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机暗藏
柳长荣在慕容狄的护送下缓缓向刚赏赐下的郡主府行去。.她坐在马车上,紧皱眉头不住地思量起来。
一块小小的青铜牌就算真的系着泼天的富贵和骁勇的军队。可是早已过去了数百年,谁能够保证这些军队依旧对青铜牌的主人忠心不二,谁又能猜想到无数的珍宝会不会早已被他人夺走?而且,看大秦上到皇帝下到几个王爷公主,都不是蠢笨的,又为何会坚守着这个古老的传言死不放手呢?
莫非……事实并不仅仅如此?!
柳长荣一边把玩着青铜牌,一边沉思着。纷乱的片段在她脑海里闪来闪去,让她一时半会根本理不清头绪。
“小心!”突然间,马车外的慕容狄大声嘶吼起来,突然让柳长荣惊醒了过来。
只见到一支闪着寒芒的羽箭夹带着风雷之势凌厉地直袭柳长荣面门。柳长荣一惊,身体的本能就让她及时作出了反应。她身子一矮,而双手却快速抓起矮几朝羽箭挡去。“噗——”尖锐的箭头深深地扎进了紫檀木的矮几。仔细看去,那箭头上发出蓝盈盈的光,显然是淬了什么剧毒之物!
若是柳长荣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深闺小姐,那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一箭足以要了她的小命!
柳长荣谨慎地将青铜牌收好,一把抽出长鞭护住了周身。然后问道:“慕容狄,外面情况如何?”
“二十五人围攻马车,四周民宅里估计还藏着二三十人。武器以长刀、羽箭为主,兼有各种暗器。郡主放心,我们能冲出去!”慕容狄不愧是大秦名将,很快就对局势作出了判断。
至于柳长荣并不打算就此暴露自己的实力,只冷冷地道:“他们既然来了,那就干脆别走了!本郡主可不是泥巴捏的,什么人都敢来踩一脚!慕容狄,此事就拜托你了。”
慕容狄点头应下。
很快,只听得马车外打斗声起。刀剑相交、暗器频发、喊杀震天!不知道是谁的刀划破了谁的皮肤,也不知道是谁的血流了一地,不知道谁的残肢、碎肉散落在地,更不知道此时两方都死伤了几人。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马车外早已是一片血腥狼藉,如同那无间地狱一般,散发着令人恐惧、心惊的气息。。.
柳长荣握紧了长鞭,她总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今夜,不会是一个平安夜。
“柳长荣!快出来!”慕容狄眼见自己不敌,便也顾不得什么尊重不尊重的事情,大声喊道:“他们太强!我们的人挡不住了,我护送你先走!”语气里的焦急让原本有些托大放心的柳长荣都不免心头一跳。
柳长荣心头一紧,猛地扬鞭跃出,一把拽住慕容狄的手就要向前奔逃。
突然间,她看到又一群黑衣人从长街那头奔来,与刺客战在一起。她心中一喜!来的正好!
此时,一个身穿黑衣、黑巾覆面的高大身影悄悄靠近了柳长荣,包含了幽怨情绪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像是在控诉她做了什么抛弃情郎、负心薄幸、要遭天谴的坏事!
柳长荣看着司徒卿夜这幅眼神,顿时有些讪讪地摸摸自己的脑袋笑了起来。
而至于慕容狄则瞬间察觉到了这个黑衣人的靠近,以为那也是个不怀好意的刺客,便也顾不上身负重伤,猛地将柳长荣拽到一边,又举剑袭来。剑法大开大合,不愧是冲锋陷阵的猛将。
可这看似猛烈霸道实则虚软无力的一剑在司徒卿夜看来,却依旧是小儿科了。
司徒卿夜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抬腿就将虚弱的慕容狄踹到一边。而后,一把将柳长荣搂在怀里,示威般地看着慕容狄。
慕容狄跌倒在地,却并不服输,双眸狠狠盯着司徒卿夜,拄着剑柄挣扎着想要站立起来。可奈何身上伤口太多太深,慕容狄失血过多,根本就没办法站起身来。
柳长荣靠在司徒卿夜怀里,毫发无伤,心中却略略有些许无奈地看着他们。只见这两个男人一高一低,一站一卧,却都手持刀剑,彼此都狠狠互瞪着。眼神交汇间,如同天动地摇、电闪雷鸣!
柳长荣冷冷打了个寒颤。这个时候,什么刺客,什么半夜袭杀,都不是重点了。此时的重点只集中在这两个男人身上。
若不是柳长荣心知肚明司徒卿夜的小心思,这时还真说不准会以为这两个男人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前尘往事呢。只不过,就算司徒卿夜对慕容狄心怀敌意,可慕容狄怎也如此古怪?她的目光在这两个男人身上不断逡巡,却依旧读不懂他们此刻的心思。只得摇头作罢。
哎……不懂啊!不懂!
男人心,海底针啊!
柳长荣摇了摇头也不再管他们,只暗地里冲隐藏在一户民宅背后的小磊磊做了个散去的手势,又命剩下的护卫带着自己人缓缓向郡主府而去。
慕容狄受了重伤不便移动,而他的护卫也损伤了大半。柳长荣颇为无奈地叫了郡主府的管事将他们都安置在了客房里,又请了乾阳有名望的大夫连夜过来医治。
看慕容狄手臂上、小腿上甚至是腰腹间都被剑刺伤了,尤其是腰腹间的那一道口子足足有一寸多深。幸好事发当地距离郡主府并不是很远,否则慕容狄这个少年将军有可能就因这么件刺客之事英年早逝了。
不管结果怎样,慕容狄毕竟今晚出了大力气。柳长荣便殷勤地唤过了几个看起来伶俐的丫鬟帮帮慕容狄擦拭血迹、换衣喂药。大夫、侍女来来回回,进进出出,折腾了半响后。终于柳长荣得到了一个“慕容将军没有生命危险”的答案后,终于长吁出一口气,道:“我进去看看他。”
柳长荣刚迈入慕容狄所在的厢房,就闻到一股被浓重药味掩盖住的血腥气息。看来今晚慕容狄果真是受伤不轻。也难为了他,我们两人虽都是大秦宗室,却都被选为储君后备,十有八九是要对立的。可他居然明知道我会武功,也要为我隐瞒?不顾惜性命也要救我么?
想到这里,她平静的心湖居然荡起了些涟漪,杂乱无章地跳动起来。
“你……还好么?”
“还行,死不了呢。”慕容狄斜靠在床榻上,苍白的脸上挂着一抹笑容。他似乎对柳长荣能来看他感到非常高兴。
“嗯,听大夫说你本来就身体强健,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养好伤了。这几日……”
“这几日你看我也动不了不是,只好赖在你这郡主府混吃混喝了。你说呢?”慕容狄笑着调侃道,可柳长荣却分明地看到他的眼神里带着些许期待和恳求。
明知道他应该回军营复命,留在郡主府不合礼法规矩,可柳长荣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那太好了G呵……咳咳。”慕容狄脸上突然绽开一个爽朗的笑容。
柳长荣怔怔地盯着他的笑容,突然发现原来这个黑面家伙也不是不会笑,他笑起来居然这么好看,这么温暖。
“荣儿,你刚才居然留下我带着这个病秧子走了,哎……荣儿,师兄我好是伤心呢。”突然间一个黑影蹿了进来,大喇喇地就坐在了慕容狄的床榻边上。然后,还狠狠瞪了眼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慕容狄后,居然冲柳长荣撒娇着。
“额……我这不是在大秦么?万事小心为上,这……”柳长荣看着司徒卿夜这副小女人的模样,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会不会是在琅琊山脉的那段日子里受了什么非人的折磨?
她一想到南滨皇室里种种阴森可怖的阴谋阳谋,紧张地将司徒卿夜拉过来,问道:“大师兄,你那几个月有没有被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为难你?有没有受伤?”
司徒卿夜被她紧张兮兮的行为弄得失声大笑起来,“呵呵……我就知道荣儿还是关心我的。那些个人怎么可能敌得过我呢?我这不是一点儿事情都没有么?”
“你是她大师兄?!”慕容狄虽行动不便,但一看到柳长荣和司徒卿夜两人的亲密无间,心里都像猫抓挠般不舒服。此时听得两人互称师兄妹更是觉得郁闷起来。他低声嘟囔了几句:“哼——不就是师兄师妹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得意个什么劲?”
柳长荣听了此话,不禁的瞪大了眼睛望向了慕容狄。真是没有想到这个铁面将军居然一改往常严肃认真的性子,会说出这等话来!
司徒卿夜显然听到了慕容狄的自言自语,冷冷瞥了他一眼,故意带着些洋洋得意的语气道:“如何?我与荣儿是同门师兄妹,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情意当然是非比寻常!”
“额……”一滴冷汗从柳长荣脑袋上挂下来。这两个看起来气度不凡、贵气逼人的男子怎么此时分外得像两只大眼瞪小眼的斗鸡,谁看谁都不顺眼,居然还像市井妇人般针锋相对。这……真是太神奇了……
果真是又应了那一句:男人心,海底针!猜不透啊!实在是猜不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