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星期后,苏黎再次苏醒,而且是真正地苏醒。

据泰格的追踪与研究,他发现玛吉施打了leeg之后,意外地化解苏黎体内的不明病毒,让她再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至于撒拉弗则在泰格的全力治疗与复健下,已提早下床。他现在就坐在苏黎的病床前,凝视着沉睡多时终于苏醒的她。

两两相望,千言万语化作无言的交流,亲密的气氛宛如一层情网笼罩在他们之间。

久久,苏黎近乎耳语地说:「我深睡时听见你的声音。」

「真的?」他再度对她异常的灵敏度惊讶不已。

「真的。我要谢谢你救了我,而且还骂了那个女孩。」她浅浅地笑指他说的那些狠话。

他也笑了,「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不是外人眼中懂得自制与冷静的人,也不如自我所认知的对人处事总能处之泰然的人。看来,我离天使的特质还有一段距离。」

「不论你是天使,还是活生生的男子,对我而言都是很……重要的……」她想说「男人」,却腼腆地吞下末竞的话。

他却替她补上:「这要加上四个字——你的男人」

她的双颊瞬间抹上两朵红彤,「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好?我……为何如此地幸运?」其实在心底的某个角落,她总是怀疑自己的好运,当然更担心的是它随时会被收回。

「除了以前说过的理由,我实在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听从内心的声音靠近你、珍爱你,而令尊拜托我照顾你的那一刻起,我更是全心将你揽在心上。」

「我爹地?」

「对,他真是个好父亲。」

她的心头一酸,忽然像想起什么似地问道:「我及我父亲的医药费,还有他老人家后事的所有费用,也都是你一手包办的吧?」

他不语。

她明白地点了点头,「谢谢你,撒拉弗,你真是我们家的最佳守护天使。」

他不居功地转移话题:「泰格已为你打探到泰阳这位国际知名的整型医师,只要你的身体好些,我们就一起去他那里。」

「你们找到泰……阳了?」她差点说出「泰哥哥」。

「只知道他人在哪里,但还未和他正式联络上。不过,你别急,这事我会处理。」

「你很在意我的疤痕吗?」她无法不去想这个问题。

他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你该得到更好的对待。你为了正义而失去原有的好皮肤,那么就让我替他们还给你。」

「撒拉弗……」她的声音饱藏感动的哽咽。

打从认识他开始,她好像变得很爱哭,庆幸的是,感动多子哀伤。

他轻轻地抚着她的脸颊,一脸深情,「别哭。你想想,一个人想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一个令自己心仪的人,机率只有百万分之一。我很庆幸能遇见你,自然不会因为你的身分、地位、容貌、财富而有所改变,你不应妄自菲薄。在你面前,我不是高高在上的撒拉弗集团的负责人,也不是天使,而是一个愿意与自己一心等待的女子相守的男子。」

她的眼泪直流,无法丛百语表明七中的感动。

叩叩!门轻轻地被敲响。

「什么人?」撒拉弗问道。

「我是泰格。」他在门外的对讲机报上姓名。

自从苏黎险惨遭意外之后,这里已加装了安检设备。

「请进。」撒拉弗说。

「身雪白长袍的泰格走了进来,身边还跟了一群医护人员。

大约十分钟后,泰格才放下挂在耳边的听诊器说道:「苏小姐目前的情况已趋平稳,只要再过一天就可以出院。」

「很好。」撒拉弗心中雀跃,外表看起来却很冷静。

在外人的眼前,他是沉静而自制的人,只有在苏黎面前才会真情流露。

「谢谢你,泰格医师,还有谢谢你全力抢救家父。」苏黎轻声致意。

泰格望着这张脂粉末施的脱俗俏脸,笑了笑,「我只是尽我的本分,要谢,就谢谢你身旁的这位男士。」他瞄了撒拉弗一眼。

「我知道。」她的笑容夹着春桃般的嫣红。

泰格有些惊讶,这女孩竟会脸红。这在纽约可真是难得。「好好休息,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你。」

「不客气,容我先告退。」泰格旋即转向撒拉弗说道:「你母亲请你回她个电话。」

「她?」撒拉弗有些惊诧母亲为何不直接打他的手机。

只是他没注意到,自己已有多日未检查手机的电源,甚至连机要秘书报告工作时,他也是心不在焉的。

苏黎体贴地提醒他:「快去,别为我耽误了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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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咪,找我有事?」撒拉弗礼貌地询问母亲。

「孩子,我听说你受伤了?」他的母亲伊丽莎白从遥远的澳洲打电话来。

「不碍事,只是小擦伤。」他安慰母亲道。

「撒拉弗,我现在只剩你这个孩子,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她叮咛道。

「我会的。」

「听说你找到一个令你心动,甚至全力爱护的女孩?」她这才道出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撒拉弗停顿了一会儿:心忖该如何向母亲解释他与苏黎之间的感情。

不待他回话,伊丽莎白又问:「她是加百列的学生?」

「是的。」

「那你会娶她为妻吗?」她直接问道。

「我尚未深入考虑这个问题。」他诚实面对母亲的疑问。

「孩子,不管你愿不愿意听我下面要说的话,我仍要提醒你,当你成为龙氏的子孙时,所背负的责任便比一般人来得重,尤其在失去你的弟弟、妹妹之后,你更是我们龙氏家族重要的延续者。」

「妈咪,你到底想说什么?」他感觉出母亲不太赞成他和苏黎在一起。

「简单地说,我们龙家要一个身家清白、出身高贵、身体健康的媳妇。」

「妈。」这次他没有唤她「妈咪」,而是「妈」,显示出他下面要说的话,已近公事公办的方式。「高贵如基督也曾下降与人世的马槽里,渺小如我,又怎么自称伟大?苏黎在物质条件上的确是无法与我们相提并论,但她的心灵却高贵迷人。」

「如果她可以证明愿意为你舍了性命,我便相信她,她也才有资格踏入龙氏的大门。」伊丽莎白说得轻柔:心意却不容更动。

「妈,你变了。」他真的很难过。

「我一直都没变,始终如一地以一个母亲全力爱护儿女的心情,来看待此事。」她轻喟了一声,又说:「总之,你必须证明她对你的爱超越一切,否则,除非你和我们脱离关系,不然我们会干涉到底。」

冷怒的他不再多说,便收线。

接下来的半小时,他并没有折回苏黎的病房,只是在医院的私人花园里,思考他和苏黎之间的问题与未来。

最后,他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他拨了一通电话给他的母亲,「妈,苏黎是我的最爱,我挂了电话就会向她求婚,我欢迎你与爹地参加我们简朴的婚礼。」

「简朴?」伊丽莎白甚惊,声音也高扬。

「是的,我决定当一个脚踏实地的平凡人,一个名叫撒拉弗的男人,一个心系爱妻的幸运男人。」

「你的意思是打算和我们脱离关系?」伊丽莎白逼问的声量再次加大。

「我从来就不希望和你与爹地脱离关系,你们是我最爱的双亲,只是我真心企盼和心爱的女子共组一个新的家庭,一如你和爹地。」他说明自己的心情。

这时撒拉弗的父亲龙圣盖伯接过电话,「撒拉弗,你真的决定为了那个女孩,与我们永远分开?」

「在心灵上我永远与你们在一起。圣经曾经晓谕,我们必须与父母分离,和妻子合而为一。所以,我会娶她。」他用经文的理论来说服身为基督徒的父亲,希望事情能有所转圜。

他根本不在乎那些微不足道的名利,他在乎的只有他们之间血缘的牵绊。

「我们不反对你与妻子合而为一,只是要你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为妻!」

「苏黎就是我心中妻子的唯一人选。」他说得坚决。

「那你知道,当你从娶她的那一刻起,将失去现有的一切,包括:财富、名声与权力……也在所不惜?」龙圣盖伯再度考验他的极限。

「失去现有的一切会不会后悔我不清楚,但要我放弃苏黎,我明确地知道会后悔一辈子。不,是永生!」

「好,我和你母亲就等你的喜帖,至于出席与否则是我们的自由选择权,一如你现在运用自己的自由选择权,放弃撒拉弗集团及你的父母一样。」龙圣盖伯说得绝情。

他沉痛地闭上眼,「爹地……」他们亲子间的联系,真的比不上那微不足道的门户之见?

「也许这将是你最后一次这么称呼我了。」龙圣盖伯的声调流露出决绝与心疼。

「难道你不相信我的抉择?」虽然这通电话之前,他已做了最坏的打算,但真正面临了,他还是深深感到心痛。

龙圣盖伯深深叹了口气,「当我们龙氏被赋予权势与财富的那一刻起,便不能为所欲为,处处必须以家族的利益着眼。我个人对苏小姐没有偏见,只是她不适合龙氏,也不适合撒拉弗集团。」

不待儿子回应,他先收线。

撒拉弗沉重地关上手机,手指几乎掐入话机里。

天父,这是您给我的考验吗……

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喂?」

意外的消息令他的脸色大变。

因为被判罹患精神疾病的玛吉竟然逃离了疗养院,而且还偷走了大批的镇定针剂。

「全力搜寻玛吉及保护苏黎!」撒拉弗虽然沮丧,仍冷静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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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拉弗的心境梢为平静后,已经是午夜时分了。他悄悄走进苏黎的病房,睇着她安睡的脸庞,几度想轻抚她的脸颊与青丝,最后还是作罢,深怕吵醒她。

明天她就可以出院,而泰格也表示他与泰阳的管家已联络上,不过因为目前在日内瓦的泰阳行踪不定,何时能为苏黎动手术管家也不敢确走,所以建议苏黎可以先到日内瓦来,以便泰阳一挪出空档时间,就可立即为苏黎动手术。

虽然撒拉弗对这个结果不是很满意,但也只能接受,毕竟泰阳是目前最优秀的整型外科医师。因此他利用自己最后的权限,让她直飞瑞士日内瓦等待泰阳挪出时间,为她立即做全身刀疤的整型。

他很想陪她去,但他得留在纽约处理与撒拉弗集团断绝关系的所有相关事宜。当然,他还得安排他与苏黎未来的家。

他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直到天亮才缓缓起身,并在她的桌几上放了一封信,以及接下来她生活、手术时可能用到的一切费用,这才静悄悄地离开病房。

在门边,他遇见了一早赶来的泰格,突然有感而发地说:「咱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可能会很少。」

「别这么说,如果你不嫌弃,我们仍然是朋友,不因你不是撒拉弗集团的负责人而有所改变。」泰格已知他与龙氏夫妻有意断绝关系的事。

「谢谢你,泰格。」

「你真的打算卸下这一切?」泰格再次问道。

他笑了,「如果有一天你的佩琪将回天家,那么你愿意以自己的身外之物,来换取她的生命吗?」佩琪是泰格深爱的女子。

泰格不语。

「如果你犹豫,表示你不够疯狂的爱她:如果你不假思索地同意,也就不枉佩琪倾心相待。」

「我没有你这种纯净的爱与想法,但我爱佩琪。这也是我一直很佩服你的原因。」泰格伸出手与他道别。

「我只是个平凡人,从这一刻起更是如此。」他回握着对方的手。

「我会令人送苏黎去机场。」

「不用,我让单同送她去。」

「她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女人。」

「不,我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她的美不在表象,而在内心深处。她很像伟大先知摩西的姊姊米利暗,她在摩西可能被埃及法老王处死时,以智慧将他置入小篮子中顺流而下,并一路保护她的弟弟。当见摩西被法老王不能生育的妻子拾获时,又让自己的母亲权充摩西的奶妈,喂食摩西长大。她的智慧、勇气与柔软,是多么地难能可贵。」他说着圣经里的故事,来比喻苏黎的智慧与勇气。

「祝你们幸福。」泰格再说。

「谢谢。」话毕,撒拉弗就往外走,同时命令一直以来保护及照顾他的单同说:「载苏小姐去机场,确走她平安之后,请给我一通电话,谢谢。」

「少爷,这是我的责任。」单同不敢居功。

「以后就叫我的名字吧,我不再是你的老板。」

「不可以,您永远都是。」

他苦笑以对,「谢谢你,单同。就暂时将她交给你,这是我对她的承诺。」

「我会看着她抵达日内瓦。」单同忠心地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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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黎苏醒后有些怅然,因为昨天直到她入睡为止,都没见着撒拉弗.

叩叩!门被敲响:心忖大概是撒拉弗来接自己了,苏黎一颗心怦怦作响,连忙随手抓抓凌乱的发丝,「昭进。」

发现进来的是单同后,她的笑脸一下子敛了起来,「你……你早。」

「少爷让我护送你到日内瓦,等待泰阳医师挪出空档为你进行手术」单同说道。

「那他……为何……」她想问他去哪里了,但又不太好意思多问。

单同理解她的心,于是说道:「少爷留了一封信给你,我到外边等你。需要我时,随时叫我一声。」

「谢谢。」

她缓缓打开信封——黎儿:

原谅我不能亲自送你去日内瓦找泰阳,但单同会一路护送你,这是我对你的承诺,要让你美丽重观.

等你从日内瓦回来,我将在纽约机场迎接全新的你。不,不是全新,而是原本就美丽又勇敢的你。

我将单膝下跪祈求你一件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将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至于这事是指什么,请容我卖个关子。

等待有时虽然磨人,但若运用信心、耐心,并与神同行,总会得到甜美的果实。

Nomatterthestorm,whenyouarewithgod,thereisalwaysarainbowwailing……(不论是否有暴风雨,只要与神同行,总有彩虹等着你)。

吾爱,我会在这里等你。

你永远的守护天使

撒拉弗

她的心在狂跳.他说他会单膝下跪对她做一件事……这是否是说……他打算向她求婚?

天父真是太善待她了!她不禁又开始怀疑,自己为何可以蒙受如此丰厚的祝福。

每个女人几乎都期望有个善待她、爱她的男人翩然而至,她终于在流尽眼泪的彼端觅得他。

一种苦尽甘来的滋味缓缓地流进心田。

她立即梳理整齐,准备出发,同时让单同先回她家去拿那封连爸写给泰阳的信,因为她不知道若是依「正常程序」,她要等多久才能见到泰阳,现在她委实不想浪费时间等待,只希望尽快恢复从前的美丽,然后回到撒拉弗的身边。所以为今之计,只能靠昔日她与泰阳的「特殊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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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明后。

铃……撒拉弗的手机响起,将他从思念苏黎的情愫中拉回,「喂。」

对方约有几秒钟的沉默,最后才阴恻恻地诡笑,「撒拉弗——」

「是你?」他马上听出对方的声音。

「是我,你的玛吉。哈——」疯狂的笑声充满了仇恨。

「你在哪里?」他旋即冷静探问。「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寻求你的庇护,炽天使。」她怱而娇嗲地说。

「办不到!」

「如果你不同意,那么今天苏黎从日内瓦飞回纽约的那班飞机,将会在空中解体。」她威胁道。

「你没这个本事。」他不相信。

撒拉弗对于她知道苏黎搭哪一班飞机的事,并没有太大的讶异,因为只要花钱买通航空公司的相关人员,要知道这些信息并不难。

「要不要试一试?」她仍然得意地笑道。

玛吉逃离疗养院之后,便到处打听苏黎的消息,得知她已飞往日内瓦后,于是买通航空公司的人员,紧盯着以「苏黎」之名所订购的机票信息,所以才能掌握苏黎回到纽约的时间及班机号码。

他深深吸了口气,没有答腔。

「你知道的,疯子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她特别加重「疯子」二字。

他还是不说话。

见他依然没有响应,玛吉火大了,「看来,你是不怎么在意苏黎的生死。好吧,那我们就来赌赌看,看我是否有这个本事能让飞机在空中解体!现在的科技越来越发达,只要有卫星电话,不管你在空中的哪个地方,随时都可以接通……」她故意顿了下,还冷笑一声,「也就是说,如果有人在飞机上安装炸弹,并利用卫星电话遥控引爆……」

「不可能,机场的安检人员一定能够检查出机上是否装有炸弹。」

「是吗?若是这样,为何还会发生911的事件?」她堵了他一句。

他沉思不语,似在思考她的话中有几分真实性。

「算了,我也不再逼你,你老兄就等着瞧飞机空中解体的重大灾难新闻快报吧!我也只能对目前人在飞机上而且身携炸弹的同伴们,说声对不起……」

「等等,我答应你。」他不能冒一丝丝风险,即使这个可能性只有万分之一也不行。

「这才对嘛,我要见你,见到你后自会让她平安抵达纽约。」

他还是不说话。

「看来,你并没有完全相信我的话,还是以为我在骗你。听好了!」她突然尖声说道:「你现在穿着黑色全套的衣裤,同一色系的围巾,手上还拿了一本《好消息》杂志,对吧?」

「你……」

「我一直在注视着你,谁教我这么爱你。」她再次发嗲。

「闭嘴!我不想听。」

「恐怕由不得你,今天晚上九点,我们约在你为那卑贱又丑陋的女人所布置的小窝见。你听好,你可以选择不来,但你将因为你的选择而付出代价,哈——」她倏地收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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