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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绝对永远

夕阳的余晖在西山流连徘徊。白色的花边餐巾平贴在精巧的双人份餐桌上,桌上的餐具已经整齐放置,银白色的刀叉和水晶玻璃杯,不时发出犀亮的光芒。

夏莹莹小心翼翼地将花的位置向前移动一些;阳光已逐渐晦暗下来,她把准备好的烛台,不偏不倚地放在餐桌中间,然后点燃腊烛。至于食物方面,她更亲手下厨做沙拉、蛋糕,还特地买了香槟,这一切都显得焕然一新;如果费翔敏感度够的话,他应该可以感受到今夜她别出心裁的苦心。也许,说得确实一些,她想要藉今晚的烛光晚宴,正式表明一点什么吧!

时间一刻刻的溜逝,费翔早就应该回来了,就连慢吞吞的落日,也快要沉下地平线了!她换上一袭低胸的薄纱洋装。踱上狎板,眺望他的影子。

费翔的车子出现在暮色中,他停妥车子后迳向家里走来。莹莹并没有奔出去接他,只是屏息立于原地,想让费翔首先注意到她为这一晚所做的精心设计。

“莹莹!”费翔的呼声从廊里传来。

“我……我在这里啊!”她按捺心中的兴奋,努力去控制蠢蠢欲动的双脚。

费翔迈着大步推开门,站在门口冷冷地扫视莹莹一眼,眼光立刻落在餐桌上,依然是冷漠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奠非是庆功宴不成?”莹莹全身陷入瘫痪,她简直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声色俱厉询问她的人,会是昨夜和她一夜缠绵的费翔!

“你……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不明白?”费翔又恢复他那嘲弄的本质,冷笑着反问她。莹莹的心也开始往下沉、沉了下去……

“你和费平干的好事!”他好像挨饿的雄狮怒吼着。

“你说什么?”莹莹吓呆了,口里仅能反覆这句话。

“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糊涂?”他一点都不理会莹莹痛苦伸冤的表情,继续以讽刺的口吻说:“今天他也对我说有要事非出去不可_!真是非出去小可呢!”

璧莹才想到今天近午时分。她曾搭费翔的车子出门,但是并没有告诉他关于自己的行踪,而他这一番剌耳的话,莫不是针对这个而是的?

“你真能干哦!”他的话令她几乎窒息。

“我实在不明白你的意思!”莹莹开始动怒了!

“要我说吗?”费翔斜着嘴角,阴侧侧地笑道:“你不必再演戏了,我弟弟和你的事谁不知道?你是明知故问呢?还是藉机要侮辱我呢?”

“我不明白!不明白……”她的声音愈来愈低沉。

“我……”他好像不能忍受莹莹错愕地怒视他似的,因此把头偏过去一会儿,忽然又转向莹莹喝道:“你当我足傻瓜啊?你和我分手后马上就去和费平勾搭,这种桃色新闻别想瞒过我的耳目!”

“没有!没有!今天我绝对没有见到费平!”她激动地猛摇着头否认,而费翔却扬高眉毛,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吃过午饭以后。我曾打电话回来找不到你,打去你娘家也说你没去,那么你到底是去了哪里?”

“我去城里。”莹莹理直气壮地回道,并用手指向桌上的香槟,“为了庆祝今晚,我特地去买香槟助兴。”

“哦!这可真巧,和你同时,费平也有要事必须办,天下真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这有什么稀奇嘛!我……真的是到城里买香槟,根本没有碰到什么人!”她的肌肤因激动而颤栗起伏不已,眼眶里也挤满了热泪。

“昨天晚上,你还要我相信你,我真不知从何相信起!”

“现在我也不要你相信什么了!”莹莹痛苦地咬着下唇,声音硬咽在喉头,发出阵阵抽搐的颤声,她噙着泪水,想冲回房哀;费翔却一把抓住了她。愤愤地责问:“我们结婚以来,你敢说没和费平约会一次?”

莹莹心头一阵寒噤,以惊讶的眼光注视着反应稍为平缓下来的费翔。

“你以为昨天和费平约会的事我全然不知道?”他将她更拉近胸前,眼里的怒火熊熊焚烧着。

“昨天?”莹莹低语着,昨天在她的脑海中,已经是一个遥远模糊的日子了!她只记得从今天开始.要好好做一个尽本份的妻子,昨日任性的小姐脾气,已经随那一场狂风暴雨和一夜的巫山云雨,成为历史的痕迹。

“你怎会知道的?”

“公司里没有一个人不知道这件事韵!恐怕是你们在走廊约会时说溜了嘴吧!”

“没错,我是和他见过面。”莹莹坦承道。“不过我并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啊!”

“连拥吻都没有吗?旧情人见面岂能这么冷静?”

“我不想和你再浪费口舌了!反正清者自清!”莹莹气愤地说道,原先那股期待的兴奋心情早已冷却了。

“事实摆在眼前,量你也无法自辩!”

“事实?你知道什么?”她提高声调,以责备的口吻说:“自始至终,你都是毫不讲理,你能明白什么事实呢?”

“我只想明白一件事。”费翔放开抓住她的手,接着说:“不准你再和费平见面!”

这话激怒了莹莹,她最不能忍受的也就是这种刚愎自用的人。

“你想要监禁我吗?用什么方法?想将我禁足吗?或者像囚犯一样的看守着?我告诉你,我不是你用强硬手段所能控制的,你别妄想命令我!”莹莹口里像连珠炮一般,吐出一连串的不满!接着又说:“我要跟谁约会就跟准约会,你管不着的!”

“你以前说过要使我的人生凄惨,那时我认为只是你的气话而已,没想到我真是低估你了!”他的语气充满了咆哮的火药味。“你比我想像中更狡猾,我弟弟说得没错,你是个欺骗大师,但是你不要忘记,你还是我的太太,你就算和费平约了会,终究不得不回到我身边的!”

“还有比这个更糟的后果吗?”莹莹痛苦的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破坏别人的一生又不是我天生的本领,何况第一次使用这种本领的人,不就是你吗?你挑拨我和费平的感情,还利用我爸爸的困境迫使我和你结婚;既然过了你家的门也就算了。我只要摒除婚前的一切,努力改变自己去适应这个婚姻,便是尽了我的本份,况且我真的变了!费翔,我不能再忍受你用同样的手段逼我就范了!”

“你刚才所说的话完全没有替你双亲着想!你要知道,我们离婚的那一天,就是我终止对他们援助的日子!”费翔不改脸色地说道。

“我爸爸他得承认自己的错误,如同我也要承认自己错误的决定一样。”莹莹瞪直眼傻傻地回道。“和你结婚当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住口!费翔喝道,以威胁的口吻说:“就算和我离婚,你也休想和费平结婚!”

“我根本不想和费平结婚!“她凄厉地长叫一声后,气氛陷入短暂的沉默。莹莹无望似得摇摇头:“追求我的人不计其数,但从来没有遇过像你这么难相处的人。”她的唇角难过地歪斜着。“先前费平因为你而误会我,甚至辱骂我,这次你也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我,你们兄弟俩的个性并没有什么差别!对于男人,我本来是完全无知的,然而就是因为你,我才完全了解了,而且大了解了!”

莹莹说说完,想要从他的身旁走过,但是费翔却挡在前面,她以仇视的眼光瞧着费翔;令她惊奇的是她所看到的眼珠仿佛垒只伤心的动物,正透露着内心无限的痛苦;然而这只是一瞬间的表情罢了!

“你想去哪里?”费翔的声音很僵硬。

“我要出去!我要走出这个家!走出这个婚姻!”

“你要我怎么做?”他的声音突然软下来,痉挛不已。“你是不是希望我向你下跪?是不是要我向你俯首称臣,你才能获得完全的胜利?”

“真不可议!你这么傲慢的人居然会向我下跪?我不敢奢望。”莹莹苦笑道,热涯已经夺眶诱出。

“你看你就是能使我下跪,满足了吧?”费翔的膝盖已经跌落了一半。

“不!不!”莹莹赶紧伸手撑住他,为了他的男性的尊严,她绝对不允许他这样做的。“我只想知道件事,昨晚以前,你已经知道我和费平见过面的事吗?”

“是的!”在听完这个令人心碎的肯定后,莹莹的热泪如泉涌般纵横满脸,全身也缩成一团。

“我是多么的愚蠢啊!你唯恐费平先夺了我的贞操,所以昨天就对我求爱是吗?我真是从来也不晓得爱是如此轻贱啊!”

“爱?”费翔紧握着夏莹莹的肩膀,激动地晃动着。“你懂得爱吗?”他把她的脸扭过来正对他。“以前有好几个礼拜,我独自呆坐家里,边想着你和费平约会的情景,你知道那种折磨吗?还有,婚后你老是用嫌恶的眼光对待我,你知道这对我这个做丈夫的人来说,是一种多大的屈辱吗?爱这个字亏你还说得出口!”费翔的声音几近沙哑了,愤恨的眼神也驻留在夏莹莹的脸上,令她觉得脑筋一片空白,甚至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当我第一次看到夏济安年轻貌美的女儿时,我便疯狂地迷恋着她!一直到现在都不曾丝毫改变!虽然我用了不正当的方法娶了你,但是人生的成就,不都是这样谋得的吗?好容易我才真正获得的爱,方有昨夜……”他摇摇头显示他的失望,接着说:“结果,今天你还是和费平约会!”

“莹莹,别再欺骗下去了!”费翔轻声叹道。

“不,我没有骗你……你爱我吗?”

悲伤使她泣不成声,无力再说下去。

“我一直都是这么爱你的……”他痛苦地蹙着眉头:“莹莹,我爱你!”一句多么诚挚的话,令她深受感动。

“费翔,我也爱你!”

这句话神奇似的消除了费翔怀疑而痛苦的表情,他惊喜地凝视着莹莹,使得她腼腆地躲避他的目光。

“自从结婚那天开始,我一直活在自我挣扎中,我禁止自己的欲望,因为我知道只有肉体的爱是不够的!不过对于你曾去见费平这件事,我还是没办法释怀!”

“我只是想再深刻一点确定我对费平的感情成份。那一天的见面,我终于认清了一件事实——费平只是一个好人,但是我并不能和他相爱一辈子,我真心所爱的人还是你!”

“那今天呢?”费翔的疑虑已经去一半。

“今天我到城里买了香槟,立刻就折回来了!”莹莹再度说明今天的行踪。“我并没有看到费平。为了今晚,我特地早些回家准备,希望今夜弥补我们新婚之夜的遗憾……”话还没说完,费翔已经拥她人怀,莹莹本能的围住他的腰,她发现费翔的身体正颤抖不已。

“你爱我,这样我就非常满足了!”费翔耳语道:“请允许我对自己的冒失有补偿的机会!心爱的!永远不要离开我,永远在我身边!”

“我绝对不会离开你!”夏莹莹坚定地说。

费翔的双手捧住她的脸庞,两人的眼里同样挤满幸福的泪水。

“所谓绝对,是‘永远’的代称吗?”费翔深情款款地问道。

“嗯!是绝对也是永远!”莹莹笃定地回答。

宁静的湖面上有野鸟的叫声,夕阳含着微笑,扫视尚未启用的晚餐,还有几分钟,它才会落入地平线,是谁说要点腊烛的呢?那还是很久以后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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