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

“大姐,你昨晚没睡好啊?”明明一颗小脑袋猛往姐姐面前凑,不明白一向吃好睡好、精神满满的大姐,怎么会出现这种未睡饱的表情?

亮亮也伸出小手,戳戳大姐发黑的眼圈,很认真地说:“大姐,你昨晚偷偷吃糖对不对?”好小气,都不准她多吃,自己却在晚上不睡觉,躲起来偷吃。

盛玉袖不耐烦地伸出两只手,揉乱两个小家伙的头发。“你们两个很闲吗?昨天夫子教的字识全了?还是,要我现在就检查?”

两个小家伙一听,哪里还敢再多留半刻,立刻从小板凳上爬下来。

“我们这就去念书!”一边嚷着,他们便溜得不见踪影。

盛玉袖叹了口气,继续用抹布擦着柜台。

早饭时段刚过,客栈里没有什么人,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也是稀稀落落的,她无聊的看着对街原本做杂货生意的店面发呆,原本的店主是对老夫妻,因为年龄太大,决定把店面卖掉,回家养老,不知道是谁会盘下那家店铺,最好下户主人不要也开客栈,否则她又要伤脑筋了。

“你在发什么呆?”

“没什么啊。”她懒懒答,突然觉得不对,这声音……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坚强可比男儿的盛玉袖,此时却孬种的连看对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就直接蹲到柜台下面,抱着一只桌脚,拚命祈祷对方赶快消失。

玄靳好笑地看着她的头顶,以他过人的身高,可以轻易看见那只缩头乌龟的所有动作。

“咦?老板娘呢?有客人上门来了,赶快招呼客人啊!”

“哪里哪里在哪里?”

一听有客人上门,盛玉袖反射性起身,因为太急了,还一头撞在柜台上。

“噢呜!痛痛痛!”抱着被撞痛的脑袋,她的眼睛还四处寻找。“客人在哪里?”

玄靳没好气地说:“我骗你的。”

“骗我?盛进宝,你吃饱撑着啊,干么骗我?”

“不骗你,你不就打算在我面前当一辈子缩头乌龟吗?”

脸一红,盛玉袖的气势迅速消失,松开刚才一时发火而揪住他领口的手,眼神开始乱瞟,就是不看他。

他怎么会被如此纯真的小女人压制到现在呢?依他十三爷识人的能力,应该一开始就看出这小女人的弱点啊。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是她故作强势的姿态混淆了他,让他以为她是个难缠的女人,若不是多日来的相处,他可能根本就看不出这小女人虚张声势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怎样温柔剔透的心。

看她偷偷摸摸抓着抹布溜到墙边,装出擦桌椅的小老鼠模样,玄靳笑着摇头。

“还有没有东西吃?”早上起晚了,他自己去厨房找东西吃,却什么都没发现,只见锅碗瓢盆刷得闪亮亮,好像在嘲笑他的晚起。

他不提还好,一提到这个,盛玉袖就又一肚子气,忘了自己刚才还想拚命躲着人家,直接把手中的抹布往他身上一甩。

玄靳反应极快地接住。“干么?”怎么一下说变就变?“这抹布脏死了!”皱眉,他改用手指拎着抹布一角。

“你还说!”她指指外面,气愤的斥责。“瞧瞧外面都什么光景了,你这个时辰才起来?我把你买下来,是要当店里跑堂夥计,可不是当大爷伺候的!”

玄靳耸耸肩,表情很无赖。“有什么办法?我昨天做太多事,累得腰酸背痛,才一时忘了时辰。”

还狡辩?盛玉袖气呼呼地拉着他的袖子,把他拖到洗碗的斗室里,只见里面两个用来装厨馀的木桶全是碗碟的碎片。

“你还好意思说累?你看看,这就是你累了一天的成果!”

玄靳不屑地瞥了瞥。

他宝亲王肯为她跑堂,都不知道她是修了几百世才能修到这样的福份,还敢嫌他?他十三爷的手,向来是端着玉盘品尝各方贡品的,何时拿丝瓜去洗过锅碗瓢盆?

“我是男人,帮你端个盘子跑跑堂还行,洗碗?”玄靳冷笑摇头。“我不会。”

不会就是不会,看她能怎样?她不心疼那些碗碟的话,就让他继续洗好了。

盛玉袖当然心疼!都是她爱贪图小便宜惹的祸啦!虽有一肚子怨气,但祸是自己“买”来的,也没办法发泄,还能怎么样?

“既然你做不了这个,那就去街上帮我买食材。”她很认命的退了一步,将随身的小本子拿出来,撕下其中一张,递给他。“路线画在纸上了,一点都不难找,你就照着我上面写好的买,帐记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玄靳直觉想拒绝,但盛玉袖直接把纸条塞到他的手中。“你饿了是吧?等东西买回来,我就做一顿好吃的犒赏你。”

闻言,他跟睛一亮,到嘴的话,硬生生吞了下去,立即往外去。

玄靳前脚才出门,盛玉袖就一手扶着桌子,瘫坐到椅上。

“呼,刚刚实在是……”她用手拍拍胸脯,刚刚好不容易才在他面前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可昨天发生的事儿她一点也没忘呢。

不过,为什么昨日他那样轻薄她,她却没有坚决反抗到底,甚至还觉得他亲她时,让她有一种沉沦、没顶的感觉?

莫非……她对他动了心思……

一想到这个可能,盛玉袖一惊,小脸登时吓得煞白。

惨了,她不会是对他真的动了心吧?

刚一这样想,她便猛摇头否决。“不可能,不可能,他可是‘那种人’耶,我怎么会喜欢他?哈哈,哈哈……”她乾笑几声,拍拍自个儿的脑袋,“我也真是的,干么净想些有的没的?”一定是被那张太过好看妖媚的脸蛋给迷惑了。

盛玉袖在心里提醒自己,下次不能给进宝太好看的衣服穿,因为他一穿上,变得太美丽,就会招蜂引蝶,别的女人可不像她盛玉袖这么有定力……她像是在催眠自己似的不停小声嘀咕,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擦桌子,擦完桌子,也终于说服了自己。

“嗯,好了,进宝应该也快回来了吧,我得赶快做点菜了。”

盛玉袖笑咪咪地朝厨房走去,完全不觉得,她的笑,甜得有些过头了。

正当盛玉袖正在厨房中忙得不可开交时,玄靳回来了,只见他臭着一张脸,把手中的东西往地上一扔。

“你要的东西买回来了。”为了买这些,他差点没把脚走断,她画的是什么烂图?他在同一条街上绕了快两个时辰才找到路——不过,那也是他比较好面子,宁愿像只无头苍蝇似的乱钻,也不愿意拉下脸来问人。

他气呼呼的,他没耐性是出了名的,这次为了买食材,不但迷了大半天的路,还跟小贩鸡同鸭讲半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东西买齐,都快把他饿死了!

觉得自己应该被好好犒赏、奖励一番,因此他双手环胸,趾高气扬地往她身边一站。“喂,我的饭呢?”

放下手中的汤勺,盛玉袖双手擦腰,也没啥好脸色。“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刚刚来了一批客人,她差点没忙翻。

不提还好,一提玄靳就一肚子火气。“你还说?!你画的路线方向根本就是相反的,害我找了半天,还有你合作的那个商贩,根本就是个笨蛋!”

一看那商贩的长相就不是个好东西,缺斤少两不说,被他识破后,居然还敢跟他狡辩?!“下次别再跟那种人合作了,他手脚不乾净!”玄靳饿得要死,也不想多讲,只想吃完再来跟这小女人算总帐。

“我的饭呢?”

盛玉袖直接把他拚命伸长搜寻食物的头推回去。“看什么看?刚才来了一批客人,我忙得不可开交,哪有闲工夫帮你做饭!”

“什么?你竟然敢饿我的肚子?”玄靳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双手往腰上一擦,盛玉袖口气也很是强硬。“怎么?这整个福来客栈都是我说了算,老板娘说不给你吃,你能怎样?”

“你!”他气得说不出话来,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还有啊,不过几步路的街市,你也能给我蘑菇上好几个时辰,还怪人家商贩不好?!那家跟我做生意好久了,而且是我二叔介绍的,人品好得没话说,你自己连碗都刷不好,会看什么斤两?明明是自己的错,还给我狡辩!”盛玉袖劈哩啪啦地念了一堆,拎起那袋食材,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却立时脸色大变。

“进、宝!”

“干么?”大爷他也不爽得很。

“我叫你买鳖,你给我买乌龟做什么?!”心疼死了,乌龟的价格可比鳖贵得多啊!

“还不都长那样?”

“王八是王八,乌龟是乌龟!”

玄靳瞪她,“别以为我听不懂,你是不是在骂我?”他还没蠢到听不出来王八是骂人的话。

“你这个笨蛋,王八就是鳖好不好?”

“你还说?”他直接顶上盛玉袖的鼻子,跟她大眼对小眼。

可盛玉袖却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指,使劲戳他额头。“你生眼睛干什么用的?乌龟和鳖都分不清?你自己看,这壳又鼓又硬,哪里像鳖了?鳖的壳是扁的,边上有点软。”

玄靳撇撇嘴,瞄了两眼。“那也不能怪我,谁叫你没说清楚?”

说完,伸手直接把乌电抢过来扔到角落,任它翻白肚皮晒太阳。

“好,就算我说错,那这个呢?”盛玉袖深吸了口气,忍住,直接把布袋扒给他看。“我要的是苋菜,你给我买菠菜?”

“不都是青草吗?”他讨厌吃菜,只要是绿色的菜,他都当是草,草有什么好吃的?他嫌弃地摆摆手。

“你!”那是什么态度?“盛进宝,你给我去把这些东西换一换。”

“不要。”他眼也不眨地回绝。

“你换不换?”她咬着牙根威胁。

玄靳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吊儿郎当地说:“我若是不换,你能拿我怎样?”

“怎样?”伸出拿着铁勺的右手,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就要敲上他的额头。

可恢复功力的玄靳怎可能那么简单就中招,立时轻松拦下她的手,不但如此,还压着她的虎口,让她吃痛,自动把铁勺松落,再顺势把她两只手臂反剪在背后。

盛玉袖尽管拚命挣扎,可被人用这种姿势箝制,就算有再大的力气,也难以使出来。

“盛进宝,放开我!”她气呼呼地凶吼,一张小脸因为挣扎而染上红晕,红润的颊边黏着几丝散发。

玄靳正洋洋得意,没想到下一刻盛玉袖就像只发狂的小母牛般,想也不想的提起膝盖,往他的胯间一顶!

“嘶!”他顿时痛得整张脸都变成青绿色,可他硬是咬着牙,不但丝毫未放松手,反而双臂用力一拉,她纤细娇小的身子立刻与他的身体嵌在一起,她的小脸埋进他胸口,柔软的胸脯在他胸前,他的双腿叉开,把她作乱的脚夹住,下身的疼痛尚未减缓,他自是不可能就这样放过她,于是恶劣的顶了一下。

“啊!”盛玉袖惊叫一声。

他在做什么?她不是已经给了他一记重击吗?为什么他还有如此能耐侵犯她?

玄靳存心不让她好过,舍不得让她痛,做些扰乱她思绪的行动倒还不错,他靠在惊慌小女人的颈侧,她颈边的脉动跳得太厉害,泄露了她的慌张和天真,他邪笑,故意伸出湿热的舌头,轻舔她散发珍珠般光泽的耳廓。

盛玉袖的耳朵又小又白,被他这样恶意撩拨,反应极大地缩了一下脖子,整个白玉般的小耳朵立刻变得红通通的。

她细细呜咽一声,又开始剧烈挣扎,可还是无法挣出他的怀抱。

玄靳挑唇一笑,抓住这小女人外表强悍,实则内心胆小的弱点,就像只食髓知味的大野狼,更加没心没肺地吻上她细白的肩颈,时而大力舔吮,时而若即若离,充满着色情意味的砸吮声,让盛玉袖几乎崩溃。

她不禁深深懊悔,自己怎么会买回来这么一个色胆包天的男奴?

还有,她也是个笨蛋,上次已经发生那样的事,为什么自己就不会注意一下?

应该尽力避免两人单独在一个空间相处啊!

感觉到他的手从她的短上衣伸进,她颤抖得无法自己。

这么多年来,她为了弟妹、二叔还有这个客栈,奉献了自己全部的青春年华,从来没有跟一个男人如此亲密过,为了撑起这个家,成为独当一面的老板娘,她硬是压下心底的怯懦,用大声说话、粗鲁行事来掩饰内心的胆型脆弱,她不让任何一个男人接近,说服自己即使没有男人,她也一样可以养活自己和亲人。

然而自从这个男人来到她的身边,她的世界就全部颠覆了。

再如何漠视心底的声音,她也无法否认自己其实深受他吸引,从第一眼见到他,那种感觉就没有消失过,在偶尔的斗嘴中、他看她的眼神中、两人不经意的碰触中,都会有一种小小的甜蜜在心中发酵。

可是,她也知道,他不是认真的。

是的,他从来都不是认真的,他的眼神虽然清亮,但是如此之深,深得她不禁要害怕探究后的结果会感到不堪,所以只能选择躲避,选择忽视自己的心。

所以,不可以和他靠得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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