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荒之年

经过了三清真人的事情之后,司徒卿临那里仿佛像是平静了下来,再也没有找司徒卿夜他们的麻烦。.而这正好也给司徒卿夜等人提供了一段喘息的时间。三清真人和胡志明等人被送回了终南山潜修,“五音四艺”各司其职,血煞众人被派遣到南滨各地搜集信息、收买人心,一切都井井有条地运行。

秋意越来越浓,一日,宫快步来报:“主子、郡主,这几日据采买的人回报,粮价都涨的甚快。”“哦?”司徒卿夜挑了挑眉头,问道:“粮价大涨?莫非……”

就在此时,突然从窗口飞进来一只通身雪白的信鸽,柳长荣伸手一招。那鸽子乖乖地落在了她的手中。她将信鸽爪边的一只小信筒迅速展开,一目十行地看了下来。突然皱起眉头道:“大师兄,三司传来消息,苏湖突降暴雨,稻米全数被淹!”

司徒卿夜点点头,道:“果真如我所料啊G呵……此次荒年说不定是个好机遇啊!”说着,朝柳长荣展现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而与此同时,南滨皇宫中,司徒卿临满面阴郁看着下面战战兢兢跪着的一群文武大臣,怒喝道:“苏湖乃是我南滨产粮重地!如今居然突降暴雨,稻米颗粒无收!而去年的存粮又所剩无几!这可如何是好?!你们一个个平日里都口若悬河的,可遇到了这等事怎么个个都不说话了?!倒是出个主意啊!”

盛怒的司徒卿临恨恨地盯着这群大臣,心头的怒火越来越盛!先是被个商贾身份的天香楼主奚落一番;再是失了司徒卿夜的踪迹;后来又被老国主摆了一道,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将三清真人等给放了,连司徒卿夜的人影都没抓到!如今,就连老天都不给面子,居然又遇到了百年难遇的荒年!一桩桩、一件件都弄得他焦头烂额,仿佛有浑身的力气却都不知道该如何使出来!

此时,宰相朱大人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道:“太子殿下!依老臣以为为今之计就是要尽快赈灾!”“本宫怎会不知?!可是钱呢?粮呢?!”司徒卿临恼怒地一把将桌上的奏折挥倒在地,噼里啪啦的声音吓得各位大臣不由又是一个哆嗦。

朱宰相却是皱紧了眉头,暗暗想着:“自从前年柳家那个天杀的庶女回来之后,不仅是自己女儿倒了大霉,后来就连柳家也全盘覆没了!如今,自己在朝中缺少嫡亲的左膀右臂,其他门人弟子却又纷纷偏向了皇后的母族王氏。朝中已然全盘被太子和王氏一族把持。如今,连自己这个宰相都有名无实!

而在后宫中,太后娘娘的话也越来越没有分量,自己都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这个妹妹了。。.这形势也是越来越乱了。”想到这里,他不由长叹一声,默然无语了。“朝中大小事务本就应该是他这个宰相来管,可如今太子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自己又是何必去趟这个浑水?罢了罢了,不如早日告老还乡的好。”

就在此时,一个傲慢至极的声音道:“依我看,宰相大人真是老了。恐怕这个位置也要让贤了吧!”

朱老宰相转头望去,“原来是王大人!老臣是三朝元老,已经侍奉了三位国主。如今也是力不从心了,哎……今日就上了折子,早日回乡种地罢了!”

女儿女婿败落、太后娘娘了无音讯、自己儿子又被陷害流放,这么多打击夹杂在一起,早就让他有些心灰意冷。此时听得王家人的奚落,他心头也未免涌起一丝愤怒,故而有此一激!

可他万万料想不到的是,司徒卿临居然冷眼望了他一眼,直接道:“宰相大人的折子也就免了。既然您老想告老还乡,那本宫这就允了!今日就留下官印、官服吧!”

这是要罢了他的官位了!朱宰相本以为司徒卿临没那么大的胆子,可恰恰就是这个在他看来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居然完完全全站在王氏那边,说出了这等话!

他实在是气得满脸通红,颤颤巍巍地连跪都跪不稳了!可整个朝堂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求情,更没有一个人出言劝阻太子。只有王氏族人嘲笑地看着一脸落魄的他。朱宰相愤慨地一笑,直接扔下了白玉笏板,挂印而去。

可就算罢免了一个老宰相,可面对这灾荒却一丝用处也没有。司徒卿临紧紧皱着眉头,只道:“户部尚书,你先带些钱粮前往苏湖赈灾!明日即刻出发!退朝吧!几位王大人暂且留步,再与本宫商议下赈灾事宜。”

被派出来赈灾的户部尚书其实就是太子的嫡亲二舅——王彦。话说这王彦不仅出身于百年王族王家,却偏生不似一般纨绔子弟般不学无术,而是个文采风流的人物!更是凭一己之力中了探花,顺利地进入了南滨官场。如今,苏湖大涝、庄稼举,他这个户部尚书自然也是当仁不让地出发赈灾。

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载满了稻米、布帛等物冒着瓢泼大雨向苏湖一带而去。

一路上他们看到的都是灾荒之象,哀鸿遍野。他们看到不少来自苏湖一带,满身狼狈的人拖家带口向京城方向逃荒。他们还听到有传言说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卖儿卖女以求得一点微薄的口粮。他们还亲眼目睹了一场场为了一点米粮而大肆斗殴的场景!件件、种种都惨不忍睹。更加糟糕的是,从苏湖一带渐渐传出:“太子篡位,触怒上天!降灾降祸,南滨危矣!”的传言。

王彦自然知道这传言对司徒卿临是多么不利!都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若是民众口中传出这种话,必定是说明民心不再。不仅不利于司徒卿临顺利接位,就算他真的当上了国主,也可能因此被赶下宝座!

于是,王彦更是心急!一路上,他们都在快速赶路,实在错过了宿头便只歇在荒凉冰冷的野外。虽说这高强度的赶路实在让这群士兵、官员等叫苦不迭。可在这种情况下,谁也生不出抱怨退缩之心。

就这么过了三四天,他们终于来到了苏湖地界。看着前方伫立着的“苏州”地界牌,王彦顿时长长呼出了一口气:“终于是赶到了!”

可就在这时,突然间看到一大群灾民往这边涌来,远远望去,估计有五六百人之多!看他们拖儿带女,满脸饥色,实在是可怜得很。王彦正想安慰他们一番,却突然听见为首的灾民喊道:“乡亲们!你们看!这车上装的都是大米、粮食啊9有肉!肉啊!”

瞬间,一大群灾民快速向王彦的大队人马涌了过来。一时间,这四体不勤的探花郎顿时愣在了那里。直到灾民开始冲击运粮队伍时,他才刚刚回过神来,大喝道:“快!快保护粮草!莫要让他们抢夺了去!”

一声令下,士兵们便纷纷举起长戟拦在灾民们面前,将他们挡在粮队之外。可是,他们却根本不知道这群灾民的心思。做个饿死鬼不如做个饱死鬼!不打劫粮队是死,打劫了也是死,那还不如搏一把,说不准运气好恰恰能在这乱世活下来!

灾民们更是暴怒,纷纷抄起手中的石块、锄头向士兵们打去。原先只一味防御的士兵们有好几个受了伤。被派押送粮草的中郎将王辛更是暴怒,大喝道:“儿郎们,给本将上!杀死这群胆敢冲击朝廷的灾民!”

众将士本就看不起这等灾民,如今又有几个兄弟折在他们手里,怎会咽得下这口气。于是,个个抄起武器,向灾民们砍去。此时的他们也顾不上究竟是六旬的老头还是二十余岁的青年,只要是挡在他们面前的,便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骑在马上的王彦一辈子都在京城享福作乐,何曾见过这样血腥的场景,顿时吓得面色发白。过了许久才道:“三侄儿,咱们毕竟是出来赈灾的。此事闹得太过也绝不是件好事。既然这群灾民们已没了战力,就放他们离去便是。”

王辛本也不算是嗜杀之人,只不过一方面心疼手下士兵,另一方面也想借此立威,省得粮队再受到冲击才下了杀手。此时听得叔父这么说了,便也点点头,道:“好了!都住手吧!尔等灾民,给本将听好了!要粮食自去县衙领取,若再冲击粮队,格杀勿论!”

许多站在外围的百姓看的满地的鲜血,看到森寒的兵器,谁还敢上前?只得讷讷应了,四下散去。可是,他们没有发现的是那个刚开始喊“有粮,有肉”的大汉却在混乱中悄悄失踪了。

王彦看着这一场暴乱终于平息了,便命手下清点了粮草,又紧赶慢赶地向苏州城行去。就在天黑前到了苏州境内的一处小旅店。王彦抹了抹脸上的雨水,颇有些兴奋地道:“终于找到了一处宿头,咱们今晚多吃点热汤,好生歇息一晚,明日再接着赶路!”其他官员和士兵们也很是开心,毕竟在这种湿哒哒的天气,能吃点热的的确称得上是人间美食了!

于是,一众人纷纷将粮食安置妥当,就进了旅店。只见这旅店虽小,但看起来还较为整洁。小巧的饭堂里飘散着丝丝饭菜的香味,引得人胃口大开。王彦坐下来,大声道:“老板C酒好菜尽快上来!”

话音刚落,一个娇俏的女子端着壶茶水走了过来,“各位爷!这是小店里自备的姜汤,正好给爷们去去寒气!”说着,给众人摆上了一碗碗热乎乎的姜汤,瞬间姜汤热辣的香气刺激着众人的感官,一时间都觉得热乎起来。又过了没多久,另外三个长相秀美的女子端着一盆盆热乎的饭食走了过来,很快摆了满满几桌。

众人好几日没吃上热乎的饭食,便也再顾不得什么礼节尊卑,什么斯文外表,纷纷大吃大喝起来。就是贵公子出生的王彦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就着炖的糯糯的猪蹄,大肆啃食!只不过,美食当前,他们却忘记了在这山野小店怎会有如此精美的饭食?更忘记了如今苏湖一代颗粒无收,哪来的这么多食物?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这么多吃食就被消灭的一干二净。众人辛苦了数日,早已疲累不堪,便纷纷找了房间歇息去了。屋外下着暴雨,豆大的雨点击打着窗户、墙壁。可也是这样的雨声最是催人入睡,很快,这批赈灾的官员士兵都沉沉睡去。而且在迷香的作用下,更是再也不知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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