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算了,我们不必再哈拉这些。”

她坐正了身子,把她和他之间的距离拉远一些。

“我只是要恭喜你,你结了婚,还当了爸爸!这个事件,可真比人咬了狗还更耸动!”她痛快地挖苦他。

“那又怎样?”他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可惜你不是一个好丈夫!你让乔敏形容憔悴,就像个邋遢枯干又哀怨的老太婆!”

“不要谈她行不行?这里是城东巨星,这么一个罗曼蒂克的好地方,什么都可以谈,就是不要谈乔敏!”

他散漫的态度和回答,真叫她想杀了他!

“怎么,你心虚,你有罪恶感,你觉得愧对于她,是不是?”

乔艳忍不住动气,又说:“别忘了我是乔敏的姐姐!你以为我叫你来谈情说爱的?”

“我是这么以为!”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突然大声地说,把她给吓了一大跳。

“你难道不是为了我回来?乔艳,你听清楚,我可是为了你而复活!”

他拔过她的脸正对着自己,让她清清楚楚地看着他。

“看见了什么吗?乔艳,我的落寞只有你看得见!你的歌,也只有我真正听得懂!”

他催唤着她,用一股难以抗拒的磁力逼迫她深人解读他的内心。

她怔住了,泪盈于睫。她真正看见了什么。

“但是,你结了婚,你有了乔敏!”她对他说。

“如果结婚代表绝对性的意义,我离开她。”

他的语气转成了哀诉。“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回来。”

“你以为我永远不会回来,所以你要了乔敏,而且和她生了个儿子?”

乔艳难以置信地深皱了眉头,瞪圆了眼睛。

“是,的确是这样!”

莫非的答复斩钉截铁!

“天哪!这是我听过最混账的理由!这不会是一个人经由脑细胞分析判断后所做出来的决定!莫非,难道你不是人?你是异形?是没血没泪的生化怪物?”

乔艳捏紧双拳,失声呐喊。

“我会让你了解的,小艳,如果你认同浪子莫非是为了你而复活,我会让你了解的!”

他又用双手扣住她的脸,迫切地告诉她。

“不必了!莫非!杀手莫非!乔敏和你生米已煮成熟饭,再没有什么好了解的!再说,我对你的了解难道还不够?还必须亲眼再看一次你对她始乱终弃才必须死心?不必了!莫非!不必了!”

“既然你这么绝情,头比谁都硬,为什么要找我来?”

莫非也为之扼腕。

“我说过了,为了乔敏!我不许你糟蹋她!我请你记住!”

她咬牙做出决绝的样子,莫非还想说话,罗梵走了过来。

“莫非,现在乔艳不是你一个人的,请你放了她。”

罗梵说,乔艳立即把手伸给他。

“乔艳,游律师和黄大哥也来了,他们等不及要听你唱歌呢!”

罗梵边说,边带走了乔艳,留下莫非独坐。

于是,一朵黑云又飘上舞台。

夜半空虚

城市多像海

不能睡去只怨星光

偏偏矜持常常来相伴

宁愿锁上窗

等待

……

又是旧时常唱的一首歌,随着歌声婉婉流荡,往事历历浮漫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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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乔艳二十二岁,正是青春少艾、艳容如花,城东巨星的招牌为她重新打造,夜夜高朋满座,走红声势沸腾到了极点。

追求她的富商巨贾、骚人墨客和王孙公子正可谓不计其数。

然而,随着驻演的BAND跳槽,莫非随同另外一个BAND进驻城东巨星,他是一个萨克斯风手。

据说他出身优渥,无奈一身浪荡的反骨,就像一匹脱缰野马到处践踏无数多情女子的寂寞心田。

乔艳虽然并不寂寞,却也被他俘虏了。

他疯狂追逐她,等到她献出了芳心,却让她在他的床上看见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多少事,当然也没有人了解乔艳为什么突然抛下一切,飘然远去。

罗梵的猜度没有错!败走情场!乔艳的的确确是被爱情击溃打败了,她全盘放弃,一走了之,孤身上路。

如果说,她的离去象征一种绝望的意义,那么,她的回来是不是也象征一种希望?

往事在烟雾迷离中闪动,她仍如怨如诉在唱。

无法忘怀

你带来的梦幻

春去秋来

一刻都不留

追寻离开

难道就叫爱

经过风霜

更懂得温暖

你可知我

最盼望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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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很深,却没有人舍得离去。

当PUB的灯光闪灭三次,人们知道,又已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刻。

“乔艳,我们去吃消夜,就算给你洗尘。”

姓游的律师和罗梵、黄姓商人站成一排,摆开坚强的阵容邀请她。

她知道莫非还在原来那个角落里,故意笑着答应:“好啊,好久没尝家乡清粥小菜的滋味,那可是我顶严重的乡愁哩!”“除了家乡消夜,还有什么是你的乡愁?”姓黄的商人问。

乔艳一手勾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勾住罗梵,灿笑回答:“还有你们啊!”

“是吗?你在外面消遥,真的想起过我们?”游律师道。

他们已经一字排开,有说有笑往外面走去。

“不想你们,想谁?我没有一天不想你们,想这里!相不相信我已经变得这么温情了?告诉我,现在这儿流行什么?”

“泡沫红茶、瘦身减肥、恰克与飞鸟、露脐装、亚曼尼、CALLIN、SHOWIN,老游,你说是不是……”

他们的交谈声渐渐远去,而乔艳并没有如同她在歌曲中所唱的。

总觉得你还会在背后温柔地唤住我

所以不敢走得太快

频频地回头看……

她明知莫非在看她,她还是挽着其他的男人,若无其事地走了。

在所谓的洗尘和叙旧之后,她回到暂时下榻的来来饭店已经是午夜三点。

倦鸟归林,饭店就是她的家。

她感到极其倦惫,心灵上错综复杂的一种倦惫。点上支香烟,拉开冰箱看看,里面没有半种合她胃口的酒。于是,她打电话叫服务生送来一瓶苦艾酒。

当她替服务生开门的那一刻,她看见他身后站着幽灵一样的莫非。

“谢谢你。”

递给服务生一张十元钞票,轻易把他打发;而另外那一个,她知道要送走他很难。

她什么也不做,除了走回房间,准备倒出苦艾酒来喝。

莫非抢下她的酒瓶,紧紧把她搂住,吮住她的唇。

仍是那么的野性和激昂,只要是被莫非攫住的猎物,就像羊入虎口,绝对没有生路!

她根本无法挣脱,只有任他吻到气竭松了口也松了手,才有机会闪电似的推开他,闪电似的给他一巴掌——火辣辣的,又脆又响的一巴掌!

他仍是一副该死的,不以为意的样子,抚着自己的脸仍朝她坏坏地微笑,坏坏地说:“打得好!我一直期待你回来给我这一巴掌!”

“你可耻!莫非,你还是这么无耻!”她痛心疾首。

“使出所有的力气打我、骂我吧!乔艳,直到你把气完全出尽,然后让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莫非,我和你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叫做重新开始?这句话,你应该回家去跪在你的老婆面前表白!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不要这么倔强,小艳,我再说一次,你瞒得了别人,却骗不过我!你是为我回来的!既然这样,又为什么推翻了自己的决定,不愿意和我好好谈谈?难道你还想再离开一次,也让我再等待你一次?你的青春,我的人生,我们还剩下多少可以糟踏和挥霍?”

他面有戚戚,眼神中有着许许多多的苍凉与期待。

“我听说你现在很会做生意,不过如果你转行去当演员可能更出色!莫非先生,你把无耻这两个字诠释得太过淋漓尽致了!你简直已经无耻到了极点!”

她尽量地羞辱着他,恨不得可以就地把他打垮。

“无耻!无耻!你口口声声骂我无耻,究竟要怎样才愿意放我一条生路?我知道,你永远不愿意忘记另外一个女人曾经躺在我的床上,就是因为这样,你让恨吞噬了一切,再也看不见爱和其他?”

莫非气得颤抖,他的情绪里很少出现这种状况,因此非常不能适应。所以,很快他又软化下来,无奈又可怜地告诉她。“我对你一再说过,那个莫非已经死了,已经为你死了,你为什么听不懂?”

“是的,无耻的浪子莫非死了,但可分裂出一个更无耻的杀手莫非!”

她恨恨地挖苦他。

他大吼了出来,“杀手莫非只是一个行尸走肉!你懂是不懂?他放弃了自己,因为他被你放弃了!”

乔艳听了,仰天凄厉大笑,笑到虚脱,笑到流泪,笑到把自己软绵绵地摔进沙发里,直等到喘息平复了,才又像瞪着一个龌龊不堪的恶徒一般瞪着他,反问他。

“莫非先生,你说自己是行尸走肉未免太矫情、太对不起自己了吧?你这样贬低自己,不是也太对不起那些眼看着你娶妻生子、事业有成而对你鼓掌喝彩的人吗?你何必这么做作,这么矫情呢?你或者是想用这四个字来反讽我吧?”

“你怎么污蔑我都行,但是,我一定要让你知道,我是因为放弃了自己才去娶乔敏的!我知道你最在意的就是这一点,你从来都想不到,当你回到这里,竟然发现我娶了你的妹妹,是不是?”

“你是说,你是因为自暴自弃而娶了乔敏?莫非,我实在无法再继续忍受你的无耻和荒唐!我实在不能!”

乔艳捧着头,几乎就要精神分裂。

“我会让你明白的,小艳。”

他开场白似的先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像是要培养勇气一样,拿起那瓶苦艾酒对嘴猛灌。

抹抹嘴角溢出的酒汁,他颓丧地告诉她:

“我之所以和乔敏结婚,是因为她怀了孕,而医生告诉她,人工流产对她有生命的危险。”

“你!你混账!你凭什么逼她去做人工流产?”

乔艳既震惊又忿怒,从沙发上跃了起来,指着莫非大骂。

莫非沉沉地回答:“我没有建议她做任何事,那个孩子也不是我的。”

“这……”乔艳再度愣住了。“慢一点,莫非,最好你不要骗我,我要好好弄清楚这件事情。”

她用力地摇甩她的一头浓发,好像要把自己完全唤醒。“你是说,乔敏怀了孕却找不到新郎,所以你成了孩子的爸?”

“乔敏认为扮演弃妇和单亲妈妈是奇耻大辱,她宁可去死。”

他又灌下一大口酒,无所谓地笑了笑,像是自己和事件完全无关!

“她为什么找上你?为什么是你?”

“因为只有我是真正的行尸走肉!我不在乎,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可以接收!因为——”

他顿了顿,才放大声音又告诉她:“因为我以为你永远也不会回来!任何女人要我当替死鬼,我都无所谓!”

答案已经出现,水落石出之后,乔艳明白自己拥抱的只有更多的伤痛!

她沉默了。沉默得像一座冰海中的孤岛,沉默得可怕又可怜!

莫非走向她,挤出笑容对她说:

“没有担当的人会怨恨这是命运的捉弄,但是我莫非,有勇气解决任何致命的挑战,相信我!”

他又捧起了她的脸,像捧着一件宝贝一样凝视她。

“你要抛弃她,就像当初那个男人一样甩掉她?”

她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气若游丝地吐出一句。

“我从来没有爱过她,从来没有一点感情,我和那个男人一点也不一样。”

“可是乔敏爱你,她不能没有你!”

“这根本不公平!小艳,她不能用一厢情愿的感情来囚禁我!当初划分好的界限,订下来的条款,都是彼此君子协定说好了的,我并没有答应要奉送她一辈子!她应该去寻求她自己的春天,我们可以随时各走各的,只要她提出来!但是现在你回来了,我的人生有了转机,我不能再奉陪下去!小艳,我爱你!我只爱你一个!不错,我遇到过无数个女人,但我只爱你一个!”

他急促地倾吐了一大堆之后,再也忍不住把她拦腰抱起,而她,已是千回百转、被复杂纠结的情丝缠绕得六神无主!

“小艳,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他忍不住汹涌拍荡的爱意冲击,再一次忘情、激昂地对她呼唤与倾诉。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软弱无力地任他抱着,轻轻放在地毯上。他压住了她,开始探索她身上的每一部分,狂躁中,他喘息地告诉她。

“我也许只有这一种方式,但是,你一定会真正明白,我有多爱你!”

说完,他迅猛地吻住她,不让她发出一点点声息,一点点抵抗。

她闭上了眼睛,流下了眼泪,任他全身的每一寸肌肤将她覆盖。

她告诉自己,她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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