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
“其实，余素心那家伙跟笑天站在一起还蛮登对的吧。”
中饭的时候，叶小小突然神秘地冲他一笑，无缘无故地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让他的思绪久久地，久久地处于瘫痪之中。
想他黄举鹏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唇红齿白的。从小到大，小女生总爱围在他的身边转，到变音期，别的小鬼头还是比女生们矮半截的时候，他已经以175左右的身高傲视群雄了，更是吊死了不少女生的眼睛。高中到大学的路上，183cm的他，战绩更是辉煌。在中国这个还算保守的男女圈圈里头，在女追男还不算普遍现象的那个时候，他的E－mail总是会收到暗恋他的女生们发过来的情信、贺卡什么的。两大情人节于他，节目之丰富更是不用说了。
是的，他受女性的欢迎，他的身边总是围绕着许许多多的女性。
步入职丑，这种状况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渐渐地，他少了那种少年时的痴狂，少了那种热情。那样的状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是从他与叶小小那仿若天雷地火般的恋爱开始的吧？
24岁，在公司已经稍有成绩的他，遇见了刚踏入社会还清纯得一塌糊涂的叶小小，那个甚至还有点迷糊的叶小小。当时他正是那个负责带叶小小这只菜鸟的人，被叶小小称为前辈的那个倒霉鬼。叶小小并不是个跑业务的天才，至少当年的她不是。就是那么的莫名其妙，他们火速地陷入恋爱。他爱上了那个迷糊的小妹妹，爱上了她所有可爱的小迷糊。而叶小小则爱上了他的专业，爱上了他工作上的干劲，对他又是崇拜又是痴情。
但这样火烫的感情却慢慢地冷却在叶小小为了让业绩提升的日子里。很没理由的，叶小小不知道打从哪里学会了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跑业务手法，然后她的目光远了，对于与客户间的暧昧拉扯渐渐地变得毫无所谓，变得乐在其中。
成长起来的叶小小是可怕的，她终于发现了她有利的武器——她的美貌，她那让人热血沸腾的身材。于是，她抛开了她一贯的装束，穿起了非常适合她的火辣衣服，像其他爱美的女职员一样，开始学会了各种各样的打扮，学会了怎么去强调她的优点，学会了世故地周旋于男人间。
或许正由于那段日子里他们的恋爱归于地下，一直被归于地下，从开始到结束，没有人知道他黄举鹏曾经是叶小小的猎物名册中的一员。连许笑天那家伙也不知道呢！因为当时那家伙还没有加入他们公司，当时他甚至还不认识那家伙呢！等到跟许笑天混熟了以后，等到许笑天忽然神秘地对他宣布自己与叶小小之间的恋情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谈恋爱了，然后他看到了叶小小那若有似无的示威眼神。
叶小修他，是的，她恨他。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把她甩掉的男人。这对于现在这样一个恃宠生娇的女人来说，对于这样一个周旋在男人中呼风唤雨的女人来说，实在是一个奇耻大辱。他猜，即使他不先说她也会说的，毕竟，一个男朋友和一座森林之间的抉择，聪明如她，爱玩如她，又怎么会做出愚笨的选择呢？
而余素心于他，是一个惊喜。
她是个很积极认真的人，对于身边的评论中伤她毫不理会，颇有大将之风。作为一个上司，他欣赏她。作为一个男人，他不能忽视这样一个闪光体的存在。她看向他的眼神中似乎带着些莫名其妙的崇拜，一如当年的叶小小。在他看向她时，她又会把一切的感觉收起，非常的小心翼翼。
余素心另一个让人折服的特质在于她总是挂在唇上的笑容。在忙碌的工作中，在莫大的压力之下，她的笑容从来不会消失，就像是个标志似的，静静地，静静地像是为了谁而守候似的——相信这是公司的男同事们所一致认同的事实了吧？连许笑天那个感觉迟钝的家伙都不止一次对他说了，他说余素心是个特别的存在，她的微笑能够为人带来平静、轻松，所有的烦恼像是因为看到她的笑容而一扫而空似的……
余素心呐……总是久攻不下，久攻不下啊！
不是没有想过要放弃，不是没有哦！只是，他没有办法放弃，每当注意到她用那种莫名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他总有那种说不上来的悸动。他和余素心……他总觉得他们之间的缘分并不会太浅的！
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
才下班就被人无缘无故地招来，坐在好友公司前的小公园石凳上，看着好友那好得出奇的心情，李思琅不止一次地在心里头想着。哎！不想了吧，反正想破了头她仍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要是她有余素心一半的聪明，大概她就会知道为什么她们此刻要去见的是那个什么许笑天而不是她那位亲爱的黄大哥了。
“素心啊……”
声音之哀怨，像被哭倒长城的孟小姐给上身了似的。
可惜哦，这边的余素心余大小姐像是铁了心，时运高得什么也没有听见，“我说，你等一下就像往常一样就可以了，不需要多说些什么，有什么就让我自己解决。知道了没有？”
“你说你多奇怪，分明是为了要吓跑那位亲爱的黄大哥，为什么现在倒要我来跑龙套客串这一场？那个许笑天真有那么的重要吗？不是只是个无聊的路人甲吗？这跟你那天说的计划完全不一样嘛！喂！不要把人家当透明好不好，你多少要甩一甩我，至少也可以证明你其实是活着的啊！”
翻了翻白眼，余素心并不想配合她，只是再一次地提醒她：“思琅，我跟他说你是我最喜欢的人，相信那人应该会往那边想去，但是这正好，我觉得这个误会比我原来想的计划好多了。”
“你是说你让他以为我们是……是……那种关系啊？”
“正是。”素心好不容易向她露出一个快乐的微笑，“你知道吗？凭你这个嫩丫头片子想要把到我哥真的是几率等于零，倒不如让他们相信我们其实是那种关系，好让他知难而退，懂了吗？你只要配合我就好了，相信只要能够取信于许笑天那个麻烦鬼，什么都搞得定了。”
“你分明是不相信我嘛！说到底，我这是在为你牺牲耶！人家的清白都要被你这个可恶的家伙给毁了！你说，你要怎么报答我？”既然不能拒绝，多少总得捞些油水来安慰安慰自己吧？看向余素心的眼神带着点很贼很贼的味道，“不知道我这样的跨刀相助能拿到些什么回报呢？最近哦，我遇见了一个很不错的男人，你想你是不是应该帮帮我？”
“又要帮你写情书？你怎么每次都玩这个？多无聊啊！”
马上，李大小姐她哭丧着脸，“素心……你不会这么没有人性吧？你总该帮帮我啊……”
“帮了又有什么用？情书作战成功了又能怎么样？你还不是每次都在第一次约会时就搞砸了？”真是浪费了她绞尽脑汁写出那么煽情的字句来。
“素心……”
“你们在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气急败坏地传进了余素心的耳中，抬头一看，只见许笑天一副捉奸在床的模样。看看自己和李思琅，只不过是因为李思琅想对她撒娇而紧紧地搂住了她……奇怪了，她和思琅又没有做什么不得体的事情，他为什么一副想杀了她的表情？
“笑天？你来了？”
素心仍然是那副轻松自然的神情，并没有推开仍然搂住自己的李思琅。反倒是李思琅，一双灵活的大眼正好奇地来回看着她和他，似乎想要研究什么似的。
“她就是你今天早上说的你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那头的人似乎是双眼喷火了，但那外形娇小实际上天不怕地不怕的余素心仍然不怕死地说：“是啊，她是我最喜欢、最喜欢的人，叫李思琅。思琅，这位是我刚刚跟你提及的许笑天，平常很照顾我呢！真没有想到会在这头碰见他。对吧，思琅？”你分明是故意安排这一幕偶遇的吧？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李思琅硬着头皮向他伸出一只手，“很高兴认识你，笑天，谢谢你平常那么照顾素心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李思琅看着自己那仍然悬空的手，又看看那两个渐渐远去的身影，愣住了。
那个人叫……许笑天是吧？那个许笑天忽然拍开她的手，然后一气呵成地从她的身边抄起了素心的手，然后快速地往左跑！
好利落的身手啊！
不对！他怎么把素心给带走了呢？这跟素心刚刚提到的计划不一样啊！想着想着，她不自觉地往他们消失的方向跑过去，一时没有留意到转角处刚刚拐出来的那个男人——可想而知啦，那倒霉鬼被她撞到了！但是倒霉的却是她！跌在地上的也是她！
“你怎么走路不长眼睛啊！”话刚脱口而出才想到不长眼睛的是自己，糟糕了，骂错人了！李思琅因为心虚而不太敢看向对方，她就是胆小嘛！稍稍地抬眼，只看到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骨架子，再怯怯地往上看，看到了一个有着优美弧度的下巴，然后是略显性感的薄唇和一个高挺的鼻子……啊！不行了，她不敢再看上去了！
忽然，一只手友善地向她伸了过来，似是想要把跌在地上的她拉起来。
“啊……谢谢你。”
一改方才的凶巴巴，她羞涩地把手放在他的手上，然后对方用力一拉，却因为用力过猛而致使两人又撞在一起。
“哇！”
“抱歉……”
黄举鹏诧异地看着怀中的人，没有想到这个小女生几乎有170cm的高度。而且，她还蛮轻的呢，他才稍稍一用力就把她给扯进了怀里。忽然，他感到一股电流似的东西从她的手中通向了他的全身。该不是，他遇见了“电棒党”了吧？最近报纸上总说现在的偷儿都用那个方法把人电晕然后抢劫……
“你是小偷？”
捂住被撞痛的额角，李思琅的眼角都痛得冒出泪水来了。听到他这句无端的猜测，她生气了，口不择言地说：“你白痴啊！哪有小偷像我这么倒霉的？还有，你说说看，我浑身上下哪里像小偷了！你有被害妄想症是你家的事，别扯上我这个无辜的小市民９有！别再像个幽灵似的神出鬼没，都是你！都是你害我把人给跟丢了！”
什么跟什么嘛！她虽然没有穿着浑身的名牌，但是她浑身的行头也不少钱啊！就拿她手上的那条粉晶来说，是她跟水晶店的老板砍价、砍价再砍价后买的呢——哦，走题了，她要说的不是这个，她想要说的是那条粉晶虽然是让她砍过了价，但是还要一百三十元耶！像她戴着这么贵的水晶的人，一看就知道不会是个小偷了！她怎么可能会是个小偷呢！
她不小心地抬眼看了他一眼，吓了个半死！
“是你，黄举鹏！”
黄举鹏本来是饶有兴致地听着她那些歪理的，但是她这一惊呼，让他错愕了。这个小女生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好吧，他承认他对她没有半点印象。大概，是他以前的同学吧……虽然，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年轻，不施脂粉的脸更是跟他认识的那群女人有天渊之别……
“你是谁？我的旧同学？”
那头听到这么武断不负责任的推测后马上惊喘起来！
“拜托，我看上去有26岁吗？”
“那你是谁？”
不但知道他的名字，还知道他的年龄？
“我？我不就是……”不对，她不能说下去。她总不能告诉他，她是余素心找来演戏的亲密爱人吧？被素心知道她又要被骂了，被骂无知加无脑……哀怨啊，今天可真是出师不利！
“喂……”
“别吵！”
这……黄举鹏诧异地看着那个有170cm左右的小女生非常不耐烦地甩了甩手径自走开，一脸的沉思状，像是已经把他给忘记了。什么时候，他黄举鹏的行情大跌，首先是追不到女孩子，然后是被眼前这个小女生当作空气……看她！越走越远了！
不禁地，他叹了口气，踢了踢刚刚相撞时被踩到的脚，然后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许笑天大概是孙悟空转世的，情绪说来就来，居然二话不说地就把她给拉走了，就不知道思琅那丫头能不能找到去公车站的路？那家伙啊，在华工读了四年的书，居然还会迷路，实在是迷糊得够可以，非常非常典型的方向白痴，跟那套她最喜欢的卡通片《乱马1/2》里头的良牙真是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