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铁门“当”的关上,两道寒铁铸成的锁链刀剑下摧,刘基隔在门外,近似同情的目光落在依旧咬牙切齿、忿忿不平的鲨杀杀身上,忍俊不住的直摇头。
“何苦呢?大小姐!你明知道堡主说一不二的个性,当成驳斥他的决定,根本就是自找苦吃。”
鲨杀杀一声不吭的斜他一眼,废话!她自个儿爹,她会不清楚吗?要是气不过,她干么要在老虎头上拍苍绳。
愈想愈有气!她老爹作啥突然要她觅个良人?要嫁早在及笄那年就嫁了,犯得着让她多逍遥这一千多个日子吗?
“刘基!”鲨杀杀抬起浓密的眼睫,直呼他的名号,“比武招亲是不是你的主意?”
一见那双跃着黠的眼睛,刘基连连摆手,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当然不是小的主意,小的怎么敢?”在鲨家堡谁敢捻鲨杀杀的虎须,又不是嫌命太长。
“不敢?”鲨杀杀哼了一声,“那是谁有这个胆子,和我老爹商量我的婚期的?”
即使隔着牢不可破的铁门,刘基还是被虎威骇得倒退一步,“小的不敢!这的确是堡主自个儿的意思。”
“好个不敢!”一抹浅笑极具威严的挂在她嘴角,“你倒是说来听听,我老爹干啥这么着急的要替我来个比武招亲啊?”
“这……”刘基摸着下巴的山羊胡,为难的光烁在眼中闪动。
“怎么?有什么内幕不敢对我坦白?”鲨杀杀黛眉一眺,像是挑动了好奇的情绪。
犹豫半响,刘基终于拱了拱手,“不知道大小姐对近来兴起的虎海帮有设有印象?”
“虎海帮?”鲨杀杀一怔,记忆中,“虎海帮”也是黄海、渤海一带的强盗窝,不过他们干的都是些奸淫掳掠的勾当,和鲨家堡劫富济贫的义行是守全扯不上边的,“那不都是些小喽罗的乌合之众吗?”她不耐的挑眉,“这和我的婚事有什么关系?”
乌合之众?!刘基苦笑,“虎海帮已经算是这附近沿海的强势帮派顾。”
“是又怎么样?”她没啥好气的瞪视父亲的心腹,“你能不能讲重点啊?”
刘基在心中叹了口气,方才开口道:“近几个月来,‘虎海帮’劫掠了不少我们的船只,还在我们的地盘上出没,假冒咱们‘鲨家堡’的名义为非作歹。”他稍稍沉吟了一下,“堡主认为‘虎海帮’有意取代咱们在这沿海一带的势力,不久的将来,很可能会发生两帮的血拚事件,故而想先替大小姐安排好退路。”
“退路?”鲨杀杀撩下对这消息的惊异,冷声一哼,
“就凭那些不入流的小喽罗就妄想取代鲨家堡的地位?根本是异想天开嘛!”说着,不悦的转向鲨杀杀,“我爹是不是老糊涂了?个小小的强盗窝,犯得着吓得替我找个婆家吗?”
老糊涂?刘基暗暗庆幸堡主不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否则这三个字只怕又要引起一场波澜大涛。
“堡主一向小心为上。”他替主子解释,“事实上,大小姐也过了及笄之年,是该论及婚嫁的时候了,再说……”迎上大小姐的注视,他露出微傲忧心的神色,虎海帮的行径狠琐阴险,谁也料想不到他们下一步又要使出什么阴恶的诡计,咱们必须先作好完善听防备才行。”
“是吗?”鲨杀杀颇不以为然的抬了抬眉,垂下浓密的长睫,遮掩美眸中闪动的犀利光烁。
见她半响没有任何反应,刘基拱了拱手,若是大小姐没有其他的吩咐,小的就回大厅向堡主覆命去了。
“嗯!”鲨杀杀想也不想的就点了点头。
望了望铁牢中纤细有若微风即可吹倒的柔弱身躯,刘基再次在心中叹息,这才缓缓踱离了地牢。
臭黑的大牢内再无声息,突然间,却出现了“叮叮当当”的银铃声响。
“还不进来?”鲨杀杀不耐的声音中掺了丝笑意。
银铃声响的主人探出一张清秀的小脸,一望见鲨杀杀身处的所在,脚踝上的银铃又“叮叮当当”的清脆响了起来。
“怎么这么慢?”接过小香递来的包袱,鲨杀杀还不忘责备丫鬟一句。
“我在外头等了好久,刘师爷在那儿磨蹭磨蹭的不趄走嘛!”说着,小香那双圆溜溜的大眼一转,话锋也跟着、转向,“大小姐,你真的打算带小香走啊?”
“你还想不想保住你这条小命啊?”鲨杀杀一边清点包袱里头的衣物和盘缠,一边抬眼瞅着自己的贴身女侍。
如她所料,小香乖乖闭上那张小嘴,鲨杀杀是堡主的大干金,就算重回鲨家堡,也还是稳当当的大小姐;她呢?本来就命如草葛,要是再来个知情不报、助主脱逃的罪名,哈!不死得难看那才奇怪。
“大小姐,听说江湖是个很有趣的地方?”无论如何,小香对鲨杀杀这次的逃家行动还是十分的热衷,即使她没法亲身参与。
“也许吧!”鲨杀杀漫不经心的重新绑回包袱,然后对她招了招手,“进来!”
“又要开锁啦!”苦着一张脸,小香莫可奈何的解开头上的发辫,将一绺青丝交给主子。
只见鲨杀杀将那撮青丝塞进铁链的钥匙孔,然后微微,的运起内力,吓!柔软的头发竟成了钢铁般的硬物,“喀喀”有声的解开了两道锁。
“好痛!”可怜了小香的头皮,虽然这方法屡试不爽,但她可不希望自己的主子老把她的头发当钥匙。
“成了。”鲨杀杀轻笑的扯下铁链,她老爹实在把她看得太扁了,区区两道刀剑难摧的寒铁锁,就妄想能囚禁好她到下个月十五?哈!见鬼了!
眼见主子轻轻松松的推开铁门,小香下意识的揪住她的衣袖,哭丧着脸道:“大小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啊?”主仆三年有余的感情近似姐妹,一想到主子将独自一人闯荡江湖,小香的心窝就莫名的缠成一团。
“很快,我已经找到目标了。”鲨杀杀轻笑的拍拍她粉嫩的脸颊,带点儿安抚的味道。
“目标?”小香不解的抬起那双瞬间泪汪汪的大眼,“大小姐,你找到自己喜欢的啦?”
“那是次要的目标。”鲨杀杀眼中突然跃出凌厉的光彩,“我说的是‘虎海帮’。”
“虎海帮?”小香重复,小脸上的表情依旧不解。
“没错,就是虎海帮!”鲨杀杀就连语气都带着骇人的杀意,“我要他们知道,一只老虎妄想在海中称霸,得先问过我这只校鲨的意思才行。”
冷风呼啸的吹过高涧,带采更加砭骨的寒意,令人寸步难行。
然而在这片荒芜、鸟不生蛋的高原上,却远远的瞧见一个疾疾步行的身影,翻山越岭,不畏刺寒的如电飞奔,他正是准备血戮鲨家堡的风间。
但是……那道白色身影在疾行之中,却略显迟疑的顿了下脚步。
是的,奔走了三天三夜的结果是——他迷路了!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区区一个强盗窝怎能隐藏得如此隐密?也甚至只能打听到这些强盗出没的地方,却没有一个能确切告诉他鲨家堡的真正所在,难道是他小觑了这些杀人不眨眼的盗匪?
那双浓黑、英气的剑眉微微天蹙,风间神情冷凝的望向四周相同的景致,暗自决定继续往北而行。
正待运气举步的当口,一阵破空的刀剑声却传至他敏锐的耳膜。
“鲨家堡?”风间想也不想的立刻飞声音的来源处。
“小姑娘,别怪大爷们刁难你,只要留下身上值钱的东西,随你往东往西,我们绝不拦阻。”
带头的小喽罗以为鲨杀杀听不懂他们所说的土话似的,“非常好心”的再重复一遍,手上的钢马还晃拔忻,好像那些雪光倒映的剑影就能把她吓得屁滚尿流。
“啧!啧!啧!”鲨杀杀忍不住讪笑的表情,冷冷的打量眼前四人头上绑束的红色头带,那可是鲨家堡的标帜,刘基说得没错,这些坏胚子当真打着鲨家堡的旗号,在他们的地盘上为非作歹。
“小姑娘?”带头的皱了皱眉,不会吧?这么标致的小姑娘,难道会是个聋子?
“大哥?”后头的三个汉字也挑了挑眉,困惑的凑上前和他咬耳朵,“这姑娘长得好像鲨家堡的鲨杀杀也!大哥。”
“不可能!你见过她吗?”
“没有,不过我见过她的画像,两个长得好神似啊!”
“不可能!依我看,她很可能是个聋子,要不然早就吓得跪地求饶了。”
“那怎么办?我们又不会手语。”
“听说聋子会读唇形,等等,我试试看。”
“叽叽啐啐”了半响,为首的那人拍拍胸脯,上前一步靠近鲨杀杀,冲着她露出一朵少了颗门牙的笑容。
“小、姑、娘!”他龇牙冽嘴的夸大自己的嘴形,“看、着、我、的、嘴、巴。”
“嘴巴。”鲨杀杀微笑的重复。
“对!对!对!”为首的大哥笑冽了嘴,飞快转向三人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又转回头笑道:“我、的、嘴、巴……”
“好臭啊!”鲨杀杀微笑一剑,一记拳头立刻揍向那张冽开的笑脸。
迅不及防,那个大哥哀声倒地,手中的钢刀“哐当”的和身后三人的利刃相碰,发出一阵刀鸣。
“你——”仍站立着的三人同时怔愣的瞪视鲨杀杀。
“你什么你?把我当聋子,你们才真瞎了狗眼哪!”鲨杀杀哼声冷笑,“在姑奶奶前面冒充鲨家堡的人,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说着,抖了抖挂在胸前的白玉算珠,白玉算珠跟着落在那只纤纤素手之中,轻轻一弹正要射出。
就在电光石火之间,一道白色如星光的身影伴随蛟龙般的飞掠剑影,在还来不及眨眼的速度下,一并劫下了三个小喽罗手中的钢刀。
好骇的人身手!那三个小喽罗甚至在听见钢刀落地的声响后,才明白自己手中已空无一物。
鲨杀杀美眸中窜过一阵讶异,侧身望向那伫立在岩石上的高大身影,当下拱了拱手,“敢问大侠……”
白衣男子闻方言旋身,鲨杀杀的声音顿时消失在空气中。
好俊的脸孔!宽朗、丰满的额头,浓黑、英挺的剑眉不怒自威,一双黑如子夜的犀利眼眸散射无比的凌厉,再衬上俊挺如削的挺鼻、棱角坚硬的双唇,妈妈咪啊!想来她老爹年轻时,大概也会被这男人给比下去了哩!
风间眼中的惊艳也不下于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凝着半晌,好不容易,那四个小喽罗的存在,终于唤回风间的注意力。
“你们是鲨家堡的人?”他冷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杀气。
“是又……”一位莫名的飞行物击向他的嘴巴,硬是把他的嘴形凹成——“不是。”
“大哥?”后头的三个人不明所以的走上前,却只看见为首的大哥额头冒出的冷汗,没有任何人察觉那暗器飞进大哥的嘴巴,更没有人注意到鲨杀杀唇边那抹冷笑。
“不是?”风间低沉的质的询令四人骇退一步。
“我们是‘虎海帮’的人。”为首的大哥立刻率着三人匐倒下跪,“我们和鲨家堡一点关系也没有啊!大侠。”
“虎海帮”?风间冷声重复,心头那股恼意益加升起,原以为能够逮到鲨家堡的党羽,没想到却是扑了个空!
“他们的确不是鲨家堡的手下。”鲨杀杀不自禁的插嘴道。
风间犀利的眸神睨向她,“他们抢了姑娘的东西”
“没有!没有啊!大侠。”眼见风间似乎想替鲨杀杀出头,四个小喽罗忙不迭的摇头否认。
风间不理会他们,只是一个劲的用那双质疑的眼神注视鲨杀杀。
“是还没有。”鲨杀杀在那注视下,莫名的红了双颊,娇俏的噘起红唇道,“要不是大侠搭救得宜,姑奶……不!小女子只怕连清白都保不住了”。
四个小喽罗目瞪口呆的注视鲨杀杀一派娇羞的柔弱样,以为八只眼睛都糊到了蛤仔肉,刚刚那凶悍的泼妇是谁啊?
哪个男人不吃美女这套?风间自不例外,听见“清白”两宇,那双原本就凌厉的眸子更见冷犀,“念在你们不是鲨堡的手下,我就饶了你们这条狗命。”
声落风起,肉眼还来不及清晰见到风间扬手的动作,一阵罡劲的掌风已经袭向四人,眨眼间,哀声连起,四人武功皆废。
但是鲨杀杀却无心赞叹,那双黛眉挑得老高,纳闷的睨视风间,刚刚那名话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念在他们不是鲨家堡的手下,所以饶过他们的狗命?难道……这男人和鲨家堡有什么过节?
不容鲨杀杀思索,那厢的风间已再度厉声开口:“我只废了你们的武功,今后你们好自为之。”
“多谢大侠不杀之恩。”眼中虽有怨恨,然而四人却不敢多说一句,举步踉跄的仓皇逃离。
眼见败兵四逃,鲨杀杀颇不以为我的挑起眉毛,“这种败类多杀几个,阎王爷还会替你在功德薄上记一笔哪!”
风间闻盲默声的凝视她半晌,不发一言的就要举步离开。
“等等!鲨杀杀心下莫名的抽动,上前拦住他的脚步。
“还有事?”风间冷道,人已经救了,盗匪了逃得无影无踪了,她还拦他做什么?
“我……我还没来得及向你道谢呢!”她结巴的仰头迎视那双冷冷的黑眸,发觉自己的身高只到他们的肩膀。
“不必。”步伐再迈,他得继续找寻鲨家堡的贼窝。
“等一下!”鲨杀杀再次拦下他的身形,急切的模样令风间拢起那双好看的剑眉,“你要去什么地方?”没头没脑的问话,更令那双剑眉愈加拢紧。
通常,风间对这种问题会保持沉默,但是眼前这眸光灵黠的漂亮女娃儿,似乎有种莫名的魅力,让他习惯紧闭的尊口,愿意微微的牵动。
“鲨家堡。”他依旧是简短的回答。
果然不出她所料!
“你去鲨家堡做什么?”鲨杀杀屏气的问道,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口气像在质问犯人。
“复仇。”风间的眉峰微蹙,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坦白的一一作答。
“你和鲨擎天有什么恩怨?”鲨杀杀捺下心中的震惊,一双明眸溜溜的打量风间。
“谁是鲨擎天?”那双剑眉再次拢起,冷犀的眸中更闪过一丝真正的困惑。
习武七年,初次下山就惨逢家变,别说鲨家堡的堡主是谁,就连当今皇上的名号,风间只怕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鲨擎天是谁?鲨杀杀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晕。
“你不是要找鲨擎天?”她近乎傻眼了,这世上有人连自己仇家的名字都记不住的吗?
“我找的是鲨家堡。”
“鲨家堡的堡主就是鲨……唉!算了,”鲨杀杀懒得和他解释,直指重点道:“你和鲨家堡有什么深仇大恨?”
风间冷冷的凝视那张比百花更俏的小脸,漆黑的瞳孔飞掠过一抹旁人难解的痛楚。
“这事情与姑娘无关。”说着,他再次移动身形。
“当然与我有关!”鲨杀杀明眸一转,“你知道鲨家堡往哪儿走吗?”
果不其然,风间立时顿下脚步。
鲨杀杀微微一笑,“不知道,对吧?”
“姑娘知道鲨家堡的所在?”他旋回身子,冷厉的眸光锁着她。
“可能,也许,大概吧!”她一派无所谓的耸着肩膀。
聪明人一望即知那模样代表什么意思,风间沉吟半晌,终于脱口道:“灭门之仇。”
“灭门?”鲨杀杀难得浮上惊愕的表情,灭门?不可能!除非奸邪之辈,否则她老爹对人一向是手下留情的呀!
“为了卞和玉麒麟,风神镖局一夕之间多了五十条冤魂。”风间低沉的嗓音压抑着旁人难以察觉的悲恸。
“你有什么证讯证明是鲨家堡所为?”她才不信冽!
“这个。”风间手中忽然多了鲨形环结。
“红鲨结?”鲨杀杀震惊的脱口叫道,那是鲨家堡持有的编织环结,手法之复杂非常人所能理解,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鲨家堡主以上的阶级人物,才能编得出这样造形特异的红鲨结。
奸细?难不成鲨家堡埋伏了内奸?
骇人的想法在鲨杀杀的脑海中转了几圈,那双灵黠的大眼也再三打量眼前的风间,看样子,这男人不像在撒谎,也许……她该来个将计就计。
唔……反正她难得遇上一个能与她匹敌的男人,就这么放过他,未免也太可惜了,再说,这家伙也真有那么两下子,说不定在她剿灭“虎海帮”的时候,还能派得上用场;至于“风神镖局”灭门的误会嘛!嗯……既然是个误会,那就暂且搁置在一旁吧!
走吧I”鲨杀杀忽然露出比春日更绚烂的笑靥,对着风间扬了插手,“我带你去鲨家堡。”说着,她额头率先走向南方——与鲨家堡完全背道而驰的方向。
“什么?!逃了?”
同一时刻,鲨家堡的大当家也发出了比雷鸣还响的厉吼。
刘基难得瑟缩的倒退一步,拱着手道:“派守地牢的手下,一大清早送早膳去的时候,就发现大小姐已经不见人影了。”
“这目无法纪的丫头!”鲨擎天气得虎须倒竖,“呼”的一声将怒气宜泄在一旁的屏风,柚木制成的屏风跟着“咿嘎”的倒下,“英雄帖下了?”
“是的,堡主。”刘基额际冒出冷汗,“昨晚小的就命人下山,快马分批的送至各大门派。”
“胡闹!简直是胡闹!”鲨擎天破口大骂,由头到脚的开始后悔自己生下这么个忤逆不孝的女儿。
这下可好!那丫头是决定和他卯上了,到时比武招亲,新娘子却不见人影,他落了个管教不严的丑名也就罢了,重要的是,鲨家堡的信誉该往哪儿摆啊?
逆女啊逆女!你这辈子给老子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吗?就连婚家,也要将老子一军?
“马上派出各路人马!”鲨擎天强自深吸口气,厉声令道,“下个月十五之前,将大小姐逮回鲨家堡。”
“这……”刘基困难的咽了口唾沫,“这恐怕不太容易啊!堡主。”
“什么?”鲨擎天虎目一瞪。
“这……”刘基顿时苦着一张脸,哭丧的跪下,“小的该死!小的不该告诉大小姐有关‘虎海帮’对付咱们的消息,小的……”
“你告诉她了?!”鲨擎天不敢置信的咆哮。
“小的罪该万死!”刘基惶惴的拚命磕头,“以大小姐的脾气,说不定已经冲向‘虎海帮’,杀剿他们的老巢去了……”
“混蛋!”鲨擎天震惊得瞪大虎目,纵横大江南北亦未曾涌—亡的惊惧,却在此刻一并侵人心头。
刘基说得没错!他比谁都要了解自己的女儿,无论那丫头的外表长得有多么乖巧;但那双灵黠无比的大眼下,却有着旁人难以捉摸的心思,再加上她的叛逆与倨傲,完全遗传H她的娘亲于遮月……
老天!他真的无法料想那丫头会出什么岔子!
“传令下去,”鲨擎天几乎可以听见自己惶乱的心跳,“各堂堂主全数出动,必要的时候,血染‘虎海帮’!”
哪儿晓得鲨家堡已被自己闹得鸡飞狗跳,这厢的鲨家大小姐正迈着有如麻雀轻快、雀跃的脚步,一蹦一跳的带着风间,来到小香老早就替她打听好的“虎海帮”第一处岗哨。
这就是她比风间要高明一筹的地方了,虽然她也不清楚“虎海帮”真正的老巢在哪儿,不过,只要找到一处他们的据点,她就有办法教那些混蛋自己送上门来,办法很简单,就是砸场子!
鲨杀杀美眸中泛出一抹多彩的笑意,她就不信那些畏头畏尾的家伙不会现身,几万两的损失,够他们睁目切齿、捶胸顿足的了。
“哪!到了,就是这儿。”鲨杀杀驻足在一对石狮子面前,得意洋洋的指着屋梁上斗大的招牌。
“赌场?”风间冷冷的眼神露出质疑,“这里不是鲨家堡。”
“这里是他们的第一处岗哨。”她朝风间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今晚,我们就在这儿过夜。”
“过夜?”风间摸不透那双大眼狡黠的心思。
“你赌不赌骰子?”鲨杀杀不答反问,脸上那抹笑靥甜得像要化出蜜汁来。
“不赌。”他直觉的摇头。
“那就由我出马了。”鲨杀杀称意的点头,转身迈步这际,却发觉自己的玉足悬在半空,“疯癫!你捉着我的领子做什么?”她在空中蹋着那双莲抗议。
“是风间!”自从他们自我介绍后,这是风间第三十八次纠正她的发音。
“不过是个称呼嘛!干么那么介意?又不是……”
“在这儿‘过夜’是什么意思?”身后的风间打断她不平的嘟哝,执意的要求她的答案。
“过夜?”鲨杀杀嘟了嘟嘴,“等他们找上门啊!”
“找上门?”风间皱眉道,这小妮子似乎没有一次把话完整说完的习惯。
“意思是我们先砸了他们的场子,然后在这儿等着他们送上门来。”笨死了!连这也要她解释,看来她的择夫计划该改弦易辙了。
终于弄懂她意思,但是风间却蹙起那双浓黑的剑眉,“你可以走了,我不希望拖着你趟进这淌浑水。”
“什么?”鲨杀杀惊诧的挣脱那只大手,气呼呼的旋过身来,“找到地方,你就过河拆桥啦?”
“你和鲨家堡并没有任何过节,我不想连累你,杀儿。”风间看得出来鲨杀杀也有几步招式,但毕竟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更何况这是他和鲨家堡的私人恩怨,说什么也不能拖她下水。
“谁……谁说我和鲨家堡没有任何过节的?”鲨杀杀明眸一转,当下撒下漫天大谎,“在我及笄那年,他们硬逼着我嫁给我不喜欢的男人,所以我才逃出来的。”
“他们?”风间皱紧浓眉,“你是鲨家堡的人?”
“一半,我和我爹住在鲨家堡的领域,但并不能算是他们编制内的人。”鲨杀杀暗暗吐了吐舌头,告诉自己并非全然撒谎,最起码逃婚是件事实。
果不其然,这番“告白”引起了风间“同仇敌忾”的同情,那双充满英气的剑眉瞬时勾成杀气腾腾的弧度。
“我不管!”见状,鲨杀杀打蛇随棍上,纤纤素手揪住他的手臂,“你不能撇下我一个人,我是跟定你了。”
全然不知这番话有着多么暖昧的含意,风间的心中仍微微一震,冷犀、凝着的目光瞬间柔和了下来,隔着丝绸布料的肌肤相触,仍旧暖和了七年来未曾有人开启的心房,这女孩浑然不知自己的一颦一笑,对他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但是,现在不是论及儿女私情的时候。
“你打算怎么砸他们的场子?”他依旧舍不得抽开自己的手臂。
“赢钱啊!”鲨杀杀笑冽了嘴,露出整齐洁白的两排贝齿,“把他们哗啦啦的银子,哗啦啦的扔进我们自己的口袋,教他们输得脱裤子,跪下来叫我三声阿妈!”
风间被她开怀的笑意感染,三日来紧皱的眉结终于稍稍的舍缓,却还是压不下心头浮冒的疑问。
“你的赌技上得了台面吗?”
“当然!”鲨杀杀倍觉受辱的瞪大眼睛,想也不想的就脱口道:“凭我神算鲨……”完了,差点说溜嘴了!她忙不迭的掩住自己的小口。
风间不解的挑起一道浓眉。
“我的意思是……”鲨杀杀强自掩饰的嘱嘱发笑,“我赌骰子可是得自高人真传的,神得不得了哪!”
“是吗?”一抹笑意掠过风间眸中,“我拭目以待。”
“走吧!”鲨杀杀如释重负的拉着他快快走进赌场,还好她转得快,只告知风间老爹常唤她的小名,鲨杀杀和神算这五个大字可得守口如瓶啊!尤其这个“鲨”字要特别注意,否则这个风间很可能会真的变成疯癫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