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夏日的明媚阳光透过层层的浓密绿叶,照射在平整的柏油路面上。

这是一处高级住宅区,坐落着十几幢豪华别墅。每一幢别墅都有私人花园和车库,刻绘着古欧洲艺术图案的雕花大门,还有那宫殿般的气派洋楼,使每幢别墅都漂亮得像座小小的城堡。

道路两旁的人行道上铺着色彩艳丽的彩色地砖,从远处望去,就像是两匹富丽的织锦彩缎。

此时,方展晴和兰敏正站在这条路上向过路的行人散发着宣传单。

说实话,方展晴并不想来这种地方完成她的工作,可是她却抵不过好友的死拉硬拽,因为兰敏说“这里是有钱人的集中地,分发出去的传单比较容易达成效果。”。

是的,她们这次分发的宣传单就是要为“圣心慈善院”爱心募捐活动作准备的。作为圣心慈善院的员工,她当然希望那些事业有成而且关心慈善事业的人士能够慷慨解囊,给院里增加一些经费,可以令慈善院里的孩子们得到更好的照顾。

可是,选在这里发宣传单似乎并不是明智之举。她们已经在这里站了将近两个小时,头都快晒昏了,经过这里的人数总共还没有超过五个。

这令方展晴感到迷惑不解,怎么有钱人是足不出户的吗?经过观察,她才发现这里虽然行人很少,可是频繁出入的高级轿车却很多。原来有钱人都是以车代步的,她总不能去拦车子吧?她的身体又不是钢板做的。

而且这五个人当中还有三个人拿到宣传单后,瞄了一眼就将宣传单当废纸扔到地上,这令原本就好后悔来这里的方展晴更加懊恼,几乎快要火冒三丈了。

“这么不尊重人家,真是没修养。”她蹲下身捡起被扔掉的宣传单,将它们抚平放回手中。

看来这个有钱人的聚集地并没有达成兰敏当初所想像的效益,反而令她们白费工夫和惹来一肚子气。

她已经不愿意再待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转头准备叫同伴离开时,却发现本应该和她一起发宣传单的兰敏竟然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手里拿着一本杂志正看得津津有味的。

“我的大小姐,你在干什么?”方展晴叹口气,上前将兰敏从长椅上拉起来,“我们已经浪费两个小时了!你看,还有这么多宣传单没有发出去,你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看杂志?快走啦,我们换个地方发,今天一定得把这些统统发出去。”

“等一下嘛,展晴。”兰敏的全副注意力还是放在手中的杂志,“让我看完这一段报导再走嘛。”

“把时间浪费在看这种三流杂志上,不如快去工作。”方展晴干干脆脆地说。

据她以往的经验,兰敏看的杂志十有八九是报导那些名人隐私、明星秘闻之类的八卦文章,根本没什么实质性的收获。为了改变她的口味,她曾找了许多名着小说给她看,可是全被退了回来,还加上一句“本人接受不了纯文学的薰陶,只喜欢窥探名人隐私绋闻,那比较有趣。”的话。

想到这里,方展晴几乎要替那些伟大的作家大叹不值了,对兰敏来说,文学名着的魅力居然抵不过八卦秘闻的诱惑,真令她哭笑不得。

“喂喂,你不要这么武断嘛!”兰敏把那本杂志在方展晴眼前晃了晃,颇带着几分自豪的说:“难道只能看你那些唐诗末词、五言七律,就不可以看些品味高雅的杂志读物吗?”

“不是不可以,而是不可能!”方展晴摇摇头笑着说:“能如此吸引你大小姐目光的,不是哪个明星生了私生子,就是哪个富家公子哥的猎爱游戏罗曼史,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够吸引你呢?”

“喂,你在讽刺我吗?”兰敏嘴里么说着,脸上的笑容却灿烂极了,“不过,这次你终于猜错了,我看的是财经周刊。”说着,她便把手里的杂志递了过去。

方展晴接过那本杂志,果然是财经周刊。这可把她搞胡涂了,她认识兰敏也有好几年了,从来没见过她对金融经济之类产生过一丁点的兴趣,今天却拿着财经杂志看,这可真是教人跌破眼镜。

方展晴再仔细翻了翻那本财经周刊,其中有一页被折起做记号,她顺势翻到那一页,那是介绍一家跨国集团公司的文章。

她再翻了几页,里面尽是些股票证券行情分析,还有些企业公司的专题报导,她对这些毫无兴趣也一窍不通。

她无聊的合上那本杂志还了回去,困惑地望着表情神秘的好友,“我就是不明白你在这里面看到了什么好东西,我可是觉得它枯燥透了。”

兰敏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方展晴,好像她现在看着的是只怪物一样。

“展晴,你是说真的还是假的?我做上记号的那一页你刚刚明明看过了嘛。”

“是啊,一家公司的介绍嘛,有什么不对啊?”方展晴问道。

“当然不是指这些啦!”兰敏无奈的向天空翻了记白眼,“这家公司经常给我们圣心资助呢,而且我估计这次的募捐活动他们可能会派人来参加哦。”

“是吗?可是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接待他们的应该是院长才对啊!”

“当然有关系啦。”兰敏眉飞色舞的说着,一脸的陶醉。“我听说啊,这家公司的实力很雄厚,而且杂志上说那个新任总裁还不到三十岁呢!如果他能亲自来参加募捐就好了,我就可以亲眼目睹那种钻石单身汉的风采了。”

“你认识那个人吗?”方展晴问道。

“怎么可能嘛!”兰敏顿时一脸的气馁和失望,连说话的声音也小了下来,“我如果认识那样条件优越的男人,早就把自己推销出去了,哪用得着像现在这样寻寻觅觅的?”

方展晴不禁哑然失笑了。她这才明白,弄了半天兰敏原来是在望梅止渴呢!

她轻叹了口气,微笑着说:“好了、好了,既然你不认识人家,人家又不认识你,那还看他做什么?又不会多长一块肉。赶快走吧,咱们已经在这儿耗掉大半天的时间了。”

方展晴不由分说地拉住她一起往路口走去。

这回兰敏倒是没反抗,只是嘴里还是不停的嘀咕着:“我就是知道自己没那个命得到那样的男人,所以才幻想一下聊表安慰嘛,难道连这个都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方展晴连声说:“等我们发完了宣传单,随你怎么做白日梦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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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展晴和兰敏走了一段路,正想穿过马路时,突然从身后传来一阵刺耳的喧哗和叫喊声。方展晴被那声音吸引了注意力,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去,却看到令她心惊肉跳的一幕。

只见身后不远处一张轮椅飞快的向自己这边冲过来,那上面还坐着一个小女孩,正拼命的用两手滚动着轮子,嘴里还大叫大嚷着。

“来追呀、来追呀!追不到我,我就不回去。”

她后面跟着两个女人在追轮椅,看样子她们已经追了一段路了,有些气喘吁吁的,其中的一个嘴里大声叫喊:“亭亭小姐,你不要跑啦,快停下,这里车很多,很危险的。”

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小女孩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把轮子转动得更快,干脆对追赶她的人来个充耳不闻。

眼看那轮椅像个火车头般疾冲了过来,方展晴想也没想,本能地就伸出手去一把抓住轮椅的把手,巨大的下冲力带着她踉舱地跑了几步。她双手紧握住把手稳住身子,终于令那轮椅停了下来。

刚刚在后面拼命追赶的两个女人此时也赶了过来,其中一个约五十岁上下,长得慈眉善目:另一个只有十八、九岁,梳着两条麻花辫子,正用两只手紧紧的死握住轮椅的把手,像是怕它再跑掉。

那位年纪大些的女人求饶似的对坐在轮椅上的小女孩喘着气说:“亭亭小姐呀,你就饶了李妈这把老骨头吧。别再胡闹了,你这样跑出来,万一出了什么事,这个责任我可是担不起呀。”

她正说着话,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哎呀一声,急忙转向一边的方展晴,满脸感激地道谢。

“这位小姐,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帮忙,我和阿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不客气,只是举手之劳嘛。”

方展晴无所谓地笑笑,转身欲走,坐在轮椅上的小女孩却突然开了口。

“你敢管我的闲事,你这个讨厌的长头发女鬼。”

方展晴猛地收住步子,再次转过身来面对着气焰嚣张的小女孩。

兰敏是一头清爽的短发,只有她是绑着一条长长的马尾,那么这“讨厌的长头发女鬼”的称号是给她的喽。

她带着好奇低下头开始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人虽小却气势汹汹的小女孩,她顶多只有十岁大,穿着一件红色的小背心裙,露出两条细细的小腿;浓黑秀气的眉毛下是一双漂亮炯亮的眼睛,此刻正肆无忌惮地紧盯着她,还有那偏着头的小脑袋瓜和仰起的小下巴,都显现出这孩子的任性和野蛮。小小的她仿佛不是坐在轮椅上,而是坐在高高在上的国王宝座,满脸挑衅的盯着她的对手。

“呵,这孝子好厉害啊。”兰敏看着小女孩和方展晴互相对望,好像在彼此估量对方的分量有多少,她觉得有趣极了。

李妈连声道着歉:“小姐,对不起喔,这孩子就是这样子,你别见怪。”

方展晴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小女孩就把头迅速地转向李妈,大叫:“李妈,你敢说我的坏话,我就叫叔叔赶你走。”

说着,她伸手便要去抓李妈的胳膊:李妈似乎习惯了她的这一手,急忙向后躲了躲,她这一下便抓了个空。她更生气了,眼看着阿苹正站在自己旁边,迅速转移了目标,向着阿苹放在轮椅上的手一把抓了过去,顿时把阿苹的手抓出了五道深深的红爪痕。

“哎哟,我的手啊……”阿苹痛得抱着手直叫,张嘴想要说什么,被李妈使来的一个眼色又给咽了回去,只是站在那儿涨红了脸闷闷的生气。

方展晴看了这一幕,真的是生气了。

她从没有见过一个孝子这样刁蛮任性不讲理的,而且还是个小女孩。这孩子的野蛮粗鲁程度简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就像个小野人、小暴君。

她在圣心接触了那么多的孝子,没有一个是这样难管教的。

小女孩见到阿苹没有吭声与反抗,更加得意,不但没有住手,反而变本加厉地把小身子尽力向后扭着,继续去抓阿苹。

方展晴看到阿苹狼狈地躲闪着,而那个小暴君却越打越起劲,就再也忍不住了。她把手里的宣传单往兰敏的怀里一塞,就冲到那猖狂的小人儿面前,一伸手就把正在挥舞着的两只小手给牢牢地抓住。

“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怎么这样野蛮?是谁教你这样打人骂人又威胁人的?你的父母难道不管教你吗?他们放任你这样撒泼又要赖吗?”

“你敢管我?你敢骂我?”小女孩转向方展晴,伸长脖子大声叫:“你这个臭女鬼、臭妖怪、臭鸡蛋,你竟然敢抓住我?放开我!”

她一面像杀鸡般大叫,一面拼命地扭动着小小的身子,想把手从方展晴的掌握中挣脱出来。

“你老老实实地坐好,不许再骂人、不许再打人,也不许再欺负人,我就放手,不然我们就这样耗着吧,”她就不信她制伏不了一个十岁的孝子。

“我才不要听你的话,你是个女妖怪。”小女孩挣扎得更厉害了,小脸因为气愤而涨得通红,大眼睛里闪着野性的光芒。“我高兴打谁就打谁,我偏要打阿苹,你管不着。”

“哦,我管不着吗?”方展晴挑眉望着那小斗士,接着说:“好,咱们找个能管得着你的人来管一管。”

她依然紧握着小女孩的手,转头向李妈说:“李妈是吧?这孩子的父母在家吗?我想要见见他们,我学过幼儿教育,也曾教过许多孝子,可是我却从来没有碰到过如此顽劣的孝,而且还是个女孩。我想我有必要给她的父母几句忠告,可以吗?”

李妈长叹了一声说:“小姐,你不知道亭亭小姐的父母在她五岁的时候遇到了空难,她一直是和她的叔叔住在一起,雷先生去公司上班了,现在家里只剩下我和阿苹两个人。”

方展晴瞪大眼睛,怔住了。

她没想到这孩子竟会有令人如此伤心的一段身世,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这对于一个孝子来说,该是多大的孤独和无助啊!

于是她的心在刹那间心软了,刚才小女孩的顽劣、蛮横无理似乎都变得不重要了。她的目光再次落到雷亭亭那张漂亮的小脸上,在李妈提到她父母的时候,她惊奇的看到雷亭亭眼里闪过一抹悲伤和无助;那无助深深的打动了她,可只是一眨眼间,那双眼睛又换上警惕的神色紧盯着她。

不过,只是刚才那一眼,方展晴已经看透了这个孩子。

也许在那副任性野蛮的外表下,是一颗敏感而又容易受伤的稚嫩心灵。她调皮、她捣蛋,其实是用这些来掩饰自己的孤独,她希望引起别人的关注,同时又怕受到伤害,所以她才会如此不可理喻的对待人,也把自己搞得一团糟。

可怜的孩子!

方展晴深深的吸了口气,松开握住雷亭亭的手。

雷亭亭不解的望着她,不明白这个刚才还好凶的阿姨怎么会突然放开了自己。

方展晴伸出手去,在雷亭亭的小脑袋瓜上爱怜地抚摸了一下。

雷亭亭愣住了,接下来她却做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她抓过方展晴抚在她头顶的手,张嘴就一口咬了下去。

“哎呀!”方展晴惊叫一声,迅速的抽回手来。

“天哪,你怎么可以咬人呢?”

兰敏和李妈同时大叫起来,兰敏想要上前帮忙,却苦于手里捧了一大叠的宣传单,无法伸出援手,急得几乎要跳脚。

阿苹也吓了一跳,急忙把轮椅推远,拉开雷亭亭和方展晴之间的距离,

“小姐,对不起、对不起啊,你的手有没有伤到?”李妈歉然地执起方展晴的手,只见上面清清楚楚留着一圈深深的牙印,还咬破了皮。“天哪,都咬破皮了!这孩子真是太不像话了。小姐,我看你还是跟我来擦点药吧。”

“算了,我自己回去弄好了。”方展晴微微皱眉看了看发疼的手。这小家伙这一口咬得还真不轻呢。

“展晴,你没事吧?”兰敏靠过来看了看那圈牙印,又看了看那一脸得意之色的始作俑者,摇了摇头说:“我真是服了你了C好的管什么闲事嘛,她又不是圣心的孝子!你这是何苦呢?这孩子简直就是只小野兽,会抓人、会咬人,她家里的人都教不好她,你管她做什么?由她闹到天上去,也是她们家的人倒楣,你就别蹚这浑水了,我们快走吧。”

是啊,自己怎么管起闲事来了?兰敏说得对,这孩子刁蛮也好,可怜也罢,都不关她的事,她也没有权利去管教别人家的孩子;毕竟这孩子和她没有丝毫的关系,她真是瞎操心。

“好吧,我们走,我差点儿忘记宣传单的事了。”

方展晴掉头要走,却被李妈给扯住了。

“小姐,亭亭小姐把你咬成这样,我们实在是过意不去。我看还是到家里坐坐,上点药,喝杯茶再定吧。”

“谢谢你,可是真的没必要麻烦了,我们还有别的事。”方展晴推拒着。

兰敏见李妈拖住方展晴唠叨个没完,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脱口说道:“还说什么喝茶呢?你们家这千金大小姐在光天化日的大街上就能把人咬成这样,要是到了家里,还不得把人五马分尸了?”

李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拉着方展晴不停的道歉,忽然问她眼睛直视着方展晴身后,像是在辨认什么东西,随即叫道:“哎呀,是先生回来了,那是他的车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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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展晴顺着李妈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辆白色的宝马轿车停在路边,驾驶座位的车门打开了。一个戴着黑色墨镜的年轻男人下了车,向她们走过来。

“李妈,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都跑到外面来了?”那男人微皱着两道英挺浓黑的眉,看了看李妈和雷亭亭,又看了看站在那里的两个陌生女孩,完全搞不清状况。“好热闹啊,你们在干什么?”

“哦,先生,是这样。”一直没说话的阿苹小声的说:“刚刚我在花园里推着亭亭小姐散步,亭亭小姐说要到外面走一走,我就推她出来了。谁知一出门,她就把手绢扔到一边的地上,要我去捡;我刚走开,亭亭小姐就自己转着轮椅冲到马路上,我和李妈只好在后面拼命的追。多亏了这位小姐帮了我们的忙,才把亭亭小姐截住,”

阿苹说完,看了看方展晴。

那男人把头转向她,方展晴能感觉到那墨镜后面的眼睛正在打量着她。

想必他就是这小女孩的叔叔,一个年轻的监护人。可是她讨厌他那样肆无忌惮的看人,好像高高在上的样子。

方展晴不悦地抬起头来,甚至有点凶巴巴地回迎他的注视。据她的目测,这男人的身高有一百八十以上,身材挺拔而修长,她一百六十五公分的身高站在他面前显得过于娇小;他穿着质料考究的灰蓝色衬衫和米色西装裤,虽然他的眼睛被墨镜挡住,但是从他那深邃的脸部轮廓、挺直的鼻梁和性感的嘴唇线条,仍能看出这是个相当漂亮的男人。

“喂,这男人和你那个纪承扬有得拼哦!”兰敏压低声音在方展晴耳边小声说道:“不一样的类型哦。”

方展晴朝天空翻了翻白眼,“我说过多少次啦,我和阿扬是青梅竹马的老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9有,我拜托你别像个花痴一样盯着人家看,你有点女性的尊严好不好?”

“你别说得那样难听嘛,我只是欣赏一下嘛。”

“什么欣赏啊?看你那眼神根本恨不得把人家生吞活剥了。”

“喂,你是不是朋友啊?”

“有帅男在面前,你还顾得上我这个朋友吗?”

“你……”

两人只顾着叽叽喳喳的咬耳朵,丝毫没有注意到两道倨傲的目光正不悦的盯着她们。

他虽然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可是瞧她们不时的看上他一眼,就知道她们议论的重点一定是他。他可不喜欢自己成为别人闲谈的话题。

“小姐,你贵姓?”他开口问道,声音低沉而略带磁性,还有种威严的气势隐含其中。

“我姓方,方展晴。”她大大方方地说。

“我姓雷,雷天宇。”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但是却看不出诚意。“方小姐。谢谢你的帮忙。”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雷亭亭就叫了起来。

“叔叔,你不要谢她!她管我、骂我,还抓住我不放,她是个女妖怪、坏巫婆。”

“哦?”雷天宇挑起浓眉,伸手将墨镜从鼻梁上摘下,露出一对深邃而漂亮的眼睛,目光锐利而倨傲地紧盯着方展晴。“方小姐管教了亭亭?”

“雷先生,你只说对了一半。”她也瞪视着他。

他这眼神算什么意思?是对她表示不满吗?难怪那个雷亭亭如此猖狂,原来是有人撑腰。

“如果我有一丁点儿的权利可以去管教令侄女的话,那么我会先狠狠的揍她一顿屁股,然后再从头教她什么叫礼貌、什么叫尊重人,教她一切她应该明白的东西,而不是让她像现在这样一个劲儿的骂人、打人、咬人和威胁家里的佣人,活像个小暴君。”

一旁的雷亭亭突然大叫起来:“你才是女鬼、女妖怪、女巫婆……”

她还要骂下去,却被雷天宇凌厉的眼瞪了一下,其中的警告意味甚浓,只好不甘心地闭了嘴,冒着火的眼睛仍是紧盯着方展晴。

“李妈,带亭亭回家去。”雷天宇发了话,“我要和方小姐好好的谈一谈。”

“是,先生。”李妈和阿苹推着雷亭亭走开了。

雷亭亭临走前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了方展晴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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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天宇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以毫不畏惧的神色迎视着他的女孩,她看起来大概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白净清爽的鹅蛋脸上有一双清澈晶莹的大眼睛,两道秀气浓黑的眉毛为她增添了一份女孩少有的英气,加上那俏皮的小鼻子及红润的嘴唇,使得她整张脸特别生动。

“方小姐,从来没有人在我面前说过亭亭是个小暴君,你是第一个。”

“是吗?那是因为别人不敢说,或者是有人不喜欢听。”她意有所指的看他一眼。

“你在指责我是个大暴君吗?”他听出她的弦外之音,目光逼人的紧盯着她。“方小姐,可能你是从事教育工作的,也管教过不少孝子,可是我要告诉你,亭亭不是你可管教的学生,她是小暴君也好,是小野蛮也好,只能由我来管教她。我不希望不相干的人来替我教训她,包括你在内。”

方展晴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盛气凌人的男人。

他责怪她是个多管闲事的鸡婆喽?这男人的话使方展晴心底烧起了一把无明火,简直快要气死她了。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她挺直了脊背,用燃烧着怒火的眼睛紧盯着这可恶的男人,清清楚楚的大声说:“算我多管闲事找骂挨!不过雷先生,我最后给你一句忠告,如果你真的关心你的侄女,想要她将来成为一个淑女而不是一个泼妇的话,请你从现在开始就教育她,免得她在身体残疾了之后,连心灵都残疾了。”

“你竟敢这样跟我说话?”

“哈,你这个人真奇怪。”她扬起头来,说得更大声了:“你以为你是谁呀,救世主吗?我现在才真的明白为什么你的侄女小小年纪就那么目中无人,原来她骨子里流的血和你一样。也许你位高权重,有很多人必须听你的话,但是那并不包括我,我喜欢怎样讲话是我的自由,而且你和别人也没有什么不同,拜托你不要摆出一副走路有风的鬼样子:就算你很富有,在人格上也并不比我们高贵多少,希望你明白这一点。我的话说完了,再见……哦,不,我说错了。”她停顿了一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应该是永远不要再见。”

说完,她一甩头转身就走。

“展晴,等等我嘛。”兰敏急忙跟了上去。

雷天宇怔住了,完全的目瞪口呆。

这伶牙俐齿的女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从来没有人用这种不客气的口气对着他吼,可这个黄毛丫头不仅吼他,还说了那么一大篇明嘲暗讽的话来回敬他,最后还毫不甩他的掉头离去!这种经验他还是第一次,不过他倒是挺佩服她的勇气,毕竟敢对着他吼的人没几个。

他不能否认她的话打动了他,也惊醒了他。

想着亭亭那刁蛮的性子,难道大哥留下来的唯一骨血真的会变成心灵残疾的人吗?

他走回到车里坐下,把身子陷进那柔软的皮椅里,皱眉深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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