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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洗尽铅华仍不减美艳的五官,如天鹅颈一般高贵而优雅的颈子,性感的锁骨,高耸饱满的胸脯,盈盈一握的纤腰,又细又直的美腿,钻石一般细致光洁的肌肤……

立在浴室的镜前,唯一揽镜自照,这样的身材,这样的外表,用任何苛刻的标准来衡量,都称不上是没有魅力的女人吧?

事实上在大学时,她为数不多的几次跟同学共浴的经验说明,她的身材在同龄的女人堆里算是数一数二的,工作后,虽然她的身份高人一等,但是仍然不乏男下属或者是男客户对她的美丽抱以激赏的目光,难道是审美疲劳?也是,再美的身体连看了三年,也会生厌的。可是孟矾不是这样的人,以他们离婚前的亲密程度来看,他离生厌还远得很。

难道是她昨晚的酒喝太多了,太不修边幅?再加上酒气太重而倒了他的胃口?不过对喝醉酒的女人下手这种事,孟矾这种愚人是不会干的,看吧,原因找到了,是孟矾的人品问题,跟她自身的魅力无关。

可是男人的自制力有那么强吗?她不信孟矾真的会对她无动于衷,这太伤她的自尊了,难道你希望有事发生吗?她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问她。

“……”

算了,不想了,再想下去她会精神分裂,替自己披上浴袍,唯一打开衣柜开始挑衣服,今天要穿得性感一点,不是为了证明她的魅力,只是要让林小如闭嘴。

手在摸到一套西装时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鼻腔开始有些酸楚……她这是怎么了,一个人独处时眼睛就像是没拧紧的水龙头似的。

这套西装似乎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穿的。将头埋进西装里,唯一深深地嗅闻着,这套西装里,似乎有他清新的体味,也有他们初见时的记忆。

那是三年前,妹妹林多多还没有出嫁前的事,父亲因为她要嫁给骆扬帆那个在他的眼里的奸商而在愤怒着。

“爸,与骆家联姻对于我们林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再说多多她自己也愿意,你为什么一直反对?”有一天,她按捺不酌奇心,问父亲。

“哼,我了解商人,就像是了解我自己,骆扬帆会是最好的商人,那么就可能是最差的丈夫,怎么可能会真心对你妹妹好,你妹妹跟着他是不可能幸福的,不,应该是说任何女人跟着他都不会幸福的。”

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当初父亲会让她跟骆扬帆相亲?虽然那场相亲从一开始是出于商业的考量,而不是为了两个年轻人的幸福,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要比较呀,在成为一个成熟的商人前,她首先是一个渴望父爱的小女孩,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得到父亲真心的赞赏。

“那爸您觉得什么样的人才能给多多幸福呢?”

“什么样的人……嗯,不能是商人,也不能是官员,首先心地要善良,为人要忠厚老实,知书达理温文尔雅,最好是做学问的大学老师。”

“那家庭条件呢?”

“这倒不是最重要的,咱家也不缺他们小两口的钱花,多多的工资不少,如果找一个同行的话工资只会比她多,嗯,加起来足够他们夫妻零花就好了,男人钱多了就要搞怪,不要钱多;世家出身难免有骄气,对多多不好,也不要世家出身;不要长得太帅的,男人太帅自己不花外面的女人也惦记着,哎呀,我已经托在大学里当教授的朋友替我找了,没想到……”

父亲似乎只有在替多多谋划美好未来的时候才像是一个父亲,她在他的眼里又算什么呢?

在那次的对话几天后,孟矾出现了,她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此人简直是比对着父亲的女婿标准来的。

他长相普通,说高了说可以说是五官端正,说低了说就是毫无特色,但是看起来挺顺眼的。从打扮上看也不像是有钱人或者是世家子,毕竟没有哪个世家子会穿着一件质料普通最多值一两百块的西装出来,更别说他已经有点泛黄的白衬衫跟挫得可以的领带了。但是就是一个穿成这样的人,在她的面前居然不卑不亢,说话有条有理,嗯,算得上是知书达理。

“我是A大的讲师,您父亲年初时曾经有意向要赞助我们学校的几名贫困大学生,并且许诺了会在大三大四的学生中挑选比较优秀的学生来林氏实习。”

“嗯,有这么一回事。”A大就是父亲的朋友所在的大学,捐资助学的事她也知道,是林氏今年企业形象工程的组成部分之一。

“我是黄教授派来跟贵公司确定实习生名单的。”

“这件事你应该直接找我父亲。”从那次的聊天后,她在人前人后,都只称父亲,而不是爸爸。

“他的秘书说让我找您。”

“哦,是这样,你是A大的教授?”

“不,我是助教,目前硕士在读。”

“黄伯伯是你的……”本来林氏的主营是房地产跟建材,与冷门的物理系没什么关系,这次父亲选定A大物理系,主要的原因就是看系主任黄伯伯的面子,实习生也理所当然的主要从物理系挑。

“他是我的指导教授。”

“难怪了。”现在她可以百分之百肯定,此人就是黄伯伯替父亲物色的未来女婿人选,“你先把贵校选定的备选学生的资料留下,我下午会跟人事部门开会讨论这件事情的,明天上午十点钟你等我的电话。”

“好的,我代表十名学生先谢谢您了。”

“你先不用谢我,到时候这十名学生能留下几个还不一定呢。”

“他们会全部被留下的,因为他们是最优秀的。”在说这句话时,孟矾的眼睛里崩发出异样的光彩。

他跟她的第一次谈话,就这样结束了,她对他的第一印象是,典型的书呆子一个,除了很符合父亲替多多挑丈夫的标准外,没有一点值得她多注意的,然而在第二次会面时,她鬼使神差地提出要跟他共进晚餐。

那天他还是穿着那套西装,她估计他大约也只有这一套西装,事后她也证实了这一点。而她却穿了一条很性感的LV细肩真丝低胸露背贴身晚礼服,这对他的震撼显然很大,他整整一个晚上,都只敢盯着自己的筷子尖看,不敢多瞄一眼。

“你为什么不看我?我不好看吗?”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她很有逗这位单纯男人的兴致,也许是因为现在像他这样的男人实在是不多见吧。

“不是。”白天在她的办公室里侃侃而谈的男人,忽然像是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表情更是局促得可以。

“那你为什么不看我?”

“林、林小姐,你不冷吗?”他沉默了一会,终于冒出了一句让她哭笑不得的回答。

“这里的温度很合适。”

“哦。”他又不说话了。

“你是哪里人?”

“山东沂蒙人。”

“家里是干什么的?”

“务农。”

“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爹、我娘,还有我妹。”

“你妹在念书吗?”

“她念到初中就不念了。”

“是不是不喜欢吃鱼?”

“呃?”

“我问你是不是不喜欢吃鱼。”

“喜欢。”

“喜欢为什么不吃?”

“……”

现在回想起来,那次的晚餐约会简直像是一个笑话,她像查户口,把他的祖宗三代都问了个遍,他也是全无戒心地有问必答,其实他的前半生可以用很简单的几句话来概括,贫乏得像是毫不引人注意的励志短片,首先是寒门学子力争上游,然后是半工半读靠助学金念完大学本科,考研遇到恩师黄教授。

不过最让林唯一意外的是他的平和,他对于自己之前的经历,出奇的平和,好像在别人眼里看来很困难很痛苦的一切事情,对他来讲都是一件很普通甚至是很愉快的事。

“林小姐,这次A大推荐的十名学生,都是跟当年的我一样是贫困生,我比他们幸运的是我念书时学费比现在低得多,各方面的花销也比较少……”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抬起了头,眼里满是热切的期望。

“我知道你的意思。”

她对他的第二印象是,人品很好的老好人,热情可嘉,但不鼓励,如果不是在学校那种相对比较单纯的环境里,又有黄伯伯那样的恩师护航,他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居然又约了他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再也不要约他了,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乡下来的男人,就算是受过高等教育也一样,他学的是基础物理,跟她这个学商的完全没有可以沟通的地方,他最津津乐道的不是国际时事,不是财经新闻,连时尚八卦都不是,而是他家乡的山,他家乡的水,最贴近她生活的也是她记忆里早已经遥远的校园生活。

他是一个单纯的人,不该把他扰进她复杂的生活中,这样对他太不公平了。在第四次约会结束后,她给自己做了以上的心理建设,然而在看到已经是国内首屈一指的交响乐团的指挥的高中同学寄来的音乐会门票时,她又鬼使神差地拨通了他的电话。

他那天还是穿着那一千零一套的西装,脸上依旧是平和的笑容,对她依旧是不卑不亢,别的男人如果被同一位小姐主动约了四次,早就以准男朋友自居了,而他却还是浑然不自知。

“今天音乐会的指挥是我的高中同学,票也是他送的,我找不到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解释,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么暧昧的话,这多像是欲盖弥彰呀,好像是她对他有意思似的。

“你找不到朋友来陪你听是吧?”他憨憨地笑了,似乎没听出除了字面之外的任何别的意思,“我平时都没什么事的。”

“不麻烦你就好。”

“不麻烦。”其实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没什么话,多数是她问他回答,四五次下来,他连老家养了几只猪几只公的几只母的都说了。

她怎么觉自己很像是傻瓜,或者是想给他写自传的记者,她又不是没别人可以约,她的计划又不是没有别的人选,孟矾不合适,一点也不合适,骗这样的一个人会让最没良心的骗子生出罪恶感。

“你衣领上的带子松了。”孟矾低声在她的耳边说道。

“是吗?”唯一摸了一下,果然是有点松了,“你替我系吧。”

一双略嫌粗糙的大手,在犹豫了一下后,缓慢移到她的背后,细心地替她系好带子……

这个男人喜欢你,他被你彻底地迷住了,你看他呼吸出来的热气都带着小心翼翼,眼睛里满是虔诚,他的指尖一直在抖……

“唯一?”

“嗯?”

“系好了。”

“谢谢。”

好吧,林唯一,这次是你约孟矾的最后一次,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个男人你不能骗……

“你对音乐好像不太感兴趣的样子?”

“我是乡下孩子,从小就没听过这些交响乐什么的,只听过邻居家的二叔拉二胡吹笛子。”

“二胡?早知道请你听民乐音乐会了。”

“民乐音乐会的票是不是会便宜点?”

这大概是他们几次私下接触里,他第一次发问,唯一愣了一下。

“不知道,不过如果是相同水准的音乐厅的话,也便宜不到哪儿去。”

“那就不要听了,一张票好几百,够我们家乡的一个小学生上六年学了。”

“欣赏音乐不能跟慈善联系在一起,就像我们不能端起饭碗就想起卢旺达难民一样,我们有我们自己的生活。”

“我家乡的孩子,跟卢旺达难民不一样,他们中有我的亲人。”

“你在听音乐会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件事?”

“嗯。”

“那好,我欠你两张民乐演出的票。”

“呃?”

“下次有民乐演出的话,我就送两张票的钱给你,让你寄回家捐助小学生。”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被你这么一说,我不做点什么的话就好像是万恶的资本家一样了。”

“……我……”

他好像有点不知所措了,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呵呵,从来没看到过一个男人的脸上出现这么多好玩的表情。

“你说的话伤我自尊了,为了补偿我,你要请我吃东西。”唯一终于忍不住笑了。

“什么?”

“我忽然想吃馄饨了。”她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馄饨摊说道,“你请我吃吧。”

就这样吧,一次很完美的纯友谊的约会,她只会多了一个叫孟矾的普通朋友,偶尔通通电话,想起来了在心里告诉自己说,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单纯又善良的人的,我的朋友孟矾就是其中之一。

那次的约会确实很完美,在约会结束后唯一也没有再找孟矾,而是开始跟林小如或者是其他朋友帮忙物色的符合父亲标准的男人约会。

只是那些男人一个个都面目可憎得可以,不是呆傻得让人想踢一脚,就是比她这个商人还市侩,一听说她的身份,立刻百般地殷勤,当然也有所谓的清高之士,对她是满脸的不以为然,三句话里倒有两句是在抱怨自己的工资低,学生不好教,现在的社会怎么了,然后开始影射这个社会会这样,她这样的奸商居功至伟,什么官商勾结官商一体,盘剥社会资源拉大贫富差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全上来了。

剩下的勉强还对得起自己的文凭的,教养又不行,什么喝汤有响声,吃完饭剔牙,吃日本餐的时候发现他的袜子上有洞或者是香港脚——之类的毛病她看了个遍,人家孟矾也是苦出身,身上怎么就没这些毛病呢?

相了一圈的牛鬼蛇神之后,她更觉得孟矾的可贵,这么多人里,只有他躺在她的身边让她不会想半夜尖叫拿刀子砍人,可惜她还是有良心的,也许再过十年连这点良心也没了吧,奸商嘛,这段时间里她不知道痛骂了多少回自己的良心。

孟矾如果主动约她,哪怕只有一次,咱就把良心暂时揣兜里,牙一咬眼一闭把他给……

“铃……”他不要这么配合她好不好,她心中的恶魔刚刚露出点苗头他就打电话来自投罗网……

“喂?”

“是我……孟矾。”三个月不见了,不知道她还记得他吗?

“嗯,你有什么事吗?”唯一故作冷淡地问道,天知道她的心跳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快过。

“我想……算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如果不是有困难,孟矾是不会主动打电话约她的。

“我……我有问题想请教你。”

“说吧。”

“我有个朋友,替人担保……”

完了,这傻子准是让人坑了,林唯一听到这里心里就有数了,“你继续说……”

“贷款买车,现在他的朋友已经一年多没还贷款了,人跟车都不见了……”

“银行找上了你……你朋友?”

“是,我的朋友里只有你对这方面比较熟悉,我想问……是不是一定要还银行的钱?”

“一共多少钱?”

“十……十万。”

“收到法院的传票还是催款单了?”

“还……还会有法院的传票?”

“我说你……替人担保是三大傻里最傻的一种!你知不知道?啊?”

“我……”

“你到我们公司楼下的咖啡厅来,我一个小时后下楼找你。”

“哦。”

十万块,孟矾的那点工资不吃不喝至少要还五年,更别说他还有本身的贷款要还,有学费跟生活费要付,家里的老人要养,说他十年能还清都是高估他,什么人这么缺德坑他?

唯一下楼的时候孟矾刚到,身上似乎还带着公共汽车的汽油味,脸上满是焦急之色,看见她来了,立刻起身迎了过来。

“唯一,你误会了,真的是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唯一斜着眼睛看他。

“嗯,我们是室友,贷款的那个人也是我的同学,他们两个人平时关系很好的。”

“真的是你的室友?”

“他也是黄教授的学生,你可以问他。”

那就没错了,孟矾不像是骗人的,不过不是他的事他这么急干什么?“这里也有你的事吗?”如果只是一般的室友,她至多叹口气,安慰一下,好朋友的话骂一顿帮忙解决,绝对不会像他这么着急的。

“我室友决定退学回家乡或者消失掉,可是我觉得这不是个办法。”

“这当然不是办法。”会这么想的人本身也不是一个很负责任的人,会有一个骗朋友担保自己逃掉的朋友也不足为怪,“你想帮他?”

“其实他是一个不错的人,功课也好,就这样逃掉太可惜了,况且他又不能躲一辈子,我已经劝他报警了,但警方说……”

“很难立案?就算是立案了也不保证能不能找到人?”

“嗯……”

“劝你朋友,一边先把贷款还了,一边雇调查员找人找车,不要在自己的信用档案上留下污点。”

“教授也是这么劝他的,他不肯,我想问问你,就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吗?钱毕竟不是他欠的。”

“可是担保书上的字是他签的吧?他是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好吧,我回去再劝他。”

“能劝得动就劝,劝不动就由他去吧,你也算是尽了自己的本分。”

“嗯,好,太麻烦你了,本来我只是想打个电话问问……听到你误会是我……我才来的。”她不太高兴见到他吧,从一坐下来到现在脸色一直很凝重,他打电话给她实在是逾越了。

“不麻烦,午饭吃了吗?”

“没有。”孟矾看了一眼时间,才不过十点钟……

“我请你吃日本料理。”如果他的袜子上没洞,如果他没有香港脚,就暂时把良心揣兜里吧……

孟矾的袜子上有个洞,不过被他细心地补过了,他没有香港脚,喝汤虽然有声音但是不难听,还有,他不喜欢吃日本料理,觉得吃不饱,这一点她跟他的感觉一样。

基于以上的原因,在送了一打男袜给他后,她终于把良心揣到了兜里,只是要不要真的嫁他,她还在犹豫当中。

“父亲是用来干什么?父亲就是在你犹豫的时候给你一脚或一刀让你知道不必犹豫的人。”唯一词录。

她跟他经常一起出去的事“终于”被父亲知道了,他当然不会乐见她跟一个对林氏毫无用处的人来往。

“父亲,您记得您跟我说过的话吗?我是按照您的标准找未来丈夫的。”

“我说过什么了?我说过要你找一个穷教书匠吗?”

“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父亲。”

“我不管我上次是怎么说的,总之你们要分手。”也许是想起了自己上次说的话,父亲的表情有些尴尬。

“晚了。”

“什么?”

“您说得太晚了,父亲,我们已经决定在下个月结婚了,到时候请您一定要参加,父亲。”

“不要叫我父亲!我讨厌你叫我父亲时的表情。”

“是的,父亲。”他不爱她的母亲,连带的也不爱她,她从十七岁就明白这一点,所以对父爱的希冀是最不该存在的,替父亲找一个他想要的女婿,是她唯一能做到的事,骆扬帆是他理想中的好女婿人选,孟矾也是,只是配对稍有些偏差,不过这就是现实不是吗?父亲该学会接受现实了。

是的,她嫁定孟矾了,虽然理由很幼稚,行为更不值得鼓励,这有可能是她有生以来做出的最傻的一件事,但她还是决定了。

“不许你嫁给他!”

“我说了已经晚了,父亲大人。”

手机的和弦声让她从回忆中惊醒,她在干什么傻事?像一个怨妇一样抱着男人的西装东想西想……

“喂?”

“是我。”电话那头的声音,跟记忆里一样的平和,三年了,他容颜未改,气质却越见洗练,一派的学者风度。

“哦。”

“下午我没课,想去你那里把剩下的东西都搬回来。”

“我……我还没有整理你的东西……”

“不,不用你整理……我下午自己去收就好了,我打电话是想问你……下午能不能在家里留一个人。”

“我让保姆回家了,下午我还有会要开,你自己来拿吧。”

“还是有一个人在的好。”

他难道怕她会误会他偷拿家里的东西?唯一忽然有些生气,“那我留下。”

“不,不用了,你不是要开会吗?我改天再去吧。”

“你下午来吧,会议我取消。”

“好吧。”

其实他留在这里的东西并不多,更衣室里绝大部分是她的衣服,她有一直让他不解的购物癖,一套衣服最多穿两三次就不穿了,更多的是在试穿的时候穿过一次,回家后就被丢弃在更衣室再不问津,而他却是很节俭,每次她替他买衣服,都要把价签剪下来宣称是百货公司打折的便宜货他才肯放心地穿。

结婚三年了也只不过有五六套西装和三四双皮鞋,衬衫跟领带算是比较多的,也多半是他用自己的工资买的,他平时上班多数是穿T恤跟休闲裤,那些衣服他当时就拿走了。

留下来的是一些他觉得很贵的衣服,包括他们结婚时的那套拉格斐的西装,以及她陆续给他添置的一些他认为是奢侈品的东西。

其他的就是一些杂物了,比如他几书柜的书,他养的几盆花,以及一缸鱼,几次出去旅游时买的小摆件……

把属于他的东西一样一样地装进纸箱里,望着空旷了许多的房子,唯一忽然觉得心情有些烦闷。

“丁冬……”他来了,尽管门铃声都是一样的,但她似乎总能分清按门铃的是不是他。

“你来了……”门外并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另一个人,“吴颖?”

“林小姐好,谢谢你还记得我。”

吴颖今天穿了件娃娃服配浅蓝色牛仔七分裤,虽然不够华丽,但是青春无敌,相比之下为了搬东西方便,只穿了一件旧罩衫跟牛仔裤的她,简直像是黄脸婆,“清秀可爱的吴颖嘛,我怎么会忘呢,孟矾,你来搬东西为什么还要叫吴颖一起来受累呢?”

“是我主动要来的,不然的话老师一个人搬东西就太可怜了。”

“孟矾,你觉得你可怜吗?”敢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生来帮忙,简直是可恶。

“可怜?”他跟这个词有关系吗?孟矾对这两个女人之间的唇枪舌剑毫无所觉。

“我帮你把东西粗粗地整理了一下,花跟鱼我留下了,反正我看你那里也没地方摆,其他的都在这儿呢,你看看缺什么少什么没有。”

“男人会整理什么东西,我来看看吧,怎么会有这么多?早知道我们就找搬家公司的人一起来了。”吴颖一副孟矾贤内助的派头,走到几个箱子前。

“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我们?这么快就称我们了吗?

“不应该有这么多的,除了书之外,其他的东西我都不想要。”

“那些都是你的东西。”

“是你买的。”

“我买的又怎么样?反正我不打算要,又不能送给人。”看着在眼前晃来晃去的那个蹦蹦跳跳像故意显摆的小丫头吴颖,唯一对孟矾的态度也不由得尖刻了起来。

“那……那我拿走吧。”他怎么忘了呢?他认为很贵重的东西,在唯一的眼里也许什么也不是,在这里未来的主人眼里恐怕更是不值一哂,他不拿走,也许将来人家会觉得碍眼。

他弯下腰一件一件地拣出箱子里的东西,“这个摆件是我们去云南玩的时候买的,你也很喜欢。”

“我现在不喜欢了。”物是人非,留着东西有什么用?

“这个雨花石,是你想要,我托朋友淘来的真品……”

“当时我只是看电视的时候随口说说,现在更不想要了。”

“那这对袖扣呢?”这对纯金的袖扣,是两个月前他生日,她送的。

“我留着男人用的袖扣干什么?”

两个人细细地清算物品,一桩桩一幕幕的回忆,随着这些东西而被挖掘了出来,气氛有些凝滞。

“老师,这里的厕所在哪里?”吴颖忽然大声问道。

“楼梯的转角就是。”

“我找不到,老师您带我去吧。”吴颖一边说一边想要去拉孟矾的手。

“我带你去。”现在的女孩知不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唯一抢在孟矾的前面说道。

“好吧。”吴颖悻悻地说道。

“有钱人家的卫生间,也比一般人家的房子大。”在进到卫生间后,吴颖说道。

“没办法,当时买的时候就这样,楼下的卫生间一般是给保姆或者是司机用的,也就没有重新装。”比嘴毒?小丫头你还差一级。

“哦,那想必林小姐的卧室很大??”

“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到楼上参观。”

“床也很大??”

“这是个人隐私。”

“既然林小姐的房间也大床也大,以后就不用深更半夜跑到男人的单身宿舍去挤单人床了吧?”鄙视地扔下这一句,吴颖绕开唯一,走出卫生间。

他连这种事也跟她说吗?也是,她早晨离开的时候,遇见了不少的人,人言可畏,他自然要对新女朋友好好地解释了。

不过,她现在开始不爽了,很不想看到这两个人同时出现在她的屋子里,“对不起了,刚刚小如给我打电话,说公司出了点事情,你们最好明天再搬。”

“你要走?”

“嗯。”

“那我明天再来好了。”

孟矾完全没有怀疑唯一的话的真实性,吴颖却在孟矾转身的空档回头瞪了唯一一眼,唯一以一个优雅的中指回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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