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这该死的偶然!
他像个变态一样,在她公寓楼外「站岗」,并且跟踪她四天了。
如果这是演电影,大概不知会赚得多少心疼泪,赞叹他多情痴心吧。但落到现实生活中,他只是像个变态,跟在她身后,注意她一举一动;夜里开着车,停在她公寓楼外,在车里一坐大半个晚上。
本来一切都结束了,他的「心结」应该算解开了,他也打算让它过去了,彻底删除消档。偏偏——这该死的偶然!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他冲着黄大杰,失去控制,愤怒地咆哮。
「啊?」黄大杰一脸无辜,简直莫名其妙。
「还装!她到黄氏应征,你知道了,故意不告诉我,还叫我过来!你这是在报复是不是?」
「你到底在说什么?英杰。」黄大杰气急败坏起来。周英杰的指责,他没一样搞得清是怎么回事。「哪个她?」
周英杰重哼一声。「张明美。」十分地阴沉。
「张明美?」黄大杰皱起眉,用力想了一下,忽然才哦一声,恍然大语似。「那个……啊,就是她啊!当时我只觉得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可又想不起来,没什么印象……」他顿一下,有些抱歉却又悻悻的。「你对我鬼吼鬼叫的,就以为我藏私,故意整你、报复你是不是?」
周英杰又重重哼一声。
「我承认是我的错,我疏忽了,但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英杰。你落井下石,害我无聊浪费了一整天,我叫你来,浪费一下你的时间也不为过吧。我没想到会那么巧。再说,说句不中听的,我又不是你,哪会对一个女人惦惦念念,根本没放在心上。神经的是你,我没事干嘛陪你一起发神经——」
周英杰狠狠朝他瞪去,他摆个手,妥协说:「好,好,我把话收回来,你别再瞪了。我怕了你行不行,周大总经理?!相信我,这真的只是巧合。」
世上就有这种该死的巧合与偶然,周英杰简直无力透。
他也没想到自己反应会那么大,震惊、愤怒,心潮起伏澎湃,甚至失去控制,无法保持冷静理智。
「你要我录取她吗?」黄大杰突然问。也没等周英杰回答,就自言自语、自问自答起来说:「录取了她,某人大概就会不时往黄氏集团报到……」故意觑了周英杰一眼。又作态摇摇头。「不,不,这不是个好主意,录取了她,她一定做不久的,到时又要找人,那太麻烦了……」又觑了周英杰一眼。
「你有完没完!」周英杰心烦气躁,又瞪他一眼,「砰」一声便甩门出去。
然后,便是这样了。
这该死的偶然!他变态似跟了她四天。
看到她在那种窝藏在公寓内的家庭式公司工作,在狭小的空间一待一整天,中午也不见她出来透气吃饭,他心都痛起来。
心痛?他居然为她感到心痛?!他再不承认也不行,一切根本没有过去。过不去。他的心或许始终没打算让它成过去。
跟了她四天。第一天晚上,他坐在车子里,看她从他车前走过,回到她公寓里。不一会,她跑下来,身上换了运动衫,沿着绿道跑过去。大概二十分钟后,她跑回来,似乎还可看见她额头冒出的汗。
第二天晚上,固定时间、固定地点,他隐在车内阴暗中,看她从夜晚中跑出来。
第三天晚上还是一样,他强按捺住一股冲动,隐在黑暗中冷眼旁观。
然后,第四天——这个晚上,这刻、此时,他暗暗跟着她,始终隔着距离。她没有马上回家,不知为什么,在路上晃拔啊。他跟着她,一直跟着,路边时而冒出一些卖吃的小摊,香味袭人,强留客似地那味道一沾染到路过的人身上便纠缠着不退。
他看她一路走过卖红豆饼的、烧仙草的、烤香肠的小摊,嘴馋似两眼骨溜溜盯着,似乎都可看到她吞口水的模样,想买又舍不得买似。经过卖盐酥鸡的小摊,她停下来。他也停下来,看她掏了掏口袋,全是零钱,搁在手掌上算够不够钱,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数着。
钱好像不够。他看她把铜板塞回口袋,又吞口水,眼睛眨巴眨巴地,嘴馋地盯着那些盐酥鸡。
他终于忍不住,大步冲上前去。
「给我一份!」猛然转身,把一路买的红豆饼、烧仙草和烤香肠一古脑儿地全塞到她手里。
张明美又惊又错愕,睁大着眼,嘴巴张开,惊讶地看着他,说不出半句话。
「丑死了,把嘴巴闭起来。」实在教他心烦意躁,怎么都按耐不住,忘不掉、放不下、又搁不了。
他对她从来只有命令的口吻,完全是一种霸道。他需要这样的霸道武装自己,好像多不甘愿多下得已似,不承认心里挥之不去的对她和那如丝隐约的一段意念的牵挂。
张明美还张着嘴,还处在惊愕中,他不耐烦,伸手捣住她嘴巴。
她轻震一下,大眼惊慌朝他望来。
他也跟着震一下,震到心脉,激荡地扑跳不止。
「盐酥鸡好了。」小吃摊老板吆喝。
周英杰付了钱,把盐酥鸡再塞给张明美。
「跟我过来。」这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张明美却生根似站在那里不动,有些顶不住似地看着他,又心虚般、底气不怎么足地,且不知哪根筋忽然不对,不合时宜、没头没脑、期期艾艾说:
「我……呃……我已经跟……跟你没、没关系了……」
听得他剑眉斜挑,眸目又阴沉起来。
「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了?」高大的身子横在她面前,将她全然笼罩,没有缝隙可逃。
冷漠与距离的养成,本是后天因应环境的自我防卫,慢慢成了一种性格。周英杰身上那种优等生的傲慢,当然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消除,就算该柔情蜜语时,他有的也只是霸道与蛮横。
「你……」张明美可怜兮兮地退缩一步。
「你是要乖乖跟我走?还是要我扛你走?」
听起来真像威胁。张明美不禁又往后退缩,不防撞到后面经过的人,跄踉一下,险险跌倒。
「小心!」周英杰眼明手快,连忙跳过去拉住她。
东西掉了一地。张明美担心地偷觑了觑他。
「算了。」掉了就算。拉住的手,却没意思放了。「跟我来。」
理所当然拉着她,自作主张、独行独断,强迫她跟着他。仿佛她是他的。是他的,就跑不了,也别想跑得了。
一直将她拉到他车上,他才放开她。
「你干么不回家?」然后开始质问。
「我……」这个人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理所当然?张明美又慌乱又不解。她觉得自己真是没用,他这么霸道无理,她为什么乖乖听他的?她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啊?不!她跟他之间从来就没有关系——呃,至少,不是那种关系……她是……那个……呃……
唉!乱了,全乱了!
她本来就不是能冷静思考善分析的人,思绪乱成一团,越理越糟糕。她跟他没关系的,至少不是那种关系,只是她在AJ工作的关系,但他、但他——混乱了!
「回答我的话。」他强要逼她开口。
忍受不了她的沉默,要她对他有回应。
他一逼,几乎是反射的,张明美便可怜兮兮地开口:「你要我说什么?」
她承认,她真是没出息,简直像小媳妇一样,懦弱不成材,逆来顺受、委屈求全,没一点骨气个性……
「你为什么不回家?」难得他耐住脾气。
这关他什么事?但简直早没合理性可说,要不然,他凭什么强迫她上他的车子?她为什么就蠢得不会反抗?
「不可以吗?」即使是小小顶撞,语气虚弱,听起来也心虚得很。
「当然不可以。」毫无疑问妥协地。
「这是我的自由。」她仍在做垂死挣扎。
「自由?哼!」周英杰竟冷哼一声,更像冷笑。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不禁瑟缩一下。那声冷笑似乎在说事情尚未完呢。感觉犹如坠入蜘蛛网的蝶虫,只有等着被吞噬的命运。「我已经把钱还给你了,也辞职了,我已经不是你的员工,你没有权利这样……」越说越小声,最后,在他眼眸冷光逼视下嘎然顿住,把未完的话吞了进去。
「你以为单方面辞职,把钱退了,就没事?我准许了吗?我说你可以离开了吗?」
「那不需要你的同意。」这个人真是疋无理取闹。他骂她贱、骂她廉价,对她充满鄙夷,她辞职走人都不行。「至于那……呃,那件事,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羞辱我也羞辱够了,还想怎么样?」眼眶不平气地迷蒙起来,她下意识咬住唇,把眼里的雾水逼回去。
虽然口口声声说放弃、不期待,内心底处,还是渴望有人呵护有人爱;也会去喜欢一个人,希望两情相悦吧。虽然麻雀变凤凰的梦不现实也不可靠,告诫自己不可以去作白日梦,也不认为这辈子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但一个白马王子似形象的男子出现在眼前时,还是会不小心、不禁地迷惑吧。
「你跟我的事还没完。」
意思是她还要再接受他的羞辱?她不住摇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就不能放过我?」
「我放过你,谁放过我?」他倾身逼向她,几乎是咬牙切齿。
张明美呆住。她不敢揣测也不愿揣测。但不放过他的又不是她,他全记在她头上。
她转身想打开门,车门却锁住。
「请你开门,我要下车。」
「你跟我的事没完,你别想走。」他简直蛮横霸道到丢掉道理这两个字。他觉得她欠他,要她还他。
但她欠他什么?恐怕自己也说不明白,心中多年来的情结意绪纠纠葛葛,对她他已没有理智冷静可言。虽说是他自己内心的矛盾挣扎,但仿佛她亏负他不知有多少,要将她「占有」了,拿她来填补,才能填补满心田深处那个虚空、那个破洞。
「那么到底要怎么样才算完了?」不明白他究竟要她怎么样,张明美备觉无力又不安无奈。
曾有一度,在那暗巷里,她那样意乱情迷过。喜欢一个人不是那么复杂的一件事。即使是邪气的男人、有条件有魅力的男人都有对女人的吸引。她不敢承认被他的吸引,连她自己都会讥笑自己吧,怎么承认?果然也受辱了,羞辱难堪不已地落荒逃走。
「今晚你跟我回去。」不经思索就脱出口。周英杰心里暗自一惊,脸上仍若无其事。
「跟你回去?」她刺跳一下,想到下该想的,咬住唇,语气有些颤抖。「如果那……样,你就……就会放过我?」
显然地,她误解他的意思。他没解释,反而说:「再说。」
她下意识抓握着拳头,连带抓起腿上长裤,把长裤抓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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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他把自己的睡衣裤递给她。
洗完澡,她换上他的睡衣裤,衣服过大,袖子裤管都长上好几寸,穿在她身上,好像孝穿大人衣服,有点滑稽。
「过来。」
她听话过去。他帮她折起袖子跟裤管。
「上来吧。」他拍拍身边的床。
张明美一窒,身体僵直。他紧紧盯视住她,目光逼得很紧。她闭闭眼,全身僵硬,同手同脚地爬上他的床。
灯光忽然暗灭,一片漆黑,她来不及惊呼,他便翻身压上她。配合那漆黑合暗,压低声显得阴凉说: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告诉你,我跟你没完没了。」
倘若这声音柔一点、气氛美一点、浓情加蜜意一点,整句话十成十的是调情的蜜语甜言。那种俯在耳畔,轻轻吹着气,暧昧咬着耳垂舔着耳际的欢爱甜蜜。然而,周英杰显然不懂什么叫柔情,这话叫张明美听起来更像是威胁。
她僵住。
事情到此,她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蠢到这地步。真的摆脱不了吗?真的需要如此解决吗?除了表面上的无奈,她内心深处是否有种什么不可告人的隐微的东西?
那一度的意乱情迷该不是偶然的吧。她心底深处,尽管她不承认,藏着那一点羞耻、不可告人的渴盼欲望,她不敢正视,而要以这样的方式表现出来吧。
「周英杰,你是个男人。」黑暗中,壮着胆子,第一次大胆叫出他的名字,一种异样的颤栗泛遍全身。
「你叫我什么?」显然,他也感到那异样。
她咬下唇,再次喊着:「周英杰。」
他没说话,俯下脸,把脸埋在她颈边。
这是什么意思?默许吗?
「你好重。」他毫无保留地全身的重量压在她身上,七八十公斤的男人体重压得她透不过气。
「压死你,就一了百了。」这哪是傲慢的优等生会示弱的话,黑暗中,他显然也有些不对劲。
「周——嗯,你到底——」
「叫我名字。」他打断她,俯在她耳边轻轻呵着气。
没想到他竟会有这种举动,都不像他自己了,但他控制不住自己,心头有股热窜动着,动作先意识而发,由心头那股热荡控制着,而不听理智的指挥。
这就是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吗?冷静理智全失,全不受控制,全受感情的摆弄?
可笑他居然暗问自己这个问题?周英杰啊周英杰啊!
「周英杰。」她不禁舔舔干涩的嘴唇。
他满意了。安排起她的事。
「明天,你就把工作辞了。我会负责你的生活,你只要——」
「我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专门伺候你就行了,是吗?」张明美打断他,心平气和地接口。
她并不想太自怜,除了一纸婚姻契约书,大概多半女人就只有这种选择。
周英杰怔一下。故意要问:「伺候我有什么不好?」
这跟一开始有什么两样?但她摇摇头,累了,不想抵抗了。
他似是看穿她的心思。「你最好别想逃开,张明美——」顿了一下,仿佛在回味品思从他嘴里吐出她名字的感受,那三个字还缠绕他舌尖般。「你欠我的,我要你一一还我。不过,这不一样,我——我——」又顿住,说不出甜言蜜语。
对她的心牵牵绕绕。
但这种话叫他怎么说得出口?
不过,算了,他自己知道就好。
「你喜欢我吗?」他突然反问。
太突然了,张明美措手不及,怔愣住。
「你喜欢我还是喜欢钱?」他又追问。
「我、你突然这么问,我怎么好说。」她犹豫了那么一下,只是那么一下不到零点一秒的时间,立刻混掩过去。
他英俊可恋,钱也很可恋,她一下难以做比较。
周英杰没察觉到「那一下」。夜太黑太暗,他心太黏太迷乱。霸道的他,管她喜欢不喜欢,他喜欢就够了。
到头来,傲慢的优等生还是傲慢蛮横。他要她的,她要给;她不给的,他也一定要她给。
他知道她爱钱。不怕,现在他有的是钱。她爱钱,他就给她钱,拴住她,看她跑到哪里去。
「你爱我吗?」问这话时,他整个人重新压上她,完全将她笼罩。
今晚就算会发生什么事,他也不管了。他不想再按捺——
燃烧吧!
整床着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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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氏集团」通知她第二次面试时,张明美十分意外。她以为没希望了,已经丢到脑外,接到通知,意外之余又不禁觉得有些奇怪,搞不懂为什么要面试两次。这表示她有希望得到这工作?
这次面试的主管只有一个,业务部经理。她走进去时,居然还对着她笑,未免太亲切了。
「请坐,张小姐。」
她正对着坐在他面前,那业务经理上下打量她,审度什么似,打量她一眼又一眼。
「嗯……」打扮一下的话,化个妆,穿得女人味一点,是个漂亮的女人。难怪英杰那小子发神经。黄大杰用那双品鉴惯女人的眼睛,骨碌审度着张明美。
他对她咧开嘴笑起来,竟自我介绍起来。
「张小姐,我是业务经理黄大杰。我跟AJ的总经理周英杰是从学生时代就认识的好哥儿——啊,AJ的总经理周英杰你听过吧?你在履历上头没提,不过,我听说你好像曾经在AJ工作过。你为什么不提呢?」
「啊,我……」张明美一时措手不及,有些狼狈。
黄大杰咧嘴又一笑。「是不是总经理太难缠了?那家伙念书时就是个优等生,傲慢得很,不过,却纯情得很。哈!你不知道,他打国中时,就喜欢上个女孩子,暗恋了人家好多年,高中时有次联谊郊游凑巧碰到那个女孩子,他误会那女孩拜金虚荣,心里很受伤,心里破了一个洞,从此变得灰暗又阴沉——唔,我记得那个女孩叫……啊,好像也叫张明美,跟你同名,好——」
「黄大杰!」「巧」字还没出口,门被人粗暴地踢开,周英杰气急败坏地闯进来,后面跟着急忙想阻止的职员。
黄大杰比个手势表示没事,那职员安静带上门出去。
看到周英杰闯进来,张明美惊讶得站起来。不只如此,黄大杰嘻嘻笑笑说的那些话,让她更吃惊不已。她不知道会是那样……
「黄大杰,你究竟在搞什么鬼?」周英杰很不客气,一巴掌拍在黄大杰桌上。
「面试啊。」黄大杰气定神闲,一副「你难道没看到吗」。「张小姐各方条件都符合本公司要求,虽然不是这次应征人员里条件最理想的,但面试的几位主管都对她相当欣赏,所以我们决定再跟她面谈一次,破格录取。」
他转向张明美。「张小姐,你被录取了。」
「真的?」张明美没那么高兴,她也看出大大不对了,但并不急着问怎么回事。
「黄大杰,」周英杰阴沉瞪他。「你是故意跟我作对是不是?」拉住张明美。「跟我走。」
「下星期一记得来报到呢,张小姐。还有,别忘了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些话。」
气冲冲拉着张明美往外走的周英杰,脚步忽地一顿,停下来。「他跟你说了什么?」
立即又转向黄大杰,大声说:「你跟她说了什么?」
「那个啊,」黄大杰贼兮兮一笑。「我问她有没有听过AJ的总经理,原来她也在AJ工作过,就稍微提一下我跟AJ总经理哥俩好的关系,又稍微提一下AJ总经理年少时暗恋一个女孩的心事……」
「你这家伙!」周英杰平时冷淡傲慢的表情一下子垮了,竟然微微脸红,显得狼狈不堪。
连张明美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地觉得很尴尬。当面窥知了周英杰的感情,面对面,无处假装掩藏。
望着他,她脑中忽然浮起那晚旖旎的事,那肤触、那热焰,仿佛还在她身体内滚烫。她蓦然飞臊红脸。
周英杰哪容她躲,并不避讳黄大杰,搂住她的腰。
「听好,以后离这家伙远一点。」对哥儿一点都不客气。
「嘿,这是什么话!」黄大杰笑嘻嘻地。「英杰,你也该好好、正式介绍一下了吧。」
周英杰没好气。「这介绍什么,你不都知道了。」
「话不能这么说,知道归知道,该有的形式也不能省。」掠开周英杰,一本正经,伸出手说:「张小姐,我是黄大杰,叫我大杰就可以。我跟英杰是好哥儿,从高中就认识,请多多指教了。」
「你好。」张明美不习惯地伸手回礼。
「好了。」周英杰立刻拍开黄大杰的手。「招呼一下就可以,不必握那么久。」
实在,未免也表现得太明显了吧?黄大杰在心里偷笑。唉!纯情男子就是这样。
「你也不必把明美看得那么紧——嗯,你不介意我叫你名字吧?」嘻笑着转向张明美问一句,又掉头对周英杰抱怨:「我又不会把她吃了。」
这话应该不假。张明美自己都不认为黄大杰会对她这类型的女子有兴趣。她不认为自己有那种魅力。
「倒是你,可别把人家吃了。」闲闲地斜睨周英杰。
那晚旖旎的风光又浮上张明美脑海,脸庞蓦地又飞红。周英杰倒是一副若无其事,瞪了瞪黄大杰。
还真把人家吃了?真是单纯的反应呀。黄大杰偷偷对周英杰挤挤眼,周英杰警告似回瞪一眼,不准他说出任何难堪的字眼。
黄大杰耸个肩。不说就不说。
唉,纯情的男人呀,一踏入就不顾是不是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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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小小的公寓,小小的床,周英杰高大的身躯几乎占了大半的地方,她只好窝在他怀里。
「大杰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周英杰问。
张明美讷讷地说着。他不主动问,她不会提。说的时候,感觉好像在说旁人的事,却又羞赧得不好抬头看他。
「那家伙,就会出卖我。」语气有些悻悻的。
「你真的……」
他伸出食指掩住她的唇。
「有好几年,心里又恨又忘不了。」终于肯承认。
说天天受折磨也许太夸张,但心里实在不好过。
「林佑福家里有钱,是有钱人家少爷,大家起哄把你跟他凑在一起,你又写过那样的作文……我恨你拜金虚荣。」
「我没有——」
「嘘,」他又比住她的唇。「我知道。我会觉得受伤,我想是因为嫉妒吧。」吐出最不愿承认的虚弱。
说起来,这有大半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感情,但两个人最终牵系上,她也只能共同担负那过重的情感。
「不过,你爱钱总没错吧?」他拧拧她鼻子。
「这件事,我想我们或许该谈一谈。」张明美鼓起勇气,说着自己的「粗鄙」。「我承认我爱钱,我也从来不认为爱钱是可耻的事。大家笑我拜金,可是吃喝住穿都要钱,大家会比我少爱钱一点吗?也许,有些话不能说得太白吧。」
「钱哪,是没什么不好。」周英杰微微一笑。
「我希望有很多很多的钱,要不,就一个平静安稳的生活,柴米油盐酱醋都足够,那就够了。」
「心这么小。那茶呢?」他揶抡她。
「茶又不是必需品,没有也无妨。」
「那么,醋也不必。」
「你不吃醋吗?」一语双关,说闹起来。
「不,我不吃。你吃吗?」
「你不吃,我也不吃。」
「真的不吃?」他提高声调,故意使坏地笑。
「呃,偶尔会吃一点,但你不要给我吃太多。」
「一言为定。你要都不吃,我还以为你都不在乎我呢。」
「不在乎你,要在乎什么?」
「钱呢。」他突然收起笑,假装严肃起来。「我问你,你要老实回答我。你喜欢我,还是比较喜欢钱?」
呃……
「你。」
她犹豫一下,千分之一秒的刹那。就那么千分之一秒的犹豫。再一次,他没有察觉注意到——欸,或许他根本就一清二楚,只是不说破,情愿这小小的猜心游戏。
「这可是你说的!」他双手搂抱住她,逮住她似满脸都是笑。
「你不会记录下来,要我画押吧?」
「我就是打算这样。」他翻身将她压在身子底下,密密亲吻她,缠绵起来。
「啊,对了。」她喘口气。「我可以接受黄氏那个工作吗?」
「如果我说不呢?」
「我——唔——」
他没让她再有开口机会,她一张嘴,他就将她嘴巴堵住,又密密麻麻亲吻起来。黏腻的吻从脖子一路滑下,衣衫一寸一寸被撩褪;不安分的手游移着,从胸部抚过肚腹一直摩挲到大腿间……
「啊!」两个人同时叫了一声。
床太小了,不够伸展的空间,双双跌到床下。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你喜欢我吗?」他不厌其烦,问过一遍又一遍。
「喜欢。」她也不厌其烦,回答一遍又一逼。
「可你更爱钱吧?」他睨睨她。
她笑起来。
是啊,她爱钱。
他吻住她,根本无意听她的回答。那吻,一下子又黏腻起来,双手又不安分的游移起来。
这一次,整个地板着了火。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