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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第二个偏偏

他们已经在这间狐仙祠外等了很久,从太阳晃呀晃地刺眼,到天边烧起绚烂的晚霞。

“师傅,我们到底来这里干什么?”这个问题魏然则已经问了很多遍,只是一直没有得到答案,这一次,止虚真君依旧只动了动嘴角、没有释疑解惑的意思。有时想想,他实在不是个尽职的师傅。

魏然则把疑惑的目光从止虚身上移到狐仙祠。这座狐仙祠虽然在山里,但经常有果品供奉,也就经常有些野猫野狗野狐狸前来觅食。他无聊地瞄来瞄去,忽然有片红艳艳的颜色跳入眼帘,小巧灵活的身子,拖着一把蓬松的大尾巴——好,熟悉的感觉啊!

他猛地把头转向止虚:“师傅,这个家伙该不会是……”没这么巧吧?

止虚点头,“它是偏偏。”

真的是她。重新投胎转世,偏偏还是只红狐狸,她可真不是一般的固执。

偏偏仿佛知道有人在关注,侧过脸张望着。

止虚蹲下来,向它伸出手,那有着修长温和的十指的手掌,像一声亲切的呼唤。它乌溜溜地眼睛转动着,思忖着,右足迟疑地缓缓划动,良久,才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他轻轻松口气,试图抱起它,冷不防它一口咬下来,咻地逃开。它咬得并不很重,伤口细小,渗出几粒血珠。它也在丈外停住,睨着他,带着初逢时狡黠而又陌生防范的神情。

它已不认得他。

它当然不认得他,它喝过孟婆汤。这只轮回转世的悬狸,早已忘却前事,对眼前人,只一份单纯的好奇与本能的抗拒。

“哇呀9是这么凶!”魏然则大叫,“师傅,你没有怎么样吧?好端端的,我们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找它?师傅,你确定咱们是来找它的?”

止虚不理他的聒噪,看着那只戒备的悬狸,思索对策。他必须让它心甘情愿地跟他走。

“偏偏!”他尝试着叫它的名字。

这两字好似有某种魔力,唤醒它潜在的记忆,它半信半疑地瞅着他,但仍然没有靠近的迹像。

它不来没关系,止虚有的是耐性,他们就这样一直对视,暮色越来越沉,也毫不以为意。身为徒弟,魏然则本不该有什么怨言,但是,他还没有成为正式的神仙,他会肚子饿。天哪9要捱到什么时候?他真想扑过去一拳把偏偏打晕,或者,斯文一点,拿食物引诱。

终于,偏偏接受止虚的善意与诚意,轻快地跑过来,仰起脸,冲止虚眯起一个天真的微笑。止虚将它抱起来,它也不排斥,反而蛮享受地蜷在他怀里。

魏然则见僵局结束,刚放下心舒口气,立马觉出不对头:“师傅,你这是,要把它带回去?带回去做什么?”难不成养只狐狸当宠物?

“当然是教它修炼。”

“什么?”魏然则又开始鬼叫,“师傅不是在说笑吧?”

止虚是有指导别人修行,但是,从来没有带他们回去过,他自己也是到处云游四海为家,难道,他打算去哪里都带着偏偏?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看呢?”止虚才不管他这么想,抱着偏偏那只悬狸,径自走了。

“师傅,等等我。”他追上去。肚子忽然咕噜一声响,对了,他饿了,很饿,当务之急,是首先填饱肚子。师傅要养狐狸由他去吧,反正他也没有能力干涉,反正他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师傅几面,反正偏偏现在只是一只连人话都不会说的悬狸,不怕它造反。

后来的事实证明,魏然则当时的想法太过肤浅了,尽管偏偏只是一只连话都不会说的悬狸,它照样会造反,他甚至不能和从前一样跟它决斗。它只是一只悬狸啊,跟它决斗很明显是欺负弱小,可是,可是他被欺负了,又有谁来替他主持公道?

☆☆☆

这天,气温很舒适,光线也很舒适,连风也吹得很舒适,魏然则把头枕在松树根上,很舒适地睡午觉。正惬意间,什么东西拂了拂他的鼻子,麻痒痒地,他翻个身,继续睡。迷蒙间,又有什么东西细细地啃他的手指,一下,两下,力道渐渐加重。再咬下去,难保不破皮见血。

“偏偏!”他愤愤地睁开眼,果然是那只悬狸,偏偏见他醒来,露出一抹得意的神色,跑到旁边,叼起一只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风筝,跑回他面前。

“你让我给你放风筝?”山顶上怎么放风筝?而且,风又这么小。

偏偏直点头。在它的脑袋里,只要有风筝,就能飞上天,何况,不要以为它不懂,它可知道他和止虚都有很厉害的本领。它冲他眨着眼,很坚定不移地期待着,看样子他不答应它是决不会罢休的。

“好,我给你放。”这个小家伙,不是指使他,就是破坏他的东西,他们上辈子是不是有仇……对哦,是有仇,可是,难道偏偏一直记仇记到现在,那些孟婆汤岂不是白喝了?他逼偏偏喝孟婆汤,现在偏偏反过来欺负他,这是不是叫做报应?

魏然则取出一道符,烧燃,口中念念有词,山上凭空便起了一阵风,他把风筝一放,风筝借力扶摇而上。这只风筝是一只燕子。燕子飞呀飞,飞上去好高,好远,直到成了一个汹点、偏偏在旁边蹦来蹦去,大尾巴摇啊摇,像一把美丽轻盈的羽扇。这把羽扇摇着摇着,突然转了方向,奔向走过来的止虚,一跳一跃,窜到他怀里。

“师傅!”魏然则将风筝系在树上,走过去,“你是要出门吗?”他早上看见仙鹤衔着信笺飞来,不知是哪位神仙找师傅。

“我要前往蓬莱赴会,这里就交给你了,好好看着偏偏,”止虚将偏偏放到地上,叮嘱道,“你也不要老是跟他捣乱,听到没?”

偏偏听到了,也听懂了,知道他要出门不带着它,紧紧攀着他的手臂不放。

“你也想去?”

“呜——呜——”偏偏低声叫着,眼睛眨个不停。

“不成,人家可没请你。”止虚轻轻松开它的爪子,不料它改变策略,死死咬住他的衣袖,一副奋斗到底的架势。

止虚稍稍扳起脸,“偏偏,不得胡闹!”现在纵容它,将来必定无法无天。

他在骂它。

偏偏委屈地瞪大眼,确信他是真的不打算带它一起,眼眶马上就红了,水汪汪地蓄满泪。然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它松开袖子,“嗖”的一声向崖下冲去。

它在干什么,以死相逼吗?它跟谁学的这些鬼主意?还是,上辈子的狡猾奸诈一点不落地保留了下来?

止虚凌空一抓,偏偏迅速下坠的小身体像风筝一样被牵了回去。被逮回来的偏偏非但没有半点惭愧,反而一脸奸计得逞的诡笑。

“师傅,干脆找条绳子把它绑起来。”魏然则在一旁献计,这条计策,多多少少有点公报私仇的味道。

“你能绑住它多久?”既然它的愿望如此强烈,不妨满足它一下。止虚懒得费力气教训它,他的责任是确保它的安全,并非导它入仙道。不过,日后也要多对它讲经传道,和缓它的不驯与戾气,以免它轻易丢了性命。

眼看止虚带着偏偏去赴蓬莱会,惹得魏然则眼红不已。止虚一向独来独往,从来没有领他去那些仙山圣岛游玩,说是要等他成为真正的神仙,这当然是借口,师傅根本就是逍遥惯了,嫌他是累赘,可现在,师傅却带着那个小累赘……不公平,太不公平了!虽然他这个徒弟是他自己厚着脸皮死乞白赖讨过来的,但师傅也太厚此薄彼!

“然则,你何时变得这么小心眼,修道之人,最要紧心平气和,静思宁神。”

云端飘来的是师傅的声音。他这点小肚鸡肠,师傅都知道,魏然则羞得满脸通红,喃喃道:“徒儿知错了。”唉C可怜,道行太浅,连个小心事都藏不住。

☆☆☆

蓬莱远在海外,止虚怀抱偏偏一路驭风而去,眼见脚下景象好似长了脚往后退,偏偏看得新奇有趣,一双眼瞪得大大地,别提有多兴奋。

蓬莱岛上的事物,比起驭风飞行,更吸引偏偏的注意。它一会儿跳到这里,一会儿钻到那里,玩得不亦乐乎。当然,也有烦心事,那些仙子们见它灵巧可爱,免不了摸一摸,逗一逗,它光滑润泽的毛色,不知沾了多少仙气,可惜,这些仙气沾在身上没什么好处,只是腻味得很,它几经挣扎,好不容易脱了仙子们的玉掌,重获自由。

“这只悬狸,好可爱!”

偏偏听到这句话,惊得毛都坚了起来,逃开老远,才敢回身看出声的人,不是,不是人,是仙子,这位仙子,嗯——与其他仙子不太一样。偏偏分不清是哪里不一样,反正一见到她,就有一种想要亲近的感觉。她走过来拍拍它,它也一点都不排斥。

“你是谁家的孩子,你家大人呢,不管你吗?”仙子说话极轻柔,满是爱怜。

“我就是它家大人,”止虚执了一壶酒过来,对仙子说,“忘川水神,好久不见。”

“原来是止虚真君,”孟婆笑道,“你何时养起狐来了?”

“它可不是一般的狐。算起来,与你也是旧相识。”

止虚将酒壶放在石桌上,偏偏跳上去,凑在壶嘴上闻了闻,酒香滋滋地冒出来,在它鼻端萦绕。

“旧相识?”

“是。它的名字叫偏偏。”

“偏偏?”孟婆惊讶地看向那只抱住酒壶嗅个不停的悬狸,它的全副精神都放在了酒壶上,那副垂涎欲滴地谗样,与她见过的偏偏相差太多。

“它其实没怎么变,”止虚说,“慢慢你就会知道。”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偏偏正扳起酒壶往嘴里灌,咕嘟咕嘟,它刚喝了几口,突然“咚——”一声,四脚朝天倒在桌上。

“它……怎么了?”孟婆颇为担心。

“没什么,它只是醉了。”偏偏喝酒是跟他学的,酒量一直不错,只不过这壶酒劲道比较重而已。

“醉了?”看它呼吸均匀平和,嘴角还挂一个满足的微笑,应该是醉了吧。

止虚将偏偏安置在自己臂弯里,对孟婆道:“我们要回去了,不知水神可有兴致前往舍下?”

“好。”她也想与偏偏多多相处。

☆☆☆

如果要问魏然则,世上有什么比偏偏更讨厌,他一定会说是会说话的偏偏。自从偏偏学会说人话之后,那张曾经勉强可以称作安静的嘴,一天到晚聒噪个不停,更糟糕的是,那张嘴还学会了念咒语。唉——听听,又来了!

“魏然则,你躲在哪里?出来……”响亮而稚气未脱的声音在林间回荡。魏然则安然地听声音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这次,他才不怕它搞什么花样,他已经在自己身上搜遍了,没剩下什么可能遭暗算的东西,绝不会像以前一样,身上突然冒出五颜六色的烟雾,或者发出什么凄厉恐怖的声音。

偏偏的声音远了,渐渐地一点动静也没有了,魏然则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反而担心起来。照理,偏偏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莫非……它又迷路了?这只悬狸有迷路的习惯,偶尔还丢三落四,不晓得是不是喝了孟婆汤的后遗症。魏然则翻身站起来,认命地去寻找偏偏的踪迹。

那只魏然则以为失了踪的悬狸,此时却已经平安地回去了。住所早就被它翻得一片狼籍,但,找不到人陪它玩,它只有再翻一次,反正,不管它弄得多凌乱,他们总有办法恢复原貌。

折腾半天,偏偏不知从那里叼来一只精致古雅的锦盒,它用鼻头拱啊拱,掀开盒子,柔软细腻的缎面内,躺着一卷书画样的东西。它将卷轴叼到一处空地,用嘴咬住绳头,扯开,前足扒开卷轴,首先出现在它眼前的,是一片红艳艳地轻盈裙据。画中是名女子吗?止虚收藏的字画不少,大多是山水,鲜有人物,不晓得这幅画画得是谁,它认不认得。偏偏将画全部展开,绕到另一头,仔细观赏。

但见这女子唇畔含笑,粉面藏娇,娇艳婀娜,妩媚中又显着俏丽,顾盼间神韵流动,仿佛要从纸上走出来。

“真是好看啊!”欣羡地赞叹着。将来,它也要变得这么好看。

“你在嚼嘀咕咕什么?”魏然则一进来,就看见它冲着一幅画出神,走近一瞧,认出是以前那个偏偏,不免狐疑:师傅这儿怎么会有偏偏的画像?而且,连他这个外行也感觉到,作画者对画中人浓浓的爱意……师傅不是对偏偏有什么不应该有的情感吧?所以他才千里迢迢把投胎后的偏偏寻来,悉心调教,所以他老是护着偏偏任由它欺负他可怜的徒弟……不对,不对!师傅怎么会喜欢偏偏?师傅是道行高深的神仙,根本不会有那么无聊的念头,师傅只是同情偏偏,小家伙孤零零地,师傅是神仙,有仁爱之心,他对偏偏只是师长般慈祥的关怀,师傅不会喜欢偏偏……

“你坚持这种想法就对了。”止虚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吓得他几乎跳起来。

“止虚。”偏偏欢快地跑过去,直接跳到他怀里。这一幕景象又让魏然则浮起不该有的联想。

“要叫师傅。”止虚纠正偏偏的用词。

偏偏眯眯笑,没有意图要改。师傅这个词,在它心目中,等同与另一个称谓,这两个称谓,都应该是属于另一个人的,尽管它不清楚那个人是谁。

“止虚,画里那个是谁?”偏偏歪起脑袋问,“她长得真好看!你跟她很熟吗?邀她来玩好不好?”经常可以见到她,它一定能变得像她那么好看。

“她已经不在了。”止虚说。

“哦!”偏偏点头,“原来她死掉了。止虚,你还没告诉我她是谁?”

“她是我一位好友一生中最爱的女子。”洛阳王将这幅画托给他保管,也因此,让偏偏看到,大概是冥冥中的安排。

“最爱的女子?”偏偏疑惑地眨眨眼,“最爱,是不是最漂亮的意思?”

“算是吧。”

“那——”偏偏继续发问,“你那位好友又是谁?他是不是也不在了?”

止虚点点头,微笑道:“我那位好友,俊美优雅,超凡脱俗,而且博览群书,通晓古今,精擅六艺,制得一手好酒……可惜,天不假年。”所谓有得有失,大抵如此。

“哇!”偏偏啧啧称奇,“他岂不是很——厉害?好像比你厉害好多哟!”

“的确如此。”

“止虚,”偏偏试探着问,“这幅画给我好不好?”既然人已经死了,它只有对着画花心思。止虚说过,用不了多久,它就可以修成人形,好不容易有个范本,当然要好好把握,但是这是止虚好友的遗物,不晓得他肯不肯?

“你真的想要?”止虚看住它,问。

“嗯!想。”偏偏用力点头。天知道它有多想将这幅美美的画据为己有。

“那,你必须答应我好好保管,不得有损伤。”这幅画保存在偏偏那里,也许是最好的归宿。

“好CC!”偏偏心花怒放,跳下去把画重新卷好,美滋滋地回自己的窝里去了。

☆☆☆

几天后,止虚带着偏偏下山。

偏偏两只前爪搭在止虚肩上,趴着脑袋向后张望。因为那幅画的关系,它对来往的各式各样的人有了新的兴趣——哎呀!不比不知道,一比之下,这位姑娘简直不能看,可怜哟!那位呢,马马虎虎吧……它一双眼睛瞄啊瞄,瞄到前边一个人身上掉下一只钱袋。

“喂!那个人,你的钱掉了。”偏偏好心提醒那个糊涂的男人。男人回过头,果然看到自己掉在地上的钱袋,连忙捡起来,想要答谢,一时又找不到那位好心人的所在,眼前倒是有个男人,可他是背朝着他的,他肩上伏着一只徐狐狸,一双大黑眼眨巴眨巴地瞅着他,总不该是它吧?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不懂礼节,我帮了你你都不道声谢吗?”

他还在疑惑的当口,悬狸开口说话了,正是先前叫唤他的清脆的童音,“不用东张西望,是我在跟你说话。”

没错,他看得一清二楚,是这只悬狸在说话。狐狸讲起人话来了,我的妈呀——妖怪啊!他回过神来,撒腿就跑。周围的人听见妖怪这两个字,也不管妖怪身在何处,是何模样,全都拼了命地逃,一时间散了个干干净净。

片刻之间,一条热闹的大街变得鸦雀无声。空荡荡的街道上,只剩下止虚和他肩上的悬狸。

“这个……”偏偏吞吞口水,“他们都是被我吓跑的吗?”它又不是第一次来到人群里,以前他们都没被吓到,这次是为什么?它长得这么可爱,怎么会吓到人?它不明白,一只悬狸,和一只会说话的悬狸之间,有很大区别。

“他们见过的狐狸都不会说话。”止虚言简意赅地说。

“原来如此!”偏偏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可是,我还是不大懂,人不是也有的会说话有的不会说话吗?会说话有什么大不了,值得吓成那样?”

“人们都以为与人不一样的动物是不会说话的,大家见到不常见不了解的事情,总是会生出畏惧之感,害怕会受到伤害,”止虚停一停,说,“好比我现在要是发起火来,你也会害怕。

“你才不会呐!”对于这一点,偏偏坚信不移,止虚最厉害不过是板起脸不说话,连魏然则认识他这么久,都从未见他发过火。

“我也希望不会。”

“止虚,”偏偏学而不厌,“那妖怪是什么意思?”听起来不像什么好话。

“妖怪就是大家对那些与众不同的事物取的名字,比如会走路的椅子,会唱歌的鱼,还有你这个会说话的狐狸。

“哦!那——你和然则也是妖怪。”偏偏很肯定地说。

“为什么?”止虚很有兴趣听听它的高见。

“你们也和大家不一样嘛!大家都不会飞,而你们会飞,你们还会很多别人不懂的东西,还有……”

“还有?”

“是呀,你认识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人,他们也是妖怪。”它指与止虚相交的仙人。

神仙也就是妖怪。止虚觉得它的话很有趣,并没有驳回。

可是,回去之后,魏然则对它的结论说出了不同意见。“他们不是妖怪,是神仙。”魏然则说。

“神仙?为什么是神仙?神仙和妖怪有什么不同?”偏偏不高兴有人推翻它的结论。

“神仙住在天上,住在仙岛上,妖怪住在洞里。”

“哦?这么说,你,我,还有止虚,我们都是妖怪,孟婆他们是神仙。”因为他们三个正是住在山洞里。

“师傅也是神仙,”魏然则烦躁地抓头,“这么说吧,害人的,就是妖怪,帮助人的就是神仙。”

“啊?!”偏偏愈加迷惑,“可是以前你们说,害人的是坏人,帮助人的是好人,怎么害人的又变成妖怪了?妖怪就是坏人吗?不是说,妖怪不是人吗?为什么妖怪是坏人?害人的是坏人是妖怪,那害我们狐狸的呢,害小猪小狗的呢?是坏人还是妖怪?”偏偏隐隐约约有维护妖怪的意思。

“师傅——”魏然则哀号着搬救兵。

“神仙,妖怪,都只是一个名字,就好像你叫偏偏,他叫魏然则,仅仅靠名字不能区分好与坏。”止虚谆谆教导。

“那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偏偏又问。

“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止虚从开天辟地娓娓道来。

接下去,就该轮到偏偏头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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