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公主、公主,我听到一个大天地大的消息,是华霞宫的小喜告诉慧慈宫的梅儿,梅儿再偷偷地说给琉璃听,然后我和小寅子在九回廊的转角聊天时偷听到的。”呼tC喘。

“咳!咳!小兔,你喝的是本宫的冰镇莲子燕窝汤。”

只见说话的人明眸如新月,眉若远山含笑,一口编贝玉齿映着那鲜红欲滴的小嘴仿佛盛放的桃花瓣,原本已美得出尘的凤迎曦在岁月的洗礼下,俨然是朵芳华正盛的艳牡丹,娇艳明媚的容貌更胜当年江南第一美人言嫣,也就是她的生母妃宁妃,美得令百花为之羞愧。

若提起飞凤王朝第一美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非凤华公主莫属。

可她非但未以此自满、骄纵跋扈,反而一如从前纯真可人,未染上宫闱中尔虞我诈的奸险,不以美色傲人。

她还是那个爱捣蛋老打扮成宫女、太监四处找乐子的顽皮公主,好奇又聒噪的心性始终未变,只是一提到少年老成的宇文浩云,她就闷得想逃得远远的。

没办法,一个太静,一个太好动,两人凑在一起就像煮沸的热水和结冰的冬雪,大半天不吭一声是常有的事。

“哎呀!公主,这件事不重要啦!我听见的传言绝对吓掉你的下巴。”因为太惊悚了,她赶紧跑来报讯。

“最好有你说的重要,否则你这只小兔子就准备被晒成肉干,放进灶房里烤来当零嘴。”嗟!这宫里有她不知道的事吗?光她随时变装的高超本事,什么狗屁倒灶的小事能从她眼皮底下逃过。

自鸣得意的凤迎曦并不知情,其实她每一次乔装打扮时,后宫的宫女、太监和禁卫军,全都预先接获通知,假装没认出她的真实身份,全力配合她的小小乐趣。

所以她所知的秘辛是大伙故意放出去的,真正的秘密一句也传不进她的耳朵。

但是她玩得不亦乐乎,以为大家愚不可及,暗自开心地找嫔妃麻烦。

像怕人听见似的,小兔的声音压得很低。“听说宇文太傅是皇上为你找的童养夫,等你成年后,皇上要升他当宰相,等你们没有师徒名份,再招他为驸马。”

当年的宇文浩云由小小的伴读,破例升格为凤华公主和当今太子太傅,老成的性格未见变化,仍是话不多却爱说教的闷葫芦。

而他父亲年事已高,早向飞凤王口头请辞宰相一职,就待儿子将来能接替其职,继续为飞凤王朝尽忠效力,不负天恩提拔。

这是众所皆知的秘密,连年幼的太子也认定宇文浩云是日后辅佐左右的能臣,对他敬重之余更已先一步拉拢人心。

“什么?”一口清茶由嫣红檀口喷出,惊骇不已的凤迎曦睁大一双难以置信的美瞳。

“公主,你出身高贵,怎么可以这么不得体,要是宇文大人瞧见了,准又要叫你默书了。”而她也跟着倒霉,得站上一整天为主子磨墨。

她蛾眉一挑,红唇半抿。“你是公主还是我是公主,这些年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冤鬼附了身,我说一句你顶一句,真不怕脑袋和身子分家么?”

不知是迎曦宫伙食特别好,或是地理风水的因素,自幼入宫,原本长得瘦小的小兔忽然吹气似的长成大树,虽然面容依旧清秀可人,可身子却高过一般女子,与男子无异。

幸好她骨架纤细,只长个子不长横肉,外貌还满顺眼的,不致被错认是昂藏七尺的男儿身。

“公主,你别说……那个字,小兔的胆子可比老鼠还小。”宫里冤死的女人还真不少,有的是不得宠的嫔妃,有的是被主子虐死的奴才。

小兔十分感恩,当年若非公主从静妃手中救下她,此时的她八成是枯骨一堆,连坟头都别想有。

宇文大人常耳提面命的提醒,公主才是她的靠山,她要尽心尽力的服侍,就算把命豁出去也在所不惜,她能活着看日出日落,全是公主给的恩泽。

鲁直的小兔相当崇拜宇文浩云,把他的话当成圣旨一般奉行,只要他交代的事从无二话,矢志达成。

“鬼吗?”她故意一提,存心吓死没担的侍女。

“公主……”晚上她一定又睡不着,睁眼到天明。

“少在我面前装可怜!你确定没听错,父皇打算将我许配给宇文浩云?”应该消息有误吧!怎么会……

父皇到底在想什么,当真年迈昏庸,居然找个闷锅子给她。

已届十七的凤迎曦早到了婚配的年纪,小她好几岁的五公主、七公主、八公主不是和亲外邦,便是下嫁朝中大臣之子,沿未出阁的十一公主虽然年仅十岁,可已和西滨国的三王子定亲,再过两年就要远嫁外地。

由此看来,飞凤王确实疼她,舍不得她太早嫁人,留呀留的,为她觅一门无后顾之忧的好亲事。

“奴婢听得句句真切,听说静妃娘娘还在皇上跟前闹了一回,想让自己的亲侄女攀上宇文家。”既然当不上太子妃,捞个宰相夫人也不错。

“父皇也会骗人,他说让我自个儿挑个中意的驸马的。”果然人言论河轻信,连一国之君也出尔反尔,失信皇女。

“可是你一个也没挑中呀!不是嫌人家弱不禁风,就是太过孔武有力,肩不能提的文状元说没担当,耍刀弄剑的武状元你当场瞪人家胸无点墨。文要文才,武要武才,哪有文武双全的绝世奇才……”咦!宇文大人不就是能文能武,而且仪表出众,为人正直。

小兔不敢说皇上真有远见,一眼相中人品出色、允文允武的宇文太傅,她怕主子会先拔了她舌头,不让她多嘴话是非。

“小兔。”凤迎曦眼珠一转,笑得娇媚地朝她一勾食指。

“什么事,公主?”她傻乎乎的走近,浑然不知大难临头。

“去收拾行李。”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啊?”她傻了。

“还有,不许再去向宇文浩云通风报信,不然我让你嫁给麻子脸为妻。”别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宇文浩云私底下给了小兔不少好处。

“公主……”圆乎乎的肉饼脸一扁,哭丧着脸。

“少啰嗦,还不去准备……”她话说到一半,忽地开心地咧开樱桃小口。“还是延香懂事,懂得我心里在想什么。”

另一名容貌娟秀的侍女走了过来,手里拿了打包好的行囊,她叫傅延香,是因罪入狱的景阳县县令长女,受其父罪行连累,被贬为奴籍。

不过在凤迎曦的说情下,景阳县令仅改判充军三年,其家眷数十免其刑罚,发还原籍。

“公主,你收拾行李要做什么?”她们又出不了宫,只能在皇宫兜圈子。

凤迎曦笑意不达眼地拧了她腰肉一下。“一失足成千古恨,当年我为什么要救你呢!养头猪都比你聪明。”

“可是奴婢不是猪……”她委屈地说。

“天呐!我果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侍女。”她抚额轻叹。“延香,你告诉她,不要让我伤神。”

“是,公主。”傅延香表情清冷地转过头,“公主要离宫。”

“为什么?”皇上要到行宫避暑吗?

“逃婚。”

“喔!逃婚……什么?逃……逃婚!”她惊得大叫。

“小声点,你想把所有的禁卫军都引来吗?”那她可就走不了。

“可皇上怪罪下来……”没人担得起。

凤迎曦不快地咬唇道:“是父皇先说话不算话的。”

“公主……”她好怕喔!觉得自己的脑袋瓜子摇摇欲坠。

“别担心,我会留书一封,说是回母妃的故乡瞧一瞧,母妃娘家那边的人会照顾我。”清亮眸心闪着兴奋,耀如日月。

早就想看看生母故居的凤迎曦双眸充满期待。她为了这一天的到来等待已久,关在笼子的雀鸟要飞出宫墙外,见识她向往多时的风土民情,以及认识不知道她身份的人。

外面的世界,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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