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1）
今天一早，公司里头的气氛就异常紧绷，众人几乎都无心上班，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着攸关他们未来的大事。
“今天就要公布驸马爷是谁了耶！”
“我好紧张喔！”
“你跟人家紧张什么啊？你又没参赛。”
“不能这么说啊，选出来的人不只是驸马爷，他应该还会是下任老板，当然还是跟我们息息相关啊！”
“嗯，你说的没错……”
这次的活动可以说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最佳范例。
一开始几乎全部的未婚男同事都跃跃欲试，妄想当上驸马爷，结果呢，在截止日之前投出企划书的人，听说还不到五十名，跌破所有人的眼镜。
也幸好不多，才能在三天内审核完毕，今天就是公布“得奖人”的日子，公布的地点就在大厅，十点整总裁会下楼亲自宣布。
全公司的人，不管有没有参赛，只要可以拨出时间，不到十点钟，全都挤在两百多坪的大厅，就连记者也闻讯而来，大家全都屏息以待，等待驸马爷——也就是下一任接班人出炉。
“婂婂，你看起来很紧张，真难得耶！”同事几个月，王真妮倒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见类似“紧张”的焦虑神色。
她总是一副“天塌下来有高的人项着”的轻松态度，就算被总裁约见的那天，她也是一脸平常，让人不由得怀疑她的神经可能比电线杆还粗。
“嗯。”事关她的终身幸福，她当然紧张啊！
好几次问爸比结果，只见他神情严肃，不说就是不说，看得她心都慌了，想开口要他放水，却又在最后一秒忍住，因为她知道，连湛不会接受“保送”。
他是个高傲的男人，绝不接受不战而胜，或是不战而降，坚持自己的仗要自己打。
她当然对连湛有信心，但……难保没有意外呀！
她多多少少还是会怕突然跑出一匹黑马，或是……
唉呀，她不敢往下想了！
“我们只是旁观者，抱持着看戏的心情就好，不用太认真。”王真妮毕竟多磨练过几年，心态已调整过来。
问题是……她是切身相关的当事人，不是旁观者啊！婂婂有苦难言。
“啊～～连经理！”大伙儿见到他，还是会肃然起敬，虽然他现在的表情比以前柔和许多，但习惯成自然了，一时间还改不过来。
他的前方自动让出一条通道，让他轻易走到婂婂身旁。简单地跟其他人点头打招呼后，他握住她的手。“你的手好冰，会冷吗？”连忙将她的双手包在自己暖热的手掌中烘暖。
“不会。”她是紧张。
“紧张？”软嫩的小手正微微颤抖。
“有一点……”公司里头，除了爸比以外，没人知道连湛有参赛，她也不想多说，免得惹来不必要的流言和揣测。
有些担忧的话，她不能跟连湛说，怕会影响他的心情，只能一直摆放在心里。其实，她真的很害怕结局不是她想要的。
“别担心，对我多点信心。”他在她耳边轻声说着。
截稿日那一天，将修整到连他自己都挑不出毛病的企划书直接寄到总裁的电子信箱后，他就不去想结果了。
他已经尽力了。
若是不幸真的落选，他只好带着婂婂私奔，至于“公主”，就让唐家老爹自己想办法，再去生一个出来。
总之，婂婂他是绝对不让人的。
“我当然对你有信心，可是，谁知道会不会突然跑出一个意外人物？小说和电视的剧情不都是这么写的吗？”虽然对他深具信心，但她还是担心呀！
“傻瓜，现实生活中哪来这么多戏剧性的变化。”连湛轻轻捏着她的俏鼻。
王真妮凑近他们，好奇地看着婂婂紧张的神色。
“婂婂，你是怎么啦？今天真的怪怪的，感觉你比那些参赛者还紧张耶！”
“没啦，我只是担心今天会有意外——”
“我倒是希望今天能有意外发生。”王真妮立刻接口。
“为什么？”这下子换婂婂好奇了。
“不要是‘某人’被选上啊！”
“某人？”婂婂还是一脸茫然。“谁呀？”
“不就是那个——”
“嗨～～”总是最会挑选出场时机的罗达明，大摇大摆地走进大厅，自信满满地发表“得奖”演说。
“这么多人聚在这里，想在第一时间恭贺我吗？算你们有眼光！等我坐上总裁的位子后，大家都有好处！哈哈哈……”
“我还没死呢。”唐竣奇不高不低的声音，截断罗达明嚣张的得意笑声。
“总、总裁……”罗达明的脸上青白交错，看得出来被吓得不轻。
唐竣奇没有多看他一眼，走上事先放置好麦克风的位置，旁边跟了几名随扈和两名机要秘书。
“各位同仁，为期一个月的‘诚征驸马爷’竞赛，总共有四十八名员工参选。花了三天跟几位公司的管理顾问和高阶经理人讨论过后，我们已经选出最优秀的作品了。”他顿了一下，才又继续往下说。
“我非常肯定这位同事的观点，所有参与评核的人士也一致认同这份企划书的内容，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份可以马上应用的企划书，而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论文。”
“到底是谁呀？”底下的员工，几乎每个人都在低喃，绷紧神经等待答案。
“这位撰写人就是……”看了众人屏息以待的热切表情，唐竣奇不再卖关子，直接宣布人选。“连湛。”
“蛤？！”
“连湛？！”
“他也有参选吗？”
“他被选上驸马爷，那婂婂怎么办？”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耶！”
“负心汉！”
人名一公布，台下立即议论纷纷、闹成一团，指责的眼光全投向新任“负心汉”——连湛。
连湛还是维持面无表情，有苦难言哪。
只要婂婂的身分不公开，他注定要当一个众人眼中的“负心汉”。
唐竣奇不发一语，隔山观虎斗，存心看好戏。
说实话，自己一开始并不相信连湛能写出什么好东西，他甚至还暗自决定，不管连湛写出来的作品有没有女儿说的那么好，为了宝贝女儿，他绝对会使出各种手段，让连湛赢得优胜。
可是，当他阅读连湛写的企划书时，竟然全身的汗毛竖立，兴奋得差点手舞足蹈。
连湛写的“公司未来十年企划”，几乎就是他的想法，只是内容更具体、更为详尽。
这不只是一份华丽不实用的论文，而是一份翔实、可立即派上用场的企划书。
这个连湛确实有两把刷子！
直到这时候，他才完全放心将女儿交给连湛。
但，他可不会让这个小子轻轻松松地娶到女儿，还是会陆续设下挑战，磨练这个未来的接班人。
嘿嘿～～想娶他女儿，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你们误会他了！”婂婂忙替心上人喊冤。
“我们哪有误会他！”
“就是说咩！老是摆出一脸正直的样子，原来根本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负心汉！”
“他不是负心汉！”不愿见心上人被误解，婂婂决定说出真相。“因为……我就是总裁的女儿。”
“蛤？！”新闻一个爆过一个，炸得所有员工差点脑震荡。
“什么？！”
“婂婂就是‘公主’？”
“不会吧？”
“婂婂……”连湛看着她，眼中有着感动和浓浓的疑惑。
一旦说开来，她就不能再自由自在地当她的“柜台小姐”了，这样值得吗？
“我不能任人随便诬蔑你。”就算会失去某些自由，她还是要说出实情。
婂婂拉着连湛挤过人群，走向唐竣奇，一手挽着父亲，对着麦克风，严正地提出声明。
“连湛从头到尾只交了我一个女朋友，他不是负心汉！”不想让连湛蒙受不白之冤，她选择公布自己的身分，就算以后可能无法继续“重操旧业”，她依然不后悔做这个决定。
这么说……连湛就是名副其实的驸马爷！
他们刚才还说出一堆不堪入耳的话辱骂他，完了完了完了……他们别想在公司待下去了！
“不公平！连湛是内定人选！这是不公平的竞赛！”自从公布人名后，一直默不吭声的罗达明总算找到最佳借口抗议。“‘公主’早就在跟连湛交往了，总裁也早就将他内定为驸马爷，‘诚征驸马爷’根本只是玩弄我们的一场游戏！”
罗达明完全无法接受自己没被选上，他的条件这么优秀，怎么可能没被选上？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连湛是内定人选，这才是他落选的原因！他不甘心！
“啊……对耶！”
“厚……都已经内定了，还搞出这一套！”
“玩弄人嘛！”
“不管我们写得有多棒，都不可能获选的。”罗达明见自己的一番话已成功煽动人心，大家开始鼓噪不安了，于是再接再厉地说：“因为，这是一场不公平的竞赛！”
不管怎么样，他都要翻案！只有他才是名副其实的驸马爷！
“停！大家静下来听我说。”唐竣奇举起一只手，成功地让员工们安静下来。“我的驸马爷人选从来没有锁定任何人。”听见人群中又有意见传出，他赶紧接着说：“事实上，一开始我跟连湛很不对盘，呃……应该说，我跟他到现在还是不对盘，因为他抢走了我最疼爱的宝贝女儿。”
“哈哈哈……”众人听了都会意地大笑。
“你们一定以为连湛跟婂婂交往时已经知道她的身分了，其实不然。他们交往一个月后，婂婂还是不让我知道他们的交往过程，我气不过就找来连湛，他是在那一天才知道婂婂是我的女儿。
“结果呢，连湛并没有巴结我，还敢跟我大眼瞪小眼的，我一时气不过，决定发起‘诚征驸马爷’的比赛，存心让他好看，也要让婂婂知道，公司里头除了连湛，还有更多更好的男人。”
“没错，说得好啊！”几个没追到婂婂的男同事听到这番话，都不禁发出欢呼。
“为了这件事，婂婂竟然和我老婆联手跟我冷战，到目前为止，我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抱到老婆了。”说起这件事，唐竣奇还是很哀怨。
“哈哈哈……”
“我被搞到受不了，几乎想要宣布终止‘诚征驸马爷’的比赛，或是干脆内定让连湛赢算了，没想到婂婂竟然跟我说，连湛不会接受内定，因为他要靠自己的能力，名正言顺地赢得胜利。”唐竣奇说出整件事的幕后花絮。
“喔……”小部分的人开始点头认同。
“当你们大部分的人都利用上班时间写企划书时，连湛依然坚持不占用工作时间做私事，他的下班时间全都耗在图书馆和上网，查询及研读相关资料，笔记写了满满一大本。”唐竣奇停下来，缓缓地转头，一一扫视每个方向的人后，才又接着说：“说实话，我是到那个时候才开始佩服这个臭小子的。”
“我原本也不冀望他能写出什么好作品，毕竟他没有实务经验，甚至还在想要怎么才能让他不着痕迹地夺冠。但在看到他企划书的那一刹那，我知道，我不需要作假，他的确就是我要找的人！”唐竣奇戏谑的字里行间，可清楚地听出他对连湛的极度肯定。
“总裁，话都是你在说的，我们怎么知道真实情况是不是真如你所言？”罗达明还是不服，狰狞的眼神狠狠地瞪着连湛。“我就不信我写得比他差！”
他是公司业务的第一把交椅，就不信自己会输给一个没有实务经验的生手。
“我清楚记得你只写了两页，但连湛整整写了三十页——”唐竣奇没有动怒，不愠不火地解释。
罗达明听不进去，快一步截断他的话。“多不一定有用，废话也能拿来充数啊！”
“问题是，他字字珠玑，每一个字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不是抄袭。”
“我没有抄袭！”罗达明心虚地大声为自己辩驳。
“你的报告内容我看了觉得很眼熟，就去找了一本最近常看的书，这才发现你的内容几乎是抄写那本书的，甚至就连遣辞用字都一样。”唐竣奇语气软中带硬，字里含刀。“你该不会想告诉我，那个诺贝尔经济奖得主的书是抄写你的企划书吧？”
“我……”罗达明的脸再度红白交错，无法替自己辩驳，因为他的确是抄写一本书的内容，甚至连书名都不大记得。
“原来是文抄公啊！”
“大话王！”
“参考别人的着作是很好，尤其是有见解力的专家的意见更是要读要看，但不能一字不漏的抄啊！”末了，唐竣奇还补了一箭。“稍晚，我会将连湛和罗达明的企划书mail给所有的人，让大家一起评断高低，证实这次没有任何作假炒作。同时，我更要告诉你们，连湛的企划书就是我们公司未来十年要做的事。”
“哼！”认为自己被彻底羞辱，罗达明脸色不豫地逃离现场，心里头更下定决心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他还是坚信若不是先一步跟“公主”交往，凭连湛那点能耐根本不可能赢过他！
可恶！连湛，我跟你势不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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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我们要去哪儿玩？”
“诚征驸马爷”结束后，婂婂还是决定继续当她的柜台小姐，于是连湛要她请一个星期的假，两人结伴出游，吃遍台湾，实现他当初的承诺。
一大清早，连湛就到家里接她，短暂地拜会过她的父母后，车子开上高速公路，一路往南走，婂婂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几天的旅游计划呢！
“先到嘉义，回我老家见我爸妈，再一路下台南、高雄和台东、花莲，绕台湾一圈。”这是他先前开出的承诺，活动一结束，就带她四处游玩。
“耶～～好棒喔！”她兴奋地大叫几声后，突然停住，沮丧地垮着脸。“你没跟我说要见你父母，我今天穿得好随便喔……”第一次见对方家长，她希望能以最美的面貌出现，让对方留下好印象。
由于他说要她尽量带简便的休闲服，所以她的行李只有几件牛仔裤和毛衣、T恤，以及一件保暖的羽绒外套，没带正式衣服。
“放心，你不管穿什么都很美。”连湛认真地说着。“而且我父母喜欢朴实的女孩，就像你现在的模样。”
“嗯，那就好。”她放下心来，眼睛一直盯着窗外看。“我没到过台中以南的地方耶，这次要好好看一看。”
“以后有机会再带你走走。”
“好，一定喔，不可以骗人。”她的眼睛闪着灿烂的光芒。
“我绝不会骗你。”眼底满是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