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到底在干什么?

闭眼的傅砚星心里咕哝着。突然安静了这么久,还不时的在他旁边咳声叹气是什么意思啊?他又不是快死了!

这家伙到底进他房里做什么啊?欣赏他睡觉的样子吗?

“唉!你啊……”终于,她又开口了。

是怎样?用这种口气是什么意思?!

她以为她是他老妈啊?真是让人超不爽的!

“你啊你啊,真没有看女人的眼光哪!”这句感叹是双关语,既叹他过去竟然会交到那种女朋友,也叹他忽略了她这个好女人。

吼!这颗软糖很得寸进尺喔!

他猛地睁开眼睛,本想吼她一声吓她一跳,可一看见她的眼神,却让他的心一跳,忘了自己的打算。

类似的眼神,他曾在孪生妹妹眼里见过,那时盈琇看着的人,是苏力乐。

昨天去探望小妹,他也曾在湘芸眼底看过,而湘芸那时看的人,是蓝正睿。

这颗软糖一直都用这种眼神看他的吗?

她对他……

“哇啊!”慢一步才发现人已经醒了,阮澄英尖叫一声,猛地往后跌坐在地上。

傅砚星被她这一叫,回过神。

“干什么叫成这样?你被强奸啊!”他坐了起来,没好气的吼。

“我我我……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我我,在有人偷偷摸摸进来我房间的时候就醒了,不知道哪个白痴要偷溜进人家的房间,还会先敲门通知的?”

“我才不是要偷溜进来,是傅妈妈叫我上来叫你起床的啦!你以为我爱上来喔!要叫醒一头火爆狮子是很危险的工作,一不小心搞不好会尸骨无存耶!”她从地上爬了起来。

“尸骨无存?你这么期待被我吃干抹净啊!”他故意说。

阮澄英红了脸。“胡……胡说八道,谁、谁期待啊!”

“你你你,就是你啊!刚刚不知道是谁对着睡着的我流口水,如果我不早点醒来,搞不好被吃干抹净的人就是我。”

“……我才不会咧!”有些怨气的瞪他一眼,旋即发现他上身光溜溜。

哇!他的身材真是好耶,就像上帝的杰作,结实瘦削,没有偾张的肌肉,完全的美型,每一寸线条都是精雕细致的,让她看得心痒,手更痒,好想……好想……

视线缓缓的往下,腹部覆着被子,有点可惜,不过移到床下的一双结实长腿线条优美有力,而且……

也是赤裸的。

猛地上下再扫了一遍。难道这家伙……裸睡?!

一张俏脸蓦地涨红,她慌张的抬眼,对上傅砚星那带着火焰的眼神。

“看够了?”他挑眉,故意露出一抹邪恶的笑。“不够的话,你可以把这条被子拿走,我不介意。”

“真的可以拿走?”她吞了吞口水。

“你这颗色软糖,还当真啊!”傅砚星倏地大吼。“还敢说你不会!你这是性骚扰!”

“嗄?我我我……才不是、我只是……”

“你你你,给我滚出去啦!”

“你不要学我说话啦,我又不是故意结巴的!”她瞪他。

“对,你只有心虚的时候才会结巴。”他哼道。

“你怎么知道的!”她诧异。观察力这么好喔!

“你从小就是这样,一点长进也没有。”一整个晚上,有颗小软糖不甘被遗忘,跑到他梦里唤醒他所有的记忆。

他记得!阮澄英心头怦怦地鼓动着,好开心。

“还不出去,我要起来了喔!”他故意倾身凑近她,沉下的声音让气氛显得性感暧昧。

阮澄英咚咚咚退了三大步,有点依依不舍的,可当他真的站起身,那围着重点部位的被子即将掉落的刹那,她小小的尖叫一声,转身奔出房门,只留下一串余音。

“你快点下来啦,盈琇姊姊已经等你很久了。”

“什么?”棉被掉落,他并不是全裸。“你这颗臭软糖,盈琇来了不早说,竟然还有时间意淫我。”

“我才没有意淫你!”她又探进头来。“什么啊,原来穿着内裤喔!”一副颇失望的语气。

“你这个家伙,到底是不是女人啊!”第一次,傅砚星红了脸,也不知是气红的还是窘红的,他火大的冲上前。“我看有危险的是我才对!”

“给你。”她大笑,丢了颗东西给他之后,这次真的逃下楼去了。

他反射性的抬手一接,也没先看是什么东西。

“你这颗臭软糖,就不要被我逮到,否则有你好看的!”他在门口对着楼下吼,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这一次记得上锁。

真是的,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张开手,看着掌心的东西,一颗软糖。

不由自主的低低笑了起来,眼神慢慢的放柔了,拆开包装纸,将软糖塞进嘴里。

啧9是这么令他讨厌的甜。

这颗软糖打小小颗的时候,就有办法消弭他刻意筑起的隔阂,他不记得曾在她眼里看过对他的害怕恐惧,就连那两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她都一直陪在他身旁,用她那双小小的手紧紧的抓着他,依然用着跟过去一样信任的澄清眸子望着他。

突然,方才她望着他的模样跃入脑海里,他微愕地眨眨眼。她对他……

猛地摇摇头。想太多了,他们相差了八岁,还分离了十年,光是她还随身携带糖果,就知道她根本还是一个孝子!

别胡思乱想了。

他抹抹脸,走进浴室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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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一对小小的双胞胎手牵手,摇椅晃的绕着茶几走,一会儿扯散报纸,一会儿撕了杂志,咯咯咯的笑着,又互相打头踢腿,然后再笑得更开心。

看着他们可爱的举动,实在是有趣极了。

“真像啊!”洪蕙君叹息地说。

“平平安安是同卵双胞胎,长得当然像啦!”傅盈琇笑说。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和砚星小时候就是这种模样,常常手牵着手到处搞破坏。”洪蕙君看着双胞胎孙子,想起以前相似的情景。

“咦?真的啊?”傅盈琇眨了眨眼,好像有这个印象,又不确定。“那应该是砚星拉着我到处搞破坏才对,我是无辜的啦!”

“你还真敢说呢,主谋明明是你。”洪蕙君嘲笑女儿。自己肚皮出来的,又不假他人之手,亲自拉拔长大,怎么会不了解孩子的性情呢,说起来,虽然砚星向来被称为“恶少”,可她这四个孩子,邪恶指数最低的,其实是他。

“啊!”阮澄英突然低呼一声,从双胞胎手中抢走一张报纸,摊在桌上抚平皱褶。“这是什么啊?”

洪蕙君和傅盈琇凑过来。

“哎呀呀!”从她手中抽走报纸,洪蕙君挑眉念着报纸标题。“傅氏二(恶)少,低调返国,高调闹事。原形毕露,无辜少女遭魔手。”

“真是一点都不浪费时间呢,一回国就占了好大一个版面,佩服佩服。”傅盈琇嘻嘻笑道,用手肘顶了顶一旁傻眼的阮澄英。“哎,我说‘无辜少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虽然照片不是很清楚,“无辜少女”又被掩住嘴巴,盖住大半张的脸,不过对于熟悉的人而言,还是一看就知道是她。

“是记者乱写的啦!根本不是这样,是那个人推着车子不看路,差点撞到也不看路的我,是二少把我拉开的,本来应该不会有事啦,可是那个人偏偏先开炮骂我们,二少就火大了。”

“那砚星干么从后头‘挟持’你,还捂着你的嘴,制止你‘求救’?”洪蕙君问,而这些用词全都是报纸上写的。

“不是啦,是不让我向那个人道歉啦!”阮澄英红了脸。撇去那胡说八道的标题和内容下看,照片里两人的姿势,其实……挺亲密的感觉。

“二舅舅。”

“舅舅。”双胞胎拍着报纸。

“好厉害,这种照片他们竟然也认得出来,我的儿子们果然是天才。”傅盈琇开心的亲了亲两个儿子。

报纸突然刷的一声从后头被抽走。

“他们是看到我。”傅砚星凉凉的说。“不过能认出我确实很厉害了,你们是怎样?天天照三餐拿我的照片给他们下饭吗?”

“二二二、二少!”阮澄英紧张的喊,很想把报纸抢回来。

傅砚星挑眉,瞪向又结巴的她。

“你又在心虚什么了?”

“没、没有啊!”她瞪了眼一点都不紧张,反而拚命偷笑的傅家母女俩。“那个……报、报纸还我,我还没看完。”

“喔,我知道了。”他倒是干脆,依言将报纸塞还给她。

阮澄英松了口气,赶紧将报纸折好。

“知道什么?”她问。

“知道你这个‘无辜少女’在心虚什么了。”刚刚报纸一抽起来,斗大的标题就被他扫瞄进大脑。

这颗软糖未免太大惊小怪了,这种小儿科的报导算什么啊!

不过,她的心意他有感动到啦!

抬手揉了揉她的头,然后撇下傻眼的她,转身走向双胞胎,一手抱起一个,到一旁玩他们了。“嗨,你们谁是谁,自己报名。”

一旁傅家母女俩哈哈大笑,拉着阮澄英坐下。

“别担心,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傅盈琇拍拍她的肩。

阮澄英顺了顺自己被揉乱的头发。是啦,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有她像傻瓜一样,担心二少看见,心里不开心。

“对啊,这种报导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这是独家报导,处理起来简单多了,放心放心。”洪蕙君笑着附和。

阮澄英疑惑的眨眨眼,才在想她的话是什么意思,突然想起以前的事,关于“处理”的认知。

“傅妈妈,你该不会打算让人家报社关门大吉吧?”她惊喊。

“哎呀,都什么时代了,现在哪还能用这种手段啊?不被媒体批得体无完肤才怪。”洪蕙君挥挥手,呵呵笑着。

问题是,谁敢啊?连大家长都曾有“如果不能作威作福,他们那么辛苦经营博氏做什么?”的惊人发言,谁还敢捋虎须啊?

“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我们也不会怎样啦,最多就是让这个胡说八道、自编自High的记者,以后都没办法说话而已,呵呵呵。”

阮澄英额上滑下三条线,头顶还嘎嘎嘎的飞过一排乌鸦。傅妈妈这会儿到底是在演哪一出戏啊?好假。

“好了啦,妈,你吓到澄英了。”傅盈琇拍拍母亲,微笑地对阮澄英道:“我们不会做什么处理,这种小事还用不着我们亲自动手。”

“意思就是会有人处理?”

“对啊,光是这则报导可以上报,相关人员都可能受到连带处置,我看晚报应该就会有报社大头的道歉启事吧。”傅盈琇笑得很柔美。

阮澄英却因为这样的笑容而抖了抖。怎么突然感觉,傅家人的邪恶因子都很充沛,而且这几个隐性的,远比二少这个显性的还恐怖!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的飘向客厅另一端跟双胞胎玩得不亦乐乎的傅砚星。这么看来,二少这样直来直往,有火就飙,其实是最单纯、最好应付的了。

啊……他和双胞胎笑得好开心喔!

阮澄英心里羡慕着双胞胎。人长大了,就会有所矜持,会顾虑太多,然后就开始有了距离……

她多希望自己能像小时候一样,说什么也要黏在他身边,那该有多好啊!

她出神的望着他,只顾着将他的一举一动密密收藏起来,完全没注意到一旁的那对母女交换了诡谲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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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什么鬼!”一直陪双胞胎玩的傅砚星突然大喊,整个人跳了起来。“你们这两个臭小鬼,竟然敢尿在我身上,还两个一起来,你们约好的啊?”

“哇──”真的就像约好的,双胞胎同时放声大哭。

“哎呀!”傅盈琇赶紧上前。“二舅舅好凶喔,二舅舅坏坏,平平安安乖乖,妈妈秀秀,不哭喔!”

“我坏?傅盈琇,你干么不帮他们两个包尿布啊!到处送炸弹,告你污染环境喔!”傅砚星气呼呼的吼。

“他们正在接受训练嘛!这半年多来,他们可都没尿在裤子,谁知道跟你一起就……”她耸耸肩,很无辜的说,只是嘴角隐忍的笑意破坏了一切。

“难不成这还是我的错!”他为之气结。

“呵呵,不是啦,他们一定是因为跟二舅舅玩得很开心,一时忘了尿急要上厕所。”傅盈琇笑着解释。

“哼哼,是啊是啊,真是我的荣幸!”傅砚星没好气的睐去一眼。

“这么说也没错啦,童子尿耶,避邪驱魔。”傅盈琇煞有其事的附和。

“是喔,那你自己为什么不试试?”

“我没有避邪驱魔的需要啊!”

“难道我就需要吗?”

“呵呵呵,有需要有需要,当然需要啊!”她对他眨眨眼,笑了笑。“而且还是个红头发的喔!”

傅砚星一怔,定定的望着她。

“什么意思?”盈琇知道那个红发女人的事?

“哎唷,这还用问吗?”

“你过来。”他拉着她走到一旁。“说清楚。”

“昨天语修堂哥打电话到公司给我,要我转告你,有个红发美女,身旁带着两个黑人保镖,到饭店找你。”

“到饭店?”竟然找上傅氏的饭店,看来对方也调查过他,知道他的身份了!对了,他回来还没上“基地”查看,不知道调查得怎样了?

“对,语修堂哥说他就日行一善,告诉她你已经回台湾,并把住址抄给她了。”

王八蛋!他忍不住在心里咒骂。傅语修那种自以为是帮别人大忙的鸡婆个性,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改啊!

早知道他就不该这么快把饭店的问题解决,让傅语修继续焦头烂额,就没闲工夫多管闲事了9日行一善咧!可恶!

“怎么?感情债啊?”傅盈琇横眼看他。

“不是,只是上过一次床的对象而已,大家都是成年人,她不像是不懂游戏规则的人,所以还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

傅盈琇望着他,一会儿轻轻一叹。

“你为什么要故意把自己弄脏呢?”

博砚星表情微僵,避开孪生妹妹的眼睛。

“我本来就是傅氏的污点,早就脏了。”他口气不在乎的说。

“砚星,根本没人──”

“我不想谈这个。”他打断她。

“你会后悔的,砚星,等你遇到喜欢的人,你会为这种自暴自弃的行为后悔的!”傅盈琇一副铁口直断的样子。

傅砚星当作没听见。

“关于那个女人的事,你们不要插手多管闲事,知道吗?”一个傅语修已经够让人头大了,他可不希望盈琇也参一脚下来搅和。

“少爷,你不知道我们很忙吗?”傅盈琇轻哼,语带抱怨。

“好了啦,你们兄妹俩不要在那边说悄悄话了,砚星,你还是赶快上楼去换衣服啦!”洪蕙君催促。

“对啦,快去快去,味道都散开来了。”傅盈琇也顺从地改变话题,挥手一脸嫌弃的催赶。

“拜那两个小鬼所赐,你还好意思说!”他低咒,低头看了眼,从胸口到裤子,无一幸免,因为刚刚他们一个坐在他的胸腹间,一个坐在他腿上。

感觉到湿热的布料已经黏在皮肤,这下可不是换衣服就能解决的。

他转身上楼时,瞥见一旁掩嘴偷笑得很夸张的阮澄英,狠狠的瞪她一眼。

“软糖,你给我等着,等一下再找你算帐!”他咬牙迁怒,忿忿的上楼去了。

“嗄?”阮澄英再度傻眼,笑不出来了。到底关她什么事了?她很无辜耶!

傅家母女俩相视一眼,接着便有默契的开始动作。

一人一个俐落的帮双胞胎换好衣服,然后跟双胞胎亲亲说再见。

“要乖乖听二舅舅的话喔!”傅盈琇轻声交代。

“好。”双胞胎很乖巧的点头。“二舅舅好玩。”

“噗!”傅盈琇闻言噗哧喷笑。

“马麻脏脏。”双胞胎用手遮着脸。

“啊!对不起、对不起。”傅盈琇笑不可遏,不过还是赶紧掏出手帕,替双胞胎擦脸上被她喷到的口水。

“那个……盈琇姊姊,你……”阮澄英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你该不会打算把平平安安交给二少吧?”

“是要交给他没错啊!”她理所当然的点头。“我和我老公要代理我爸和大哥的职务,所以平平安安当然就要交给闲着没事的人照顾啦!”

“我觉得……请保母比较实在耶!”阮澄英讷讷的建议。

“平平安安不喜欢保母。”傅盈琇笑。

“不喜欢。”

“讨厌。”双胞胎附和,两颗头摇得像波浪鼓似的。

“啊……”阮澄英三度傻眼。“可我记得傅妈妈要参加基金会员工旅游,下午的飞机到欧洲对吧?”

“对啊!”洪蕙君笑道:“砚星难得回来,我本来想要取消行程的,可是没办法,身为基金会的董事长,又是活动的发起人兼赞助人,缺席的话太不像样了。”

“那个……代理昭凡大哥的职务我能理解,但是为什么连傅把拔的职务都要代理?”阮澄英不安地问。

“咦?我没告诉你吗?”洪蕙君讶异的问。

“告诉我什么?”阮澄英暗暗叹气。傅妈妈讶异的表情好逼真喔。

“就是你博把拔晚一点会直接到机场跟我会合,我们要一起出国。”洪蕙君笑咪咪的,幸福美满大放闪光。

“那不就只剩下二少,你们就这么放心哦?”

“我们很放心啊,平平安安很喜欢二舅舅,对吧?”

“喜欢。”这是平平。

“好玩。”这是安安。

双胞胎圆嘟嘟的小帅脸也笑咪咪的,之前嚎啕大哭的样子,好像是假的喔……唔,该不会真的是假的吧?

“瞧,他们真的很喜欢砚星,而且……”傅盈琇突然笑咪咪的直盯着她瞧。

“而且?”阮澄英不禁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就好像被蛇盯住的青蛙。

拜托,他们祖孙三代四个人,可不可以不要都这样笑咪咪的啊?笑得她头皮直发麻耶!

“而且啊……”傅盈琇抬手拍拍她的脸。“还有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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