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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有人压制得了那对嚣张的母子了!」独孤笑愚喃喃道。

「那可不。」

「那表姊的女儿呢?」

「送去给夏侯家呀!」宫仲书理所当然地说。「无论如何,那总是夏侯岚的女儿,他不能不管。」

「说得也是。」

「呃,说到这,妹夫,你可有大表妹的消息?」

「……完全没有。」又闲聊了一阵之后,独孤笑愚眼神一转,飞向宫仲卿、宫仲书。

「我说,两位舅子,最近可闲?」

「不是最近,是一直都很闲!」

「那么,可否请两位帮个忙……」

离开无锡城之后,独孤笑愚三人就和慕容羽段、默砚心分道而行了。

「我们有点事必须先去处理一下。」独孤笑愚说,并对君兰舟和傅青阳分别使了个眼色,后者二人点点头,径行飞身离去。「至于你们,也有点小事想请你们帮个忙……」

「大哥请说。」慕容羽段忙道。

「镇江府的方天戟曹雄,他下了帖子来!他老父八十大寿,虽然岳父与他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但他们父子俩在江湖上也算是有点名声,岳父不能不理睬,所以呢……」独孤笑愚拎给他一个包袱。「麻烦你顺路将这份礼送去可好?」

「方天戟曹雄?」慕容羽段似是有些愣怔,但马上就回过神来。「当然好。」

「很好,那之后你们就直接到金陵去,我会在那里和你们会合的。」

「是。」很高兴慕容羽段如此「听话」,独孤笑愚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忽又对默砚心招招手,将她唤到一旁去耳语了好一阵子,然后双方相互道别、分道扬镳,一往西、一往北。慕容羽段将走上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而独孤笑愚将为他铺路……

北行官道上,一骑骏马不疾不徐地往前奔驰,马背上,慕容羽段一手控缰,另一臂小心翼翼地圈紧了身前的妻子。

虽然听爹娘提起过,默砚心拥有一身骇人的武功,但也许是因为没有亲眼见识,容羽段压根儿没把这件事实放到心里头去过,在他心目中,默砚心依然是个柔弱的小女子,因此,当他们要上路时,他还特别要默砚心与他共骑。免得她不小心摔下马去了。

「砚心。」原以为她又魂游到天外天去了,没想到怀里的妻子闻声立刻仰起娇靥来,彷佛早已准备好要响应他的呼唤了。

「那位方天戟曹雄……」慕容羽段犹豫一下。「呃,记得爹曾提起过,当年爷爷曾经想过要把妻儿交托给至交好友,以便能全心去帮助默家逃过劫难,却没料到,那些平日与他称兄道弟的至交好友,在危难之际,竟没有半个愿意伸出援手来,那位方天戟曹雄他父亲……便是其中之一……」

默砚心眨了一下眼。

「我并非对曹爷爷有所怨恨,只是……」慕容羽段又顿了顿。「默家遭劫三年后,慕容家的琉璃窑开始遭人恶意破坏,虽然苦撑了数年,但最后终于完全无法接单谈生意,生活陷入困境之中,当时爷爷也曾经再次去寻找他那些至交好友帮忙,但是……」

默砚心摇摇头。

慕容羽段露出苦涩的神色。「你说对了,他们依然不愿意伸伸手帮个忙,即使如此,爷爷也不曾埋怨过他们,他说他们没有义务一定要帮我们。然而,大约是十二年前!当时我们已搬到苏州将近二十年了,爷爷尚未去世,清明时,他带我们回乡扫墓,途中巧遇曹爷爷一家人,爷爷热切地和他打招呼,他却……」

默砚心又摇头。慕容羽段叹气。「人情冷暖,当时我确实体会到万分,曹爷爷不但假作没听到爷爷的招呼,甚至假作没看见爷爷,就那样视若无睹地从爷爷面前大步走过去,不过爷爷还是没有生气,他说我们必须体谅人家的苦衷……」

默砚心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但头一次,慕容羽段在她淡漠的眼底瞧见了不以为然的神色。

「所以,令我困扰的是……」他低语。「此番前去,我该用何种态度面对曹爷爷,是以世交晚辈的身分前去拜望,顺便送礼呢?或是以陌生人代宫伯父送礼过去的身分呢?」

默砚心先是摇头,然后又点头。

「你的意思是,」慕容羽段以迟疑的语气猜测道。「不要用世交晚辈的身分,用陌生人的身分即可?」

默砚心点头。

慕容羽段略一思索。「说得也是,既然曹爷爷不想与慕容家有任何牵扯,我也不好勉强他。」

默砚心又眨了眨眼。慕容羽段怔了一下。

「你是说,以往曾经拒绝伸出援手,或者当面假作不认识爷爷的人,我也都要假作不认识他们?」

默砚心再点头。

慕容羽段又想了想。「也对,既然他们都不想和慕容家牵扯上任何关系,我就不应该让他们为难,毕竟,他们都是长辈。」

默砚心静静地垂下眸子。

「谢谢你,砚心,多亏有你给我意见,否则我自己总是左右为难,无法确定该如何做最好。」慕容羽段轻叹。「打从当年之后,除了太湖畔的渔夫们,慕容家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朋友了,别说是我,就连爹也没有多少与江湖人物来往的经验,幸好你提醒了我,对,我应该站在对方的立场为对方着想才是。」

宽厚的人想法总是宽厚的。

不过,他这种宽厚的做法,对某些人来讲,却是自作自受的报应,那些人将会后悔莫及,却已来不及了。

除非那人脸皮够厚。

「对了,曹爷爷应该不会留我们过夜吧?」

「……」

「有也是客套?」

「……」

「嗯嗯,那我们就不应该留下,免得曹爷爷为难。」

方天戟曹雄与父亲翻江戟曹胜都是武林中颇有名望的正派人物,因此,特地前来赶赴曹老爷子八十一需宴的贺客还真不少,即便不克前来,起码也要送份厚礼。

为此,曹雄亲自坐镇在收受贺礼接待宾客之处,以免闹笑话,譬如错把泰山派的少掌门当作是前来凑热闹的江湖新进后辈,或者误将奉命前来送礼的管事看做是武林先辈之类的。

因为,曹雄对人的脸孔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只要让他见过一次面,甚至只是不经意地瞥上一眼,他就不会忘记,而且他的江湖阅历丰富,就算是他没见过的人,也能从经验上判断出对方的身分是高或低,而结果也总是八九不离十。

所以,他一见到慕容羽段就不由得眉头一皱,出口的语气也不太好。「请教这位公子可是金陵慕容家的人?」他与慕容羽段曾有过一面之识,就是十二年前那一回,虽然慕容羽段已从懵懵懂懂的少年成长为成熟的年轻男人,但五官并没有改变多少,很容易就认得出来。慕容羽段立刻从曹雄生冷的语气中听出对方已认出他的出身了,但他依然不卑不亢几地抱拳为礼。

「在下慕容羽段,老家确实是在金陵,但迁居苏州已久了。」

果然是那个慕容家的人!

二话不说,曹雄立刻换上另一副撵人的嘴脸来。「对不起,这儿不适合金陵慕容家的人来,请回吧!」

「我知道,我只是……」

慕容羽段将贺礼放在桌上,想说明他只是受人之托送礼来的,但曹雄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接把贺礼推回去。

「这份礼我们收不起,请公子立刻离开,不要自找难看!」

「但这是……」慕容羽段为难的再把贺礼放回桌面,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并不打算留下来用宴,但至少要把贺礼送到。

「难道你们慕容家的人不只脑筋胡涂,连耳朵也聋了不成?」曹雄怒斥。「我们不希罕你们慕容家的礼,请你收回去,人也马上离开,不要等我叫人来请你走,大家都会很难看的!」

「可是……」

「你们金陵慕容家这份礼我们不收,听不懂吗?」曹雄生气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已经在赶他走了,他还厚着脸皮不肯走。「快走,我不想让你难看,别逼我不给你面子!」嘴里说不想给人家难看,大手却粗鲁的一挥,将慕容羽段的贺礼连同脸面一起扫落尘埃,包裹贺礼的包袱布也因而散落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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