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什么都不是

眼前又是一片漆黑，只有鲜红的血液在翻腾着，让人恶心得直想吐，每一次那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之后，她的双手都会沾满鲜血，她已经没有办法继续若无其事地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明明她一直很努力地想要忘记啊，想尽一切办法去忘记那满目鲜红的过往，可偏偏……

“无欢，杀了他，杀了冥夜……”女人的声音一直萦绕在耳畔，无欢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神情却未起一丝波澜，一点一点地抬起右手。

眼前的这个男人被叫做罗刹鬼，却有一颗温和善良的心，他在她面前可以毫无防备地闭上眼睛，安心入睡；为了不伤害到她而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他真诚而坦率地问她愿不愿意留在罗刹城，留在他的身边；他为了她与长老冷言相对；他对她说他们是一样的，是孤独寂寞地悬浮在天堂与地狱之间的困兽，所以他懂她。.

无欢苦笑，他们怎么会是一样的呢……这样的她，怎么配与他相提并论……

“冥夜……”无欢的声音沙哑得有些吓人。

短暂的相处，这个男人给了她从未有过的温暖，她已经无法再承受一次，眼睁睁地看着重要的人倒在自己的脚下。

阿若娘死的时候，她就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执意来人间或许只是为了见那个人最后一面，她本想找片净土安静地死去，却不知是否有那样的净土，能让死后的灵魂得到救赎。

“无欢，你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就像渴望鲜血的罗刹一般。

冥夜凝视着无欢的眼睛，那双眼睛已经变得十分陌生，他从不知冰冷与炽热竟可以如此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无欢的指甲长而纤细，在抓住他的胳膊时用了狠力，鲜血瞬间喷洒而出，今时今日他才发现，那晚无欢若是真的有意要杀他，他大概早已命丧黄泉。

无欢很强，这是半个月前被无欢重伤的星月告诉他的，但强到何种程度，没有人清楚，星月一直提醒冥夜，因为某种原因，无欢有着双重人格，那日她透过心镜看到了无欢心里的阴暗面，那满是死亡气息的压迫感，就像是沉睡于地狱的恶魔的怨念。

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毫不怜惜地舍弃，还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

“冥夜……趁着我还有，一丝丝的自制力，快……逃……”无欢用力推开冥夜，忽然抬手狠狠抓向自己的胸口。

若是没有这颗心，她早该在三百年前死去，呵，即便在她的身体里待了三百年之久，这颗心依然无法真正地属于她，那么，这颗被罪恶浸满的心脏，不要也罢。

虽然就这样死去，很不甘心，她原本就什么都不是，有着锦华心脏的无欢，既不是锦华，也不是无欢，她根本什么都不是啊……那样的话，就算死去也无法和那个人在另一个时空见面吧。

“无欢！”

眼前只有一片鲜红，她什么也看不清，似乎有人抱住了她，那样温暖的体温……是凡人才有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