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错了,原来真的错了!

在这样的念头窜入脑海的同时,东方的天际刚好窜出了第一道曙光。

怎么可以错得那么离谱呢?

所有的认知在看完那本小册子之后,全都乱了套!

原以为的杀人凶手,却是不顾自己尊严帮助心爱女人的君子?

这样的事实更加突显了他的行为的可笑与残忍。

哈哈……哈哈……他甚至还差点杀了自己的孩子,只为了这自以为是的仇恨。

琦璇说得对,父亲经商失败他怎能怪罪别人,那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说得更对的是,她的大哥真的不是那种令人发指的花花公子,他甚至因为爱着灵君,所以强忍着被重创的自尊,照顾因为怀孕而被男朋友抛弃的灵君。

所以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他不是罪人,甚至可以说是恩人。

这是一个怎生荒谬的情节,而他竟然为了这样的乌龙令深爱他的女人痛不欲生,甚至还残忍地说出要她打掉孩子,以血还血的蠢话。

不行……莫撼涛深吸了一口气。他必须去找琦璇,向她认错,恳求她带着孩子回到他的身边。

但她人呢?

他不知道,不过他知道有人一定知道。

想也没想的他便往门外冲去,和刚好进来的祁凌翔撞了个正着。

“你干嘛慌慌张张的像个火车头啊?”一大清早的,被人莫名其妙的一撞,原本就郁闷的祁凌翔此刻更是满肚子的火气。

才懒得理会那压根撼动不了—只小蚂蚁的火气,莫撼涛—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她人呢?”

“谁?”被突然这么一问,他除了一头雾水还是—头雾水。

“江琦璇。”莫撼涛强忍不耐,好心提醒。

他这么一提醒,祁凌翔的眼顿时瞪得老大,在不断的深呼吸之后,他才恢复了自若的神情,“我怎么知道她在哪?”

“你快说!她到底在哪?”完全不理会他的否认,莫撼涛只是着急地追着自己要的答案。

“我真的不知道啊。”现在就算知道,也要打死说不知道,他可不想自寻死路啊!

见祁凌翔那态度,莫撼涛气眯了眼,怒气腾腾地挑明,“那日明明是你和先开一起接走了琦璇,你还敢说你不知道?”

“呃……你知道?”

完了,难怪他对于江琦璇的失踪显得那么的气定神闲,原来那是因为早就对一切了然于心。

原来他们以为的天衣无缝,只不过是莫撼涛借他们的手,照顾江琦璇的一个伎俩。

完了,这下毁了,也铁定惨了。

想到昨晚发现的事,他的头皮蓦地一阵发麻。

瞧他那着急的模样,自己该怎么告诉他——人不见了的这个事实啊?

现在简直就是欲哭无泪,干嘛没事七早八早就跑来公司装什么认真?

呜呜呜……他应该在家里睡觉的。

“说啊,人呢?”

急切让莫撼涛忽略了祁凌翔欲哭无泪的表情,他只是不停的逼问着,恨不得能在下一秒就见到江琦璇,对她忏悔,求她原谅。

祁凌翔虽然心知情况非常不妙,可是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硬着头皮,他说了!

“她……不见了啦!”

“不见了?怎么会?”不是被他们两人照顾得好好的吗?怎么会不见了?

她还怀着身孕,能跑去哪呢?

“昨天晚上我和先开想去探望她,才发现我们帮她准备的房子,已经人去楼空了。”

“该死的!”莫撼涛恶狠狠地低咒了一声,然后重重的一记左钩拳已经打在祁凌翔无辜的俊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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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了?

人绝对不会平空消失的,可是那个总像个幽魂一样,无声的存在着的江琦璇却真的消失了。

不论他怎么掀天翻地的寻找,她就像是空气一般的完全无影无踪。

他确定她没回家,也确定她没有和江家父子联络,为了守候她的行踪,他派了人二十四小时的监控着江家。

那么她要靠什么生活呢?

想到大腹便便的她还要为生活而奔波,莫撼涛的一颗心就这么提着、吊着,完全放不下来。

算算时间,她都快临盆了,可是依然没有她的消息。

焦急、烦虑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甚至连以往想要称霸天下的雄心都在对她的忧心中消失殆尽。

爱呵……此刻的他终于相信,一切都是他嗤之以鼻的爱在作祟。

然而那个他爱的人呢?那个带走他所有心思的人儿呢?

“找到了!找到了!”就在他烦乱不堪的时候,突然一连串的嚷嚷由远而近的传来,他确定那个声音的主人是祁凌翔,那找到的东西是什么呢?

该不是……

他激动地双掌压上了桌,霍地站起来,不等急奔而来的祁凌翔喘口气,他就忙不迭地问道:“找到她了吗?”

“是的,找到了!’

不到—眨眼的时间,莫撼涛已经朝着祁凌翔冲了过去,手—伸—拽,就拉着他往门外疾走而去。

“喂,我们去哪啊?”

“去把她接回来。”然后锁在他的身边一辈子,就算是努力到合眼的那一刻,他也要她原谅自己荒唐至极的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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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楼梯隐然可见藏在暗处的老鼠们,正因为那由远而近的声响东奔西窜着,直到那扇早巳落漆的老旧朱红色大门被推了开……

突然照射进来的阳光拂去了原本的阴暗,也让一些警觉性慢了半拍的鼠辈像突然瞎了眼似的四处奔逃。

“就是这儿?”背着光的男人,看不清长得怎样,但那颀长的身躯却散发出一种宛若帝王般令人震慑的气势。

“是的!”

初见这阴暗之地,饶是像莫撼涛这样沉稳的男人也忍不住一愣。

足足瞪着眼前那些逃窜的老鼠近十几秒的时间,他才能找回自己的声音,沉沉地问:“确定是这儿吗?”

他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

一直以来都那么害怕蟑娜、老鼠这些东西的她,竟然会住在这种地方?意识到这点,他的背脊整个都凉了。

这种感受是纵使当初他的企业王国整个都要垮了之时,都不曾有过的。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这样不顾一切逃离任何与他有关的地方,甚至倔强得连自己的家也不肯回?

她是铁了心要和他划清界线吧?

是因为恨吗?

想到这里,向来刚硬的心倏地紧紧纠成了一团,幽深的眸光中竟隐隐地浮现一抹可疑的雾光。

“你该不是哭了吧?”祁凌翔满心狐疑地瞧着他的眼,语气之中带着浓浓的诧异。

以往像是完全没有感情的莫撼涛竟然会眼角浮泪?这个事实比天下红雨还足以教他震惊。

“别罗唆了,快上去吧!”

没时间在这儿闲耗了,莫撼涛头也不回地一马当先冲上顶楼加盖的小房子,面对那早已腐朽脆弱得像是一根指头就能推倒的门,他二话不说拾脚一踹而开。

祁凌翔快步尾随而至。

安静……不该这么安静的。

以江琦璇的性格,面对莫撼涛这样的入侵,铁定会用最严正的态度去抗议,怎么可能会这么安静呢?

莫不是……

一股不安的心绪突然窜上了心头,祁凌翔一个箭步抢进门,一阵冷凉突然从背脊住四肢百骸窜去。

莫撼涛跪在摆放在地上的床前,明显地,床上的江琦璇对于方才的那阵骚动似乎一无听觉。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吧!

其一是茶了,基本上这还是比较好的情况,而另一种状况……

想到那最坏的情况,祁凌翔冷不防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善良的江琦璇一向是莫撼涛的良心,若是良心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之上,那么……后果他可是连想都不敢想。

显然莫撼涛也意识到这样的可能,只见他的手僵在她那张毫无血色的小脸上方,似乎想要探探她的气息,可却鼓不起勇气。

见状,祁凌翔再也按捺不住地冲上前去,替他做了他没勇气做的事情。

他将食指放到了江琦璇的鼻端前,就在莫撼涛紧张得即将要心跳停止的时候,他突然兴奋的朝着莫撼涛嚷了起来。

“快,快送医院,琦璇还活着,她还活着……快送医院……”

初时,莫撼涛还回不过神来,直到那不断的嚷嚷声终于突破了重围,窜进他的脑海之中。

顿时松了口气的他身子几乎软了,可是在深吸一口气之后,他凭着坚强的意志,固执地伸手—把将那几乎毫无生气的身子给抱了起来,往门外冲去。

望着好友那着急的模样,祁凌翔忍不住摇头叹息着。

“唉,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这段情、这团结,怕是既纠缠又难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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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里的生死交关,手术室外的心急如焚。

直到此刻,莫撼涛还是不敢相信,或许只差那么一点点,琦璇就要死在那个蟑娜、老鼠横行的陈旧公寓之中。

瞧瞧他该死的做了些什么啊?

懊悔已经来不及了,尤其是当他看到已能行走的江汉清,推着像是在一夕之间老了十几岁的江万饶匆匆赶到时,他更是羞愧得无地自容。

江万饶看着莫撼涛一睑懊悔和忧然神伤的摸样,转头要儿子将自己推向他,一等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他抬起手。

就在众人以为他打算给莫撼涛一巴掌时,江万饶的手却落在了莫撼涛的肩头,还轻拍了几下。

这几下轻拍代表的是体谅,也是原谅。

“您……”恨了十几年,但被他所恨的人竟是这样轻易的就原谅了他,莫撼涛愕然地开口,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的女儿一向坚强,她不会那么轻易被打倒的。”江万饶说着说着还很有信心地看了手术室一眼。

“她是很坚强。”可是人再坚强能坚强得过死神吗?在这一刻他甚至想要跪下来祈求老天怜悯,让他能有机会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

向来以为自己是天的那种自尊自傲早巳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谦卑请求。

“对,我们做人要有信心,可是酗子,我女儿不但坚强,还很固执,你确定她会原谅你的所作所为吗?”

“她很固执,我很有耐性,即使要花上一辈子,我也会做到我要做的。”是承诺也是决心,这—老一少四目相视,多少的憎恨都已经转眼成空。

“唉,就知道你这孩子固执,当初才会打压你,免得你来找我报那不顾义气之仇,没想到你还真的做到了,你爸在天之灵也该瞑目了。”

几句话,江万饶向莫撼涛认了错,而莫撼涛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您也不用觉得愧对,反正当初您不顾义气,现在赔我一个女人,也算应当。”

“酗子,这算是求婚吗?”

“当然不是,这只是告知。”在手术室的红灯暗下的那一刻,莫撼涛同时傲然地说道。

他会娶她的,不管她同不同意。

即使是用绑的,他也会将她绑上礼堂。

“你……果真是好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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