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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告了一状,翠花开始幻想接下来的发展,毫无疑问,裕儿会被撵出崔家,小姐则正式成为崔家的少夫人,大夫人会经常送珠宝首饰给小姐,小姐一定会分一些给她。此外,她为崔家做了这么一件大事,二少爷一定会很感激她,以她的身份,她是不可能当二少爷的妻子,不过当个妾也比她现在的情况好太多了。

越想,她的心情就越乐,裕儿死定了,这就是她得罪她的下场。

「翠花,你不过来吃点心吗?」来到崔家这么一些日子,裕儿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成天笑得阖不拢嘴,甚至连大夫人派丫头送来的点心都吸引不了她,她平日可是抢着吃,不过由此可知,她一定遇到什么好事。那会是什么好事?她当然好奇什么事让翠花眉开眼笑,不过,只怕她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她在翠花眼中是「敌人」,她又怎么可能把好事告诉「敌人」?

摆了摆手,翠花看也不看她一眼,「不用了,你自个儿慢慢享受吧。」一旦小姐拿回身份,她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她才不需要这个丫头的施舍。

「这些都是你最爱吃的点心。」

「往后我想吃多得是机会,你可就难说了。」如果被撵出崔府,这个丫头恐怕连三餐温饱都有问题,更别想吃什么好东西。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屑的瞧了她一眼,翠花说得又尖酸又刻薄,「冒牌货就是个冒牌货,不管如何伪装都无法教人信服,这狐狸尾巴迟早会露出来。」

「翠花,你为何如此憎恨我?」她并非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她知道早在王家翠花就瞧她不顺眼了,当时她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反正两个人都是听命行事,彼此倒也没有太大的冲突,可是如今她们是名义上的主仆,翠花若是没办法消除对她的厌恶,两个人的日子都不好过。

瞪大眼睛,翠花一副大惊小怪的道:「唷,你几时变得如此关心我感受?」

「我只是希望我们都可以开开心心。」

冷哼了一声,她没好气的嘲讽道:「你少装模作样了,我讨厌你,你还不是过得开开心心,你可从来没在意我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我们不能处得更愉快吗?」

「算了,你就别这么费心了,说不定我们相处的日子也不长了。」

「无论我们要相处的时日有多久,我们好好珍惜每一天不是更好吗?」

「你少说风凉话了,你就是说奉承话巴结我、讨好我,我还是不喜欢你。」

「我无意勉强你喜欢我,但是你也毋需将我视为敌人。」

皱着眉想了想,翠花不情不愿的说:「我试试看吧。」

这就够了,她不愿意再多说了,「你知道我向来吃得不多,既然你不吃,那就麻烦你把这些点心送给梅苑其他的丫头们。」

「这世上就是有你这种不懂得享受的人。」她端起放在托盘里面的点心走出寝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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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裕儿就收到崔齐派小六传来的口信,巳时正分他会在花园的凉亭等她,他有一些事情想向她讨教,虽然感到不解,她还是准时前来赴约,崔齐已经准备名茶珍品碧螺春等候着她。

「我冒昧请嫂子来这儿一见,还望嫂子见谅。」崔齐有礼的拱手作揖。

「没关系,不知道小叔有何指教?」还好崔浚此刻忙着在书斋画画,否则,她还真的很难抽身前来赴约。

「别急,先来杯茶。」他奉上一杯茶。

观色闻香,再试其味,裕儿徐徐的咀嚼之后惊叹的说:「这是碧螺春。」

点了点头,他不可思议的道:「我还以为嫂子只知道杭州的龙井,没想到也知道太湖洞庭山的碧螺春。」

「我只是对此略有研究,碧螺春以形美、色艳、香浓、味醇四绝闻名,这是茶之上品。」她比起嗜茶的爹爹可是差了一大截。

「嫂子说得一点也没错。」他真的很难相信她只是个丫头,她的言行举止处处彰显出所受到的良好教养,怎么看她都像个金枝玉叶。

「你找我是为了请我品尝碧螺春吗?」

「不是,我是为了大哥的事。」

「什么事?」

「我知道大哥对做买卖没兴趣,如今要他看帐册,这对他来说一定很痛苦。」他怎么看眼前的裕儿都很难相信她是个贪慕虚荣的女子,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将错就错,让她永远当「王嫣红」好了,可是,那想查清楚真相的念头一直纠缠不去,一旦她不是他的嫂子,他就可以得到她了。

「是啊,那些帐册对他来说真的很折磨人,你可以帮他在婆婆面前说情吗?」这些天,她看着崔浚边翻阅帐册边皱眉叹气,她实在很不忍。

「虽然我很想帮忙,可是依我之见,你应该劝大哥接受大娘的安排,以后他才可以顺理成章当上崔家的大掌柜。」

咬着下唇,她迟疑了半晌道:「当上崔家的大掌柜有那么重要吗?」

「这是每个人梦寐以求的地位。」他当然也不例外,不管在哪一方面,他都比大哥更适合掌管崔家的生意,可是即使如此,偏爱他的爹爹也会考虑长幼有序。

「他不会在乎。」

「你也不在乎吗?」

显然,他的问题令她觉得好笑,「在我看来,若是一个人活得不开心,即使可以把众人踩在脚底下也没有任何意义,他是不是崔家的大掌柜一点也不重要。」

「可是,对崔家的人来说,大哥是崔家的长子,往后他必须掌管崔家的生意,这是一出生就不可避免的命运。」

她伤脑筋的皱着眉,「难道不能因为他的身子不好而有所通融吗?」

「他最近的身子不是好多了吗?」

「他的身子禁不起折腾,他需要长期调养。」

「我明白了,我会尽可能在爹和大娘面前帮大哥说情。」顿了一下,他试探的说:「当初你一定不知道大哥身子不好吧。」

「我知道。」

「那你还愿意嫁给他?」

「这是从小就订来的亲事。」

「这真是太难为你了。」

摇了摇头,她柔情似水的说:「他待我很好,我真的很幸福。」

瞧她的样子,他觉得很酸,他也可以给她幸福。「大哥从小就身子不好,虽然我们都希望他活得长长久久,可是生死不由人,你应该很清楚吧。」

「生死确实不由人,我们也只能好好珍惜活在这世上的每一天。」

「无论如何,我们崔家对不起你,你有什么请求直说无妨。」

「我能够看到崔浚开开心心就够了,别无所求。」

「你真的没有任何请求,或是,我可以为你做的事?」其实,他是在暗示她,只要她愿意向他开口,他都会维护她,不过,她似乎意会不到其中的含意。

再一次摇摇头,她很坚定的说:「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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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怎么了,自从崔齐请她前去花园一会,她就觉得很不安,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这种不祥的感觉一旦纠缠人的心,做什么事都不顺利,一会儿撞到桌子,一会儿滑倒跌了一跤,甚至连插几朵花也可以摔破花瓶,还因此割伤了手。

「你是怎么了?」崔浚连忙抽出巾帕帮裕儿包扎受伤的手。

失神的看着他,看到他的气色越来越好,她真的很开心,可是,她可以这么看着他直到天荒地老吗?

「你干啥直盯人家?人家会不好意思。」他故作难为情的微微偏过头。

「上苍有时候真的很会捉弄人。」她像在自言自语的说。

忘了假装害羞,他好笑的说:「你在嘀咕什么?」

「若说,我并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你会如何?」话不知不觉就脱口而出了,她恍然明白,原来这才是她一直挂虑的事情。

眨了眨眼睛,他一副很困惑的歪着头,「为何你不是我以为的那个人?」

「我……我只是随便问问。」她真的没有勇气向他坦白。

他拉着她的手走到椅子坐下,忧心忡忡的伸手探测她额头的温度,「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我没事,只是觉得胸口有点闷。」

「我们去游湖好不好?」

「什么?」

「崔家有自造的游船,我可以让膳房准备些吃的,要不,请岸边的酒馆帮我们准备美酒佳肴,我们可以在画舫上对奕吟诗,俗世的忧愁烦恼全抛到脑后。」

「这是真的吗?」她的语气还是有那么点半信半疑。

「我何必寻你开心?」他状似懊恼的噘着嘴。

「不是,我只是觉得自个儿好像在作梦。」这可是他第一次主动说要出门,他能够有如此大的转变真是令人难以相信。

他突然用手指狠狠的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她痛得失声一叫,他笑着道:「这会儿你还会认为自己在作梦吗?」

揉着额头,她娇嗔的瞪了他一眼,「你用嘴巴说就好了,何必动手呢?」

「我想让你亲自感受嘛!」

「那我还真应该感谢你哦!」

「娘子用不着如此多礼。」他拱手一拜。

见状,她忍俊不住的噗哧一笑,不过,她随即想到一件事情,「等等,这个时节游湖适合吗?」

「无所谓,我们开心就好。」

点了点头,她这回可要夸他了,「我想,任性也不是一件坏事。」

「你知道就好,」这下子他可得意了,「其实,扬州这儿集会繁多,画舫市会犹盛,春为梅花、桃花二市,夏为牡丹、芍药、荷花三市,秋为桂花、芙蓉二市;正月则有财神会市,三月清明市,五月龙舟市,六月观音市,七月盂兰市,九月重阳市。每市游人众多,你倒不必担心太冷清了,好了啦,我这就让张山去安排游湖的事。」

「时候不早了,等张山安排好,天色恐怕暗了,明儿个再去吧。」

「也好。」略微一顿,再左瞄瞄右瞧瞧,他终于注意到一件令人不解的事情,「为何你的丫头老是跑得不见人影?」

「呃……翠儿闲不住,我让她自个儿找事情做。」

皱了皱眉头,他不以为然的说:「这个丫头实在是太没规矩了,她应该随时待在你身边伺候,否则你受了伤,出了事,我又不在你身边,那可怎么办?」

「我是第一次不小心弄伤了,以前从来不会这么粗心。」

「无论如何,她是你的丫头,她就得寸步不离跟着你。」

「我可没见张山寸步不离的跟着你。」

摇了摇手,他要为自己辩解,「这可不能相提并论,我最讨厌人家寸步不离的跟前跟后,而且张山很清楚何时应该现身,他不会让我出一点点差错。」

「我知道了,我会让翠花向张山讨教,怎么才可以跟主子心有灵犀一点通。」

「这倒也不必,你只要别太纵容她,以免府里的奴才有样学样。」他捏了捏她的鼻子,她恐怕是最没有威严的主子。

「是。」她勉为其难的挤出笑容,若他知道真相,他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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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菊苑外面,翠花一会儿往里头张望,一会儿来回绕着圈子,一会儿停下脚步胡思乱想,不知二少爷是否着手进行调查了?事情此刻进展得如何?

算算时间,二少爷若是上王家求证也该回府了,可是这会儿一点消息也没有,真是教人心急。

「翠花,你干什么站在这儿发呆?」菊苑的丫头燕儿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

吓!她没好气的转身瞪着燕儿,「你干什么吓人?」

撇了撇嘴,燕儿觉得自个儿好无辜哦!「我在这儿已经站了大半天了,你一直没瞧见,我只好出声叫你。」

翠花别扭的清了清嗓子,「是吗?」

「你自个儿想事想得太入神了,你在想什么?」

「呃……这几天怎么都没有见到二爷?」她想问得很自然,不过,还是免不了有那么点打探的味道。

眼神转为锐利,燕儿充满敌意的道:「你问二爷干什么?」

「我随口问问不行吗?」

「你听好,你可不许打二少爷的主意。」二少爷是崔府每个丫头的意中人,虽然她们的身份只配当二少爷的妾,可是总强过当个任人使唤的丫头,算一算崔府的丫头们就可以争得头破血流,怎么可以让外来的丫头再加进来凑热闹?

「我只是个丫头,怎么敢对二少爷有非份之想?不过,二少爷若是看上我,这我也没法子。」她当然知道府里的丫头都在打二少爷的主意,论姿色,她也许比不上其他的丫头,可是她的聪明机灵绝对在大伙儿之上。

冷冷一笑,燕儿显然很瞧不起她,「二少爷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这世事难料。」裕儿代替小姐嫁到崔家,又得到崔家上上下下的喜爱,这事又岂是她进入王家的时候可以预料得到?

哼了一声,燕儿一点也不给她面子,「痴人说梦话。」

事有轻重缓急,翠花懒得再跟她逞口舌之快,她急着想知道──「我有急事求见二少爷,二少爷在吗?」

「我不告诉你。」

「……哎呀!我刚刚不过是跟你开个小玩笑,你何必当真?」这种时候还是别太逞强了。

「二少爷出远门了。」她还是老老实实道来,翠花可是少奶奶的丫头,她还是不要得罪比较明智,况且这个丫头根本不足以构成威胁。

「真的吗?」太好了,二少爷肯定是上杭州求证她的话是否属实。

燕儿对于她脸上的笑容深感不解,「你干啥这么开心?」

「没什么。」翠花随即转身离开,这会儿她什么也不用忙了,她只要等着好消息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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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如崔浚所言,无论是湖边,还是湖面上,一点儿都不冷清,可是看着他抚琴,裕儿已经痴痴傻傻的完全感觉不到画舫外的喧嚣。

她知道此刻所拥有的幸福是来自于欺骗,可是,她还是渴望上苍别夺走眼前这一切,她是多么想守着他直到天荒地老,这是不是太痴心妄想了?

「你在想什么?」崔浚不知何时近在裕儿跟前,他的琴声早就停止了,她却还是失魂落魄地对他发呆。

怔怔的回过神,她硬是挤出一个笑容,「你的琴声好美我!」

「瞎说,我已经好久不抚琴了,今儿个是想在这赏心悦目的山色湖光之中,若是少了琴声相伴,那就太可惜了,所以才会在你面前献丑。」不过,她的赞美显然让他开心极了,他笑得嘴巴都咧开来了。

「我真的觉得你的琴声很美,真希望以后还能听到你的琴声。」

「你这张小嘴越来越甜了。」他亲昵的在她唇上偷得一吻。

「我是说真心话。」她抗议的噘着嘴。

「好,既然你喜欢我的琴声,往后我们可以常常出来游湖。」

「你在府里的时候不能抚琴吗?」

略微一顿,他像是陷入沉思的道:「每次抚琴,我总会想到吐血而亡的亲娘,我的心就会充满仇恨,我害怕自个儿会失去理智,所以从此不再抚琴。」

「原来如此。」

「听老嬷嬷说,其实我亲娘是个落难千金,她弹了一手好琴,我爹就是被她的琴声吸引。」

说起来她也是个落难千金,不知道她的下场是否像他亲娘那般悲惨?

「你又在想什么?」他伤脑筋的推着她的肩膀。

「嗄?」

皱着眉,他实在很担心,「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摇了摇头,她努力挤出笑容,「我?我很好,什么事也没有。」

「是吗?」她以为他那么好唬弄吗?他锐利的目光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我看你的气色一点也不好,你可不要为了调养我的身子,反而累倒了自己。」

「我真的没事,我,只是有些感慨。」

「为何感慨?」

「人生在世,总是由不得自己。」

「是啊,可是,你怎么突然多愁善感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不识愁滋味。」

一笑,她娇嗔的道:「我不过是凡夫俗子,怎么可能不识愁滋味?」

「我曾经想过,你根本不是凡夫俗子,你是天上下凡的仙子,所以我才会对你如此着迷。」他一副无奈的点了一下她的鼻子。

「我……」她想告诉他,她是多么爱他,可是,她连真实身份都不敢向他坦白了,她又有什么资格说爱?

「你怎么了?」

偎进他的怀里,她语带轻松的暗示道:「你别把我想象得太美好了,我怕你会失望。」

「为何我会失望?」

「我终究是个凡夫俗子,我可能会犯错,若是我做了什么令你生气的事,你会原谅我吗?」

噗哧一笑,他轻轻扣了一下她的脑袋瓜,「傻瓜,谁不会犯错?我想,就是天上的神仙也会犯错,这月老不就老是牵错姻缘吗?还有,你好像老是惹我生气,我怎么不记得你在意这点小事?」

「我哪有老是惹你生气?不过,你说得对,没有人不会犯错。」她已经尽最大的努力暗示他了,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保不住秘密,希望他不会责怪她。

「来,我教你弹琴。」

「嗯。」不想那么多了,她要好好珍惜眼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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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个一早,天色阴阴沉沉,看起来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裕儿的眼皮直跳个不停,她也说不上来怎么了,她的心情很沉重,直到用过早膳,崔大夫人派来丫头请她前去,她就隐隐约约意识到情况不对,当她看到应该远在杭州的小姐竟然近在眼前,她就知道自个儿的身份已经曝光了,可是,这是怎么一回事?

除了王嫣红和翠花,厅堂上还有崔大夫人和伺候的贴身丫头,以及崔府的李总管。

「跪下!」崔大夫人显然气得想杀人,她看起来像个凶神恶煞。

跪了下来,裕儿无声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王嫣红,期望小姐可以为她解惑,不过,王嫣红闪烁不定的眼神就是不肯跟她相对,她只好用眼神询问站在小姐身后的翠花,翠花当然不会回答她,可是她得意的笑容已经说清楚这一切都是她搞的鬼。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偷梁换柱冒充王家的千金嫁到崔家!」

「我……」如果她为自个儿辩解,这岂不是害了小姐?

「我瞧你应该是个知书达礼的好姑娘,你怎么会干出如此卑鄙无耻的事?难道你以为可以愚弄我们崔家一辈子吗?」

想说,却什么也不能说,裕儿无助的看着王嫣红,期盼小姐能出声说几句,不过,她当然得不到任何回应。

「难道你没有什么话想说吗?」

「我,我有不得已的苦衷。」这是她唯一能说的话。

「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对不起,我不能说。」

「我看你是没法子说,若不是贪图崔家的财势,又何必干出如此卑鄙无耻的事情?我可有说错?」

「不,不是这样。」

「我给了你机会说清楚,你不说,那就别怪崔家对你无情无义。」

「大夫人,我是欺骗了大家,可是,我真的没有恶意。」

「既然是欺骗,难道还有善意吗?」

张开嘴,又闭上,她继续说下去恐怕会出乱子,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大夫人,我知道自个儿没有资格多嘴,可是我听说裕儿一直尽心尽力的在照顾大公子,请您饶了裕儿吧。」王嫣红终于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出声道。

「她愚弄崔家,我怎么可以饶了她?」

「说起来我也有错,若不是我粗心大意,她也不会有机会冒充,而且此事若闹了开来,恐怕会惹来议论,还望大夫人三思。」

沉默了下来,崔大夫人当然不希望此事闹了开来,无论如何,这攸关崔家的颜面,可是,她又咽不下这口受骗的气,一时还真是左右为难。

许久,崔大夫人终于开口道:「好吧,这件事暂时搁着,老爷这几天不在,我等老爷回来商讨之后,再来决定如何处置她。」

「谢谢大夫人。」

「李总管,你先派人把这个丫头关进柴房,还有,这件事不准张扬出去,大少爷那儿也是一样,若是谁敢多嘴,我就让他在扬州待不下去。」

「是。」李总管拱手领命,随即派人把裕儿押进了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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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不好了!」张山惊惶失措的冲进书斋。

冷冷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崔浚再度低下头把心思摆在画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懂规矩?」

「对不起,小的太心急了。」虽然大少爷已经不再紧闭着书斋的门,可他的规矩还是不容许破坏,只是多了一个人可以自由进出这儿,那就是少夫人。

「天要塌下来了吗?」对他来说,就是天要塌下来了也无动于衷。

「天是不会塌下来,只是崔家恐怕要大乱了。」

「哦?什么事这么严重?」不过,他的口气倒是一派悠闲从容,好像崔家跟他毫无瓜葛。

顿了一下,张山变得小心翼翼,「我刚刚得到一个消息,这段日子伺候大少爷的少夫人是个冒牌货,真正的少夫人昨儿个夜里从杭州悄悄的来到这儿。」

咚!手上的笔掉了下来,他倏然抬起头,「这话是什么意思?」

「偷梁换柱,丫头冒充小姐嫁到崔家,至于其他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这事是听谁说的?」

「不知道,我是无意间听到丫头们议论纷纷。」

慌慌张张的站起身,他感觉到他的娘子有危险了,「她在哪儿?」

「少夫人吗?我想应该在大夫人那儿。」

「我去找我娘。」

「大少爷,您慢点儿。」张山急忙拿起衣架上的斗篷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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