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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2)

“别这么大声跟我说话。”轻柔的语气带着威胁的味道。“你父亲在遗嘱上‘规定’我要照顾你一生,这表示我这辈子恐怕只能有你这个老婆了,而我是方家的独子,如果我们不同房……请问,我该如何替方家传宗接代?”

祈晓音张大了眼睛,几乎要昏倒了。他在说什么?这个无赖究竟在说些什么?

“看你这副表情,难道你以为我要的是一宗有名无实的婚姻?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就像我刚才说的,你必须为方家生下后代。”他懒懒地说。

她呆住了,好像他们使用的并非同样的语言。

方立帆好笑地看着他的老婆,她似乎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那种表情就像一个八十岁的寡妇,忽然听到人家对她说“恭喜,你怀孕了”一样,她真的还太小了,他想。

就在他还沈溺在自己的想象中,祈晓音忽然大叫起来:“王妈,王妈!……”她的叫声凄厉。

方立帆立刻跳起,冲到对面去捣住她的嘴巴:“你疯了?”他吼。

她的嘴被有力的手捣住,只能用满是委屈又含着泪水的双眸看着他。

就这么一看,方立帆忽然觉得自己像只禽兽,竟拿这些她显然不懂的事来吓她。看她那可怜兮兮的眼神,他惊觉自己心中的柔情。

“别再叫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又轻又柔,她不知不觉地点了点头,方立帆也慢慢把手放开。

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许久许久,然后是祈晓音先别开了脸,方立帆才发现自己刚才竟傻傻地盯着她,于是立刻走回沙发旁,并花了几秒钟来调适自己的思潮,待他转身重新面对她时,又已回到方才凡事都看不在眼里的模样。

“叫王妈来有什么用呢?”他对她说:“我刚才说的一切并非开玩笑,但是我知道你年纪还小,又没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我想……你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吧?”

“我——什么方面?”她低着头,不明白自己为何变得这么软弱。

“交男朋友。”他说。

她死命摇头。

他点头,心里感到一阵高兴,然后又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感到生气。

“反正就是这样,我答应给你一段时间来适应你已结婚这个事实,生孩子必经的……亲密过程可以以后再说,我可不愿强迫一个顽强抵抗的女孩子。”他说。

“那——我们暂时不用——不用同房了?”

“不,刚好相反,我觉得这是让你适应婚姻生活的最快方法。明天就叫王妈帮忙把你的东西搬进我的房间。”他独裁地说。

“不——不要。”她勇敢地表示反对,甚至还瞪了他两秒。

他看了她一眼,斩钉截铁地说:“明天就搬。”

她又说不出话来了,以前她不会这样的,而且她真的很讨厌人家命令她怎么做、怎么做,那为什么他一凶,她就成了小可怜?是因为这儿已经不是她的家了,所以她只能逆来顺受吗?

瞧瞧她,又是那种表情,彷佛心爱的玩具被抢走了。方立帆想起还没和她讨论那些狗的事呢,他可不想住在动物园里。可是看她真的已经情绪低落到极点,再提起不许养狗的事,恐怕她会哭天喊地,说不定还自杀,他了解她是真的喜欢那些狗朋友的。

他摇摇头,还是改天再说吧!一天一步,慢慢来。

“好了,别这么伤心,该下去吃饭了,我很饿哪!想到我爱吃的糖醋排骨,都要流口水了。”他试着改变她的心情。

她的眉在她听到“糖醋排骨”四个字时昂了起来。原来……原来是他吩咐的,世界上倒霉的事这么多吗?那是她最喜爱的一道菜啊!

结果当天晚餐时,祈晓音赌气地连一块排骨都没有吃。方立帆不明究理地径自吃他的,王妈却在一旁百思不解地皱眉头。

方立帆原本是不想提狗的事,谁知当晚就有状况发生了。

吃过晚饭,方立帆回到书房处理公事,祈晓音就耗在客厅看电视。虽然她根本是什么也没看进去,却硬是让电视这么开着一个晚上。

十一点了,她的眼睛好酸啊!于是关掉电视,轻声地走上楼,见书房灯光还亮着,又不悦地走下去。

她直接到院子去,一坐上躺椅,狗儿们就围了过来。很可笑,这就是会让她觉得温暖。手摸着狗儿,她觉得心情很差,现在什么都是姓方那家伙的,爸的房间、书房、整个房子,甚至连王妈煮的糖醋排骨都不再属于她。她知道这么想是太孝子气了,可是她忍不住就是要为了这些理由讨厌他。

但他是你老公啊!有个声音在心底提醒她。

才不是,她永远不会承认的,让他去等到老吧!

“你还不睡,跑这儿来做什么?”后头出现了方立帆的声音,她心虚地吓了一跳。

“你——你吓着我了,偷偷躲在人家后头。”她说。

“我没有‘偷偷’,是你不知想什么想入迷了,我走路声音这么大都听不见。”他披着件外套,双脚随意地叉开站着:“该睡了,老婆!”

“你不要这样叫我,我——我还没习惯做你老婆,你知道的!”她受不了地对他叫。

他脸色一寒:“又大声对我说话?我的脾气很差的,你不知道吗?”

“那又怎么样?你要打我吗?好啊!你打!你打啊!”她忽然变得勇敢,愤怒真的会加强一个人的勇气。

方立帆非常不高兴,但他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这小妮子原本就很有脾气的,而他似乎将它激了出来。可惜啊!他虽然知道他的婚姻不可能和别人一样,恩恩爱爱、甜甜蜜蜜的,却也不想他的新娘刚结婚就一副泼妇的样子。

“我不是会打老婆的那种男人,可是我有别的方法‘修理’你,你最好不要逼我。”他邪邪地看她,并露出一贯的笑容。

祈晓音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却不由得认为那或许不是她能抵挡的,于是用沉默来表达心中的不满。

方立帆满意地微笑:“好了!去睡吧!快十二点了,我明天还得上班呢!”

“你可以先去睡,我——我想跟狗狗玩一会儿。”

“我不希望你待会儿进房间时吵醒了我。”方立帆有些许的不悦道。

她很快抬头:“你——你不是说明天吗?我的东西……”

“我是说明天把东西搬进来没错,但是你,我亲爱的老婆,你今晚便得和我一起睡。”

这不是祈晓音预期的,她根她根本快吓死了。

“不,我——我不困,我不会吵醒你……我可以跟狗狗睡在院子里。”

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因为方立帆的脸色甚至比刚才更难看。可是她究竟哪一句说错了?难道……是“每一句”?

他真是非常生气,这小妮子根本不能体会他的苦心。他这么让步都是因为考虑到她年纪轻,不想嘛坏她;而她根本不想努力,不肯面对现实。最让他生气的是,她情愿陪那堆野狗也不想和他在一起。

“我想我们该开始讨论另一个问题,那就是把这些狗送走。”他冷静地压下自己可怕的怒气,平淡地说。

他太残忍,太可恶了。祈晓音想,他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他不明白这些狗就像她的亲人?

“不要!我不要送走牠们。”她几乎要哭出来了。

方立帆告诉自己要狠下心,别理会她伤心的面孔:“你养了这么多狗真是太荒谬了。这样吧!你喜欢的话就留下一只来,其它的送走。”他又让步了。

“不要!我要牠们全部,一只也不能送走。求求你!不要赶牠们走,我不要牠们在街上流浪,脏兮兮又没有东西吃,我不要!”

“我不希望家里像个动物收留所。”看见她快哭的脸,他叹口气:“好吧!让你留下两只,就两只,绝对不许再多了。”

她摇头,伤心地说:“我没办法送走牠们任何一只……我真的做不到……一眼泪滑下她的双颊:“你这么做,是想连我一起赶走,对不对?我……我很抱歉你必须娶我……可是这也不是我愿意的啊!求求你!别这样……”

方立帆几乎要妥协了,因为她在他面前掉了眼泪。虽然她没有哭得惊天动地,却比任何一个女人做作的痛哭更能打击他。但是他不能心软,连这种小事都不能控制,以后怎么过日子?

“不行,我已经做了让步,你不应该要求更多。带着这么多狗你又能去哪里?想一想,别做傻事了,我不希望我们为了这种小事吵架。”他看着她在啜泣,逼自己狠下心:“我去睡了,就让你再陪陪你的狗吧!不过可不许太久,一会儿就得回房睡觉。记得!我们的房间。”他转身进了屋子。

直到躺上了床,他仍无法抹去她带泪的脸。其实他虽一向冷酷,却从未有一个女孩子因他而哭得如此伤心,不过倒也不是为他,是为了一群狗,这不是有些一可笑吗?

他要沈入梦中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她喜欢那群野狗更胜于他。

方立帆总是在六点钟准时起床。多年来的习惯了,即使没钟也不会受到影响。

环境的陌生令他有两秒钟的惊愕,不过立刻就恢复了。他已经搬进方家的祖宅了。

然后他想起了祈晓音,他的新婚妻子。

身旁并没有她的影子,似乎根本就没有入睡过的凌乱痕迹,他一惊,立刻换了衣服下楼去。

王妈正在做早餐,见到方立帆便一脸惊讶地说:“先生这么早就起来了啊?”

“太太呢?早上你有没有看见她?”他问。

“没有啊!早上我扫地时见她房里没人,我想她一定……是和您在一起,难道不是?”王妈双手在围裙上擦着,脸上露出了紧张之色。

方立帆没有说话,只回想了他们昨天的谈话,然后往门外走去。

十多只狗连一只也没少,至少他看起来是如此,但躺椅上并没有他妻子的踪影。不过看见狗却使他心安了一大半,依据昨天的谈话,他的新婚妻子没有可能丢下她的宝贝狗去浪迹天涯的,可能是有事出去了,或去散步什么的,于是他又回到屋里。

王妈忙走过来:“先生!小——太太她……”

方立帆挥挥手:“没事的,可能有事出去了。早餐我只喝咖啡,不加糖,快替我煮好,我今天要早点到公司。”

“哦!”王妈依然担心,却也不敢多谢什么,转身回厨房去了。

方立帆七点整便开了车往公司去,直至他出发前还是不见他老婆的影子,因此他的情绪并不好。该死的!不过是一件小事,她若真敢离家出走,他一定会找回她,好好教训牠一顿。

他刚进自己办公室不过十秒,周伟民就随后进来了,他跟他一样都是会提早上班的人。

“喂!兄弟!新婚生活还甜蜜吧?”周伟民一副命不想要的样子。

果然方立帆狠狠地瞪他:“你一大早就来这儿说风凉话,是不是嫌日子太沉闷了,想增加一些‘色彩’啊?”

“不!惹了你呀!不是‘青’色,就是‘紫’色,这可都不是我适合的色系哪!你别这么多心好不好?我是好心来问你情况如何嘛!干嘛老以为我在幸灾乐祸?”

“因为狗改不了吃屎。”方立帆大声说,随后又叹口气:“事情一团糟,她根本是个小女孩,什么事都无法沟通。”

“你让让她嘛!既然知道她年纪轻,稚气未脱,就别太和她计较啊!”

“我怎么没让?我对谁会这么委屈自己?可是她根本……唉!算了,说了也没用。”

“说嘛!我可以帮忙。”周伟民拍拍胸膛。

方立帆看了他一会儿,又叹口气,说道:“为了那些狗……你记得吧?有一只咬破了你的西装裤。她为了那些狗和我要脾气,一大早人不知哪儿去了,你说我能不气吗?”

“狗怎么了?咬破了你的裤子吗?”

“没有。可是我不想住在有十多只狗的地方,有的狗甚至快跟人一样大……”

“你怕狗?”

“我不怕,是不喜欢,所以我要牠送走。”

“全部?”周伟民问。

“我答应她可以留两只。拜托!养那么多狗是不正常的。”方立帆几乎要吼起来。

“她不肯?”

“没错,她坚决反对。”

“那你一定使出了一家之主的威严强迫她喽?”周伟民的口气带着不屑,这使得方立帆眉都扬起来了。

“不然怎么做?养更多的狗来讨好她吗?”

“我没这么说,只是觉得你太急了些。想想看,你们才刚要一起生活,彼此连一丁点感情基础都没有,应该先避开一些争端,不去提它,然后慢慢地……在和谐中求进步嘛!”

“我是不是在听总统的国庆演说啊?”方立帆没好气地应道。

“你这家伙就是不会接纳别人劝谏,我也懒得说你。不过你说她不见了,难道你不急?”

“我想她不会丢下那些狗的,可能待会儿就会回去了,我会打电话回去问。”

“希望事情正如你所想的。”周伟民看看表:“我要回办公室去了,好多事要忙呢!”

“你的秘书呢P真你不是说她已经渐渐上轨道了?”

“唉!她最近老心神不宁,犯的错误更多呢!我不忙谁忙?”

“把她叫来训一顿啊!公事归公事,怎么可以让私人因素耽误了正事?”

周伟民苦笑地走出董事长办公室。

没错,以前的他一定会像立帆说的,把她叫来训一顿,跷以大义一番;可是现在的他,不要说是训一顿了,见了她略带哀伤的容颜,就连一句童话都说不出口呢!有时他不免要担心,他这个嘻笑人间的王子,这一次是真要跌进公主的网中了。

柯文文又在发呆,她不晓得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五次了。

没办法,她就是无法专心,原本何光达的事已经让她够烦的了,昨天打电话回家妈又拚命盘问,说父亲非常生气,一定要知道离婚的原因。何光达是个可怕的小人,而她最近又对他避之唯恐不及,万一把事实告诉父母,恐怕会闹得不可收拾。她支吾其词,母亲却再三逼问,她在被逼急的情况下,光说是因为彼此个性差异太大,经常吵架似乎也无法使父母安心,于是她又说目前已有了一位很好的男朋友,希望他们不要再操心了。没想到母亲更是静不下来,直说这回可得当心,千万要放亮眼睛,可别又选错了等等,还说一定得将人带回去给他们看看。她推推拖拖的总算先把事情压下了,但妈那种人是不会放过她的,尤其在爸也知道这件事后,她一定会被逼得发疯的。天!叫她去哪儿生一个有为的男朋友?她压根儿就不想再结婚,一次教训足够终生警惕的了,何况她非常享受她的单身生活,除了偶尔梦见那挥不去的阴影,她发现自己已经渐渐朝可喜的方向改变了,她真的再也不需要一个男人来控制她。

“你又在发呆了?”周伟民皱眉问她。

柯文文大梦初醒的样子:“对——对不起!你说什么?”

“我已径叫了你三次了。文文!你是怎么回事?这种样子怎么能办公事呢?”他们比以前熟悉多了,他直呼她的名字,而她虽然还有些不习惯,却也不再老是战战兢兢地喊他总经理,最常见的情况是干脆省略了称呼。

“对不起!我……”

“别一直向我道歉。”他叹口气:“这些天来我额外加班了好几个小时,而这都是因为你的心不在焉。不!我不是在责备你,只是希望你赶快恢复正常。我的事情本来就很多,而你是来帮我的啊!”

“真的非常抱歉,我——我一定会改过的。”她很惭愧地说。

周伟民当然是不会为难她,只是她分明有心事,却硬要藏在心里一个人烦恼,可能是她的朋友太少了,没人可以倾诉。嗯!应该是这样,她只有罗姊一个同性朋友,而罗姊又有自己的家庭要忙。唉!如果她可以信任他,把心事告诉他,他一定会想尽办法让她别再郁闷下去。

“还是不肯告诉我?”他终于问。

“没……没什么好说的,真的。”柯文文低头,因为他的眼光令她不自在。

“可是我讨厌看见你这么没精神,对什么都没兴趣,那会让我觉得……很难过。”他真正想说的字眼是“心疼”。

“周大哥,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是事情——时候到了,我一定告诉你,好不好?你就别再问我了,现在我真的不晓得怎么说。”她为难地摇头。

他无奈地深深叹气,至少有了进展,她承诺过终会告诉他。但他不是习惯于等待的人,或许他该和罗姊好好聊一聊,应该能多了解文文一些。

柯文文也在想,为什么周伟民最近不再骂她?郎使犯了错他也只是提出纠正,有时还会安慰她说没关厌。为什么呢?他和以前完全下一样了,究竟是怎么同事?

方立帆打了不下十通的电话回家,王妈回答的总是同一句话,太太还没回家,也没有打过电话。他能听出王妈非常着急,却没注意到自己也是焦躁不安。都下午二点了,她连中饭也没回家吃,是真的打算离家出走吗?难道她真的不顾她那些狗了?

他希望可以立刻放下手边的事赶回家去,但到台北出差一星期,有很有事需要处理,他是方氏的董事长,总不能丢下公事就这么回家,让别人知道了像什么样子?

尽管心里是这么想,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一点也无法静下心来做事。在他又打了两通电话回去,而祈晓音依然毫无音讯时,方立帆终于忍不住了。他拨了电话到隔壁,要周伟民立刻过来。

周伟民真的‘立刻’就过来了。

“怎么回事?”他问。

方立帆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我要先回去,公事我带回去处理,你暂时留在这儿,我在等王董的电话,他如果打来,就跟他说抱歉,我有急事出去了,明天再和他联络。”

周伟民见他一副沈不住气的模样,心里已有了个底。不过这会儿他也不敢再嘻嘻哈哈糗他了,只点了点头:“没问题,你先走吧!”

方立帆一踏出办公室,罗亚怡立刻从她的位置跑过来,极好奇地问:“小周!他怎么回事啊?一整天都静不下来,现在竟说要先回去。”

周伟民暧味地笑笑:“人家新婚嘛!急着回去看看老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下头的人该体谅体谅上司偶尔的任性啊!”

“我怎么看他都不像是沈醉在幸福中的人,你没看见他的脸啊?像有人倒了他的会。”罗亚怡说。

“他真被人倒了会恐怕脸色也不会这么难看。”

“哦?那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喽?”她指着他:“告诉我,我不会说出去。”

“省省吧!那是方立帆自己的事,我不会这么无聊到处说。”

“连我都不能说吗?”

“对你‘尤其’不能说,否则明天全公司都知道了,我不是惨了?”

罗亚怡狠狠瞪他一眼,踩着重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位子。

周伟民拨电话回自己的办公室,对柯文文说他要留在这儿,有他的电话可以接过来。话筒刚放下,他忽然想起什么,立刻朝罗亚怡走去:“罗姊!我有件事想问你。”

“哟!刚说我是广播电台,现在就想我原谅你?门儿都没有。”罗亚怡不屑地说。

“这事和你可爱的学妹有关,难道你一点儿也不关心?”

“文文?”罗亚怡紧张地站起来:“她怎么了?”

周伟民示意她坐下,自己也搬了张椅子过来:“倒不是真有什么。只不过她最近怪怪的,老是心不在焉,有事没事就发呆,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我觉得……她似乎有很重的心事。罗姊!你可曾听她提起过些什么?”

她摇摇头:“最近我们很少在一块儿,每次邀她去哪儿她都推说有事。像前天,本来说好到我家吃饭,结果也取消了,我……我还以为她交了男朋友了,所以比较没有时间。”

“男朋友?”周伟民叫道:“你看见了?”

“没有。我猜的啦!可是现在想想也不太可能,她才刚离婚,对爱情够绝望的了,怎么会立刻就有了男朋友?一定是我想偏了。”

“没错,一定是你胡思乱想。”

“干嘛这么大声?我也承认是我胡猜的啊!神经病!”

“那——她真的没说过什么,也没有什么——比较奇特的行为吗?”

罗亚怡皱眉思索,没有啊!文文总是那个样子,静静的、怯怯的,好像从没改变过,只有……她忽然叫道:“我想起来了!”

“快说啊!”周伟民着急地催她。

“文文刚要到公司时,我陪她去买衣服,不巧遇见了她先生!噢!不!她前夫,文文忽然变得很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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