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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2)

话语淡漠地说出,无疑是在兀荆鞑的心中投下巨石,让他的心中掀起阵阵滔天巨浪。

兀荆鞑的嘴唇扯了又扯,却又说不出一句话;是怕伤人的话一出,他便会后悔,可若要他再同她一道坐在这里,他怕自己会在怒焰高张之下伤了她。

他的口拙,还是别留下和她发生不必要的争吵;再瞧了眼满脸不在乎的玉瑾瑜,难忍的怒气呼之欲出,他赶紧站起身走出帐内。

看着他充满孤寂和怒涛的背影,玉瑾瑜心中虽百般不忍,可若不就此打住两人的关系,有一日,她也会沦落至那两个女子的下场。

要她忍受兀荆对她这般的狂啸,她倒不如先和他划清界线,别让自己同那两名女子一般沦为他的妾,她便不会因此而心痛。

唉!这是她的固执、她的倔;为了不让往后的日子里心痛,她现下可是心疼得很哪!

一月后

拖着蹒跚的碎步,玉瑾瑜无聊至极的走出帐外,看着满天的飞雪无情地落在她日渐孱弱的身子。

这冰天雪地的酷寒,直像是万蚁钻心、千刀剜骨,狠狠地将这霜雪沁入她的骨髓里。放眼望去,眼前的一切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亦只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楚远方的是雾还是雪,瞧不清楚落在她身子上的是雨还是雪。

小碎步地一步一步趑趄,却又不能停下脚步,只是一味的想走,却又不知能走往何处?

兀荆鞑自从伤口完全癒合之后,便忙着和夯夷商讨战事,对於她的态度,像是逃避,又像是厌倦了她。她不知道,他的心中究竟是作何想法,若是真厌倦她了,他也该放她走,何苦再将她拴於身边,像是囚禁鸟儿般地将她圈吾於帐内?

这种感觉……真糟!

其实,她和他相处得不算好,倒也不算差,只是少了一抹他们相遇时的激情,少了一道嘘寒问暖的柔情似水。

所以,再待在帐内,她肯定会让这些问题给折磨得不成人形,幸好她终究是选择出来走走,因为冷归冷、冻归冻,却让她的心里头觉得好受多。

这里太冷了,一点也不适合她……

她想回杭州,想回家了。

她想走,老早就想走了,想回到那个四季如春的家,可除了这一片像是永远下不完的虐雪留住了她的脚步外,亦有一个意外的惊喜让她裹足不前,让她不得不稍缓回乡的打算——

她怀孕了!

她是个大夫,自个儿的身子自己最清楚,即使是想欺骗自己也不行。想想,她何必当个大夫,让自己发现这可怕的事情?

自从将身子交给他的那一天,她便已预想过这一般的事情;若是在遇见苗袈、术裟之前,她可能会非常欣然为他产下他的儿子,即使是拿自己虚弱的身子作赌注也无妨,可现在,她犹豫不决了。

若是要将这腹中无辜的生命杀死,她亦於心何忍?

唉!真是无事自找一身灰。天晓得他已有了如此多的红粉知己,甚至疼爱到将她们带至战场边上,这不就说明他极喜爱这两个小妾,那她呢?她到底算什么呢?

想着,她越走越远,直往眼前的那一片树林走去。

这儿真与杭州极为不同,她倒还没见过杭州的树秃成如此凄凉的景致,皑皑白雪似要将这人间一切的事物淹没。

看着冻红的小手,玉瑾瑜更是将身上的斗篷拉得更拢,怕让这寒霜侵蚀她的身子。

蓦地,她听到了细微的对话声,说是对话声,倒不如说,是一声声极怒极怨的咆哮。

竖起耳朵,玉瑾瑜轻轻地往声音传来的地方前进,至此,她才更听清楚林中两人的对话。

“大将,咱们不可再这样放纵兀荆鞑。”这声音显得极其怨对,似乎同兀荆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一般。

“放肆,这事有你开口的余地吗?”嗯,这声音听来像是夯夷的声音,透过雪声迭踏的滑落声,听来有点怒不可遏。

可夯夷不是正同兀荆鞑在商策大事吗?

“可是兀荆鞑不仅将小妾带至战场,还掳来一名大明汉女,谁知道他是不是意图谋反?”

“这些事还轮不到你操心!”听这语气似已是百般容忍,百般压抑。

“可大将……”

“够了!”

对话声蓦然停顿了,霎时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飘雪声。

“小将先告退了。”

听到这句话,玉瑾瑜赶紧逃离这地方,怕让他们发现了她的踪迹后,兀荆必是跳入黄河也洗刷不了这个误会。

玉瑾瑜使劲全力奔至离帐包数尺远,才气喘如牛地停下脚步。

原来他们是这样看待兀荆,也是如此看待她。这下子,她可真是害惨了兀荆。

她从来没想过,在他们这些人的眼中,原来她是如此不堪。

至此,她似乎不走也不行了,否则,总有一日,兀荆将会为了她而落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抬起迷蒙的双眼看着雾茫茫的一片天,玉瑾瑜轻轻地吐出白烟,呆站在原地看着朵朵白雪降至她脸上,让这雪花平息她躁乱的心。

她好想念大姐,想念其他的姐妹们,想念她的珞珞阁;出来近半年,想必姐妹们必是急疯了。

“你在作啥?”

嗯,谁在叫她?

玉瑾瑜略僵硬地将视线移至右侧,看着术裟,正打着一把油伞,一双美眸不可置信地直盯着她瞧,好似她做了什么极其古怪的事。

“术姑娘……”还来不及将话说完,玉瑾瑜的身子一软,随即跌入层层雪堆里,像是掉入幼时娘亲的怀抱。

“你……”术裟见状,赶紧抛下手中油伞,直扑至玉瑾瑜的身旁,一把即将她拉起。“这种天气里,有谁会像你这样连打个油伞都没有的站在雪地里,是存心找死嘛!”

术裟将玉瑾瑜柔软的身子扶起,顿觉她这个南方人不只是愚蠢得不懂雪的可怕,身子更是轻盈得可怕。

这女人到底在搞什么,若是她没有出来取酒,她不就要埋在这片雪海中?

其实,这女人抢了将军,她何必要救她呢?可若不救,似乎有点……算了,她是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她面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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