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水果日报总部。

进进出出的人潮、键盘敲打声,以及响个不停的电话,透露出在这里工作的人员,都处在紧张、纷乱的情绪里。

刚进门的记者与摄影师,一杯水都还来不及喝,气也不曾稍歇,一坐上座位便开始忙碌,生怕一个动作慢,新闻就被别家抢先报导,失了先机。

大概只有坐在主管办公室的主任最闲……不,还漏了一个人!

坐在财经单位最角落位置的唐德馨,桌前电话不曾响、电脑不曾开,她还大剌剌地摊开杂志,直勾勾地盯着上头的照片看,其他同仁们的忙碌,丝毫没有影响到她。

「你!唐德馨,进来!」突地,主任办公室传出一阵爆吼。

「什麽事啊?」唐德馨咕哝一句,懒懒地站起来,走向未合上门的主任办公室,一对秀丽的眉毛微蹙,颇有怨女的味道。

幸亏水果日报的总部一向吵杂,这才没让主任的大嗓门引起别人的注意,不然,她老是被主任「密切注意」,一定会招来不必要的怀疑。

「主任,什麽事?」走到田优世的面前站定,她恭敬的模样,像是把田优世当成是伟人一般。

「什麽事?你还好意思问我!我问你,今天财政部十点要召开记者会,你怎麽还在这里?」

「什麽?十点要召开记者会?!怎麽没有人告诉我?」唐德馨讶道,一脸惊惶,这才想到整个财经单位的记者都去跑新闻了,只剩下她……

「谁会告诉你?你自己要去跑呀!!你这个财经记者是怎麽做的?竟然做到这种事你不知道?!」田优世本来没这麽生气,但看到她完全「莫宰羊」的表情,不由得气由心生,怒火烧到眉毛。

「我……我马上去。」完了完了,这麽重要的事居然不知道,这下就算她是由知名人力仲介公司老板介绍进来的,也保不住职位了。

「你现在去,是要替其他媒体收椅子吗?」记者会再过两分钟就要开始了,从这里赶到财政部,少说也要十五分钟!

「那……」唐德馨直觉要大祸临头了。

都怪一起搭配的绿薏请婚假去了,不然,她新闻跑不快的事,不会这麽早就曝光。

「那什麽那!我早就派其他人去了。你最近是怎麽搞的?财经这麽简单的线都跑不好,你到底还想不想走这行?」

「……」唐德馨不敢出声,免得引来更多轰击。

「上回你说财经版用黑白色调不讨喜,我也跟上头争取变成彩色版了,结果呢?绿薏一请婚假,属於你的标题是愈印愈大、件数却愈来愈少……」

嘀嘀咕咕、叽叽喳喳……田优世宛如念经般,一部经颁完换另一部。

「我知道你平时懒散,不喜欢与不熟的人接触,但是,财政部长、经济部长不是陌生人吧?他们可是家喻户晓、耳熟能详的人物,你干嘛不敢去采访他们?」

「我跟他们又不认识!」唐德馨委屈地应了句,她就是不喜欢跟人家装熟、套交情嘛!

「不认识就跟他们认识呀!你当初不也不认识我?现在不但认识了,还敢顶嘴哩!可见天下没有办不到的事。」

她就知道!她只要一应话就会被反击回来,而且又是她的错,她只是不善于跟陌生人打交道而已。

「我现在讲你是为你好,你可别嫌我罗嗦,到时上头怪罪下来,我也保不了你,看你是要自己认真点工作,还是要重新找工作比较好,」田优世深知她不想再欠那位仲介老板的人情,所以他撂下这句话后,不怕唐德馨不知道反省。

「主任,你不会是要我走人吧?」果然,唐德馨紧张得脸色惨白、手心冒汗。

「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但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我怎麽保你?」

见主任一脸坚决和公事公办的态度,唐德馨的心情一下子荡到谷底。

「其实事情也没有这麽绝望,如果你肯多跑几个企业名流做专访,弄出一个名人成功录的专栏出来,也许可以将功折罪。」知道自己诱出她的危机意识了,田优世才把心中的打算说出来。

「可……是,我知道了。」唐德馨本想争辩,想说这事等绿薏放完假回来再做,但又想证明自己并非一无是处,矛盾过后,她还是选择答应。

「很好,你能想明白最好。你先去想想要访问谁吧,」

「是。」她点头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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