签，就还是先忍忍吧！
唉，她还真是与众不同！不过，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懂得何谓「压抑」吧！
「走吧，我送你回去。」
「你知道我家？」
她现在才问，会不会慢太多拍了？！他笑。「不知道有什么关系，你在车上啊！」
她这才发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但一看他笑，她也忍不住笑了。
麦亚恩也许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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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亚恩看着眼前这栋在夜色中更显得金碧辉煌的豪宅，再瞥了他身旁正开着门的田蜜蜜一眼，她果然非泛泛之辈！
此时张英岚也从屋里快步出来，略显不悦的瞪向麦亚恩。「你比我们约定的时间晚两小时。」
他耸了耸肩，再看向田蜜蜜。「她请我泡汤，我总不能说不。」
「呃，是，张大哥，我带他到樱之采汤去，别怪他。」
「很晚了，你早点休息，不要让身体太累了。」张英岚没再追究，忧心的眼神仔细的打量她，就担心有人伤了她一根寒毛。
田蜜蜜点点头，但却犹豫的看向麦亚恩，他开车载她回来，她却没请他进屋坐一下，会不会太没礼貌？
「你就先进去，我还有事要跟你的张大哥谈一下。」
麦亚恩对这个什么心事都写着脸上的女人，有一股无力感也有一种欣赏，至少她不适用「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至理名言。
田蜜蜜这才回以一笑，先行进屋去。
「我跟你实在没什么话好谈。」张英岚表情平静。
「无所谓，我问你答就好。」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他的口气很冲。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虽然是你丢的战帖，但男人总不该小心眼吧？免费提供一些情报才是君子风度的表现。」麦亚恩说得冠冕堂皇，
张英岚脸色铁青，天知道他有多後悔，偏偏麦亚恩却紧咬住这点不放。
「今天看到那个中看不中用的肌肉男後，我觉得自己的胜算更高了，所以，关於蜜蜜的身世背景，你说我是找你问？还是用别的方法，例如请徵信社去查？」
「你——」张英岚怒视他，他这么说，自己根本没得选择！这个漂亮得像女人的男人，他是看走眼了，他有着寻常男人所没有的强势及魄力，而这也是他一直想补足的部分，但平凡的生活背景及环境，再加上一个在田家效忠四十多年的老父亲使然，他自然没有麦亚恩生来就有的贵气与优越。
「请我进去暍咖啡，」麦亚恩泰然一笑，「我不会去打扰蜜蜜的。」
他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这个客人的脸皮厚度超乎常人。
张英岚心不甘情不愿的带他进屋後转进书房，为的是不想吵到在楼上的田蜜蜜。
柔和的灯光下，空气中泛着淡淡的咖啡香，Men'stalk开始。
时间随着指针滴滴答答的流逝，张英岚不得不承认麦亚恩的心思够细，问题更是犀利，他被压榨了整整两个小时，才得以将这个不速之客给送出门去。
这两个小时，只差蜜蜜的祖宗八代没交代外，他将她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大小事，包括身世背景、亲朋好友、生活作息、习惯等等，全部一次出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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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阳光晴朗的好天气，位居台北市中心的英捷综合公立医院大楼内，麦亚恩才刚套上医生白袍，戴上诊疗器，看诊室外的挂号灯仍挂着「0」，就有病人迫不及待的冲进来。「麦医生，我是一号……」
「小姐，对不起，医生还没准备好。」
欧巴桑级的护士崔妈妈按捺着性子对这位身材曼妙的小姐说道，但表情却是十足十的严厉。
没办法，这种事只要在麦亚恩挂名看诊的日子都会出现，即使大家都知道他看的是「小儿科」，但一些搞不清楚状况的女人还是会挂这一科，还说什么人的身体构造不都—样。
妙龄女郎见老护士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样子，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开门出去。天知道她是花了多少心思及力气才挂上第一号的！
崔妈妈看了墙上的时钟一眼，九点多了，麦医生竟然还在神游？不是笑，就是摇头，她担任他的护士也有两、三年了，这种情形还是头一遭。
而麦亚恩的反常，全是因为昨晚的情报使然。
认真说来，来头不小的田蜜蜜简直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因为天生的体弱让她几乎没上过学，说几乎是因为她只上了几天学，就又进了医院，所以，她是以自学方式完成小学至高中的学业，接着到日本就读一家私立贵族大学，但上不到两年即休学，原因也是身体无法负荷。之後在日本又住了三年调养身体後，她才返回台湾。
而她现在的生活也很单纯，居家时间占最多，下午会到温泉会馆运动、泡汤，然後就回家，
她的视野太狭窄，难怪目光如豆，只能挑中徐汉中。
「麦医生？麦医生？」崔妈妈连唤了他好几声。若不是这个漂亮医生很可取，舍弃总裁大位不做，知名贵族医院挖角也不要，只守在这个公立医院当个给平民看病的名医，否则她早就吼人了，「麦医生！」
「呃，崔护士。」
总算回魂了。「今天的挂号挂到一百二十号了，麦医生再神游下去，我想就算看诊到晚上也看不完。」
麦亚恩对这个耐心比他还差的资深护士微微一笑，随即伸手按了桌上的号码钮，而一天「五花八门」的门诊就开始了。
孝腹疼，妈咪却胸疼，要他「顺便」也看一看；孝发高烧，大人又是胸闷头疼的，也请他看一看；至於孝过动，大人被搞得头昏脑胀、胸口怦怦跳的，还是请他看，总之，什么症状都有。
崔妈妈隐忍着性子不发，看向仍气定神闲的麦亚恩，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自在模样，不得不承认他的修养真是一级棒。
不意外的，这天的门诊看到下午仍是人满为患，突地，麦亚恩的手机响起，一看到来电显示是家里的电话後，他慢吞吞的帮一名发烧、咳嗽的娃儿看完诊後才接起，「喂？」
「还不接？再不接，你喜欢的人就要被吃光了。」来电的是麦子杰，稚气的嗓音带着久候的埋怨及怒气。
「什么意思？」
「一个情报卖你，但要有好处。」
胆敢勒索他。「麦子杰，你是要我跟爷爷说你的偷窥习惯？」
「你又——好啦好啦。小学生老师今天来上课穿得很漂亮哦！而且还有一个肌肉男同行，就像吃了波菜的卜派一样，那家伙现在就跟小学生老师待在我房间里，还请我给他三十分钟参观我们的家，但我看他的眼神比较像是要办事，所以，你也知道我的习惯，我就偷偷的上去瞄啦，结果是天雷勾动地火……」他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串。
麦亚恩脸色丕变，几乎狂吼而出，「那你还有时间打电话！」
「不然呢？爷爷不在，杜总管说他是老师的客人，也不好赶人。」
「该死的！你是这个家的小主人！」
「他比我高、比我壮，我才国小五年级耶！再说了，他正在帮我消化上课时间，我何乐而不为？」
该死的！「我马上赶回去。」
他气呼呼的按掉手机，才想起身就看到崔妈妈面无表情的指指他桌上那—叠高高的病历表，再挑挑眉，意思是「马上」走人是不可能的。
可恶！麦亚恩咬咬牙，紧绷着—张俊脸，不得不压抑那股想飞回去的心情按灯号看诊。但不同於上午的悠闲，他现在是真正有生病的娃儿才医，凑热闹的大人就Out，要她们看别科去。
崔妈妈瞪大了眼，看着灯号一闪再闪。哇！今天这美丽的男医生效率超高，但也因为是头一回臭着脸看诊，一双墨黑色眸子又露着凶光，让那些别有居心的美眉、婆婆妈妈们，吭都不敢吭一声，只能乖乖的带着被吓哭的娃儿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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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不在焉，子杰。」田蜜蜜看着目光不时偷偷瞥向房门的麦子杰，微笑的提醒他。
「你就教你的，罗唆！」他忿忿的用力翻开下一页，嘴巴念着叽哩呱啦的德文。
「你在上日文。」
「呿！」他又以法文骂了一连串的脏话。
田蜜蜜眉宇一拧。「我生气了。」
「生气就生气，我会怕你吗？！」他才生气呢，堂哥向田蜜蜜「面授机宜」，害他整不到她，好不容易逮到另一个机会可以「回报」堂哥，结果咧？堂哥到底在干什么？＆他原先安排好的棋局都毁了！
虽然田蜜蜜跟麦家小孙子接触的时间有限，但她已经知道他有多难搞了。「不是每个人都有学习日文的机会——」
「也不是每个人都想学。」他反唇相稽。
这她也明白。「但每个人出生在不同的环境，就得担负不同的责任，至少你衣食无忧，就该惜福。」
「小学生老师，你再去叫你那个朋友徐汉中上来嘛，两人一起上课比较有趣。」麦子杰根本没将她的话听进去。
「这不好吧Ｎ况，你的程度比他好太多，他根本连基础都没有。」
「我就是想要有他陪，不行吗？」他霸道的瞪她一眼。
「你刚刚已经叫他上来—次了，他是因为无聊才又下楼的。」
说到徐汉中，她有些兴奋也有些困惑，她不明白他今天怎么会突然到她家找她，知道她要来这里，还自告奋勇的说要载她来，而—到麦家後，又说要等她上完课再跟她约会。
上课的事是她说溜嘴了，但徐汉中跟她父母的接触微乎其微，她倒是不担心他会说出来。
浪费了点时间在自己的思绪上，才回过神的田蜜蜜连忙将心思放回日文课本上。
麦子杰看到这个很难激怒的老师又正经八百的上起课後，他的心也神游了。
这下真的完了。万一堂哥回来，先跟徐汉中聊了些话，就知道他刚刚那通电话根本是诳他的，那他一定惨了！
唉！他现在只能求佛祖保佑，让堂哥气到连跟徐汉中说话都懒，直接到楼上来轰炸老师，这样他就过关了。
他是该求神拜佛一下，因为这间卧房位在角落边，开空调、隔音设备又好，所以他完全听不到此刻大门外响起的汽车煞车声。
麦亚恩沉着一张脸走进屋子，见到杜总管正在为徐汉中倒热咖啡，他立即以眼神示意杜总管退下去。
杜总管蹙眉不解，但一看到他那张微冷的俊颜，他还是退到後面去，
徐汉中一看到他，倒是很有礼貌的起身。「麦先生，真不好意思，我打扰——」
「你参观完了？」他冷冷的打断他的话。
「什么？」
装蒜！「你刚刚到楼上去了？」
「呃，是，参观了一下，因为你们的房子实在太漂亮——」
「蜜蜜更漂亮，是不？」
这是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吧？但他还是回答，「是，所以，我才在这里等她，她一上完课我们就要出去约会。」
还玩？！「呵！你很厉害嘛！」这话带了弦外之音。
迟顿的徐汉中没听懂，甚至把他的话解读成他早他一步泡到田蜜蜜这个妞儿很厉害，所以他很得意。「还好啦，反正女人还不都是那么一回事，投其所好，哄哄她们让她们舒服，就是你的人了！」
原来他也是大男人主义的一员！若在过去，他可能会给他拍拍手、放烟火，但现在，麦亚恩只想揍人！
他抿紧了性感的薄唇，突地转身就往後面走去。
徐汉中皱了皱眉。怎么这个漂亮的男人个性也像女人，翻脸跟翻书一样快？
麦亚恩走到厨房，看到正忙着的杜总管，便冷飕飕的道：「给我两杯冰咖啡，多装些冰块，还有，用打不破的杯子装。」
杜总管挑眉，他很想问为什么，但第一次看到太少爷的眼神像暴风狂袭，他还是「惦惦」的照着指示做比较聪明，於是以塑胶高杯装了两怀冰咖啡放在托盘上後，恭恭敬敬的交给大少爷。
麦亚恩一手托起就往外面走，徐汉中一看到他，还跟他点了个头，但他瞧也没瞧上他一眼，就步上楼梯住二楼走去。
有人眼睛太瞎，脑袋不灵光且症状严重，他非得用冰块跟水才能让她好好清醒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