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个小女孩,扎着两条辫子,头一点一晃,辫子也跟着椅,用来扎辫子的丝带还系了红珠子,衬得小女孩煞是可爱。一个妇人,一头乌溜长发绾起,难得穿上一身绸缎质料的裙装,牵着小女孩的手,往大宅院的后面走。

「娘,咱们去哪?」

「巧儿,娘带你去看你爹以前住的地方。」

女孩皱起眉头,一脸不解,「爹以前住过这里?那为什么不继续住呢?为什么我们不住这里呢?这里比我们家漂亮多了,而且好大喔,又有好多人,好热闹呢。」才说完,她踏上花园的小桥。

「这个啊……巧儿不喜欢现在的家吗?」妇人看起来有些哀伤。

「不是,我更喜欢现在的家、因为有爹跟娘和巧儿一起啊。」妇人笑了,「那就好……其实这都是娘害的,因为娘,所以你跟你爹才不能住这么漂亮的地方,你爹还得隐姓埋名,还得常常换地方住……」

「没关系,换地方也很好,可以看到很多不一样的人,反正阿草跟大家不是也都会一起走吗?大家都在一起很好啊。」

「是啊、大家永远都在一起,一起守护我们的使命。」妇人轻叹一口气、看女孩没注意听、倒是一直注意身边的景观、又微微笑了,「巧儿喜欢佟家的人吗?」

「喜欢、佟伯父跟伯母对巧儿很好,只是……」

女孩一顿,妇人跟着低头,「怎么啦?」

「娘、忌仇哥哥是不是不喜欢巧儿?他都不笑。」女孩像是颇为困扰。

妇人摸摸女孩的头,「不是,那孩子早熟,外冷心热,往后你就会知道了。」

「是喔……娘,我们往后也会常来这吗?」

妇人带着女孩走进拱门,语气有些无奈,「巧儿,为了不给佟家带来麻烦,我们不能常来。」

「麻烦?」女孩看似不解,但也瞧出娘的无奈,便转了话题,「娘,为什么忌仇哥哥跟传伯父一样姓佟,我却不是跟爹一样,而是跟娘一样姓石呢?」

妇人捏了捏女孩白嫩的脸颊,「因为巧儿是娘的传人啊,就跟娘是你爷爷的传人一样。」

「什么传人?」

「童谣的传人。」

女孩眉毛越拢越高,妇人失笑,指了指前方的屋子,「瞧,这就是你爹以前住的地方,你看这院落都是你爹爱的绿竹。」

说罢,妇人牵起女孩的手往屋内走,虽然房间很大,有不少看起来很贵重的物品,但屋内的摆设很简单。

「虽然你爹以前也是佟府的少爷,但他的个性就是这样,一板一眼、爱干净、有些啰峻……」边说,妇人眼中有幸福的光芒,随即神色又黯下。「可惜他一身文才,现在却得委屈他当管帐的。」

女孩不懂娘的心情,只能默默听着。妇人让女孩坐在她腿上,她则坐在丈夫以前坐过的椅子上,「巧儿,你爹跟佟。伯父回来的时候,可别跟他说咱们来过这里。」

「为什么?」

「你爹不喜欢娘觉得他委屈,但就是这样啊,娘觉得他委屈是因为爱,你爹不想娘这么认为也是因为爱。」习惯似的,妇人替女孩重新编发辫。

「娘,我不懂。」

「总是替对方着想,明明知道这是多余的,但还是忍不住……」看女孩越听越困惑,妇人说了一句常说的话,「没关系,巧儿长大的时候,会懂爱的。」

「又要长大啊?娘,这样巧儿长大的时候会很忙很忙。」女孩嘟起嘴,有些不甘愿。

「能者多劳嘛,又不懂啊?没关系,娘现在说你懂的。巧儿,唱那首童谣给娘听好不好?」

「又唱那首?」

「是啊,你忘了,你是娘的传人、童谣的传人。」

「是喔,那好吧。」女孩习惯性的晃着脑袋,唱起童谣,「玉狐山下银狼洞,月下半没光影中,铜钱问路掷湖心,仙人抬手指明路,一人勿闯神仙境,两人携手左右行,白石浮动勿踩空,黑石飘游是陷阱,一三五七跳一跳,偶数前进奇数停,银眸兽目利如锋,身子一蹲避风头,螃蟹走路横着行,左横三步退一步,低头迥身学木滚,莫等虫儿咬你身。」

唱着唱着,小女孩的身影不见了,唱着唱着,妇人的笑容不见了,椅子空了、木屋消失了、绿竹看不到了……只有小女孩唱着童谣的声音持续萦绕……

「……一三五七跳一跳,偶数前进奇数停,银眸兽目利如锋,身子一蹲避风头,螃蟹走路……」闭着眼睛睡着的人儿,忽地喃喃唱着歌谣。

「小紫,醒醒,你又作恶梦了是不是?」祁天喜有些担忧的想摇醒身旁的人,不过她有些怀疑,这次又是狗咬人的恶梦吗?不,应该是螃蟹夹人,因为她有听到螃蟹。

紫衣好可怜,自从她们进佟府后,老作一些听起来就很痛的梦。风紫衣被摇醒,只是眼睛睁开,思绪还没接上,嘴上仍然喃喃念着,「仙人抬手指明路,一人勿闯神仙境,两人携手左右行……」

「小紫——」

这声呼唤终于把风紫衣拉回现实,只是她脑子还是一片混乱,女孩的声音不断回荡着,她已分不清哪个是梦中女孩的声音,哪个是天喜的声音。

「小紫,你……」

她深深吐了一口气,「我没事,作了恶梦而已。」

「那只狗又来啦?还是螃蟹来了?」祁天喜睁着想睡的双眼,颇为困惑。

「你胡说什么,这么晚了,哪来的狗跟螃蟹的。」风紫衣笑了,像对自家妹子一样,她揉揉对方的头发,「好了,快睡。」

「喔。」祁天喜乖乖应声,但看她站起身,连忙也想跟着起来。

风紫衣回头,拉下脸,「你忘啦?你不乖乖睡,我要赶你走喔。」

「不要。」立即的,祁天喜爬回床上、闭上眼睛。她温柔的笑了,转过身,像之前几次作恶梦一样,她走出府里丫鬟、大婶们住的下人房,顺着石板路走了一小段,一样在花园停驻。不过,这次她只停留一会便往前行,只是她不往主屋走,拐个弯又走了一会,面对一堵墙,前面像是没有路了,但她继续走,走到底才发现,在墙跟储藏室之间还有条小道,其实小道不小,大约是两个人并肩而行的距离,只是没走近就看不出来这里有路。没有犹疑的,她走进小道。

走了一会,左手边还是墙,右手边从储藏室关实的窗,渐渐变成砖瓦砌的墙,再过一会,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小庭院。

踏上庭院里的木桥,风紫衣走得缓慢,她彷佛又看见梦中的女孩跟妇人走在木桥上,思绪游走在现实跟梦境之间。

「小心石头。」温厚嗓音低声惊呼,厚实大掌随即握住柔白小手,以防她被路面突起的圆石给绊倒。

风紫衣回过神,正好对上一张银白色面具,「城主,又是你啊。」

面具下的祁天昊微露苦笑。「行走之际最忌分心,你怎么总是跌跤,你到底在仕想什么?」

「想什么?」她清眸一抬,露出颇有深意的笑。「我在想你。」

祁天昊一怔,「我?」想他?她知道他是谁了吗?

「是啊,我想你怎么跟我一样,老爱在夜间四处闲晃,还都刚好跟我走的路一样。」像是他一直跟在她身后。

若真是如此,那他是不是从她睡觉的时候就在注意她的情况了呢?

「呃,只是巧合。」他怔了怔,有些失望,忽地转了话题,「你怎么老是晚上不睡觉?不是跟你说了佟府的规矩了吗?」

「可是我觉得那个禁令对我而言没有意义。」秘密都解开了,宵禁对她而言根本不重要。

他蹙眉,谨慎的挑字拣词回应。「你……你这什么意思?」她太聪明了,慧黠敏锐,若不小心应对,很容易被她看出端倪。

看对方紧张,她轻笑出声,径自往前走,往她梦境中的目的地走。

祁天昊无奈,也只能跟在她身后,绕过小径、曲廊、拱门,最后来到一座栽满绿竹的院落。他颇为讶异,他从不知道佟家大宅的后面,竟然还有这样一座院落,但从布满蜘蛛网的样子看来,这院落荒废已久。

风紫衣不再往前走,拿出手巾拂了拂尘埃,坐上一旁的石椅,开了口,「城主可知这地方以前住着谁?」

「这……这是佟府以前某一代主子的居所,但那是好几代以前了,我也不识得这人。」他仔细观察她的神色,想知道她是否发现了什么异样,不料她竟没有追问。

「我很久以前,好像认识这院落的主人。」她轻轻的语气,像是闲话家常,又像是心里有疑问。

祁天昊蹙起眉,「很久以前?你十岁以前吗?」十岁之后她认识的人,他都知道才对。

「十岁?」她逮到他的语病,目光一亮。「城主真是无所不知,竟能猜出我不是十岁之后才认识住在这里的人。」

惊觉失言,他苦笑。「巧合罢了。」啧,这回答太难说服人,她肯定会问到底。

看了她一眼,她却出乎他意料之外地没有追问,反倒徐徐述说过往。

「是啊,人生有很多巧合。」她轻叹一口气,「我被卖进祁府之前,住在朱雀城八里坡外的小山村,村里以前给人盖木屋的老六,是收养我的恩人,如果不是他救了我,收养了我,我之后也不会进到祁府,这一切岂不是巧合?」

「收养?」祁天昊闻言一惊,心里为她觉得难过。

以前,他没有问过她的身世,只是很自然的认定她就是一般穷人家的孩子被卖进祁府当下人。

「六叔本名风陆,听六叔说是在山神庙躲雨的时候发现我的,我当时发着高烧、神色恍惚,因为他跟六婶很想要孩子,便带我回去,而我当时穿着的紫色衣裳便成了我的名字,风紫衣。」

「那你的亲生父母……」

「不知道。」低头,她神色显得黯然,「都忘了,六叔说我病养好的时候就这样了,我不记得为什么会出现在山神庙,也不记得自己的过去,对身旁的一切也都没有熟悉感,年岁也还是六叔猜测的。」第一次听她提起往事,他一时忘记自己是「佟忌仇」,伸出手拍拍她的头安慰着她,而她亦没有避开,感受他手掌带来的温暖。

「……可是,我进到佟府之后老作一些很真实的梦、很像我曾经历过的梦……我对佟府也很有熟悉感,就像是很久以前我来过似的,我猜想这会不会是解开我过去的钥匙。」说罢,她刻意看了他一眼,「可惜,也许是我想多了,城主方才说这屋子荒废了好几代,想必我不会见过主人才是……」

瞧她失望的样子,教他心一紧,「也许我记错了,我……」他不是真正的佟忌仇,所以帮不了她,让她失望,他恨这样的自己。

她摇摇头,手一伸,手心朝上,「把手给我。」

「手?」他虽不解,却仍将手伸给她,任由她包握住。

风紫衣在心里偷偷笑了,这双手亲自教她写字、理帐,替她编过发辫、插上发簪,这给过她无数温暖的手,她怎会错认。

「说起以前,我便想起我以前的主子……」果然,他脸色僵了,「城主之前不是问过我是否有意中人吗?我当时说谎了,其实我的意中人就是朱雀城城主祁天昊。」

她对他有情,始终放在心底,尤其知道他送她入狱是不得已的之后,也就不怪他了,只是……她现在对他仍有些小小的埋怨,还不想这么快放过他。

闻言,他一震,粗厚的大掌忽地一收,反握住柔弱无骨的温软小手。

「不过,现在我恨他。」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恨?」祁天昊失神地呢喃自语,握紧的手又突然松开。

他语气艰涩,像被一块大石头压住胸口,痛得没法呼吸。

是啊,她是应该恨他的,就算他是不得已的又怎么样?

那场风寒险些夺去她的命,反复不退的高烧折腾、阴暗的牢房、渗水的土墙,还有布满异味的腐朽稻草,对她来说都是恶梦般的回忆、都是事实,她又怎能轻易忘怀。

难怪她要恨他了,连一个大男人都受不了的待遇,她一名赢弱女子又岂能承受得住。他是该被她恨着的,因为连他也痛恨自己的残酷。「是啊,我恨。我恨他不让我分担他肩上的重担;我恨他在危急时刻送走我,不让我帮他;我恨他明明就比我笨,还死要硬撑,不懂得藉由我过人的才智,解决他摆不平的小事;我恨他……恨他总是自作主张,说是为我着想,其实伤了我。」

说着,说着,风紫衣眼眶染上湿意,晶莹如珠的泪光盈盈闪烁,她垂下头,不让他看见她的脆弱,却遮掩不住浓烈的情意。

「紫衣……」听她说着「恨」,他的心却像是注入一股暖流,充填着被刨开的洞口,他动容的抚着她柔嫩的杏脸桃腮。

原来,她不是真的恨他……幸好不是。

「我是该恨他的,可是我恨不了,谁教这人太工于心计,早些年就开始算计我,让我一步一步走入他的陷阱,成为脱逃不掉的俘虏。」

「所以你是爱我的。」原来他并未失去她,她一直属于他。

风紫衣泪中含笑的勾起唇,那泪珠在笑中更显晶莹,「佟城主,你是不是忘了,我说的人是祁天昊,可不是你!」

「紫衣,我……」说着,他便想取下面具。他当初假扮佟忌仇不让她知晓,便是因为她在狱中的那声「恨」,所以只好一方面追查宝藏的下落,一方面假扮佟忌仇照顾她,之后她在书房的不谅解,更让他迟迟不敢拿下面具,现在终于听她亲口说爱,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啊——差点忘了。」她惊呼一声,「我还忘了说,我最恨他的就是他老爱自己藏着秘密、老爱骗我,如果再让我知道他又骗了我什么,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他。」

「一辈子……」解扣的手忽地停住,解释的话说不下去了。

「糟糕,天都快亮了,那城主自己散步吧,小紫要去睡了。」站起身,不管他的错愕,她径自往回走。

还记得,梦里的妇人说——「总是替对方着想,明明知道这是多余的,但还是忍不揍这么做,这就叫爱」,好吧,她会试着原谅那个总是替她想太多的笨蛋,

但……还要一点时间,至少也要他多吃点苦头才行。

「紫衣……」看不到对方嘴角笑意的祁天昊,幽幽叹息。他轻轻放下手,现在的他,依旧只能是面具城主佟忌仇……

***凤鸣轩独家制作******

金灵灵一个人漫步在佟府花园里,脸上明显写着不悦,顺手拾起枯枝,不断鞭打垂垂老矣的百年柏木,原本稀落的树叶一片片往下掉,落地前又随山风飞旋而上,一上一下的舞落缤纷。

不能说打小爱慕在心,至少在佟忌仇坠崖之前,她对他是没有男女之情的。

因为兄长的关系,她很小就认识佟忌仇,但当时的他对人寡言又冷淡,即便是对她亦没有差别,尽管他长得很好看,但那份少女情怀在对上他的冷漠时早就消散,就像她不会喜欢上祁大哥一样。

她性子向来直来直往,学不来女儿家的丝丝柔情,对上性子偏冷的佟忌仇,时常大眼瞪小眼,久久没有话说。不过她还挺喜欢惹他的,因为他太冷了,激起她挑战的欲望,可他倒挺礼遇她的,就算他正在书房忙着,即使她硬要在书房里舞刀弄剑,他也波澜不兴。直到好些年后,她听说他坠崖被救起,还受了重伤,看在两人也算青梅竹马的份上,她没跟哥哥去游山玩水,特地来玄武城探望他。

不料他却变了,不但对她非常亲切,还多次陪她出游,和善的让她如沐春风,感觉到被疼爱,像是在他面前,她所有的缺点都能被谅解,他也知道所有她喜欢的东西、喜欢的话题,像是爱慕了她许久似的。

所以尽管之后不是每回都见得到他,她也时常拒绝跟哥哥出游而来找他,她一直相信有一天他会跟她提亲,不料这回,他的目光却不再跟随,对她冷淡得很。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喃喃自语,「我又不是故意的,不过是轻轻一推而已,能造成多大的伤害?我又不是力大如牛,一掌就要人命,顶多学过几年武功用以防身罢了,他们为何要这般怪罪我?」

她想到方才的那一幕就觉得委屈,最近佟忌仇都不太搭理她,但却时时跟风紫衣黏在一起,她才会控制不住冒着酸气的心,推了她一把。

没错,她是不该对毫无武学根基的人动手,刚一出掌时她自己也吓了一跳,怪罪自己的鲁莽,害怕会打死人而全身发凉,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连向来宠她上了天的大哥也板起脸,头一回用极其冷淡的语气凶她,还口口声声说她不懂事、太蛮横,再不改改我行我素的性子,迟早会吃大亏。

哼,在佟忌仇保护下,风紫衣也没怎样啊,况且,他们怎能都怪她?她只不过是问为什么风紫衣没死,而且风紫衣跟祁大哥不是心意相通的恋人吗?怎会来抢她的佟忌仇?

难道她在他们心中还比不过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忽地,一道声音打断金灵灵的思绪——

「呵……谁惹金小姐发那么大的火呀?瞧你妍丽的脸庞都皱成一团包子了。」

话才落,花城圆滚滚的身子跟着出现。

「没什么,昨夜没睡好。」她不想跟不熟的人提起所受的委屈,便一语带过。

「唉呀!可别气出病来,有什么不顺心就跟奴才说,奴才替你出气。」花城不介意她的态度,还是一脸笑意。

金灵灵狐疑的看了对方一会,「你要替我出气?你知道我在气什么吗?」

「我是花二总管耶,佟府上上下下全归我管,有什么事瞒得过我的眼睛。」他的眼珠贼兮兮转了一圈,突地压低音量,「是小紫丫头惹金小姐不高兴了是吧!」

「喔——你眼睛倒是挺利的嘛。」

「金小姐夸奖了,咱们当奴才靠的不就是这双利眼吗?」当然,他推人送死的手段更高招。「还有,对主子忠心也很重要,如果有谁欺负主子,奴才定会想办法替主子报仇。」

金灵灵也学他压低音量,像是颇感兴趣,「可我姓金又不姓佟,我不是你的主子,你肯帮我?」

花城故作讶异,一副「她怎么会这么想」的脸,「金小姐,咱们府里的下人都知道你喜欢城主,也都认定你是未来的城主夫人,当然是我花城的主子喽,那新来的小紫不过是个丫鬟,我不帮你帮谁啊!」

她笑了,颇为赞赏的说:「你这总管倒挺识时务的,好,你说说你要怎么帮我?你又想要些什么好处?」

「这奴才怎么敢跟金小姐要好处?」他佯装忠心为主的样子。「这样啊……」金灵灵重重叹了一口气,「可借了,我们没有合作的机会,我跟你非亲非故,实在很难相信你是真心要帮我,如果你跟我要点好处呢,至少我知道我们是各取所需,但若没有,我不冒这个险。」

花城这下是真的讶异了,他以为金灵灵是个直肠子的人,没想到还想得到这层心思,但这样也好,这样他更能相信她会被说服。

「那好吧,我就直说了,我若能帮上金小姐当上城主夫人,金小姐可否帮我当上佟府大总管?」

似思考片刻,她点点头,「可以,若我当上城主夫人,你这要求还有何难!那你说要怎么帮我呢?」

那双阴险的眼睛闪着狡诈的光芒,引诱她一步步走向他布好的局,「城主只是一时让狐狸精所迷惑,你想想,若是狐狸精消失了,你不就又是城主眼中的唯一?」

「唯一?」金灵灵笑了。

一看她笑,他就知道对方中计了,「对啊,而且要人消失的方式有很多……」哎呀,为情所困的女人最是好骗。

眉毛一皱,她打断他的话,「我不想见血,那会脏了我的手,你不会以为我这么笨吧?我可告诉你,我金灵灵行走江湖也有一段时间了,别想用骗小姑娘的手段唬我。」

花城笑得更狡猾了,很好很好,越是自以为聪明的人越容易被骗,虽然金灵灵的反应跟他想的有出入,但这样更好。

「金小姐,奴才是一心为你,怎会害你呢,其实最厉害的是杀人不见血,何必要脏了自己的手,栽赃陷害不是更容易?」抖动着肥肉的花城滔滔不绝的献计,还为她仔细分析怎么害人才不会害己。

金灵灵眼光放远像是深思,似乎把话都听进去了。

「你确定这方法可行?」她犹豫再三。

花城得意的拚命点头,「那当然,金小姐可知道那小紫其实就是朱雀城该被问斩的风紫衣?当时她可也是差点死在这招下……」

金灵灵看他的眼光多了点审视,「我当然知道,我跟祁大哥是熟识,知道小紫的身分是理所当然的,不过……你这总管光在玄武城忙和,也知道风紫衣这人?」

花城呵呵笑,避开她的目光,「玄武城跟朱雀城的生意是我管的,我会知道也没什么奇怪。」

「那好吧,就照我们说的,别给我搞砸就好。」金灵灵打量了他一会后,扬笑着开心的离开花园。

花城连忙点点头,目送金灵灵离开。

她的人影一消失,他便露出阴毒的笑,肥厚嘴角得意的勾起,一条借刀杀人的毒计就此成形。

这些年他先在佟忌仇面前失利,最近又搞不定白虎城的城主,后来连玄武城的生意都慢慢让风紫衣那丫头抢去功劳,害他在曹惮承面前越来越没有地位,也连带被王祥看不起。

若是这次能拉拢金灵灵又除掉风紫衣,兴许他能再从佟忌仇那里挖出点什么东西,到时还不在王祥面前扬眉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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