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真不敢相信,有这么一天,自己得舍弃满衣橱的漂亮洋装,穿着保守暗色的套装来参加热闹缤纷的喜宴。

她也不敢相信,有这么一天,自己得把妩媚飘逸的长发绾在脑后,并且戴上老气横秋的珍珠项链,拘谨的端坐在一群欧巴桑面前。

不过她最不敢相信的还是,有这么一天,她的身分居然会从美丽无双、风情无限、人见人爱霹雳无敌超级大美女暴跌变成,保守端庄、毫无行情、人见人惊谣言满天飞的局长未婚妻!

看着同桌的四名欧巴桑,她讨好的试着弯起一抹最端庄的微笑,想要先从笑容挽救自己的形象,谁知道欧巴桑们一看到她的微笑,竟惊吓似的迅速的别过头,并低头窃窃私语了起来。

她们的眼神不断在她和刑天杞的身上来回梭巡,对于他们坐在一起的事实,至今仍表示震惊。

她知道她的身分改变得太快,尤其「未婚妻」的头衔更是让她们跌破眼镜,但是她们有没有必要惊讶到已经在吃第五道菜了,都还在议论纷纷?

而且重点是,她耳力很好,她们说的闲言闲语她全部都听见了!

放下手中的筷子,花琴染优雅的抽了张面纸佯装擦嘴,但其实只是想乘机动一动笑僵的嘴角。

虽然这群欧巴桑不买帐,但她可不会这么容易打退堂鼓,只要一逮到机会就猛献殷勤,又是递茶水又是献笑的,让她们不理她都不行。

只要有付出,就不怕没收获,一向是她的座右铭,更何况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有自信,这些婆婆妈妈迟早会被她收得服服贴贴!

「累吗?」忽地,一抹热烫的气息无预警的喷向她敏感的耳廓,酥麻的电流窜过了她的全身,让她不禁缩了下颈子。

转过头,瞪着近来动不动就往她耳边喷气的男人,她有些气恼,但却有更多别扭的娇嚷抱怨。

「你可不可以别老是在我耳边说话?」她用面纸继续捣着嘴,防止他人听见自己的抱怨。

「音乐太大声,我怕你听不到。」耸耸肩,刑天杞指着前方的康乐舞台。乡下地方,婚丧喜庆总是少不了歌舞助阵。

「那你也别一直靠过来啊,很挤耶!」

「我也没办法,雨下得愈来愈大了。」这是一场传统的流水席,照理说,像他这种壮汉应该负责端菜,但是由于今晚天候不佳,在傍晚时下起了小雨,因此身为在座唯一的男性,他义无反顾的直接坐在外边。

只不过雨势愈来愈大,虽然已经拉下了事先准备好的帆布,但还是有不少雨水自隙缝间喷了进来,每个人为了躲雨,纷纷把椅子往里头挪,空间缩小,十人坐在一起当然挤,更何况他手长脚长、肩宽如山。

在「不得已」的状况下,他也只好紧紧的往自己的「未婚妻」身边挨去。

「那你就认命一点,多淋点雨啊!」噘着红唇,她开始用手推拒着他的手臂,不希望让别人误会是她太黏人。

她是来扮演好媳妇,可不是来继续败坏名声的,而且他的体温那么高,有他黏在身边,她不但不好动作,连带的连整个身体都热了起来,根本就无法专心。

「别再推了,我身边是一根铁柱支架,要是不小心被我撞垮,那可就糗了。」他提醒她。

「最好你是撞得垮啦!」他以为他是谁,无敌铁金刚吗?

不屑的哼了两声,她继续用力将他往外推,可眼角余光却让她发现乡里中最八卦的张太太,正睁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就在那一瞬间,妩媚的水眸里闪过一抹诡光,仿佛是期待已久的猎物终于出现。

「张太太你好。」看着坐在后方的张太太几秒,花琴染脸色一整,瞬间露出一抹端庄的微笑。

「呃……花小姐你好。」不愧是乡镇中的八卦王,虽然偷看被抓包,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你也来喝喜酒啊?」

「是啊,不过瞧我真糊涂,入座这么久才发现你,真是抱歉啊!」

「哪里,是我来晚了,刚刚才入座。」张太太客套的假笑了两声,然后看了眼她身边的刑天杞,又假笑了两声。「对了对了,刚刚我听见一件超夸张的八卦,有人说你们订婚了,真的假的?」

「喔,真的啊!」眨着无辜的大眼,花琴染露出羞怯的微笑。

「嘎?」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张太太,这下也傻了眼。「真、真的?可是我以为你们并不熟。」

「本来是不熟,可是一个月前,天杞忽然跟我告白,当时我吓了一大跳,实在好为难,毕竟那时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花琴染羞答答地说,至于刑天杞则是似笑非笑的挑了下眉尾。

他向她告白?怎么他这个当事人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知道,就是那个谢先生嘛!」张太太很快就反应过来,记忆力好得吓死人。

「是啊,所以当时我马上就拒绝了天杞,可是他并没有死心,还是很努力的追求我,并帮我调查出,原来我的男朋友其实是个双性恋,和我交往只是为了让他父母安心,他根本就没有真心爱过我!」

说到最后,花琴染不禁捣着小嘴,唱作俱佳的挤出一颗晶莹的泪水,我见犹怜的模样看得张太太不禁也心疼了起来。

而坐在一旁的刑天杞,却只是默不吭声的凝望着她。

又是装笑又是假哭,这小女人就是非得把人骗得团团转就是了。

这样的行为太过恶劣,他实在应该阻止的,但是他发现,如此活灵活现、多变的她,实在有趣极了。

「双性恋?谢先生是双性恋?」太夸张了,这种超级新闻她怎么到现在才知道!「那后来呢?你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爱的男人不爱我,我伤心欲绝,当然只能选择分手啊!」接过刑天杞递来的面纸,她幽幽的继续叙说着。

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一个月前,她让那男人从眼前溜走,并不代表她打算原谅他,相反的,她可是一直在等最佳的复仇时机呢!

这个张太太的嘴巴可是出了名的大,她保证用不着三天,那个混蛋肯定连门都不敢出。

敢对她下药,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然后你就跟延平街上那个吴工程师交往?」张太太几乎不用回想,就能正确的说出她的每一段情史。

「是啊,因为我实在太伤心了,正好吴先生也追得勤,所以我就答应跟他交往。我以为这一次我终于找到了真爱,可是谁知道吴先生也不是真心爱我,他之所以追求我,竟然只是为了满足他的虚荣心,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可以拿来到外头四处炫耀的美丽花瓶……」

「不会吧?我看吴先生斯斯文文的,没想到竟然那么肤浅。」听着花琴染唱作俱佳的叙述自己的情伤,张太太听着听着,不禁也入了戏,一听到男人的无情,立刻义愤填膺的叫骂了起来。

不过在此同时,她也不禁扼腕自己消息不灵通,漏掉的新闻竟然不止一桩,实在是太伤她「八卦王」的封号了!

「每一段感情,我都是全心全意付出,可是为什么每个追求我的男人都不是真正爱我?我……我真的好伤心啊!」花琴染继续哀怨的抱怨男人,完全无视身边的男人眉尾愈挑愈高,

「唉,女人不就这样吗?命好一点的,一辈子不过就痛那么一次,命不好的,得多痛几次才能找到真爱,想当年我啊,也是痛了两次才遇到我老公。」身为过来人,张太太不禁惺惺相惜的安慰道。

「那么说来,我是命苦的女人吗?」话才说完,两颗晶莹的泪水瞬间又自眼眶滑落。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张太太不禁慌了手脚,想安慰,却又怕自己多说多错,幸亏刑天杞镇定,适时的又递上一张面纸,并将大手环上她的细腰,无言的给予安慰。

他的这个举动看似温柔体贴,却让某人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僵着身子,藉着面纸的遮掩,花琴染迅速的转过头,并在一瞬间,用眼神砍了他七七四十九刀。

她真不敢相信,这个男人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吃她豆腐!

「别伤心,有我陪着你。」

这个男人竟然还有胆这么说!

她要是不把他扁成大猪头,她就不姓花!

就在花琴染握紧拳头,决定把刑天杞揍到亚得里亚海的瞬间,一旁的张太太却适巧的开口插话。

「对啊对啊,你现在有刑局长了,他可是个好男人,绝不会让你难过的。」

「呃!」紧握的拳头瞬间停住。

意识到张太太还在一旁,花琴染一股怒气上不去,也下不来,最后只好紧咬牙关,露出「破涕为笑」的表情。

「是啊,只有他始终没有放弃过我,在我人生最不堪、最不如意的时候,都是他在我身边陪着我,他是我这辈子遇过最好的男人了。」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是啊是啊,虽然刑局长这个人沈默寡言、木讷耿直,但还真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这一次你可要好好的把握啊!」

张太太鼓吹道,可惜花琴染还来不及回答,一旁的刑天杞倒是先开了口。

「不,应该是我要好好把握才对,小染是我遇过最美好的女人,这辈子,我都不会放她走的。」在歌舞喧天的吵杂声中,他忽然执起手边的一双玉手,柔情告白。

他的语气坚定,声嗓低沈,灼热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的神魂燃烧殆尽。

咬着下唇,花琴染几乎是狼狈的撇开视线,才能阻止自己不呻吟出声。

该死的!这场戏她才是主角耶,他没事干么跳出来插花?

还有,他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吧?要不是她早知道这是一场戏,她可能真的会以为……以为……

扑通扑通扑通!

虽然是这么抱怨,但花琴染却无法阻止自己心跳加快,某种掺杂着慌乱与期待的矛盾戚觉搅乱了她的理智,让她再也无法平静。

「你们感情真好。」张太太总算回过神来。

认识刑天杞两年,她从没看过他如此温柔的一面,果然是爱情万岁,就连百炼钢也成了绕指柔,可见这花小姐必定有她的过人之处,才会让刑局长如此疼惜。

「小染是值得任何人去珍惜的女人。」说话的同时,黑眸也流露出温柔。

「也对,像花小姐这样美丽专情的女人,可算是世上无双,看来以前都是大家误会了。」

「误会什么?」花琴染连忙插话。

只见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佯装不解地问,尽量逼自己不去注意,放在腰上的大掌是多么的炽热,以及那双注视着自己的黑眸又是多么的让人呼吸困难。

「也、也没什么啦,总之就是这样,呵呵……啊!新娘新郎来敬酒了,待会儿再聊啊!」自知自己说错话,张太太连忙藉口转身。

呵呵呵,看来这场喜宴还真是来对了。

原来她们口中爱勾引男人的狐狸精,竟然只是个天真无知的傻女孩,不但老是遇人不淑,还容易被男人欺骗利用,实在是太可怜了!

身为乡镇中最善良的新闻台,她一定要帮她澄清清白,同时挞伐那些混蛋坏男人,让他们了解,她们女人可不是好欺负的!

***凤鸣轩独家制作******

曲终人散,夜晚九点,人手一包菜余,开开心心的回家去了。

走在大马路上,花琴染大大方方的挽着刑天杞的手臂,无视于乡民们惊讶的眼神,先是走过大街跑到7-11买了份晚报,然后又穿过小巷走到一间杂货店买了瓶矿泉水。

确定整个乡镇,至少有百分之七十的人都亲眼看到他们出双入对后,她才小鸟依人、含羞带怯的回到「贴心便利社」里。

只不过大门才关上,前一秒小鸟依人、含羞带怯的她,却在下一秒立刻翻脸无情的揪起某人的领口,将人狠狠的推压到一旁的沙发上。

「王八蛋,你竟敢吃我豆腐!」

「什么时候?」刑天杞露出不解的表情。

他摸着冒着青髭的下巴,陷入思考,一点也不在意她的动作有多粗暴。

「是你挽着我,含笑看着隔壁王太太摔下脚踏车的时候?还是你靠着我,窃笑沈先生从梯子上跌下来的时候?抑或是,你把脸埋到我胸膛,抱着肚子狂笑许先生摔到大水沟的时候?」

这小女人就是非得让全乡镇的人知道他们成为一对,所以才会在散席后,还拉着他到处趴趴走。只不过为了她的计谋,那三个人可真是摔得不轻啊!

「都不是!」想起刚刚为了配合演戏所做出来的举动,她不禁有些难为情的红了脸。「我是说刚刚在喜宴的时候!」

「喔,原来是那个时候。」他恍然大悟的应了一声。「我早就解释过了,因为雨下得太大,所以我才会靠近你——」

「你还在给我装傻!」更加用力揪紧他的领口,她气愤的打断他的话,并单膝跪到沙发上,咬牙切齿的往前倾压了过去。「刚刚在张太太面前,就在我演戏演得正高兴的时候,你竟然把手环在我腰上!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不,我热爱生命,」坐在沙发上,他惬意的将手臂外摊搭在椅背上,一双深邃的黑眸不着痕迹的从眼前那张娇艳的容颜,缓缓的下移到胸前那对诱人双峰上。

「尤其是现在。」

如果这个时候他忽然头晕往前倒,会不会太假了?

屏着呼吸,刑天杞非常认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

「热爱?你这是什么意——」察觉到他的眼神似乎变得很不对劲,她立刻顺着他的目光往下望。「啊!你……你不要脸!」几乎是发现彼此靠得有多近的瞬间,她也迅速放开他的领口,并退了三大步。

捣着自己的胸口,她脸红的站在桌子旁,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那么大意。

就只差那么一点,她的胸脯就要碰到他的……天啊!

「啊,可惜。」就在花琴染悔不当初的时候,刑天杞竟然还大大的叹了口气。

「你王八蛋!」花琴染几乎是当场失控,看着桌上装饰用的水果盘,她根本没有多想,便拿起一颗塑胶水梨朝他丢了过去。

「你这是公然袭警。」他笑着提醒,并轻松的接下暗器。

「谁管你,你这个色狼,我这就替天行道!」话才说完,她又朝他一连丢出了好几颗水果,芭乐香蕉顿时满天飞。

可恶可恶,为什么以前她会以为他是个正派的男人?

刚刚他看她的眼神,简直就像是饥渴的狼,要不是她及早发现,她的豆腐就真的被他吃光了!

「杀了我,你就没有老公了。」闪过那一个比一个快的暗器,他忽然自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才不是我老公!你只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夫!」想到刚刚的状况,她红着脸,又朝他丢了颗苹果。

接住苹果,他露出微笑。「不可能永远都是名义上的。」

从头到尾他都是认真的,所以这绝对不只是一场戏而已。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他故意卖关子,然后迅雷不及掩耳的来到她身前,单手扣住她杀伤力十足的双手。

「你想要做什么?」没料到他会突然靠近自己,花琴染几乎还来不及抵抗,就被他擒拿在手。

意识到彼此的实力太过悬殊,她不禁慌张了起来。

糟糕,她怎么会这么粗心大意,竟然忘了他是个深藏不露的男人!

这下该怎么办?她是不是惹怒他了?

「只是问你几个问题。」他露出惯有的淡笑,那种笑,总是让她搞不清楚他真正的想法。「当然,我绝对不会效法某人,把人粗鲁的推到沙发上,为所欲为。」他这绝对是做贼的喊抓贼。

「你王八蛋!」

无视她横眉竖目的暴怒表情,他脸色一整,整个人忽然严肃了起来。

「我可以接受你为了扞卫名声而说些醒,但是为什么要诬蠛谢先生和吴先生?」身为人民的公仆,他无法做到公私不分。

早在她主动开口邀他一同参加喜宴时,他就明白她的目的。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与其一个一个解释,不如先博得乡镇里最八卦的张太太的信任,然后再由她帮忙,把自己「可怜」的遭遇传送出去。

她的办法很好,而且相当聪明,但为了达到目的,她竟不择手段的诬蠛他人,他就无法坐视不管。

刚刚他没有当场指责,是不想给她难堪,但并不代表他允许她为所欲为。

「我哪有诬蠛他们?我说的都是事实。」一听见他问的是这种问题,而不是对自己的暴力行为戚到生气,她不禁松了口气。「谢先生本来就是双性恋兼王八蛋,吴先生也是个欠扁的自大狂,我又没乱说。」

「你有证据吗?」口说无凭就是诬蠛。

「怎么会没有?他们看我的眼神就是证据!谢先生谎称是同性恋,却在我杯子里下药就是证据;吴先生说要载我去看星星,却在车里对我毛手毛脚也是证据!」

刑天杞脸色一沈。「下药?毛手毛脚?」

「没错,虽然掺有迷药的饮料被人碰洒了,但吴先生对我性骚扰的经过,我倒是偷偷的侧录了下来,证据就在这里,怎么,你想看看吗?」这男人竟然怀疑她说谎?实在是太可恶了!

「你有没有被怎样?」他哪里还顾得了证据,拉起她的手,他连忙上上下下打量起她,就怕她哪里受了伤。

「当然没有,如果有的话,那两个人早就人间蒸发了!」原本该是生气的,但是一看到他那焦急的脸色,她不禁噗哧一声,大笑了出来。

原来他也会有紧张的时候啊,她还以为他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还能面不改色的男人呢!

「你竟然还笑得出来?你差点就发生了危险!」虽然确定她没有受伤,但刑天杞的眉头却没有因此而松开,反而愈皱愈紧。

「你以为我愿意啊?如果每个男人都是正人君子的话,我会发生危险吗?明明就是你们这些男人爱制造危险,你还敢说!」她娇嗔的瞪了他一眼。

他无法否认她的话。

「以后别再做这么危险的工作了。」松开她的双手,他牵着她,回到沙发上坐好。

「不可能,我就是靠这——」蓦地一顿,像是捕捉到什么可疑的字眼,她立刻狐疑的看向他。「等等,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露出耐人寻味的微笑。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我们也认识四个多月了,该是你的事,我从来没有少注意过。」他语带玄机,故意不将话说破,一双幽深难测的黑眸,在日光灯的照映下更显神秘。

看着如此神秘又俊帅的他,花琴染不禁有些恍神了。

她一直都知道他是个很有看头的男人,但是这样近距离的凝视,却还是让她看呆了。

其实到现在,她都还气着他吃豆腐的行为,但她却发现,自己忽然不想跟他计较了。当然,她也气他不信任自己,但同时,她却又觉得公事公办的他,实在是帅呆了。

撇开过去的恩恩怨怨不谈,他真是无可挑剔的好男人。

他俊酷有型,却不是空有外表的草包:他气度温和、待人和善,但却身手不凡、精明过人。

像他如此出色的男人,她实在不懂他为何到现在还是单身?

相亲了那么多次,他到底在寻找什么样的女子?还有,他为何愿意扮演她的未婚夫,他不是很讨厌她吗?还是一切都如小乔所说的,都是她误会了?

他说,该是她的事,他从来没有少注意过,这是不是代表,他对她其实有那么一点的喜欢……

「啊!」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竟对他有了「遐想」,她不禁低叫一声,自沙发上跳了起来。「我、我上次给你的车牌号码呢?你查到了没?是不是赃车?」捧着发烫的脸颊,她作贼心虚的转过身,不敢让他发现自己的异样。

「是赃车。」他点头,对于她忽然背对着自己的举动,感到有趣。

「我就知道……」她泄气的垮下肩膀。「那家伙就是这么狡猾,这次会找上门,肯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我是无所谓啦,可他的目标若真的是翔翔,那我一定饶不了他!」握着拳头,她对空气中的想像图挥来揍去,气得牙痒痒的。

「你不用太过担心,从前天起,我就已经请局里的几名员警组成小组,二十四小时轮流保护梁太太他们。」

「可以这样吗?」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不禁兴奋的转过身,但当她发现他正用一种兴味盎然的眼神瞅着她发红的脸颊看时,又慌张的转回身。

「捕捉通缉要犯是我们的责任,另外,我也开始着手追查那个男人的行迹,这几天应该就可以查出他的藏匿点。」忍着笑,他轻声解释,轻易的便将她搁在心头的烦忧去除。

「好,一旦找到那个王八蛋,你一定要告诉我。」

「唔。」他不清楚的咕哝一声,没有给出确定的答案。

其实为了保护她和梁太太一家人的安全,早在事发当日,他就调阅了附近的所有监视录影带,并针对车辆驾驶的路线,推敲出几个可能的藏身地点。

或许在他不在警局的这个时候,他的夥伴们早就捉到了那个男人,不过关于这个可能性,他并不打算告诉她,免浔她又做出一些危险的举动。

没错!其实早在之前,他就发现她这个人「危险」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当每个人皆惋惜她这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时,就只有他看得出来,她根本一点都不爱她身边的男人。

当时,他直觉的以为她是金光党,所谓的「贴心便利社」有可能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地方,因此处处密切注意着她。

但是有一天,他突然注意到,她总是会偷偷拿着厨余喂养附近的流浪猫狗,并趁着发传单的时候,悄悄的注意独居老人的安全,更甚者,她还会假扮成社工人员,到乡里一些贫困家庭发放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

「工作时」,她看起来妩媚动人、风情万种,但却从不真心,只有在人们不注意的时候,她才会像个孩子般,露出最天真、最美丽的笑容。

愈是看着她,他就愈移不开目光,而随着她每一次的「角色扮演」,他的心就会跟她身边的每一个男人一样,随着她每个生动的表情而剧烈震动。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四个月……几乎是每一天,他都想着该如何接近她?

如今,好不容易有人助他一臂之力,将她推向自己,他一定、绝对会好好的把握这个机会的!

「小染。」他突然叫她。

「干么?」花琴染正在假装忙碌,因为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很可疑,只不过他这一叫,却让她的动作不禁有些僵硬了起来。

可恶,他怎么可以用那么温柔的语调叫她「小染」?他们什么时候那么熟了?

转过身,她还是有些脸红的瞪着他。

「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他看着她,温润的嘴角,缓缓的勾出说不出是奸诈还是性威的笑弧。

她翻了个白眼。「废话!我当然知道你是说真的,虽然我对你这个人的品性一直有很大的疑问,但还不至于会怀疑你说话不算话!」她直觉的以为他说的是梁太太和翔翔的事。

「我指的不是这件事。」

「啊?」

「我是说,我跟张太太说的话,都是真的。」

这辈子,他绝对不会放她走的。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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