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当车子飞奔在高速公路上时,景袖一路都很乖巧地坐在他身边,但是手却一直牢牢地握住他的,片刻不想放开。
他没再说什么,任由她攒着。
「你要先去公司吗?我在你公司楼下咖啡厅等你好吗?等你弄好,我们一起回家。」她偏着头看他。
克庸没有说话,沈默着。
即便他面无表情,但内心其实是波涛汹涌的。原本在飞机上时,他想到这段时日梗在胸口的痛,对即将到来的重逢感觉到愤怒,很想冷酷地将怒气传达出来。可是刚刚,就在刚刚,站在机场入境大厅,一看到她那胆怯的身影出现眼前,他心中竞有抹狂喜,那样毫无预警地冲撞进来。
他爱上自己的妻子,对他已不是新闻。然而在这种情感剧烈冲击到的时刻,他还是非常的不能适应。再想到这样陌生的爱恋只对她产生过,而她却视他的爱情如敝屣,他的心就免不了一阵痛。
他的心情就在这欢喜与痛苦间摆荡,他不让自己显露任何情绪,不愿意把如此纠葛的情感摊在她面前。
他还是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当她这样坐在他身侧,目光幽幽地停留在他身上时,他根本没办法将她推开。
当司机把车子开进市区时,邵克庸终于开口了。「送我回家,你先进办公室吧,林经理。」
林经理愣了—下。「好,知道了。」
再傻再笨的人也看得出来,原来这些天老板的阴阳怪气是因为他老婆的关系。虽然现在老板还是有点不苟言笑,但是比起过去十天来说,已经好很多了。他现在宁可邵夫人好好安抚这位老板,也不愿意他现在进办公室去上班。
但是听到这个,最开心的人应该是景袖。她唇边漾着开心的笑,却又不敢太张扬,拚命压抑着,不敢让笑容扩得太大了。
终于,司机将他们送回市区的住所。一踏进门,邵克庸就感觉到所有跟她相处的回忆、感情迎面而来。
「你累了吧?要不要洗个澡?」她拉过他的行李,将他推进浴室去。「乾净衣服我帮你放在里面了,进去吧!」
邵克庸看了她一眼,然后才解开领带,走进浴室去。
才脱去衣服走进热水中,他让热水洗去一身的疲累,同时也放松了紧绷的肌肉。
过没多久,门被敲了两下后,景袖探进身子。
「要泡澡吗?我帮你放水?」她说着越过淋浴间,将浴缸放了水后,再从衣柜拿出乾净的浴袍挂在门边。
透过毛玻璃望着她的邵克庸,洗去身上最后的泡沫,连擦乾身体都没有,就推开淋浴间的门,直接站到她身后,然后将她圈抱进怀里。
「克庸?」她感觉到自己的衣服吸满了来自他身上的水气,但是她眷恋着这久违的拥抱,半点都不在意。
他从身后圈着她肩膀,唇落在她耳垂跟柔软的发丝之间。那带着思念与缠绵的吻缓缓地、徐徐地揉辗而过,让她身心皆为之震动。
她转身,伸手摸了摸他冒着短髭的脸,踮起脚尖迎上他的嘴,用力地回吻了他。
他闭上眼,加深这个吻,一手圈着她的腰,将她整个身子提抱上来。他的手滑进她腰际的衣服底层,入手的熟悉滑腻触感,让他再也不想抽出手。
她的手抵着他光裸的胸膛,细细碎碎的吻落在他喉结跟血管的脉动之处。
他深吸口气,吸进了属于她的芳香,激烈的欲望穿透了他,他一手罩住她胸口的柔软,拉扯着她身上的衣物。感觉到心底对她那毫无改变的眷恋,他的吻忍不住变得更粗暴。
为什么他就是没办法放手?
为什么他每一次吻她,像这样拥抱着她,他都忍不住要温柔以对,好像那个男人不是他自己,连自己都感觉陌生。而今,这习惯没变,但却让他自己更气,气自己的情难自禁,也气她的不懂珍惜。
他的内心一阵翻腾,脸部的表情也从温柔逐渐转为霸道,甚至是带点故意的粗鲁。他只想征服她,不管是在肉体还是心理。他想要她求饶,想要她认错,想要她臣服。
「脱掉,我要碰你。」他傲慢地命令着。
然而已经在热情间燃烧的她只是晕红着脸相迎,想帮忙的手却怎么都使不上力,顿时间衣物纠结成一团,让她很懊恼。
「打结了啦!」她有些生气地噘着嘴。
看她跟自己衣服生气的模样,克庸差点笑出声。他拍开她的手,乾脆自己动手比较快。果然,他不用多久就将她剥得一乾二净。
这下,她跟他一样,通通是完全裸裎相对的。
他朝她伸出手,她红着脸看他,将手放进他掌中。
他一个拉扯,将她整个人提抱起来,她自然地用腿圈住他的腰,双手则勾着他的脖子。
肌肤相触的感觉是那么激荡人心,她亲吻着他的嘴,恋恋不舍地说:「好想你喔,这日子过得真是漫长。」
他停下来看她一眼,好像要确认她的话是不是以采信一样,然后,他以一个猛烈的穿刺进入了她。
「喔!」她闭上眼低呼。
他的悍然入侵半点都没有缓和,只是将欲望与思念、愤怒与折磨同时在这交缠的肢体间爆发。
感觉到他胸口那源源不断的情绪,她体会得到来自他身上的激动与思念、不甘与痛苦。她迎上他入侵的欲望,用温柔包裹着他的愤怒。
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痛苦,她都愿意用最大的可能包容他。只要他能继续待在她身边,不要舍弃她。
一刚开始,他只是不顾一切的冲刺着,发泄着折腾了他太久太久的情绪。但是她的手轻轻地抚弄着他的发根,身子柔软地迎接他的坚硬,承受着所有来自他的力道。
在她温柔的抚触下,他那火爆的激情逐渐转变。他的吻不再带着暴躁的怒气,抚触的双手逐渐温柔。
她的身子与他紧密相触,在每一个欲望的波动之间,她的肌肤泛起阵阵酥麻的感觉。最后若不是他托住她,她肯定早滑到地板上去了。
激情过后,他将她抱进浴室里,直接帮两人冲洗,然后用乾的浴巾将她包好,一把抱上床。
趁着他转身擦拭湿发时,她搽了护手霜,然后从身后将手凑到他鼻下。
「香吧?谢谢你送的护手霜,我很喜欢。」她腻着他说。
他僵硬了一下,然后丢开毛巾,转身将她拉进怀里。
她靠在他怀里。「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
听着她温柔的歉意,他的心思混乱。他想耸耸肩不要计较,但是内心的愤怒却不是这么容易就被抹平的。所以他水想谈,俯身亲吻了她。
不管怎样,他跟她都无法否认,陷在这思念洪流里的两人,已经纠缠甚深,无法轻易切割了。
即便得不到他肯定的答案,但景袖感觉到他的拥抱已经变温柔了,那个她所熟悉的克庸逐渐回来了。只要它不要决绝地转身离去,不要坚决地割断彼此的联系,她愿意用最大的努力去留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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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晨,她在温暖的被窝中醒来。
还没张开眼,她就因为回想到昨夜的种种而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她已经好久不曾睡得这样熟了。即便他没有亲口说原谅她了,但他昨天那充满情感的抚触也算是一种回答吧?虽然他一开始的拥抱带着怒意,但是后来他终究还是回复到那个她所熟悉的、温柔的克庸。
她伸出手想要拥抱他,却在扑空后睁开眼。
「克庸?」她坐起身,发现自己是孤单一人在床上。
摸了摸隔壁的床位,是冷的,表示他已经起床好一段时间了。看了看墙上的钟,才七点钟,正常这时间他还没出门去办公室的。她忍桩冷,拿起晨褛套上,然后下床去找人。
「克庸?」她推开浴室门,是空的。
然后她绕了屋子里每一个房间,发现他确实已经出门。接着又不死心地到处找,最终还是连一张纸条也没找到。
顿时间,她有点恐慌,不知道他是去上班了,还是……离开了?
「不要这样,崔景袖!」她喝斥自己。「他只是一时还不能忘记痛苦,他不会就这样走掉的。」
在一片温柔的回忆中醒来,看到身侧空荡荡的,这感觉有多么凄凉。但不管这戚觉有多么苦涩,她也只能忍耐,毕竟这是她自找的,她只能耐心地等着他原谅。
「啊,还是起床吧,以后都要跟着一起正常作息才行,这样相处的时间才能多一点。」她抹去那抹落寞,直接进浴室,用冷水洗脸,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换上衣服后,她甚至自己做了点简单的早餐,用过餐后,去上她刚报名没多久的烹饪课程。如果不想把自己老公毒死,她最好还是认真一点学习。
花了两个钟头的时间,她学了三道新菜,还被老师称赞进步不少。做好的成品刚好有三道菜,她灵机一动,打算带去公司给他品尝品尝。
她立刻到餐馆买了白饭与汤,拎着食盒到邵氏投顾去了。
「你好,你是廖秘书吧?我们在电话里交谈过。」对着门口的新面孔,景袖打了招呼。「我是崔景袖,请问克庸……」
廖秘书赶紧起身。「原来是邵太太。这边先请坐,快十二点了,邵先生正在开会,应该马上会结束,您稍等。」
「没关系,我在这儿等。」景袖也不打算麻烦人家,自己走到会客室坐好。
只是这一等就等超过一小时,等到吃饭时间都快过了,廖秘书才一脸抱歉地走进来。
「抱歉,邵太太。我之前进去送茶水时已经递纸条给邵先生,说你在会客室等他。但今天会议开得比较迟,你要不要先去用餐?」廖秘书说。
景袖看了看表,时间确实快一点了。「他平常也都这样开会,延误吃饭时间吗?」
「呃,其实邵先生很少占用用餐时间开会的,今天……」廖秘书也不懂老板今天是怎么回事,明明可以下午再开的,非要拖着一干人等饿着肚子开会。「可能是这次合作的案子比较大,需要多点时间。」
景袖都看得出来对方眼底的同情,显然克庸是刻意让她等的。
「我没关系,你要不要先去用餐?」景袖细心问,有点抱歉连累她这么晚不能吃饭。
「我不饿,谢谢你,那我先回去工作了。」廖秘书才转身,就碰到走出会议室的邵克庸。「邵先生,您太太在会客室——」
邵克庸凝着一张脸朝她点了点头,就推开会客室的门走进来。「找我有事?」
景袖看到他那近乎挑衅的态度,一点都不意外,但是心里还是不免感到受伤了,现在的自己就好像不受欢迎的人物,尴尬的小丑。但是她都等那么久了,拒绝随便被打发。
「饿了吗?我替你带了午餐来,可以的话一起吃吧!」她拎起旁边的食盒说。
「不必了,我跟几个主管一起用餐,还要顺便开个会。」他冷冷地拒绝了。
她直直地看着他,叹了口气。「那你还是快点去吧,工作这么忙碌的人,不按时吃饭会搞坏身体的。可惜了你没口福,我的烹饪老师说我今天表现良好,所以想让你尝尝看呢!」
他脸上出现诧异的表情。她去学烹饪?是为了他吗?
「我想也该学一些基本的家常菜,不过才学了不久,其实还满好玩的……」她笑了笑说:「那我先走了,你快点去吃饭吧!」她拎起餐盒转身。
看着她踏出这房间的刹那,邵克庸觉得她的背影竟有些落寞,教他几乎想伸出手去挽留她,但最后还是握了握拳,在旁边的桌子槌了一拳。
他知道自己在折磨她,这也是他的本意。因为他的愤怒未平,心还痛着,没办法一下子就恢复到从前。他不想放她走,却也无法乾脆地原谅她。他知道自己残忍,但被辜负、被伤害的伤痛,他想让她也尝一尝。
昨天夜里,原本想征服她的欲望却在最后变了调,当他自己被思念淹没,完全卸下防备之后,还是温柔地爱了她。
但是清晨醒来,他却觉得自己太过廉价,让她随便一哄就投降,实在是太没面子了。感觉自己反倒像被她所征服了,所以他等不到平常出门的时间就离开家了,只有自己知道,他是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刚刚,在看到她眼里的寂寞,他感觉到一抹愤怒被释放的快感。但是在她离开之后,他顿时又觉得一阵空虚涌上。
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又该拿自己怎么办?
景袖离开他办公室之后,心情实在很差,于是就到附近的公园去晃晃。
来了几只流浪狗跟在她身边嗅来嗅去,好像很想吃她做的菜一样。但是她听说人的食物对猫狗来说都太咸了,所以就到附近买了些狗粮,再回来喂狗。
她蹲在公园看到狗儿吃得很高兴,还笑着说:「可惜不能请你们吃我的料理,不过你们真有眼光,知道我手艺不错,才想吃我煮的菜吧?呵呵!」
怎料笑着笑着,眼泪就这样坠跌下来了。
接着她就像个傻瓜,蹲在公园的角落哭得一脸狼狈,而那群狗儿忙着吃可没时间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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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她偷偷定了闹钟,在他起床前半小时就先起来,烤了几片吐司,做了一盘沙拉,然后再煮了两杯咖啡。
她听到克庸起床的声响,正准备等等进去帮他挑西服,就听到他的声音从更衣室传来。
「景袖!」他低吼着。
她赶紧擦乾手,跑进跟卧房相连的更衣间,就见他身上已经穿好衬衫跟西裤,手里握着一条领带,浓眉紧蹙地站在衣柜前。
「我正想要跟你说呢,我帮你换了摆设,以后我会自己帮你搭配,你不用担心……」她赶紧解释。「我想我们作息时间尽量一致,比较有时间可以相处。」他目光凌厉地转过来看她。「为什么这么做?因为卢秘书?」
她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因为卢秘书才故意动这衣柜的?才不是,刚结婚时我就想重新整理了,再说她搭配得也不怎么样……」她撒娇地说:「我好歹是学艺术的,你就不能相信我的眼光吗?」
「你还是怀疑我对她有什么其他想法,是这样吗?」他有点咄咄逼人地问。
她瞪大眼。「才不是怀疑你,你不要诬赖我。就算是因为她,那也是我不爽别的女人比我更接近我的老公,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而且我早就换了,你昨天早上没发现吗?」
昨天早上他根本就是随便搭了衣服就出门,所以完全没发现。他有些懊恼地瞪着她。「全给我放回原位,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随便动我的东西。」
听到他冷硬的声音,她僵直地站在原地,眼睛一瞬也不瞬地凝望着他,眼眶缓缓泛了红。他以前从来没有这么严厉地拒绝她的靠近。
「你还要对我生气多久?」她哑着嗓子说。
看到她难过的表情,他拒绝动摇,稍稍扬起下巴。「到我不再觉得愤怒的那一天。」
她抿了抿嘴,拒绝在他眼前掉下眼泪。
「随便你。」她说完还踢了他衣柜一角,忿忿地走出去。
看到她幼稚的举动,他忽然有点哭笑不得。面对这样的她,他不知道自己的怒气还会维持多久,可是太快原谅她,她永远学不会教训的。
叹了口气,他替自己挑了条领带,整齐地穿戴好才拎着公事包走出去。
「你不吃早餐吗?我烤了吐司,做了一点沙拉,还煮了咖啡……」她看到他走到门口,赶紧从厨房跑出去拦他。
看到她期待的眼神,他挣扎了一下,然后强烈命令自己不要投降。「我上班了,再见。」
看着大门在眼前关上,景袖幽幽地叹了口气,走回到厨房的餐桌前坐下。她咬了一口烤好的吐司,顿时觉得没了胃口。
强自打起精神,她暍光了咖啡,然后进画室,逼自己静下心来工作。
两个小时后,她瞪着自己乱七八糟的画布,决定不要浪费地球资源了。她随意拎了个包包,决定带着狗粮到附近公园去喂流浪狗。
「还是你们比较识货,邵克庸那个笨蛋,简直是石头脑袋!我都做了,难道不能吃了再批评吗?到底我是为了谁一大早起床做早餐?」她对着那些狗儿大发牢骚。
景袖对自己跑去找流浪狗倾诉的行为也感到好笑,可是她不跟狗说,还能跟谁说去?
一想到他那忽冷忽热的态度,她的心里就一阵苦涩。虽然才几天,但她情绪跟着上上下下,感觉好像已经过了好久了。
他会不会其实已经不想要她了,只是想报复,折磨完她之后,再告诉她说没办法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她一阵心慌。猛力地摇了摇头,努力甩掉这可怕的想法——
「不要胡思乱想了,崔景袖,既然画不出来,就去做点别的。去逛街好了,好久没去了!」
可是一个小时之后,她发现自己包包里唯一多出来的东西,竟然是两件男用衬衫跟几双袜子时,她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
她为什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每天惊惶失措地过日子,完全随着他的举动而情绪起跌,而她却一点也没办法控制,连逛街买衣服,都会不知不觉地只买他的!她真的受够了!
她要去跟克庸说清楚,要嘛就乾脆一点原谅她,要嘛就大发一顿脾气,不要再这样折磨她了!
依恃着突生的勇气,她搭上计程车直接抵达邵氏投顾。才一进门,廖秘书就一脸诧异地起身。「邵先生在开会……」
「开会?又是开会!」景袖懊恼地笔直走到会议室,推开会议室的门。
会议室里坐了五、六个专案经理,而坐在正中央的正是害她忐忑难安的始作俑者。他看到景袖走进来,诧异地睁大眼。「你这是做什么?」
她抿着嘴,走到他面前,掏出包包里的新衬衫朝他扔过去,然后在一片惊呼声中再把袜子也都扔给他。接着她忿忿地看他一眼,就转身大踏步地离开会议室。
顿时间耳语声四起,邵克庸脸色铁青地瞪了大家一眼,噪音马上消失。
他看了散在地上的物品,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然后沈声说:「休息十分钟。」
他大跨步地走出会议室,赶在景袖搭电梯离开前,将她逮住,一把拖到他的办公室。
「你到底怎么了?」他有点生气又有点担忧地看着她。
「疯了啦,怎么样?」她气愤地回他。「现在想谈了吗?可是我现在不想跟你谈,因为我在生气,我觉得很委屈,心情很不好,我要回家了!」
「崔景袖!」他低喝。
他的声音让她眼睛红了,她愤愤地抹了抹脸。「你看,你已经快把我变成一个神经病了,动不动就想哭,我为什么要活得这样狼狈?你是不是老早就打算不要我了,只是想报复我,才继续跟我在一起?」
他诧异地看她一眼。「不要又给我乱编故事了。」
「我乱编故事你又要生气了吗?如果你一直都要这样生气,我为什么不能乱编故事?你什么也不肯跟我谈,我知道自己做错了,我反省过了,也跟你道歉了。但是你一直都不愿意接受,你总是把你的想法藏得严严实实的,我看不透你,猜不到你的心思,那么我为什么不可以编故事?」她边说边挥着手,情绪激动。
「我不知道你……」他有点诧异地说。他是有意不那么快原谅她,一方面他自己情绪还需要调整,一方面是想让她一次学乖,只是没想到她的感受会是那么的痛苦。
「如果你不想再爱我了,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为什么?为什么?」她痛苦地喊,眼眶里是满满的泪水。「你说我轻忽别人的威情,总有一天会得到报应的。这就是我的报应吗?我的报应就是再也得不到你的爱吗?那么你还是给我个痛快吧!这太苦、太苦了……我不知道你最终什么时候会决定离开,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变得更狼狈不堪……」
「景袖!」他上前想要安抚她,让她安静下来再找时间谈。毕竟现在实在不是个好时机,他们在办公室,且还有一干人等着他继续开会。
「不知道我为什么用衬衫丢你吗?」她抹了抹脸。「因为我是个傻子,今天早上你连我特地做的早餐都不肯吃,我出去逛街时,居然买的都是你的东西。对,我是疯了,你已经彻底把我搞疯了!」
「景袖,你冷静点。」他掏出手帕帮她擦脸,再倒了杯水给她。「在这儿等我,我把会议结束就过来。」
她吸了吸鼻子,坐在沙发喝了几口水。
看她已经镇定下来,他才放心地离开,准备去把会议做个结束再回来。
但是克庸一离开,一种更深沈的悲伤立刻攫住了她。她想着他的背影,想着当初最早爱上的其实是他走路的样子,她的眼眶盈满了泪水。
她是不是太过强求了?
如果克庸一直没办法原谅她,那么他真的要这样跟她绑在一起痛苦下去吗?她很爱他,不想要他过那样的日子。
如果已经没办法在一起了,那么她希望他能快乐一点!
放下手里的杯子,她擦乾了眼泪,缓缓地推开办公室的门。
「邵太太?你没事吧?」廖秘书小心翼翼地问。刚刚发生的事情,她有看到一点,猜想得到是夫妻吵架了。
景袖虚弱而凄然地一笑。「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那个……夫妻吵架是难免的,不过邵先生很少露出这么多情绪,可见得你是他很重要的人,你不要伤心了。」廖秘书安慰地说。
景袖温柔一笑。「他也是我很重要的人,我也不要他伤心。可是跟我在一起,他好像一直都很伤心。」
如果不是因为伤心,他又怎么会对她这样忽冷忽热的呢?他的心也不好受吧?此刻想来,她忍不住替他也替自己难过。一种深沈的悲愁从她心底蔓延开来,她却连哭泣都失去了力气。
她的话让廖秘书一愣,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答话。
「抱歉,麻烦你跟他说我先回去了,谢谢你。」景袖朝她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地走进电梯。
那个背影落寞得连廖秘书都莫名地戚到鼻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