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

这是家庭旅游?屁!闪闪悄悄地喊了个屁字。

她坐在席子上,手里拿着小说,无奈地看向正在准备烤肉的花瓶。被情敌当成孝已经够闷了,更闷的是,被当成媳妇。

“闪闪,快过来帮忙,别坐在那里悠哉。”

那个口气像下像恶婆婆?哇哩咧,她还没嫁给海齐,花瓶也没爬上大叔的床,就这么嚣张,要真继续发展下去,她还有好日子过?

“不要。”她索性翻身,别过脸,躺在席子上,顺手拿瓶饮料放在嘴里。

“闪闪……”

“不要、不要、不要!”那么爱当她是孝,没问题,任性是孝子的专利,总不能只让她尽义务、不享受权益吧。

花瓶笑得张扬,她放下烤肉夹,在闪闪耳边低语,“尽力要孝脾气吧,我真想看看书临哥怎么会对小女生感兴趣。”

“奇怪,你都当这么多年熟女了,怎么还弄不清楚肉是越嫩越香,菜是越嫩越甜,至于女人嘛,越没经验男人越爱。”她咯咯笑得好暧昧。

“你!长不大的蠢女生!”

“那你呢?没脑袋的大婶。”

“宋予闪,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赶出这个家门。”

“那也得等大婶有本事,先‘进了’这个家门再说。”

“你这个恶魔!”她气到全身发抖,双手紧握拳头,要不是看见书临哥走来,正站在闪闪的背后,她早就一巴掌咱到闪闪脸上。

咬住下唇,林静柔瞬地红了眼眶,低眉,她把食指放在鼻子下方吸了吸鼻水。

不会吧,演琼瑶是她的专利耶,怎么会被花瓶抢去?

“静柔,怎么了?”

萧书临出声,闪闪马上理解是怎么一回事。她被阴了!这花瓶没有她想的那么蠢……不,是单纯。

“没事,再半个小时就可以吃饭了。”擦擦眼角,林静柔转身绕回烤肉架边。

他对闪闪叹气。“欺负静柔,你很得意?”

“我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她无奈问。

“有。”萧书临回答得更无奈。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承认,还满得意的。”她摊摊手,既然花瓶非抢着当小公主不可,她就只好合作点,演演恶魔喽。

“小雨伞!”蹲在她身旁,他用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我早跟你说过了,对花瓶……不,对静柔好一点。”

糟,近墨者黑,他居然被小雨伞同化,喊静柔花瓶,实在是家教失败。

听见他喊林静柔花瓶,闪闪心情大好。所以花瓶不是她的对手,她的敌人是海齐的妈?面对一个没见过面、没有半点资讯可查的女人……如果真的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她输定了。

摇头,她笑答,“好啊,她如果不要成天抱着一束花,我就对她好一点。”

“她今天哪有抱花?”

“哪没有,她帽子上面那个是什么?”

萧书临看着林静柔头上的粉色草帽。她的确在上面点缀了几朵鲜花,静柔真的很喜欢花。“鲜花跟你有仇啊?”

“有,仇大了。”

“怪胎。”

小雨伞是怪胎,非常怪的怪胎,行为怪、逻辑怪、思绪也怪,他不知道现在的小女生都这么怪,还是她特别怪得出奇?

她每天早餐都煎蛋饼,一人一盘、切成五块,她习惯把蛋饼的头尾段先吃掉,然后一面和他抢报纸、一面喝豆浆,等豆浆喝光,下餐桌时,才一口气把中间三块蛋饼塞进嘴巴里,两颊鼓鼓的,像弹涂鱼。

他问她,“为什么要先吃掉头尾?”

“因为头尾散热快,比较不烫啊。”

会吗?她不是已把蛋饼切成五小块,这么算的话,每小块不都有头尾?于是他秉着实验精神,学着她的方式试过,答案是——并没有,它们会一起热、一起凉。

他再问她,“为什么你要把剩下的三块一口气塞进嘴巴里?”

“因为我喜欢吃饱饱的出门啊。”

很久很久以后,他才知道,能够吃饱饱出门,一直是她的奢望,而食物待在嘴巴里,才让她感觉有吃饱。

“喂,大叔,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什么?”他回神时,才发现自己走神了,而走神当中,他把一包饼干塞到她手上,是下意识担心她饿着,还是下意识心疼她的奢望?

也许都是吧,但眼前他该做的,是把她这懒骨头踢起来,逼她去帮静柔的忙,而不是用饼干把她填饱。

“我在问你,要让世界和平、没有战争恐惧,最重要的三样东西是什么?”

这是她最厉害的地方,碰到不喜欢的话题就马上转移。小雨伞不喜欢他要求她对静柔好一点,肯定是。

“大叔,你不知道,对不对?”

怎么可能不知道,一定是钱、钱And钱,她对钱看得多重,同居一个月他还不了解?她是钱嫂、钱鬼、钱精,三句话不离钱的钱奴隶。

他回答,“钱、钱、钱。”

“错,多数人战争,目的是为了抢夺能源,而能源可以带来经济繁荣,如果世界上没有钱,哪还有战争?所以世界和平的死对头就是钱。”

“既然钱不是好东西,你干么一天到晚摆在嘴里碎碎念?”

她自有一番道理,“谁说钱不是好东西?钱无法让世界和平,无法让人们免除对于战争的恐惧,但它可以买到幸福啊。”

萧书临反驳她,“鬼理论。”

“才不是!要是没钱,我们现在哪有时间烤肉休闲?要是没钱,男生女生赚钱都来不及,哪有空敞谈恋爱这种消费性活动?”

“谈恋爱是消费性活动?”他失笑。看吧,这个女生的逻辑多怪异。

“不是吗?光花瓶小姐每天抱在怀里的花,就要浪费多少钱啊。”

“你真的对静柔很差。”他捏捏她的鼻子。这鬼丫头!

“我这个人最表里合一了,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不会假惺惺。”哪像花瓶,睑上摆着委屈可怜,却暗地让人吃闷亏。

表里合一?还真敢讲!萧书临失笑。

他想,人与人之间是有缘分存在的吧,不然,没道理见她第一面,就喜欢上她圆圆的脸、圆圆的大眼睛、圆圆的酒窝、圆圆的甜蜜,不会明知道收留一个少女有多麻烦,还是不计后果让她留在家里,不过……说实话,他没后悔过收留她,而且她越住,他越觉得她本该是他们一家人。

“你哦,收敛一点,不要把静柔惹毛了,她再也不做饭给你吃。”

“大叔,别说你不知道世界上有个地方叫做7-ELEVEN的吧,那里面每天供应的便当可以喂饱几十个人款。”

“天天吃那个,你不腻?”

“吃腻了,还有茶叶蛋和泡面啊。”

“我不要跟你说这些无聊废话。”

“每个人每天说的话当中,有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不必要的废话。”

“你又知道了?”

“我知道的可多了。你知道男女谈恋爱时,说的都是什么吗?就是废话。”

“胡扯。”

“才不是胡扯,你仔细听哦。我想你、想得心都痛了——是不是废话?又没心脏病,痛啥?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终有千千结——是不是废话?天哪里会老啊,但每天都有人的爱情烟消云灭;海枯石烂——当然是废话,海枯了,烂的不是石头,是千千万万生物的骨头;爱你千千万万年——废话到不行,哪个人有本事活到千万年?”

她说得他笑弯了腰。“古灵精怪!”

他又要用食指去戳她的额头了,但她用掌心包住他的食指,牢牢握住。

“大叔……”

萧书临笑看着她,“怎样?”

“我们说了很多废话。”

“你也知道。”

“所以,我们刚刚谈了一场恋爱。”

闪闪用很浪漫、很浪漫的眼光看着他,觉得圈在栅栏里的爱情越看越美丽。如果……近水楼台先得月是事实不是废话,她很乐意把眼前这颗大月亮摘下收藏。

“胡说八道!”萧书临左右开弓,用力把她Babyfat的双颊往两侧捏开。“清醒一点,笨孝。”

“我不小了……”

“等你满二十岁再来跟我讨论大小问题。”

这分钟,说真的,她有很大的欲望想把身分证掏出来向他证明,她已经活到可以谈恋爱的年纪了。

“老爸,你在做什么?”海齐牵着孬孬跑一圈,才回来就看见老爸捏着闪闪的脸不放。

“笨啊,看不懂吗?你老爸在体罚孝。”闪闪噘嘴,揉揉发红的脸,不高兴的说。

这表情让她看起来又小了两岁,海齐最喜欢她这样,这让他觉得自己更接近大人。“闪闪做错事哦?”他放开孬孬,坐到她身边动手去揉她的脸,给她呼呼。

一芳的萧书临说不上为什么,海齐的动作竟然让他觉得不舒服。

“大叔生我的气,说我不帮花瓶阿姨的忙。”

海齐替她说话,“老爸,静柔阿姨可以自己来的。”他绝对是疼老婆阵营的。

“知道了,反正她去也只是添乱而已。”

“对啊,闪闪,我们去湖边钓鱼好不好?去年,我有钓到两条大草鱼哦。”

“好。”她朝萧书临做个鬼脸,跟他离开营地。

海齐背着冰桶和钓鱼用具,一手牵着闪闪,孬孬懒懒地跟在他们后面,不到十分钟的路,可是两个人走得很闷。

“闪闪,你很讨厌静柔阿姨,对不对?”

“对,超讨厌。”她想也不想的说。

“放心啦,我老爸不喜欢她的。”

“为什么?你不是说,等大叔对你妈妈死心之后,她就会成为你的继母。”

“我没有跟你说过,我老爸很爱我老妈?他们从小一起长大……”

青梅竹马?哇塞,这下子难度更高了,除非海齐他老妈挂掉,否则她胜出的机率小于百分之一。

几十年的交情随便算都赢她这个几十天的一大截,再加上他们中间有个小鬼,不看僧面看鬼……不是啦,是看孝面,如果他老妈有意思加入竞争行列,别说前面还有花瓶在排队,她根本就、就……唉,吃饱多睡觉,少作梦多运动,作春梦很伤身体的。

“既然他们感情那么好,为什么你妈要离开大叔?”

“不知道,但我相信她早晚会回来,到时候,我们就全家团圆了。”

“说不定,她已经在外面有新的家庭。”

“就算这样,我爸也不会对我妈变心。”

“你又知道。”

“那么多年我老爸都不结婚,谁都知道他只爱我老妈,其他女人都不喜欢。”

“所以花瓶是瞎搅和?”有什么好高兴的?她自己还不是一样穷搅和!心脏紧紧的,有点心肌梗塞的感觉。

“我警告过静柔阿姨了,是她自己听不进去,弄到最后黯然神伤的话,不关我们的事。”

“还黯然神伤咧,你写小说的哦。”她学大叔,也戳上海齐的额顶。

“哎呀,反正我的意思是,你不必担心,静柔阿姨当不了我们的后母。”他勾住她的肩膀,用亲密动作来解释他们“真的”很亲密。

“小子,花瓶是当不了‘你的’继母,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谁说的!我要娶你,我说过啦。”

“我对比我小的男生不感兴趣。”

“你知不知道这两个月,我长高几公分?四公分耶。”他得意扬扬说。

“然后咧?”他长四十公分她也没差,她又没说要嫁给亚洲长人。

“再过不久,我就会长得比你还要高大。”

“先生。”闪闪扭扭他的耳朵,扭得他七躲八躲的。“我指的大小是脑袋、是年纪,不是傻大个儿!”

“我会拚命念书,将来当医生,让你做医生娘。”

她怔怔看他,突然觉得,不应该让海齐有不实际的幻想。“海齐,花瓶和你老爸瞎搅和,会黯然神伤;你和我瞎搅和的话,一样会黯然神伤!你打算找花瓶组个黯然神伤党吗?”

“闪闪,你真无情!”

她给他拍拍手,摸摸头,再给他一个鼓励性飞吻。“海齐好棒哦,观察能力超强,居然能观察出我的人格特质耶,将来你可以当心理医生。”

“不要摸我的头啦,我不是小弟弟。”

他说不摸就不摸哦,哪那么简单!趁现在他的个头还没长赢她,有多少嫩豆腐就吃多少嫩豆腐吧。

“小弟弟,你就是小弟弟啊,要找女朋友,去找个跟你年龄差不多的好不好?啊,那个拉你的耳朵去见大叔的弄弄怎样?”

“不要、不要……我只要闪闪!”海齐丢开钓鱼用具,闪躲她的魔掌。

“好啦、好啦,孝子不懂欣赏好货,我们家弄弄很有前途,很不得了哦。”她有这么简单就被躲开吗?开玩笑,去问问谁是补教界No.1。

“不要跟我讲那个恰查某的事。”

“哦,你对我们家弄弄印象深刻哦。”

“我才没有。”

他们一个躲、一个追,在湖边玩了起来,银钤笑声响过湖面,过了很多年,再谈起时,他们都没忘记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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