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放开我!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初雪一路尖叫,被迈克一路抱进医院。她不停挣扎,又捶又打,后者始终不为所动。两人争执的模样落入众人眼中,引起注目,啧啧称奇。
「我叫你放开我……啊!」像前一次,迈克又将她往椅子丢,初雪抬头瞪他,又气又愤。他的举动虽不致弄痛她,却摆明了轻视她,轻视她比他矮!
「你太过分了!」这个男人就等在柜台,下班钟一打,他抱起她就走。虽然当场没人看见,可是监视器一定将这一幕全录下来了,明天她要如何去上班?怎么作人?「快来人!这个男人想绑架我,快找警察捉他!」
众人都傻住,迈克全然不理她的叫嚣,只说:
「她的脚扭伤了,找医生过来。」
「是。」
医生匆匆赶来,将她送入急诊室。初雪十分讶异,怎么全医院的人都不懂她的话?一旁,好心的护士告诉她:
「小姐,你别嚷了,这位先生是我们院长的侄子。」他还是这家医院最大的资助者。
官商勾结,欺善怕恶!初雪差一些跳起来,却被迈克一把按下。
「不想再出糗,你最好乖乖坐好。」他附在她耳边悄声说,初雪僵了下。「医生,怎么样?」
「这位小姐只是轻微扭伤,上点药就好。不过要记得回来换药,免得留下后遗症。小姐,我还要提醒你,日后避免再穿这么高的鞋子,再扭伤脚,后果就严重了。」
初雪别开头,不甩他。医生错愕了下,迈克立时道:
「谢谢你。请放心,我会监督好,确定她不会再穿高跟鞋。」
他?初雪怀疑地抬头看他。
「那就好。小姐,请你拿保险证到柜台挂号,日后回来换药,就不用自付额和手续费。」
初雪还是撇开头,不回应。
「没关系,就用自费好了。」迈克替她决定。
医生和护士都走了,初雪才怒气冲冲地开口:
「你凭什么擅自替我做决定?」
「如果你不想丢脸,最好就静静坐着,别开口。」
「你敢威胁我?」初雪又气又愤,无法动手,只好拿杀人的目光瞪他。「我警告你,你敢再碰我一下,我就大叫非礼,看你怎么办?」
「你为什么突然跑去作行政柜台?」他坐下来,出乎意料地问。
话题一下转了,初雪楞了楞,把身子往旁挪,离他远些。
「要你管!」她口气凶恶地回他。如果不是他,她现在肯定还在Loungebar调酒,或者在电视台作行政助理,她愈想愈生气,瞪他的眼睛瞠得更大。
他是真的想管。迈克发现自己奇异的心绪,不由失笑起来。他注视着佳人怒气腾腾的表情,她有一双大眼,令她在生气时瞳眸晶亮有神。奇怪,怎么会有人连生气时的表情都好看?他看着她,笑容加深。
初雪被他笑得毛毛的,忍不住又挪挪身子。
「你想去哪里?」
「当然是回家。我先警告你喔,再碰我,我就真的喊非礼,让你大大丢脸。」
迈克轻松地笑,始终不把她的威胁当一回事。
「你还不能走,我饿了。」
「什么意思?」她警戒问。
「你必须陪我吃饭。」
疯子!「我才不……」初雪直接想拒绝,但肚子却突然咕噜一声,她只好难堪地低下头。
迈克好风度的没有取笑她,只朝她伸出手。
「你不可以碰我啦!」初雪把身子缩得紧紧,坚不妥协。
「好吧。」他耸肩,回头,「护士小姐,她脚痛得走不动,麻烦你帮她找一张轮椅过来。」
轮椅?初雪讶异抬头。
轮椅很快送到她面前,她看着,犹豫难定。一点小扭伤就坐轮椅,她可以感觉到周遭的人都在看笑话了;可是脚真的好疼,刚刚扭到还不觉得,那个蒙古大夫帮她包扎完了反而疼痛难受。
「快点呀,我肚子饿了。」
「我……」初雪小心翼翼地将伤脚放在地上,稍一使力便再缩回。
倔强的女孩,明明不能走了,还想怎样?迈克发现自己实在看不过去,猛地一把又将她抱起来。
「你!」
「要喊非礼就请便吧。不过我得先说,喊了不知是你还是我会丢脸,所以还是安静点好。」
初雪咬着唇不说话,他见状笑了。
「这样才对。有勇气很好,但是有勇无谋就一点也不可爱了。」
他在笑,笑声震着胸膛,沉沉响着,稳重的力量瞬间安抚她骚动不安的心,突然之间,初雪发现之前曾经萌生的那个错觉又来了。
这个玩世不恭、轻佻浪荡的公子哥,她为什么老觉得他好像可以为她撑起一片天呢?
是身高的关系吗?她站直了也只到他胸前,令人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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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气象报告说今天最高温只有摄氏三度。初雪站在Loungebar后门探望,犹豫着该不该进去。
「实在好冷,要是在北海道,这个时候早就下雪了,如果东京也下雪就好了。当然下雪也是冷,可是至少好玩多了。」一阵寒风呼地吹过,她抖一下身子,嘀咕起来。「而且都已经春天了,居然还这么冷,真是反常。」
之前她走得太匆忙了,居然把隐形眼镜忘在更衣室里!平常上课还无所谓,可是白天她坐办公桌,人来人往,每天要和那么多种人打招呼,戴着那副老框眼镜,实在不成样子。她知道主任一直在盯她,虽然她没说什么,但是她对她的老框眼镜一定意见多多。
唉!也难怪,那是她从十几岁近视就配好的眼镜,记得那时还是奶奶带她去配的……初雪用手支着头又呻吟一声,想起迈克初见她的眼镜时笑得有多大声、多可恶。
「那个混蛋!」初雪咒骂一声,心想干脆重配一副好了。「可是不行,配一副隐形眼镜至少要……」她扳着指头数,小脸皱得更苦。
算了,就算会被取笑又怎样,她的东西,她总有权利拿回来。
「对,没什么好怕的!」她坚定的告诉自己,昂首跨步走进Loungebar。
虽然为自己打气,说没什么好怕,可是初雪还是挺小心的避开人群,想不受任何人注意地走去拿眼镜。
「所以我才选上班的时间来。老天保佑,我可一点也不想再碰到她们……」她迂回地走近员工更衣间,左右看看,很好,大家都在忙,没人注意她。初雪窃笑着,伸手打开门,和里面正在更衣,半身裸露的徐互看一秒钟,然后在同声尖叫中碰地又关上门。
「什么事、什么事?徐,你在叫什么?」她的同伴析丽本来等在走廊,听到尖叫快速奔来。
「外面!外面有色狼!」
「色狼?」析丽错愕回头,可是对方却背对着她,但有一头长发。「可是他好像女人。喂,喂,你转过来!」对方左闪右躲,始终不愿和她面对面。「可恶!真是色狼。来人,捉——」
「是我!别喊啊,是我!」初雪急忙伸手捂住她的嘴。
「是……」她认得那副大框眼镜。「初雪!」
「嘘,我叫你小声一点。」
徐用最快的速度换下那条被番茄酱弄脏的短裙,开门出来。「你刚刚叫……初雪!」
「完了!」她无声的低呼,认命地挺起胸膛。
「是,两位好久不见了。」
或许太惊讶了吧,她们同时出声,一个叫,「你为什么在这里?」
另一个喊,「你来干什么?」
初雪只说:「我来拿回我的隐形眼镜。」接着就越过她们,进去拿了隐形眼镜又出来。「再见。」她轻声说,举步就走。
「等一下。」徐拉住她,不怀好意地打量她一身的装扮。「好不容易来了,怎么不见见老朋友呢?我们的客人都好怀念你调的酒,都说新来那个调酒师调不出OLI-Fashioned呢。」
老式威士忌?初雪不禁微讶,OLI-Fashioned是一种极易调制的餐后鸡尾酒,用的又是直调法,照理说……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居然走了一段才发觉自己被拉着走。
「喂,你们想做什么……」
「来嘛,试试看他调的威士忌。」
初雪无奈被拖着走,走入Loungebar优雅、欢乐又喧哗的独特空间。
当初她就是喜欢上Loungebar这种融和现代和独创的环境,才会想在这里工作。本来老板还不想用她,他坚持没有女的调酒师,直到喝了她所调的PinaColada……初雪笑了起来,对了,当初考试她也调过OLI-Fashioned。
「喔,初雪,是你。」
「经理,我回来拿东西。」她微点一下头,想起上次为那个金属男和他交恶的事,不禁四下看了看,还好那个浑身金属装饰的男人不在。
「哦,那好好玩。」经理匆匆走了,徐直拉她坐。
「来来来,坐下,快试试。」一杯酒笔直推到她面前。初雪还在迟疑,一旁的客人注意到他们,叫道:
「喂,光喝酒多无聊,我说干脆来玩轮盘好了。」不知是谁提议,立时获得同意。
「我不想玩。」初雪想起身,却被徐硬压住。「喂,放开我,我只是来试酒。」
「就顺道玩玩嘛,你不玩,他们不会放过你的。而且你自己看,这样你走得掉吗?」
真的,四周人影重重,根本无隙脱身。
「决定来玩吧。」
轮盘很快被摆上来,众人鼓噪之下转动了。
「哇哇哇……」
指针竟不偏不倚直指初雪。
「脱脱脱脱脱!」他们又开始鼓噪。
这家Loungebar有个不成文的游戏,一旦搬上轮盘,就开始脱的艺术,衣服、皮件、手表、戒指……全可以用来赌。
「不能犯众怒,我看你就脱吧。」徐不怀好意,伸手想帮忙。
「我自己来。」初雪怒视她一眼,伸手将围巾解下。
「哎!」众人发出嘘声。「再来。」
轮盘又动,指针转了半圈,竟又落在她面前。
「不!」她惊叫。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巧的事?
「再脱一件。」
「外套,外套脱掉好了。」
「不!不行……我、我喝酒,我喝酒好了。」她护着外套,只得这么说。
「好,可以。」徐爽快地答,指着一直放在她面前那杯酒,「喂,知道规距吧,一口喝干喔。」
「我知道。」初雪接过酒杯,看着酒色和杯身,心想这应该是老式威士忌,于是不疑有它,一口喝掉,然后才惊觉这根本不是老式威士忌,而是后劲极强的长岛冰茶。
「喂,这个……」
「来来来,再玩再玩!」徐招呼着众人,根本不理会她的疑问。
轮盘又转动了,这回停在徐面前。只见她微现笑容,伸直纤纤十指,从容脱下左拇指上一只玉戒。
她十指上共带了十只戒,加上项练、皮带……零零总总不下数十件。可恶,这是设计好的!初雪愤怒地紧握拳头。可是事到如今,她无可推却,只有猛喝牛奶,希望能冲淡酒精。
游戏又持续了快一小时,几乎每个人都有点付出,台面上已经积了一大堆皮件、首饰和领带。
轮盘刷刷,这回又停在徐面前。初雪以为她又要拿下一只戒,谁知她优雅地站起身,笑着把身上那件长外套脱下来,里头只有一件小可爱和一条低腰牛仔裤,曼妙出色的身段一览无遗。
「哇C耶!」在座的男士大声叫好,析丽则抓住了初雪猛摇。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徐她好敢喔!」
「看到了看到了,放开我啦。」刚刚喝下去的酒精起了作用,初雪本来就有点醉眼迷蒙,让她一摇,她只觉得头更重了,开始发昏起来。
现在她真的有些后悔,根本不该回来的。之前她处处和徐交恶,这回不知道她会如何整她?说起来也是自己不好,她应该更小心一点,可是为了快点拿回隐形眼镜,她失了警觉心。都因为迈克每见她一次取笑她一回,她是急了。
迈克,他现在会在哪里呢?
见鬼!这种时候,她想那个混蛋做什么?
「小姐帅喔!来,再玩。」
轮盘刷刷又转,初雪紧闭着眼,感觉那刷刷的转动声像利刀般刺痛她的耳膜。
指针不偏不倚,竟又落在她面前。
「哇,初雪,怎么样,外套脱下来?」
「不。」虽然她没穿小可爱,可是外套底下只有一套紧身衣。「我……我喝酒。」
「你确定?得喝两杯喔。」徐像是故意似地问她。
「……我知道。」
「好,拿酒来。」
两杯酒很快被摆上来,初雪咬咬牙,毅然决然喝下一杯。
「哇,初雪好棒喔!再一杯。」
「我……」酒杯就在嘴前,周围人不断在鼓动,她只好再喝下那杯看来颜色一样,内容全然不同的烈性鸡尾酒。「我得先说……我是说……哎呀,我绝不能再喝……」她扶住开始昏眩的头,迷蒙的视线看去,只觉人影重重,分不清善恶,辨不明利害。
她醉了。初雪知道,她得在失去意识前,找到可以依靠的……不!她早就亲身体悟,世上没有谁可以真正的依靠谁。
轮盘又在转,那刷刷的声音,如鬼哭神号,刺得她耳膜生疼,刺得她开始畏惧。
结果那指针再一次落在她面前。
「好好,初雪,我看看,解皮带好了。」说着,一手就抽出她的皮带。再一步,就把那条碍眼的牛仔裤脱掉。
轮盘又转,初雪竭力保持清醒,盯着指针瞧,愈瞧头愈重。
「哇,初雪,你中头奖了,又是你!」经理啧啧有声。
什么?她努力想看,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我看裤子脱下来好了。」徐说着就想伸手。
「裤子?!」析丽在讶叫,「徐?」
「不……」初雪挣扎,摇椅晃地起身想跑。徐要脱她裤子,两人在Loungebar里追逐,初雪脚步踬颠,竟一举倒在一个男人身上。
「喂……喔,你也来啦。」徐打着招呼,笑得更甜。「麻烦你帮帮我。」她伸手,对方却阻止了,她错愕抬头。
「怎么回事?你想做什么?」
「可能我要英雄救美。」迈克环抱着初雪的身子,微抬头似笑非笑地说。
什么?!徐又惊又疑,看着他把初雪放在椅子上,然后高声道:
「各位,相信你们都看到这位小姐没有脱裤子的意愿。再说,这里是Loungebar,又不是色情场所,大家就不要强人所难,好吗?」
「好,就看你面子,不过规矩不可废,三杯酒一定要喝。」
迈克轻松笑着点头,「可以。」
「徐,去拿酒给他。」
「喔。」徐转身想走,却被迈克叫住。「嗯?」
迈克把身子靠向她,亲密的动作让声量低得只有她能听见。
「我不喜欢长岛冰茶的味道,拿FuzzyNavel来。」
吓?徐倏地惊骇住。
「知道吗?」
她楞楞地看着他了然的眼眸。他知道!一切的事情,从头到尾他全知道。
「知道了。」她用极轻的声音说,照他的指示取来FuzzyNavel。
FuzzyNavel就是一般说的禁果,由桃子香甜酒和柳橙汁组合而成,虽然颜色也和长岛冰茶一样,但成份大不相同,浓度也偏低许多。
她用托盘把三杯禁果摆在初雪面前,头一杯她顺利喝完,第二杯就喝得断断续续,弄得到处都是。迈克见状,索性自己喝下第三杯酒,然后低头把酒液喂入初雪口里。
徐看得又妒又怨,周围的人又大声叫好起来。
「好了好了,各位,佳人微醺,正是春光浓意时,恕不多陪。」他说着抱起初雪,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Loungebar里的人让出路来,在他背后议论纷纷。
「啧,这回又让迈克捡了便宜。」
「不知他是哪时坐在哪儿的,真是神出鬼没……」
析丽悄悄地拉拉徐,「喂,就这样让她走啊?」
「不然你想怎么样?」
她咬咬唇,「既然迈克出面干涉,那也没办法了。可恶!那丫头真是好狗运,迈克居然会帮她,而且还吻她!真是可恶!」
徐没说什么,贝齿咬着下唇,怨毒地目光始终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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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又不像。
只觉得头好重,全身骨头好似排错位置,难受得像要死掉。
「噢!」初雪呻吟,以为自己声音很大,其实只比小猫叫声大些。
「喝醉酒的感觉本来就糟糕,所以中国人才说,酒是穿肠毒药。」
那个声音很轻很沉,听得出是故意压低的。初雪撑着螓首,辛苦地回想,这个低沉悦耳的声音很熟悉,在哪里听过?
「来,先把这个喝下去吧。」
冰凉凉的玻璃杯靠近嘴前,她听得出声音不含恶意,于是顺从地喝了好酸!初雪呛了下,反射性把手往外一推,迈克猝不及防被她推个正着,整个玻璃杯反全倾倒在自己膝上。
「你——」他怒然回头,看到初雪一手扶着头、一手按着胸,脸色难看不舒服的可怜模样,不觉又软下心。
他轻声叹息,起身又重倒一杯柠檬汁。
「这是柠檬汁,解酒用的,喝点吧。」
对了,她喝醉了,因为长岛冰茶。初雪倏地一惊,由着迈克喂她喝完整杯柠檬汁。
真的好酸!初雪闭着眼睛,紧紧蹙眉。但是同时也感到那阵酸味压下了胃中翻搅的不适,让她变得有点力气。
她慢吞吞地抬起头,面对迈克笑得过分的俊脸。
「别那样笑,太假了。」她直觉说。
「嗯?」迈克不能否认自己有些惊呆了。这个女孩,难道她能看透人心?「我以为你又要尖叫,或是大喊非礼。」
嗄?
「你坐一下,我换条裤子。」他说,有些仓促地起身。
初雪捧着自己的小脸,把头摇了一摇。也许是柠檬汁发挥了作用,她现在感觉好多了,于是坐正身子,开始打量自身处境。
她正躺在一张超柔软的长沙发上,面对着由天花板顶到底的巨大落地窗,窗外是大片蓝天映海水的壮观景色。
她突然跳起来,冲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真的!她正面对着蓝天大海,不是错觉,她甚至看到海水惊涛拍岸的样子。
奇怪,浩大的拍岸涛声,怎么一点声音也听不见?啊!初雪立时想到,那一定是这间房子的隔音设备做得非常好。
不对!她现在哪有时间管这个,她应该先想为什么会在这里?
记得,昨晚,昨晚她到Loungebar要拿隐形眼镜,结果很倒楣的碰到徐在更衣室,最后被他们拉到Loungebar玩轮盘。她只记得指针三次指中自己,她脱下一条围巾、皮带,喝了三杯OLI-Fashioned……不,是长岛冰茶!
她忙检视自身,发现除了围巾和皮带,身上的衣服都还完好无缺,这才放下心。
她也想起来了!「我遇见徐,被她设计,答应玩轮盘,最后徐还想脱我裤子,我不从,和她追逐起来,然后,然后……奇怪,然后怎么了?」
「然后你倒在我身上,逼得我不得不救你,然后我就把你带到这里来了。」
她倏地回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她倒在别人身上,可是他说……
「逼?你胡说什么!我哪有……」她猛然停口。
不是这样,事实上,确是迈克救了她。徐素来讨厌她,如果没有迈克,她说不定真会赤身裸体地在众人面前丢脸。
而且,头还重重的,宿醉未醒,争执何用?她最该考虑的是自身现时处境。
迈克倒了杯咖啡,就近坐在沙发边上,深邃的眼眸始终观察着她,看她神色一变再变,慢慢褪去了愤怒,变得谨慎。他轻轻露出笑,很好,总算懂得控制脾气,衡量情势。小女孩慢慢长大了,可喜可贺。
又笑?干脆笑死算了!初雪扁扁嘴。
「喂,你说,你把我带到这里来,这里是哪里?」她问。看到海浪再一次以惊涛之势直扑岸边,不禁又退了一步。
「这里呀,」他挑挑眉,轻松地说,「这里是我家。」
「你家?」初雪又惊又疑地环视这偌大的厅堂。「你为什么把我带到你家来?」
他微耸肩。她这才发现,他的肢体语言实在好多,动作流畅自然,带着莫名的吸引力。
不能一直盯着他看。初雪倏地调开头。
「本来我应该带你回家的,可是我又不知道你住在哪里。问你,你居然跟我扯什么北海道、青苹果的,我总不能真把你送到北海道去。没法子,只有先带你到这里来了。」
初雪点点头,信了他的话。
「除了北海道,我还说过什么?」她迟疑地问。
「很多。」迈克答得爽快。「可是多半是语意难明、模糊不清的话,我实在听不太清楚。小姐,你自己知道,你喝醉了会嘀嘀咕咕的乱念吗?」
什么?她瞪大眼睛。
「希望以后你还是少喝酒为妙,因为我发现你的酒品实在不是很好。」
这个人!初雪把眼睛愈瞠愈大,简直说不出话来。她越来越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救了她,又给她喝柠檬汁解酒,她本来以为他是个心地善良、正直的好人,可是他说的话,却又老是教人生气。
「你不过来吃吗?肚子应该也饿了吧?」
她闻声看去,发现他坐在客厅另一头的餐桌前,桌上摆了吐司、果酱、水果、培根火腿、牛奶等,满满一桌。
「快点过来吃。」迈克拿起咖啡轻啜一口,「半小时内吃完,我还来得及送你上班,或者你今天要请假?」
「当然不。我才上班三天,哪能请假!如果你又害我丢掉工作,我就真的全赖给你,让你养。」初雪飞快说,抓起一颗苹果啃,同时喝了口牛奶。
「是是是,那你就快吃,别想故意赖我。」
「才不会。」她吐吐舌,喝光杯里的牛奶。
见她开始进食,迈克也不再说什么,他摊开报纸,专注读上面的消息。
初雪边吃早餐边偷偷观察,他看的是英文版的经济日报,这种报纸她知道,是专供从事商业活动的人找寻找资料用的,她只能看出个大意,可是他好像全能看得懂,而且速度超快。
如果细想就不难发现他其实是个心细又体贴的人,给她解酒的柠檬汁、为她准备了丰富的早餐,更重要的,桌上以面食为主,他是知道柠檬汁发酵后,酸味会促使她食欲大增吧。
她再转身看看四周,这里好大,这么大的地方又看不到有什么人,难不成就他自己住?
她又一次发觉自己好像错估了他,到底他还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
不能否认,自己对这个看似不学无术的登徒子,是愈来愈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