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

梁克雅的公司来了个难缠的老外客户,也算是个跨国企业的小主管,手里正好握着这次新案子的决定权。

眼见又是一桩百万美元的业绩,自然不能太过怠慢。

偏偏光是要摸透客户的喜好,就搞得大家人仰马翻,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探得对方性好渔色……唉,惨了,又得喝酒应酬。

身为领头者,梁克雅责无旁贷的率领手下几名人将上场应战,务求卯足全力的讨客户欢心。

预约了高级酒廊包厢后,梁克雅思忖,这一折腾,怕是没有过午夜十二点绝对回不了家的,于是他乖乖打电话报备,免得有人跳脚。

他不喜欢所谓的酒店文化,喝酒就单纯喝酒,干么还要一心多用找小姐坐台?再者,生意谈到这样就模糊焦点了,偶尔几次还可以勉强忍耐,真要多,他怕他会头一个受不了。

可谁叫这回遇到了,只好陪着去一下,毕竟关系公司利益,不可不顾。

“翠茉,我今天恐怕不能去接你下班了,来了个客户,得去坐台陪笑。”他语带无奈的自我调侃。

“没关系,陪笑可以,卖身就不行。”她调皮的回嘴。

“是,因为我已经卖给你了,职业道德我有的,绝不一物两卖。”

她嘴角微弯,“别喝太多酒好吗?”

“我知道,一定保证完璧归赵。不用等我,累了就早点睡。”

“我今天要回我住的地方整理点东西,若晚了,我就在那边睡。”

他沉吟须臾。“……好吧。”

虽然回家没看到她会寂寞,可是让她一个人三更半夜的两处奔波,他更不放心。反正她已经慢慢的在把东西搬回来,以后他们两个就再也不用分开了。

挂了电话,他心里还是觉得愧疚,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得把她一个人撇着不理了。

叩叩——

“副总,走了。车子已经接Alan,直接在酒廊碰面。”Mark提醒。

“好。”

到了包厢,果然环肥燕瘦一字排开,Alan简直乐翻了,梁克雅使了个眼色,那些小姐们便机伶的火力全开,逗得老外开心不已。

“梁副总,你怎么不喝?”一个妖娆的酒店小姐忽地偎了过来。

梁克雅目光泛冷的看着她,“新来的?”

难怪白目,敢跟他劝酒,搞不清楚今天的目标。

“对,我叫妮娜,副总常来吗?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妮娜搔首弄姿的抛了个媚眼,“也许待会我们可以出去吃个宵夜。”

“宵夜?好啊,如果你可以让我的客人满意的话,我请客。”梁克雅眸光骤冷,借口要上洗手间,便走出了包厢。

妮娜还以为钓到金龟婿,孰料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莫名其妙被迫转台了。

没多久,Alan便喝得烂醉,平时道貌岸然的精英形象丁点不剩。梁克雅心想,看来今晚没啥好谈了,就让他玩个痛快,双方留下好印象,至于合作细节就等他清醒了再谈吧。

招来Mark交代几句,他决定先走人。

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他微笑。“现在赶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他没打电话给连翠茉,想给她个惊喜。

他从来没有想过幸福会这么简单,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只要每天睡前、醒来看到对方,一整天都会精神抖擞,仿佛人生也变得更有意义。

车上的轻音乐勾惹他轻快敲打节拍,随着距离越来越接近,他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

才刚停好车,果然就看见那抹娇俏身影,看来,他们两个人的默契远比他想像的还要好!

降下车窗,他正想要唤她,却看见他的女人像只小鸟儿似的奔向前方等候的男人,定睛一看,他愕然发现是先前那个长相粗犷的男人,他曾经亲眼目睹翠茉拥抱过对方。

只见那人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两人一阵嬉闹后,连翠茉遂而挽着对方的手走向一一旁的摩托车,只见她亲昵的抱住对方的腰,两人旋即扬长而去。

梁克雅握在方向盘的手青筋暴露,热烈的眸光骤冷。

这算什么?他不过才今天没有守着她,她马上就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她到底把他当作什么了?

强自压下怒不可遏的情绪,他发动车子,冷静尾随两人一路回到连翠茉的住处,然后,他又再度目睹一个令他极为痛心的事实。

之前她总是以尊重室友、男宾止步为理由,不愿意让他踏进她的住处一步,可现在,她却神色自若的带着另一个男人,走进她不许他踏入的地方!

也对,他是不该踏入的,那是她跟那个男人的家,他这个跳梁小丑哪有资格走进去?

梁克雅脸上愤怒与苦涩交织。多荒谬,自诩聪明过人的他竟然被骗了!被一个看似单纯的小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还愚蠢的以为这就是幸福!

去他妈的幸福,原来这就是该死的幸福的真相!

“唉,真是女大不中留,连留下来多住一晚也不肯,包袱款款就要跟人家跑了,亏我刚刚还特地去接你下班,伤心啊……”沛雷德望着正准备投奔男人的好友,万分感慨。

“雷德,你够了,别一副好像你是我爸的模样。”连翠茉啼笑皆非的轻斥。

“我是啊,我什么时候不是像疼爱女儿那样呵护你?”

她故作惊诧,“天啊,你是我爸,那斯华不就变成我妈了?”

“我不是,我不是,我还年轻。”方斯华强烈拒绝老公安排的角色。

“好、好、好,那妹妹总行吧,这不过分,我可是真的把你当自家妹妹在照顾,不管是在巴黎还是台湾,你每次偷喝我红酒,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耶!”

呵呵,这倒是,每次雷德看见空酒瓶,什么话都不能说,只能自己含泪默默收拾,因为他的老婆大人铁定也是共犯,不能骂。

连翠茉真的很高兴能够认识他们夫妻俩。

“少在那边说的依依不舍,你明明就很高兴把我扫地出门,你们好光明正大的甜蜜恩爱。”

“咳咳……这是当然的了,难不成你跟梁克雅恩爱的时候,还喜欢让别人观赏吗?让大家讨论这个姿势、那个角度的。”

脸皮薄的连翠茉轰的脸上一热,“下流!沛雷德,你可以再下流一点。”

“男人本来就下流,不然你们女人哪会爱上?”

果然,此番言论又惹来两个女人的齐声挞伐,最后索性把他踢到一边去,图个安静。

方斯华拉着好友,“找个你放假他也空闲的时间,我们大家吃顿饭吧!老是听你说梁克雅,却连一次面都没见过,我很期待看到他呢。”

“好,我待会回去就问问他,一定带他来跟你们认识。”

“还有,这次结婚可别又两个人跑去登记就了事,得要好好的准备,婚纱喜宴都不能少,知道吗?”

“嘻,结婚……还早啦,我们现在这样很好,不急。”

“很好就好,快上车吧,到了打通电话。”

带着最后一批家当,她分别拥抱了两个好友,坐上计程车,快乐的奔向她心爱的男人。

梁克雅阴恻恚怒的脸上明显写着受伤。

他不发一语的坐在客厅沙发上,努力想忽视那种遭到背叛的感觉。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这些日子的甜蜜都只是假象?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他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女人,依赖她、怜惜她、信任她,可她却是这样的玩弄他!

他让自己成了大蠢蛋,成了荒谬的芭乐剧主角!

抓起酒杯,他毫不迟疑的饮得涓滴不剩。

连翠茉打开家门看到梁克雅的第一时间便愣住了,接着她笑了,然而又对他独自喝闷酒的举动困惑不已。

放下手边的东西,她赶紧来到他身边,“克雅,怎么一个人在喝酒?不是说晚上有应酬会晚点回来吗?”

他静静的看着身旁的女人,看着她把微凉的手搭在自己身上,用那双足以骗过任何人的清澈水眸望着自己,觉得讽刺。

霍然挥开她,他踉跄起身,打算回房。

“克雅?”

“别喊我!”

连翠茉心头一怔,“你怎么了?”

她的发问挑起了他压抑的愤怒,停下脚步转过身,他一把扣住她的肩膀,“我怎么了?哈哈?我也很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瞎了眼的爱上你,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抓得她好疼,可是她忘了挣扎反抗,因为她整个人被他的话搞得震慑又难堪。

“为什么要这样说我?”她做错什么了吗?

“为什么?”悻悻然的讪笑,“问你啊,为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演戏?”他欺身上前,“多么无害的一张脸,多么纯真的表情,我真的被你骗得好惨,以为你就是我的幸福,结果我只是人家用来无事打发时间的玩具!你真厉害,我输了,你真厉害!”说到最后,他怒声咆哮。

“你到底在说什么?”连翠茉委屈的红了眼眶,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他要这样冤枉她?

“还想狡辩吗?那个男人是谁?”

“什么男人?”

“不要想再骗我,我都看见了,而且不只一次!”

“没有什么男人,我心里一直就只有你!”

他捏住她的下颚,逼她正视他的双眼,“你拥抱过他,在我们离婚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看见你在巴黎小馆前抱了他,是我不愿意这样就认输,因为我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所以我努力的想要抓住你,可是我不过一天没有守着你,你马上就迫不及待的投入他的怀抱,你就这么不甘寂寞吗?”

“我没有!”面对指控,她顿时刷白了脸。

梁克雅撇撇嘴,眼神更冷。“我都亲眼看到了。刚刚我去接你下班,看见你坐上了他的摩托车,亲热的回到你的住处。你不是说那里男宾止步的吗?你不是说要尊重你的室友,不方便让我进去?可是你却带着那个男人回去!”他越说越气,怒不可遏的咆哮。

连翠茉立时明白他误会了什么。

“是雷德,他是沛雷德,我们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跟斯华是夫妻,他们一直很照顾我,不管是在巴黎还是台湾,那里是他们的家,我只是借住在那里,所以不方便带你回去,你不要乱想好不好?我是真的爱你啊……”

可盛怒中的男人压根听不进她的解释,因为他忙着武装自己,拒绝再受伤。

“我想的是怎样很重要吗?重要的是,我们玩完了,这一次我决定不要再继续当你的玩具!”

连翠茉觉得心好痛,好像有谁拿着刀子在割她的心。

玩完了?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要跟她分手吗?

为什么,他明明说过要她回家来的,他明明说这里是他们的家,他怎么可以这样?她又要没有家了吗?她又要去流浪了吗?

他这么轻易就要丢弃她的幸福了吗?

不要,她不要这样!

连翠茉激动的扑上前去,声嘶力竭的呐喊着,双手失控的打着这个让她梦想破碎的刽子手。

“梁克雅,你这个大笨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雷德跟斯华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不许你这样诋毁我们的感情!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是大笨蛋!每一次你都要把我弄哭,从以前就是这样。以前你杀死我的苹果,现在又撕裂我的爱情,你真的好可恶9来,通通还来,把我的感情全部还来,这次就算你还我两颗苹果,我也不希罕了!”

她抓起他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她要让他知道她现在的痛!

“嘶——”他吃痛的缩回手,混乱的情绪反而因这份痛楚而冷静了下来。

抹抹眼泪,她绝望的看了他一眼,像是失了灵魂似的走出门。

她已经没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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