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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2)

可就在那短短的几天过去后,当他成为了她的夫,将她名正言顺地拥进怀中、只那么一刻的春宵之后,她的笑,她的恼,她说话时的样子,她生气时的模样,竟再也无法从他的脑中驱除掉,即便新婚之夜过去后他便起身赶赴扬州,每夜的梦中,搅得他总因为情欲的宣泄不得而疼痛醒来,却只有一个她。

他实在是搞不懂他这是怎么了。他是赫赫有名的申天南啊,就算这二十几年来没有遍览过世间的群芳绝色,他所拥有的美姬艳妾也有七名之多啊。再退一步讲,就算他不是什么粉浪花丛中的高手,却也更不是什么也没见识过的毛头小子呀!

可是,不论他如何绞尽脑汁,甚至在这一个多月偶尔回府来时,他特意地将这沉睡在他床上的女子恶意地抛掷脑后,而照旧去静风堂同他那几名姬妾厮混,但说出来实在是丢光身为男人的面子,就算是今晚,他已温香暖玉地放纵尽兴了许久,现在他最想要抱在怀里的,却还是她——余奉恩。

真的是上天见不得他春风得意,所以特意找来个女人打击他吗?

无聊地翻翻白眼,他暗笑自己伤这脑筋做什么,反正她现在是他的妻子了,反正他这夜半三更的来也来了,那么等一下无论他要做什么,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嘛。心理建设完毕,他不自觉地深深吸口气,抬脚举步上床。

“奉恩,奉恩?”拍一拍奉恩软软的脸,申天南有些好笑地摇摇头,“醒一醒,醒一醒。”他终于回来了哎,她这做人妻子的却是怎么回事嘛!他回来时没出府门去迎接他就算了,可现在他主动来找她了,她若再这么不自觉地自睡自觉,可真的是有点说不过去了哦。

想着,想着,心里竟然有了一点小小的抱怨。

“奉恩,醒醒,我知你其实早就醒来了,那就不要装睡了啊。”他进屋时虽是轻手轻脚,但清洗身子时再如何的放轻了动作,哗啦啦的水声若没惊醒一向习惯浅眠的她才怪呢,“你的身子这么僵硬,气息又这么不自然,若你还真的睡着,我就不姓申啦。”搂紧怀里微微发僵的温热身子,他扯扯她的耳朵,忍不住低声笑起来。

“……”怀中的人儿果然含糊地喃喃了几个字。

“你在抱怨我不应该扰人清梦?”他笑着微微退开一点,将被压在自己胸前的脑袋稍稍露出一点来,“奉恩,我是你夫君了吧,我是你相公了吧?我再怎样扰了你的美梦,也是可以被允许的吧?啊,奉恩,我顺便问你一句,刚才你真的在做梦?那你梦中是不是有我啊?还有,你这一个多月来都没见到过我,那你想我了没?快点回答我,不要再装睡了,快一点!”

竖起耳朵,他竟然有一点想要知道答案的迫不及待。

“公子爷——”被紧紧揽在怀里的人的回答竟然是无奈到受不了了的语气,“你的确在扰了我的好眠啊。您不在静风堂好好地享受你的美姬艳妾,你半夜跑这里来做什么?我的清白女儿名节不是已经被你毁掉了吗,我这辈子不是已经如你的愿,再也插翅难飞了吗?你就发发慈悲,不要再闹我了,好不好呀?”要命,他快将她的腰勒断了啊。

“余奉恩。”他知她嫁得不是很心甘情愿,可也不必这么排斥他吧,至少他们已经有过肌肤之亲,有过夫妻之实了啊,“你是我老婆,我乐意什么时候来扰你清梦就什么时候来!你能拒绝吗,你能阻止了我吗?咦,奉恩,你的语气我怎么听着有点酸酸的——你在抱怨我吗?”心里原本有点恼的,却又突然地兴奋了起来。

嗯,嗯,如果他这新近上任的妻子是对他有闺怨的话,说些言不由衷的话他是可以理解的啦。

“抱怨?”她的确在抱怨他不应该蛮横地搅了她的一夜好眠,“公子爷,您这一路奔波辛苦了,那么就早点休息,好吗?”她实在是无法在他的怀抱里放松下来,因为从来没有过与人同床共枕的经验,实在是有点难受。

“枉费我一片好心!”自尊心受伤,男人不乐意了。

“好心?”他不由分说地将她从睡眠中吵醒,哪里有什么好心了?

“奉恩,难道你——不想我么?”热热的手指,刻意从奉恩睡松了的里衣下摆里钻进去,魅惑地抚过她的软腰。

“申天南!”奉恩差一点跳起来,一个反手紧紧按住在自己身上造次的毛手,用力地吸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公子爷,您、你不要再闹了好不好,我真的很累了啊!”

“我今天赶了一百多里路还没说累,你在房里坐了一整天却敢喊‘累’?”一个翻身,他忿忿地将她压制在自己身下,不留一点空隙,“奉恩,我是你的夫君吧,我是——”

“您是奉恩的夫君,您是奉恩的相公,您完全可以对奉恩为所欲为的。”困难地移动身子,奉恩从几乎想一口咬死她的血盆大口下艰难逃生,“奉恩只是体贴公子爷一路辛劳,先前又在静风堂消耗了不少体力,奉恩什么也没……”她突然小声地惊喘起来,自然感觉到了紧紧贴覆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躯体有了怎样的异样!

她新婚之夜虽与这男人有了肌肤之亲,可,可那时她、她其实是半在昏醉之中,根本没对那时的情景留下什么印象,现在现在……不由地颤抖了起来。

“你真是——”自己身体因为身下人的无意识举动而起了怎样的反应,申天南如何的不清楚?但看着她紧张的样子,突生的情欲却忽而又奇异地淡了去,忿忿不平的男人竟然低低地笑起来。

“呃?”

“奉恩,我又不会真的吃了你,你紧张什么?”低笑着,他再一个翻身,这次换他在下,而她在上了。“好了,我保证,我今晚不会再对你动手动脚了,你可以不要再这么抖了吧?”为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将自己的手从奉恩衣摆里抽出来,改而隔着里衣轻轻搂在她腰上。

“可是——”即使隔着一层衣料,他手上传来的惊人热力还是让奉恩有点手足无措,更何况躺在她身下的这具躯体还是……

“这可就请你暂时忍耐一下了。”他眨眨眼一笑,在黑暗中仍清楚地看见了她脸上的赧红,“男人的身体本来就是很容易冲动的,你呢,只要不再动来动去的,我便也老老实实地躺着——如何,你同不同意我的提议呢,亲亲娘子?”

轰,奉恩的红脸燃起千丈大火来。

他、他、他怎么变得一点也不像他了!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咱们一个多月不曾相见了呢,你陪我说说话。”

“说什么?”

“嗯,像是你这一个多月来都做什么了啊,这府里有没有人惹你生气了啊,你在咱们这新房里住得还习不习惯啊,还有,”他的表情突然哀怨起来,“奉恩,为什么前几次我回府来,都没看到你?”

“你一回来就跑到静风堂去啦,会看到我才怪呢。”他有什么好抱怨的?

“那你不会去主动探望探望我吗,我是你的——”

“你是我的夫君、相公。”忍不住翻翻眼皮,望着暗夜里他模糊的脸庞,奉恩叹口气,“可是您还是七位如夫人的夫君、相公呢。”

“那又怎样?”

“你娶我进门,为的是什么?我如果现在就给你闹个妻妾不合,您申大公子的面子里子不是被丢尽了?”她生来便是柔顺认命的性子,既然被强迫着嫁了他,她自然是从此认命地做他的妻子了啊。虽然心里是很不甘的,也正在偷偷做着努力,准备悄悄地、不引人注目地做些小小的改变。但现在她唯一要做的却是力争贤惠一点,好完全符合他心目中“妻子”的形象——她都不抱怨自己的别扭感受了,他还抱怨什么啊?

申天南哑口无言以对。

是啊,他娶她进门,为的是有一位贤内助,能让他可以全心打理家业而无后顾之忧——那他现在听到了他最想听的话,为何却觉得心里十分的不舒服,甚至不舒服到了极点?

“好了,公子爷,夜真的很晚了,有话你明日再同奉恩说,现在快睡吧,好不好?”奉恩小心地挪动身躯,想从他身上下来。

“别动。”他回过神,搂紧她,“丈夫搂着妻子睡是很平常的事情,我想这样抱着你睡。”

“那——好吧。”只是她一点也不习惯啊。

申天南明白她的难为情,却也真的不怎么想放开她柔软的身子,便笑着将她不自然地背在身后的手拉到自己颈子上,强迫她也搂住自己。

“妻子抱着丈夫睡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啊,我喜欢我的妻子这样搂着我。”

奉恩没有再开口说什么,更不会出言问他“你这句话是不是太言不由衷了一点”,只顺从地倚在他怀中合了双眼。

“奉恩。”他在她睡去前一刻低低地叫她,“从今而后,不要再喊我什么‘公子爷’啦,就唤我的名字,天南。记住了?”

“好,天南。”她含糊地回应着他,僵硬的身子渐渐放松了。

她轻轻唤出他名字的那一刻,他突然升起一个怪异的念头来,似乎这样搂着她,他就看到了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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