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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花苹儿的好心情,只维持到下午的二点一刻钟。因为夏泽野就在这时回到办公室,身旁还带着吕淑蕙,并用着高高在上的口吻命令她:

“花秘书,泡两杯咖啡进来,吕小姐的要不加糖、多奶精、不要太烫,也不能太凉,就用七十度C水温。”然后,他一手揽着吕淑蕙的腰,往办公室里走。

“是。”花苹儿维持着脸上僵硬的笑,心里瞬间又蹦出许多脏字,咬着牙,心情不爽到极点的起身,走往茶水间。

要喝不加糖、多奶精、不要太烫,也不要太冷的咖啡是吗?

好的,她绝对会呈上。

站在茶水间里,花苹儿边搅动着眼前浓稠得似芝麻糊的东西,嘴角不忘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两分钟后,夏泽野要的东西好了,她像没事人一样,由一旁置物架上抽出托盘,把两杯咖啡放在其上,端起托盘,朝外走。

来到总裁室门前,花苹儿不忘抬起手来轻敲门。

心想,应不应该进去,要是看到脸红心跳的限制级画面就不好啦!

“总裁,你要的咖啡好了。”她说着,忍着笑。

不知道,等一会儿,喝了这杯咖啡的人,需不需要挂急诊?她该预先叫好救护车吗?

“进来。”门里传来夏泽野的声音。

花苹儿旋开门,往内走。

很快地,她来到沙发旁,还好夏泽野和吕淑蕙各坐在一张沙发上,并没有演出任何让人脸红心跳的限制级画面。

“咖啡好了。”花苹儿略蹲下身子,将托盘上的两杯咖啡一一递出。

“谢谢。”吕淑蕙接过,不忘礼貌性的道谢。

夏泽野并没伸手接,而是示意她将咖啡放桌上即可,甚至看也不看花苹儿一眼,注意力全落在一旁的吕淑蕙身上。

花苹儿在心中啐了声——猪,然后绽着皮笑肉不笑的僵硬笑容,道:“总裁、吕小姐,如果没其他的事,我先出去了。”

夏泽野仍没对她开口,只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退下。

看着他的目光仍动也不动,全集中在吕淑蕙那张俏脸上,不觉地,花苹儿的心里竟感到不是滋味。

没去深究心头不悦的原因,花苹儿端起托盘,转身退出办公室。

才走到门边,身后噗地两声喷水声,让她顿住脚步,她不敢转过身来,只用眼尾余光偷瞄。

夏泽野的脸上、身上全是咖啡渍,吕淑蕙则是用手捣着嘴,羞愧得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可以钻进去。

“花、瓶!”暴吼声瞬间拔地而起,撼动整间办公室。

“我没泡过咖啡,你们不能怪我!”看他额冒青筋,随时可能变成吃人恶魔的模样,若留下来,就是笨蛋。

花苹儿拔腿就跑,逃出办公室。

只是,该躲哪儿去呢?

洗手间?

不,那儿太臭。

要不,茶水间好了,反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那个夏泽野会到茶水间的机率几乎等于零,是个安全的地方,就躲那儿好了。

机率等于零,并不表示不会变成一、变成十,或变成百。

花苹儿躲到茶水间里,坐在靠窗的一只矮柜上,边看着腕上的手表,边数着表上不停移动的秒针和分针。

说来真怪,从那个花心萝卜骤变成喷火暴龙,嘶吼出声到现在,已经整整过了六分钟又三十四秒,整个楼层居然静得宛若一个人都没有?

真是怪哉!!

花苹儿看着秒针又转了一圈,想想外头的安静无声,可能是她多心了,显然那个花心萝卜并没有她想像中的生气。

晃晃一双因坐在矮柜上而自然垂落的匀称双脚,她由矮柜上跳下,蹑手蹑脚的往前行进,仿佛一个准备行窃的小偷似的移身到茶水间门口。

就在她整个人以龟速摸到门边,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双光可见影的男性皮鞋,然后传来教她浑身紧张、起一粒粒鸡皮疙瘩的男声——

“我还在想,你到底要在这里躲多久,才敢出来?”

花苹儿整个人反射性地向后跳开一步。

“总……裁?”

咦,为何他看来神情平静?仿佛方才他办公室里发生的那一幕,全是她凭空想像。

花苹儿眨了眨一对不解的大眼,呆住几秒。

“怎么样?看到我,让你太惊讶?”夏泽野迈开脚步走近她。

很意外地,他的手上居然还端着方才花苹儿送到办公室的两杯咖啡。

“总……嘿……总裁,皇天建材的吕经理呢?你这样独自把客人给丢在办公室里,似乎不大好吧?”花苹儿以笑声掩饰心虚,随着夏泽野的走近,

一步步往后退。

“放心吧,‘花瓶’,吕经理已经走了,而我被喷湿的衣服也已经换下来了,这还得归功于你,让中午没心情泡温泉的我,一回到公司就能马上进休息室里去冲澡。”

他俊颜上不仅没有一点点生气的痕迹,相反地,还微咧着嘴,绽起迷人的笑容。

花苹儿一时心跳加速,不是为他着迷,纯粹是紧张,紧张得甚至有股不好的预感。

“哪、哪……哪里……”猛地吞咽下一口唾沫,她发现身后再无退路,而他已来到身前。

“哪里?”夏泽野哼了一声,略弯腰,将俊颜移到她眼前,与她对视。“我记得你一向不是这么谦虚的人喔!”

他的笑让花苹儿全身莫名地打颤。“总、总裁,我一向是个谦虚的人,一定是你记错了。”

“喔?”夏泽野高高地挑起一眉,嘴角的笑纹加深。“花瓶,你真是太谦虚了,这么谦虚的你,让我忍不住想要好好地疼惜你。”

话刚说完,他忽然挺直腰身,抬高双手,将手中拿着的两杯咖啡直接往她的头顶倒。

“啊!”花苹儿尖叫。

虽然前后经过了将近十分钟,咖啡早就不烫了,但那两杯她亲手特调的咖啡,又浓又稠,就这么往她头顶上兜头淋了下来,毁掉了她一向自认完美的彩妆,还有她最爱的白色合身衬衫、黑色窄裙,最重要的是那股黏答答、稠腻腻的感觉,让她浑身不舒服,想抓狂、想尖叫。

“对于非常认真尽责的员工,我一向都会给予特别的奖励。”夏泽野望着她,黝亮眼瞳中闪现笑意,凉凉地说。

“夏、泽、野!”花苹儿好想咬他、啃他,或干脆撕了他。

“总裁。”他挑挑一眉,神情愉悦,还能挑剔她的称谓。

“我管你是他……”脏话差点就飙出口,花苹儿赶紧抬手捣住嘴,无奈手上都是咖啡,苦得她皱起一对细眉。

看着她,夏泽野一点都不想隐藏愉悦的心情。这是自花苹儿进公司担任他的秘书以来,让他感到最快乐的一天了。

“从这一刻起,我要慎重的警告你,要嘛,你就自己乖乖地离职,要不就要有心理准备,我将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样的忍让你,你要是有胆继续待下来当我的秘书,就要有时时刻刻可能被我整的准备。”

这算是下战帖吧?

如果硬要这么说,也可以算是吧!

过往,他看她是一介女流,才会处处忍让,懒得与她计较,没想到她不只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那么,就别怪他残忍了。

可是……

夏泽野的眸光不经意地往下移,经由她让咖啡淋湿的发尾往下扫过她纤细的肩线,最后落在她领口若隐若现的傲人浑圆上。

原来,这“花瓶”的身材这么好……

瞬间,夏泽野的眸光加深。

“你……你想我自动离职?”花苹儿早已气得全身发抖。

不对,他的眸光不对!

那对在她眼中看来,最擅于勾引女人的眸光,非常不对劲地落在……

随着夏泽野的视线,花苹儿缓慢地将目光往下拉到自己身上,下一秒,她尖叫出声。

“啊!你这个色狼、花心萝卜、不要脸的东西!”

他看她多久了?

不觉地,花苹儿的俏脸脸红。

“请叫我总裁。还有,你这种小笼包的尺寸,就算脱光让我看,我也不会有兴致。”夏泽野厌恶极了她的称呼,大说违心之论。

小笼包?!

好污辱人!

“夏、泽、野!”花苹儿咬牙尖叫。

“总裁!”他纠正她。

鱼容才进门,就看见花苹儿坐在电脑前边咬牙咒骂,边用力飞快打着字。

“怎么了?你今天比较早回来喔?”鱼容来到花苹儿身旁。

“别跟我说话,老娘现在还一肚子火!”花苹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将她心中的不满化为文字。

“老娘?”鱼容往电脑萤幕望了一眼,将俏脸贴近。“花瓶,你什么时候自增起辈分来?”

花苹儿之所以被称为“花瓶”,还有一最重要的原因,她最在乎自己的外表、容貌、彩妆、衣着,最后一样,当然是所有女人最在乎的——年龄。

恨不得自己能永远十八岁的花苹儿,现在居然自称起老娘来,可见这一次她真是被气疯了。

花苹儿抬起脸来,白了她一眼。

“鱼容,我今天已经够倒楣了,没心情、也没时间跟你抬杠。”

角容半分不以为意的一笑。“怎么?你家的花心萝卜终于想通了,决定不再让步,直接跟你开战了吗?”

她的话让花苹儿气得由椅子上蹦起,砰地一声,因为用力过猛,椅子还被推倒在地。

“我警告你,鱼容,你要小心你的用字遣辞。第一,那个花心萝卜不是我家的;第二,就算跟他直接开战,我也不见得会输。”

花苹儿气得忘了举止应优雅,伸出一指戳在鱼容的胸口上。

看着她满脸怒容,鱼容慢不迭地抬起一手来,拍掉萍儿戳在她胸口上的手指。

“以我的经验观察,你老板过去只是不想跟你斗,否则,你早就不知道死过几回了。”

夏泽野是台湾建筑业界中数一数二的人物,这样一个男人,若说没本事、没脑袋,谁信?

所以,关于他和花苹儿间的互动,鱼容认为,多半是夏泽野让步居多。

“你!”一指指着鱼容,花苹儿气到颤抖。“怎么说,我们也可以算得上是朋友吧?今天我受了一身气,心情差极了,你居然还落井下石?”

鱼容睨了她一眼。“我这样说,也是想提醒你!哪日你的老板要真发起狠来,十个‘花瓶’都不够死!”

“鱼容!”一手叉腰,花苹儿气得板起脸孔。

“忠言逆耳呀!”根本不在乎她气得头顶冒火,鱼容还凉凉地说。

“鱼、容……”花苹儿正想骂人,手机却在这时响起。

她瞪大双眼看着鱼容。

“是你的手机在响,不是我的!”鱼容仍维持着淡淡的笑容。

因为她的手机,很巧合地,在下班的那一刻起,就非常自动地断电啦!

不过,说也奇怪,三个女人同住一户,脾气个性南辕北辙,喜好也大不相同,但有时竟也有意外,譬如三人居然选择同一首歌曲当手机铃声,以至于每回铃声响起,三个女人就忙着翻看各自的手机。

“就这么肯定?”花苹儿有点不服气。

她本想继续耗,但看鱼容从皮包里掏出正处关机状态的手机,递到她面前,她只好转身走到沙发处,从沙发底下捞出方才一进门,就被她泄愤似的随意抛到地板上的皮包。

一阵翻找,她由皮包中取出手机,按下通话键。

“不管你是谁?现在老娘的心情很不好,所以,有话就快说,有屁就快放!”

“……”

电话的那端静止了几秒,大概在想,这个女人怎会粗鲁成这样?会不会是拨错电话,抑或是……

“喂,你再不出声,我就要骂人了喔!”

在公司被那个花心萝卜当浇花一样的淋咖啡就算了,回家还被鱼容数落一顿,花苹儿的心情超级恶劣。

“‘花瓶’是吗?”电话那端的人,似乎确认了她的身分。

“呃……”花苹儿整个人愣住。声音怎会……如此熟悉?

“你的总裁先生!”夏泽野不在乎为她解惑。

花苹儿在刹那间似被雷给劈中了一样,手中握着的手机仿佛会导电,害她恨得差点当场摔掉。

“有什么事?”她没好口气的问,还猛对手机扮鬼脸。

“晚上没事吧?”夏泽野问。

“干嘛?”口气还是非常暴虐。

“你得陪我一同参加一个宴会。”公式化的命令口吻。

花苹儿当然抵死不从。“我听你在放屁!我已经下班了,没必要听你的命令,所以,我、不、去!”她对着手机收话孔大喊。

喊得一旁看好戏的鱼容,挑起双眉,双手捣住耳朵。

看来,今天“花瓶”真的彻底被人给惹火了。

“你没得选择,一定得陪我参加。十五分钟之后,我在你住处的楼下等你。若要怪,就怪你今天那杯特调咖啡惹的祸,本来今晚我的女伴是吕淑蕙,但她被你给整跑了!”

“你!”听完他的话,花苹儿想骂混蛋。

但,夏泽野早她一步,又补充说:“你也可以不下来,但我告诉你,我绝对会上去扛你!”说完,不再给她回话的机会,他按断通话。

花苹儿看着手机,微愣数秒,然后噘起嘴来喊嚷:“有钱了不起呀,当老板就了不起呀,要我陪你去参加宴会,我就陪吗?当我是酒店小姐,想带出场,就带出场?真是……”她又连珠炮似的骂了一堆,因为今天真的是太生气了。

不过,最后花苹儿还是乖乖地拎着皮包,回房间去换衣服,因为她晓得,夏泽野是个说到做到的男人,她若不下楼,他肯定会冲上楼来,将她给扛下楼。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口,回过神来的鱼容,不经意地瞥了下电脑萤幕,上头留着一行字——

只在乎女人胸部大小的男人,是奶没断尽的娃娃,既幼稚又无耻!

胸部大小?奶没断尽?!

鱼容挑挑眉,咧嘴绽开灿烂笑容。

十五分钟后,当花苹儿下楼,才跨出大门,就见到夏泽野停在人行道旁的车子。

那是一部原装进口的悍马车,听说全球限量,价位等同于台北市一户坪数小一点的公寓。

“骚包!”看着他的车,花苹儿啐了声,走近。

才来到车门边,车窗很快地降下,夏泽野探出头来催促:“快上车!”

然后,随着他把目光落在花苹儿身上,眉结不自觉地拢紧。“你……就穿这样?”

开什么玩笑!是去参加晚宴,不是去爬山、露营或郊外踏青,她居然穿着低腰牛仔裤和无袖T恤出现?

“要不然咧?”

花苹儿懒得理他,只淡淡瞥了他一记,站在车门边,一副要嘛你就接受我的穿着,要不就别找我陪你出席晚宴的表情,准备与他杠上。

“我这身穿着是为了配合你的车子好吗?也还好我是穿这样,不是穿礼服、细跟高跟鞋,否则,我如何爬上车?难道要你下车来抱我上车吗?”

才这么说完,花苹儿就后悔了。

因为她见到夏泽野浓眉一扬,嘴角飘起非常乐意的笑。

“如果你是真心这样想,我一点也不介意为你服务。”

“我当然介意!”哼,无耻!

看着他的笑,花苹儿的心跳竟莫名地加速,她故意重重地哼了一声,将脸摆向一旁,瞧也不瞧他一眼。

“快上车吧!”看着她的神情反应,夏泽野半分不以为意的笑笑,再次催促。

“没事干嘛开这种车,真把台北市当成都市丛林了吗?”费了一番力道,花苹儿终于上了车,坐稳身子。

夏泽野没回答她的话,见她已坐稳系好安全带,他打了方向灯,很快驶离路旁,进入车阵中。

他不应答,反而让她不再有叨絮的念头,转过脸来看了他一眼,花苹儿为他身上三件式的黑色手工西服而感到诧异。

“你到底要邀我一同去参加什么晚宴?”她问。

夏泽野略侧过脸来瞧了她一眼。“亚洲建筑师联谊晚宴,今年首度在台北举行。”

他的话让花苹儿的脸色瞬间暗沉下来。

本来是想跟他开个玩笑,不想让他觉得她是个很好欺负、随随便便就能妥协的员工,才将自己打扮成一身轻便的模样,没想到,一会儿后出糗的会是自己。

“你真的打算带我去?”就她这身装扮?

“是呀。”夏泽野撇嘴笑着,熟稔地操纵着方向盘,在路口来个大右弯,将车子驶向人车最壅塞的东区。“现在才后悔做了这身打扮?”

花苹儿不置可否地撇撇嘴。“你都不怕带着我丢脸了,我还会怕穿这身衣着出场吗?”

她的一席话引来他闷哼一笑,前方刚好红灯,他脚踏煞车,将车子停下,转过脸来瞧她。“需要我帮忙?”

花苹儿咬着嘴唇,一副倨傲地将脸转开,不肯说一句话。

“不用?”原本,他是有意思帮她的。

因为今晚的宴会,原是个相当正式的晚宴。想想,以她的薪水,再省吃俭用,也很难买得起一套正式的名牌晚宴服,更别说那些搭配服饰的珠宝。

“哼!”花苹儿将脸转回来,哼了声,用力瞪着他。“我才不信你会真心想帮我。”

瞧他今天在公司里,将她整得多惨呀!

“天地良心。”夏泽野睇了她一会儿,前方绿灯亮起,他只好转回脸庞,注视着前方,脚踏油门,跟上前方车辆。

你还有良心才怪!

花苹儿不敢说出声,声音含在嘴里碎碎念。

“我的宾士故障了,所以才会临时开这部车子出门。”车子往前滑行过两个路口,他突然说。

言下之意,就算她有打扮,真穿着晚礼服和高跟鞋,他也不是有意要让她在上车时难堪。

“咦?”花心萝卜居然在对她解释吗?

眨眨眼,花苹儿有点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他刀凿似的侧脸。

“距离宴会开始,我们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不如我替你想法子吧?怎么说你都是我的女伴,真让你穿这样子出场,我绝对会是个最失责的男伴。”

说完话,他用力一踩脚下油门,车子瞬间加速,穿梭在车阵中,闪过一部又一部的车辆,数分钟之后,夏泽野打了靠右的方向灯,将车驶进一家位于闹区巷道中的私人会员制沙龙。

“到了,下车吧,我相信Angela一定会帮你打点好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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