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PUB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夹杂着人们的谈笑声,像是,一壶煮沸的开水般,好不热闹。仲梵和江洛哲坐在吧台上,旁若无人地交谈着。

“仲梵,上回你跟我提的事,我考虑了一下,你要放假可以,没必要把重责大任交给我,公司里随便一个大股东都可以胜任,更何况我这个一点股份都没有的人,可以胜任吗?”江洛哲啜了口洒,看向仲梵。

“谁要你帮我接管公司,我只是去处理一下私事,两、三天就会回来。要我把公司交给你,你想得美。”最近公司赚了不少钱,他想在阳明山买栋楼房,把父母接来台北住,冈为父母住不惯繁荣的台北市区,所以空气良好的阳明山应该适合父母居住。由于他不放心交给中介的人,只好自己去看房子,也方便立刻下决定。

“私事?什么私事?两年来你连回家去看你父母都没空,会有什么私事?”江洛哲不以为然地说道。

仲梵白他一眼。“你有必要知道吗?”

江洛哲一张脸垮了下来,故意装出泫然欲泣的模样。“亏我们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你竟然这么狠心对待我。”

他拿起酒一饮而尽,然后挥手又叫了瓶酒。

“别闹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同性恋呢!”仲梵摇摇头,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好,等你回来看到公司变成废墟一片时,就是我报复你狠心对我的下场。”江洛哲咬牙切齿地说,、当下,一拳打中江洛哲的鼻头,他痛得哇哇大叫。“冯仲梵,我们十年的感情没了,再见。”他气愤的走出门口,但不到十秒钟,却手捂着鼻头踅回来。

“道歉。”江洛哲活像是个被虐待了几百年的小媳妇似的,苦着张脸。

“你明知道不可能。”

“道歉。”

“你再说一次。”仲梵犀利的眼神透过镜片盯着江洛哲。

江洛哲露出一张无辜的脸,一屁股又坐回椅子上。“原谅你。”

他知道和冯仲梵斗是没有用的,因为是永远王斗不过他的,光他那带刀的眼神就足已将自己杀个千百次。让自己身中百伤而亡。

“干杯,今天不醉不归。”仲梵拿起酒杯和江洛哲的酒瓶一碰,若无其事地仰头一饮而尽。

江洛哲斜眼瞪他,心想着:喝死你这个王八家伙,喝死你、喝死你。

仲梵擦擦嘴角的余酒,拍拍老友的肩膀。“这点酒喝不死我的,别在心里诅咒我了,喝吧!”

江洛哲无奈地拿起酒瓶。该怎么说呢!是冯仲梵太了解他了吧!毕竟是相交了十年的好朋友了。

走出PUB,已经是凌晨一点十分,江洛哲拦了部计程车离去,仲梵则带着几分醉意,慢步走回家。

远方传来呼救声。他摇摇头,睁开微眯的双眼,向方看去。

“救命啊!救命啊!放……开我……放开我……”

他带着醉意,脚步蹒跚地向那呼救声走去。

头真是该死的痛,他怎么也看不清前方的景象,但他神智清楚的知道,有女孩子被欺负了。走到一个巷口,声音没了,他转头看人巷内,一双晶莹的大眼在黑暗中显得特别明亮。

他不假思索,立刻走人巷内。

“***,被发现了,揍他。”巷内出现一个声音,随在后头的是一记飞拳。

砰!砰!仲梵被打出了巷口,两个狰狞的面孔在街灯下出现。

仲梵用力摇摇头,抬头看见两个相叠的身影。真是该死。他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立刻站起身,却因站不稳而向一旁晃动。

“原来是喝醉了,喂!滚一边去,别妨碍我们‘办好事,,不然有得你瞧。”其中一位高大的男子吼道。

仲梵平稳了身子,将鼻梁上的眼镜拿下来,放在口袋中,良久才伸出手来。这举动让那两个歹徒吓退后一步,以为他要拿出什么“家伙”来。

只见他促狭地瞄了他们一眼,随之向其中一名歹徒的脸挥拳过去。

“***,打我。”两个歹徒倾身向前,和仲梵扭打了起来。

仲梵虽然喝了酒,神智却很清楚。对方虽高大。但比起他这个空手道七段、跆拳道黑带的人,却逊色许多,两三下就解决他们了。

待他顺了口气,这才注意到从巷口走出一位短头发俏丽的女子,姣好的面孔有着斑斑泪痕,衣服凌乱不堪。

她颤抖着身子,紧抓着皮包,明亮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仲梵。

“你没事吧!”仲梵走向那女子。

“啊……”女子忽然尖叫,他回过头,一根粗大的木棍向他的头打来。

他闪过木棍,那人又一棍打过来,击中他的手臂,随后又一根木棍飞来,向他的腹部打去,他痛得退后了好几步。

赤手空拳他还能应付,但对方手上多了利器,再加上他头痛不已,根本无力对敌。

眼见那两名歹徒又抓住那名女子,仲梵不顾一一切奋力向前,握紧拳头朝他们背部打去。

“真的不怕死。”两名歹徒因被袭击而怒火冲天。

他们将挣扎着的女子推到一旁,双双举起木棍,向前朝仲梵身上一阵乱打。

苡翎睁着大眼,看着救他的人无力还手,原本恐惧的心陡地一振,灵机一动,便从皮包内拿出哨子,用力吹起来,并大喊:“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两名歹徒立刻丢下棍子,向巷内窜逃。

苡翎一见到他们跑走,才瘫软下身子,跌坐在地上。她的身子仍然不停地颤抖着。

一会儿,她站起身,紧抓着被扯皱的衣服,走过去点点仲梵的肩头。“你没怎么样吧!?”她见他全身是伤地坐在原地不动,便蹲下身。

“喂?”她又轻轻点了他一下。

仲梵只觉得眼冒金星,他靠在娇小的肩头,休息了好一会儿,全身传来的痛楚让他无力。

苡翎动也不敢动地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从他身上传来淡淡的烟草味掺杂着三宅一生的香水味,让她有着晕眩感,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起来。

“我送你去医院。”她轻扶起仲梵,想站起身,但他的个头实在太高大,沉重得让她无法拉起。

“不用了。”仲梵推开她,痛楚不停在身上窜流。

送到医院还得了,明天各大报就会刊登他的头条消息——深夜救佳人,负伤住院。

他可不想因此声名大噪,尤其是他的身分。

苡翎耸耸肩。算了,今天才刚失恋,没想到就遇到这种事,心情实在糟得可以,她才没心思再去管别人的事,但是看他这样……

“我看你还是去医院一趟吧!你伤得不轻。”她固执地想扶起仲梵。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去。”仲梵慢慢站起来。

“可是……”。苡翎还想说些什么,但仲梵却挥挥手。“你走吧!我没事的。”苡翎犹豫了一会儿。“那好吧!可是请你下回喝醉了就别逞强,可以去找人帮忙,别保护不了别人又挂彩,我看了也不好受。不过,是很谢谢你。”

她义正严词地教育了仲梵一课,然事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往回家的路快步走去。直到感到安全了,她才慢下脚步。

她并不想那样说,她很感谢那男人救了她,只是不希望他因为救她而一身是伤,她是为了抹去刚刚那一瞬间他所带给她的不一样的感觉,所以才那样说的,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她点点头,原谅自己那看似忘恩负义的行为,然后,安心地向住处走去。

至于仲梵,他被削了一顿之后,失意地跌坐到一旁的白色铁椅上。

原来空手道七段、跆拳道黑带还是没有用,他又再一次被女孩子责骂。

从小他就告诉自己,绝不让女孩子被欺负,绝不袖手旁观,没想到……小时候那件丢人的事又浮现眼前,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但他永远忘不了那小女孩稚嫩的嗓音指责着他——你不能保护我还不能保护自己,笨蛋……

那时候他就起誓,绝不让女孩子在他面前被欺负,就算是自己挂了彩也一样,想不到事情又发生,这女孩对他说了同样的话,让他的心情跌人谷底。久久无法自已。

关上那扇老旧的门,苡翎将皮包丢到床上,走人浴室淋浴。

她像往常一样倒了多量的洗发乳在手上,往头上一抹,才忆起,今天已把一头长发给剪短了。

唉!剪去了长发,却剪不去蚀骨的忧伤。原本是为这段恋情的逝去而剪掉长发,却还是无法释怀。

剪不断,理还乱。

柳苡翎啊柳苡翎,你是怎么了?你小是一向都很乐观吗?为什么还沉溺在失恋的哀伤之中,无法恢复呢?

人是感情的动物,她无法释怀。难道她想自力更生也错了吗?她应该改变自己与生俱来的个性吗?

泪不停地从脸庞滑落,如果可以,她会彻底改变自己,但他并没有给她机会,也从没有告诉过她,他是如此讨厌她的个性。

一年多来他陪伴的快乐时光,就这么结束了。往后,还能再再重拾那么美的时光吗?

^o^,^o^^o^,^o^仲梵挂掉电话,烦躁地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

江洛哲推门进来,看见他眉头深锁,便拉了张椅子坐到他面前。

“怎么了?休了那么多天假,才一上班就皱眉头,什么事让你那么心烦?”江洛哲关心问道。“不会又是哪里不舒服了吧?”

仲梵抬起头来看着好友关怀的眼神,不自觉地摇摇头。

江洛哲突然朝他的肩膀拍了一下,惹得他轻声一叫,黑皮大椅向后挪开。

“伤还没好。死小子,要不足我临时有事去找你,你还不告诉我你受伤了呢!看你烦成这样,不会是歹徒认出你,要来报仇了吧!”

仲梵没好气地瞪了江洛哲一眼。“是我爸妈,那种小喽罗烦得了我吗?”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口,俯瞰窗外街道卜的车水马龙,又深吸口烟。

“你爸妈怎么了?”

“他们不肯上来,房子都已经买了下来,他们却推说在那里有好朋友相伴,不肯上台北。”真是枉费他一片孝心。

“送我酌了,我最近新交了个女朋友,正愁没有地方金屋藏娇呢?”江洛哲不以为然地说道。他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

“你这花花公子的性子不改,迟早会得到报应。”

仲梵瞪了江洛哲一眼,回身走到桌前,在黑皮大椅上坐下来,熄了烟。

“别为了一颗树而放弃整座森林,这是我的原则。对了,听说最近你对面的空房子来了一位绝世美女,怎么样?介绍一下吧!”

“我对面?有吗?怎么你不住在那里也知道这种事,而我却一点也不知道?”

“昨天去找你的时候看到的。你真的不知道?”

仲梵摇摇“等我认识了再介绍给你,别又来一个吴馨馨就好。”

江洛哲撇撇嘴,不服地说道:“喂喂!别以为只要是看到你的女人都会爱上你,我也是很有魅力的。”

“是,是,你是全天下最有魅力的男人,可以了吧!

我要做事了,你还有事吗?“他明显地下逐客令。

“我……”内线忽然响起,江洛哲住了口,看了电话一眼。“想也知道是谁,好好应付,我出去了。”他丢给了仲梵一个同情的眼光,而后转身出去。

仲梵叹了口气,按下内线。“叫她进来吧!”他打开了小型电脑,开始敲打键盘。

办公室门一开,一位娇滴滴的女子慢踱进来,一身端庄的连身裙,一头秀发及腰,五官精致的娃娃脸上脂粉不施。她面带笑容,手提着小电锅,走到仲梵面前。

“冯哥哥,我送鸡汤来给你喝了。”她轻声说道。

仲梵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有着不耐烦的表情。

她是股东之一吴佑曾的女儿吴馨馨,自从在一次宴会上与她相识后,她便经常到他的公司报到。她一点都不在乎他的冷漠,仍一厢情愿地对他付出,让他感到又烦又累。

“放着吧!我还有事要忙,不能陪你。”他不带感情地说道,眼睛连瞧都没瞧她一眼。

“冯哥哥~~”绕过桌子站到他旁边,挪开仲梵放在健盘上的手,然后将小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晚上陪我吃顿晚餐。可以吗?”

仲梵抬起头,见到她充满爱意与期待的秋水双眸,不忍说出拒绝的话。

“冯哥哥,好不好?”她带着微笑,甜甜地再一次邀约。

“我……抱歉。”电话忽然响起,他抽开手,伸手接起电话。

江洛哲的声音从话筒传出。“喂!别说我不救你,这通电话随便你掰,下回请我喝酒就好了。”说完,立刻挂掉电话。

“喂!嗯嗯……好好……通知他们我六点到。”仲梵对着早已没了声音的话筒说了几句,然后挂掉电话,带着歉意回头。

“今天临时要开个会,改天吧!”他按下内线电话。“林秘书,送吴小姐到楼下。”

想不到江洛哲还真有一套,电话来得正是时候。

吴馨馨脸色微微一变,但立刻又回复为原来的娇羞。

“那我走了,冯哥哥。”她莲步轻移地向门口走去,临出去前还回头对仲梵浅浅一笑。“记得我们的约会,你答应改天陪我吃晚餐的。”

仲梵烦躁地按着太阳穴,无奈地点燃一根烟。

^o^,^o^^o^,^o^整理好所有的东西,苡翎环视周围一下。

茉莉紫的纸壁,澄紫色的直毯,一张舒适的双人床,上面是一层浅紫色的床单,左边是一座小小的梳妆台,一旁就是浴室,除此之外,在后方还有一个小厨房,整间套房看起来柔和美观。

她的东西原本就不多,全部整理就绪,屋子仍显得空荡荡的。

“应该去卖个和式的小桌子及椅子。”喃喃说道,觉得床和玄关之间的空间实在太大了。

穿上加菲猫脱鞋,她走到位在厨房旁边的阳台,打开落地窗,阳光直直照射进来,她微眯着眼,试着熟悉一下阳光,才睁开眼看着一层一层的高楼。

想不到才短短一个礼拜,她又从那幢破旧的老公寓搬到舒适的套房来,人生的际遇真是难以预料。一个礼拜前她还囊空如洗,不知道该搬到哪里去,想不到一个礼拜后便否极泰来,搬到这么一个舒适的地方。如果不是事情有了转机,或许她会搬回南部也说不定。

在她最无助、旁徨、悲伤的时候,左晴出现了,带着满脸的歉意及愧疚到那旧公寓找她。当左睛知道她因为自己而搬到这个湿腐不堪的破旧公寓时,忍不住潸然泪下。

“苡翎,对不起,我……对不起……”左晴哽咽地道歉着。

苡翎先是一阵愕然,随后即展开笑靥。“左晴,别这样,我过得很好哇!”

“苡翎,请你原谅我,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如果不是我母亲一病就大半年,我会来得及回来帮你的,我不知道那家的股票会这么快下跌……我……”她抬头看了一眼那脏黑不堪的天花板,噙着泪续道:“对不起,我曾经试着打电话去找你,但他们说你早就辞掉工作了,也搬离了那间小套房,我……是我害了你……”

“别说了,左晴,认识一年多,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苡翎伸手为左晴拭去泪水,邀她入房。“如果不嫌弃,就进来坐坐吧!”

左睛用力摇摇头,随即踏上屋内潮湿的地板。

就这样,苡翎不知道身处何方,到有了稳定的落脚处。

这间小套房比她原先到台北时所租的还要大许多,房租却比那小套房便宜,因为这里是左睛那位从事房屋介绍的男友帮她找的。

人生在世,其实不需要计较太多,过往的事就让它烟消云散,像左晴是情有可愿,她根本不曾怪过她,即使因为这件事而和男友分手……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微皱眉,这时候,谁会来找她?左晴吗?她应该在上班呀!那会是谁……

一开门,一个超大的软骨头出现在她眼前,她愣了一会儿,这是什么?她并没有买啊?

“请问……”

软骨头后方出现一个粗犷的中年男人面孔。他口中叼根烟,一见到她就说:“小姐,让一下,我要搬这个进去。”

“可是……”

“你不走我就把它丢在这里,我怕你搬不进去。”

说着,中年男人就迳自走了进去。“呃……”苡翎闪了个身,让他将软骨头搬进去。

“在这里签个名。”中年男人将软骨头放在玄关处,拿了张纸交给她。

她看了下地址,便签了名。

或许是左晴卖来送她的,这是她唯一想得出来的。

“多谢。”粗犷的中年男人走了,她立刻关上门。

“哇!这很贵吧!”苡翎往软骨头上坐下去,柔软舒适,整个身子顿时放松,真是舒服透了。

“一定得好好谢谢左晴。”她喃喃说道,坐在超软安适的软骨头上不肯起身。

^o^,^o^^o^,^o^

仲梵看着那张签单,走到他的对面去,用力地敲着门。

柳苡翎,看来是位女孩子。搞什么东西,不是她订的东西也敢签收,瞧这签单上清秀的笔迹,想必是位温柔婉约的女子。

噢!他想到哪里去了,莫非被江洛哲那臭小子那天的话给迷晕了,听说是位标致的小姑娘呢!

大门“咿呀”地开了,苡翎双眼迷蒙地看着敲门的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没办法,那张软骨头实在太舒服了,让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嗄……呃……”她努力在大脑之中寻找仲梵的身影。

好面熟的男子啊!

“你……”在苡翎发愣的时候,仲梵也愣了一会儿。

她不就是那晚责骂他,又开口向他道谢的那名女子吗?天地之大,他竟又遇上她,那晚的屈辱又浮现在脑海之中。

苡翎摇摇头,决定放弃,她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有事吗,这位先生。”

仲梵看了她良久,发现原来她并不记得他了。不过那晚在灰暗的巷口是,他并没有仔细观看她,她那双在黑暗中显得晶亮的双眸,今天仔细看她,倒让人有惊为天人之感。

她全身上下散发一股非凡的灵气,有一头俏丽短发,一对翦水秋瞳,配上一张清丽的鹅蛋脸,身材娇小清瘦,衣着轻便清爽,像一朵出污泥而不染的水莲花。

好一个精致美丽的瓷娃娃。

柳苡翎皱起眉头,双手环胸地看着仲梵。

这男子好面熟,但她怎么也记不起来。他全身散发出的阳刚气息,和俊俏有型的五官、高大的身材,让她觉得有种器宇轩昂的感觉。

仲梵单手托腮,忽然瞄到她身后那张软骨头,才忆起自己来找她的目的。

“柳小姐,请问在你身后那张软骨头是你买的吧?”他指指苡翎后方那个已经被她拆掉包装、躺得乱七八糟的骨头。

苡翎微微一愣,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我姓柳?”完全不把他的问题当一回事。因为她一直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认识他或者见过他,以致对他的问题充耳不闻。

仲梵扬扬手上的签单。“是你签收的,柳苡翎小姐。”

她接过他手上的签单一一看,是下午她所签收单子。

“是我签收的,有什么问题吗?”她睁开明亮剔透的眸子盯着他。

“那是我的东西,请你还给我。”

“哈!说的比唱的好听,凭什么?这上面明明是我家的地址,凭什么还给你?”她被他那霸道的口气惹火了,好像她偷了他的东西似的。

仲梵耐着性子,口气一一样是微带愠火。“这是我昨天订的东西,一定是送货的人写错地址,才会送你这里,那么我问你,那软骨头是你订的吗?”

他双手环胸,犀利的双眸直视着苡翎。

“不是我订的,但也许是我朋友送来给我的,如果你想要回去,就等我打电话给我朋友,确定不是她送的再说。”苡翎双手环胸,抬起头迎向他略带怒火的眸子,一别你奈我何的模样。

“你……”仲梵气得说不出话来。真是笑话,他订的东西送错了地方,还需要她确定是否是朋友送她的东西。

“现在我累了,想睡了,请你走吧!等我明天确定了,再联系你。”语毕,苡翎将门用力阖上。

砰!仲梵来不及闪躲,鼻子着着实实地被撞了一下。这下子惹得他怒火冲天,举起手来用力敲打苡翎的门。

苡翎没好气地又打开门。“干么啦!你很烦耶!”

仲梵不吭一声,一脚就跨进她的家门,她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正要开口,没想到仲梵因为没有留意到门槛,绊了一下,整处身子向前跌了下去。

砰,一声巨大的声响传来,跌在玄关处的两个人都停摆了动作,脑袋还在运转着——发生了什么事?

苡翎直直地平躺在毛毯上,脑袋并没有亲吻到地面,而是在软骨头上面;而仲梵则是面部朝下身子趴在地板上,没有撞击到任何东西,只是他抿成一条线的薄唇,正好亲吻着那平躺的人的脚丫子上。

苡翎回过神来,,扬起的嘴角渐渐扩大,她坐起身子,看着仲梵的傻样,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仲梵毫不犹豫地立刻站起身,一股热气往上冲,他是红着脸,但不是害羞,而是愤怒得想杀人。

“柳小姐,你认为很好笑吗?”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字来,他一脸怒火地看着狂笑的苡翎。

苡翎抬头看仲梵脸红的样子,不能克制自己地又大笑了起来。

仲梵握紧拳头。这该死的东西,竟然笑得不能自己,想他一世的英名,他沉着平稳、精明刚毅的形象完全毁在她面前。他眯起一双眼,非得止住她的笑容不司。

他跨步向前,抓住笑得花枝乱颤的苡翎。“很好笑吗?”他口气带着焰火。

苡翎吓了一跳,连忙退后一步,止住笑容。“我……你……”她看着仲梵微红的双颊,忍不住又扬起嘴角。

“你……脸红……哈……”她从未看过这么刚毅的大男人脸红,忍不住又大笑起来。

仲梵低吼一声,向前抓住她的肩头,低头倏地封住她的唇。

笑容瞬间消失了,苡翎毫无头绪地睁大双眸,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孔,愣了好一会儿。他在干什么?

他轻易地就挑开她的唇瓣,吸吮着她的甘甜醇美,环抱着她的柳腰,深深地探入她的口中,重重地加深这个吻。

她知道他在做什么了?紧靠在他的胸膛,她想起了他是谁,是那天夜里救她的人,她记得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烟草味掺杂着三宅一生的男性香水味,但是他不也该……

她开始挣扎了起来,拳打脚踢地将他推开。

仲梵抹着嘴唇,他还真舍不得离开那甜美的滋味。

一阵拳头落在他的身上,他一手抓住她的拳头。

“如果你要再来一次,我可以奉陪。”他盯着她的美目毫无感情地说道。

“无耻、下流、卑鄙小人,你这个垃圾给我滚出去。”苡翎破口大骂,羞红的脸颊更加绯红。

仲梵摆摆手,转身走出去。

反正他对她也没啥意思,不需要留在这里被辱骂。

苡翎用力关上门,背对着门,看着那始作俑者——软骨头,不知从哪里来的力,一把将软骨头推至门口,打开门将软骨头猛推了出去。

“还给你,以后别再来烦我。”说完,她悻悻然大力地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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