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除了他自己
回到房间，林炫均的手一松，艺兴突然承受鹿晗整个身体的重量，跌跌撞撞地向床边倒去。
“我去把毛巾冰一下。”
知道两人有话要说，艺兴找借口出去，给他们更多的空间。
林炫均见柜子上还有未喝完的红酒，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已经凌晨一点，可他的动作悠闲散漫，一点也不陌生。酒红色的液体在透明的高脚杯中打转，鹿晗看着他优雅地仰头，喉咙滚动，像一只吸血鬼品尝着只属于他的美味。
“在想什么？”
舔去嘴角残留的红酒，林炫均斜眼看着缓缓坐起的鹿晗。
“我在想，你就是一只吸血鬼。”
只是没有可怖的獠牙罢了。
林炫均挑眉，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你现在是在迁怒于我吗？”
既然林炫均开了头，他没理由继续装作听而不闻。
“你早就知道李真熙用照片威胁亦凡，可你却什么都不说，要是李真熙不打算收手你真的要亲眼看着亦凡跳进火坑吗？！”
林炫均眉挑得更高了：“我以为你是因为Kris自作聪明拿自己来换你和夏浅浅的安全而生气，你……不担心夏浅浅知道这件事？”
林炫均的话正中鹿晗的心口。
他怎么会不担心，最近他和千千的关系岌岌可危，他敏感地察觉到，千千变得不爱说话，连看他的眼神也多了丝警惕和小心，她将自己的心武装在层层盔甲下，让人碰都碰不到。可副看似被坚硬保护层团团围住的心却有一个死穴，这个死穴曾经是顾凛，而现在，是吴亦凡。
像是一座封闭的城池，他鹿晗坚持不懈软硬兼施撑了那么久，才让紧闭的城门打开一条缝，可吴亦凡一丁点的风吹草动却让这整座城池轰然倒塌，溃败如山崩。
“我没有办法……”
鹿晗喃喃低语，人生第一次，他尝到了手足无措。
就像是一堵墙，千千在墙的那头，他怕会吓到她不敢用火药爆破，所以他改用最苦最累的办法，一天一砖一天一瓦地将其拆下，他坚信总有一天，阳光会照射在千千的身上。可他没有想到，千千不会等他，她和时间一样在慢慢前进，所以他只能加快搬砖的速度，可渐渐他发现随着她的移动，这赌墙的砖瓦越来越多，愈来愈重，他汗如雨下却仍舍不得放弃，这时候一个人出现轻拍他的肩膀，说酗子你别搬了，这是长城。
这种感觉，可笑且无助。
顾凛就是这堵墙
他和千千，隔得不远，只有一个顾凛。
可就因为是顾凛，他的心碰不到她的。
“我哪里比不上顾凛，难道就是因为他死了？”
酒精的刺激让鹿晗顾不得礼貌和原则，浓重的不甘和醋意充斥着他的大脑。
“鹿晗……”
林炫均握紧高脚杯，低声提醒。
“我有说错吗？他们在一起四年，在这四年里他有把千千照顾好吗？活着的时候他总是让她一个人去承受，就连死了都不让千千好过，他有什么权利让千千死心塌地的继续爱他！”
艺兴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鹿晗撕心裂肺的吼声，还掺杂着玻璃破碎的声音，他心里一紧，推开门便看到鹿晗和林炫均两人面对面站着，林炫均揪着鹿晗的衣领。他快步走过去，挡在鹿晗面前。
“炫均哥，他喝醉了……”
“张艺兴你别拦着我！我今天就是想弄清楚我鹿晗哪里不如顾凛，为什么我的女朋友宁愿自杀也要陪在他身边？！”
此刻的鹿晗已经被怒火蒙蔽了双眼，如果不是艺兴抓住他的肩膀只怕鹿晗早就扑了上去。
可是李承焕听到这忽然安静下来，他理理衣领，眼底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你比他好一万倍。”
此话一出，鹿晗和艺兴都愣住了。
“如果他有你一半的勇敢，就不会死了。”
林炫均狼狈地掏出烟，可就是点不上火，细看才知道是因为他的手在颤抖。
“他没有你聪明，没有你的好人缘，更没有你的果断和勇气，他不敢违背公司的意愿，也不敢对经纪人大吼大叫，对夏浅浅的爱，也是因为他习惯了。”
林炫均终于点着了火，他吸了一口，才慢慢冷静下来。
“你真的要比他好太多，如果他没死，夏浅浅喜欢他不喜欢你除非她眼睛瞎了，可是……他死了。”
鹿晗的睫毛抖动，从始至终也没听林炫均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论付出多少，他不及你，不是他不愿，而是他没有时间再为浅浅做什么，他最后付出的，是他的命。他把命给了浅浅。”
林炫均闭上眼睛，“光凭这一点，你就输了。”
脖子上的青筋逐渐消失，鹿晗的心也平复下来，他苦笑一声，短暂的清醒过后思维又开始混乱。
“内疚，可以当做爱吗？”
艺兴把冰毛巾放在鹿晗的额头上，听到他这样说道。
过了很久，就在鹿晗以为他不会回答，快要睡着的时候，林炫均才轻轻开口：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对夏浅浅来说，只有一样东西能打败他。”
鹿晗霍地睁开眼睛。
“给她更多的时间，让她好好想一想。”
能打败顾凛的，只有时间。
《十二月的奇迹》首尔签售现场。
按常理来说，临近新年，艺人们应该都穿梭于各大电视台的晚会现场，可是sm公司却宣布，为了报答歌迷们对exo冬季特别专辑《十二月的奇迹》的喜爱，会在一月末的首尔举行一场室外签售会，虽然场地有限，可也能算是个小型FM（歌迷见面会）。
李承焕在得知消息后既高兴又担心，高兴是因为exo的这张十二月新专获得了很好的成绩，很少有艺人会在年末这重要的时刻开签售会，这也算公司对孩子们的肯定，而担心则是……
室外！是室外的签售会！
放眼望去马路边上还都是皑皑白雪，路上的行人不论男女都瑟缩着脖子，手中提着刚从超市买来的蔬菜水果神色匆匆地往家赶，只有少数爱美的女孩身着单衣依偎在男友身边，可也冻得瑟瑟发抖。
主办方说准备的场地怎么也能容下200人，一人一张专辑也整整200章，够他们受的了。
可让李承焕惊讶的是，孩子们听说签售会后别说愁眉不展，一个个上蹿下跳说是要庆祝，Tao和世勋的欢呼声更是差点把房顶震漏了。
为什么呢，按灿烈的话来说，这一个月来不是往返于中国和韩国，就是在开着大灯闷热的录影棚中度过，真怕还没来得及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这个冬天就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
既然当事人都毫不在乎，李承焕的担心立刻烟消云散，连事先安排的保安人员都去掉了一批，二百多人的小场地还准备那么多保安，他怎么想都觉得小题大做。
于是在一个寒冷的早晨，exo从美容室出来，迎接他们的是两辆孤零零的保姆车，随行的只有浅浅和李承焕，连cody都被放了年假。
鹿晗是最后一个从美容室走出来的，等他弯腰上车后才发现只有浅浅身边的位置是空的，他迅速扫了眼一群突然或是抬头望天或低头玩手指的成员们，不动声色地坐下。
说不尴尬是骗人的，鹿晗正襟危坐。
将近一个月里，他和千千的关系只限于平常的问候，而她的回答总是不温不火，这几天还算有所改善，和他说话时虽然还没能直视他的双眼，可嘴角的弧度还是有的，单单这一点，就让他充满了继续前进的动力。
车内开着暖风，这可把浑身装满暖宝宝的灿烈热出一身汗，当即开始批量分发。
走到浅浅和鹿晗这，灿烈知道这位北京纯爷们活力旺盛，直接略过将暖宝宝递给浅浅。
“我不冷，留着一会在外面用吧。”
鹿晗看到浅浅穿着暖和的羽绒服，身边的窗户也因为内外温差较大早已上霜，知道现在车内的温度和宿舍差不了多少，可没过多长时间他却察觉到了浅浅细微的变化。
浅浅脸色看起来微红，连鼻头都出现了细密的汗珠，可奇怪的是每隔几分钟，安静的双手就会互换下位置，然后重新交叉放在腿上。很难被发现的动作，可鹿晗却熟悉不已，他的妈妈唐静因为体寒经常手脚冰凉，曾经无数个冬天都因为手凉而重复这个动作。
鹿晗刚想转身向灿烈索要暖宝宝，可转念一想。
这么暖和的车里，千千的脸色都很正常，为什么独独双手会觉得冷呢？
难道……她是在紧张？
鹿晗心里一动。
只有紧张的人才会不管在什么环境下都会容易手脚冰凉。
所以……千千是因为他在身边，所以紧张了吗……
现在是非常时期，就算是紧张也好，至少能证明她对他的存在并不是全无反应。
发现这一点后，鹿晗的心脏开始狂跳，肾上腺素一路飙高，大脑皮层经过刺激致使他全身的一级运动区蠢蠢欲动……就这样，在他自己都来不及控制的情况下，手覆在了她的手上。
浅浅没有动，这给了他诺大的鼓舞。
小心地收拢五指，终于将她的双手都抓在手里，他甚至敏感到，觉得温度正从他的手上传递过去。
浅浅的视线不得不被这只突然出现的手吸引。
她无疑是紧张的，闷热的空间加上身边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在颠簸时她几乎要吐出来。
她不是故意躲着他，只是她想不清楚自己给他的定位。
是夏浅浅的男朋友？还是忘记顾凛的夏浅浅的男朋友？
她发呆的时候这个想法总是冲进她的脑中，叫她罪恶感十足，后面的这个定位对他是残忍的，她没有权利让另一个人和她承受同样甚至加倍的痛苦，可是她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这么容易就接受不是顾凛的另一个人，就算他是鹿晗。
好在他没有紧追着自己，对于这点她也很疑惑，按这个男人的性格来说他最近的举动简直不像他自己，没有步步紧逼，也没有全然放弃，只是给了她不多不少的空间，让她能够自由活动的同时，还忘不了他。
这对急性子的他来说足够煎熬，所以她很感激。
所以她没有在他伸出手时急忙甩开，唯恐避之不及，只是在恍惚中让自己放松。
总会好的，她对自己说。
一个颠簸中，艺兴从混沌中清醒，便从座位的夹缝中看到两人交握的双手。
他抚着下巴，不相信这一幕坐在他身边的吴亦凡没有看到。
可话说回来，看到又能怎样。
爱情是个艰难的选择题，特别是中间还掺杂着生死。
是缅怀死者，还是接纳新人，浅浅的选择，他们不得而知，可到头来无非是两者中的一个。
可吴亦凡的选择题，是他自己。
谁都帮不了他，除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