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事隔两天后……

刚参加完唱片公司举办的庆功宴的辜荫和黑帝斯,一回到家门口,辜荫原本掏钥匙要开门,却被黑帝斯制止。

“我们请她来是做什么的?当佣人的,开门这个工作就交给当佣人的她行了。”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她早就睡了,还是不要吵她。”他哪会不晓得黑帝斯想借此报复前两天裴孝耘将他关在阳台两个多小时的仇。

“这件事你别管。”一警告完,他马上使劲的按电铃,誓言把裴孝耘从被窝中叫醒。

十分钟后,裴孝耘果然不负黑帝斯的“重望”,拖着凉被、一脸被吵醒所以想吃人的模样,出现在他们面前,深仇大恨似的瞪着黑帝斯。

“你故意的。”她咬牙问。

“没错!”他露出复仇后痛快的笑容。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报仇有的是机会,不必浪费时间与他多做争执。她扯出一抹散发阴险的微笑,警告道:“你给偶记住。”

“偶会的。”他学她说话的口音回应。

原以为他们两个会斗起来而准备调停的辜荫,见裴孝耘转身悻悻然的离去,他晓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果然不出他所料,隔天,真正的战争开打了。

这会儿裴孝耘对付黑帝斯的方法是……

她晓得黑帝斯绝对不吃动物的内脏,于是那天晚餐端上桌的菜肴是——猪肝汤、卤大肠、烤鸡心、芹菜炒鸡肠。

搞得黑帝斯恶心地盯着眼前的菜肴,连举筷的勇气也没有,只能含恨地看着裴孝耘故意吃得津津有味的得意表情。

那晚,黑帝斯的晚餐是三分钟就能起锅的泡面。

将一切看在眼底的辜荫,晓得这仇是愈结愈深了,要解决恐怕是难上加难。

事后黑帝斯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观察裴孝耘的饮食习惯,当然在这七天里,他们的战火依旧持续燃烧着。黑帝斯每天故意摸到三更半夜才回来,然后拼命按电铃叫她起床开门。当然裴孝耘也不甘示弱,每天准备内脏大餐伺候他。

而这段期间若是他们吵起来或甚至追打起来——黑帝斯追,裴孝耘逃的话,无辜的辜荫就必须跳出来负责调停,这项任务可也把他累惨了。

黑帝斯花时间调查是有代价的,他发现裴孝耘从未煮过水生动物,也就是说,她怕吃海鲜。于是他故意到市场买一堆生猛海鲜,命令她煮,还要胁她说,她如果不煮的话,他这次绝对会把她踢出这栋大厦。

这会儿他可真的整对她了,她怕死了鱼腥味!再加上过去不良的记忆,让她更加敬“水中游的”而远之。

说到这段记忆就要回溯到她五岁那年。

当时她在老家后院的小水潭里养了一尾鲤鱼,还把那尾鲤鱼取名叫“胖胖”,因为那尾鲤鱼很贪吃,老把自己吃得圆嘟嘟的。每天她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水潭喂胖胖吃饭、找它聊天,她那么宝贝它是因为那是她生平第一次养的宠物。

但她们的缘分不长。

有天,裴孝耘的哥哥扛着一尾被捕虫网困住的鲤鱼,兴高采烈地冲进她的房间现宝,将那尾蹦蹦跳的鲤鱼亮到她眼前,告诉她那尾鲤鱼是他跟邻居孝合力捉到的,等一下要叫她奶奶把它宰了煮成糖醋鲤鱼。

由于不晓得那尾鲤鱼正是她“古椎”的胖胖,欢欢喜喜地跟在她哥哥屁股后头来到厨房,她还跟她哥哥蹲在她奶奶身旁,看她奶奶如何帮胖胖去鳞、开肠剖肚,然后变成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糖醋鲤鱼。

她还记得当时她快乐地坐在长板凳上踢着脚,边吃着她奶奶夹进她碗里的鱼肉,边问她哥哥说:“哥,这鱼鱼你在哪里捉的?好好吃哦!”

她哥哥脸上沾着饭粒,回答她一个青天霹雳的答案——“在我们家后面的水潭捉的。”

闻言,她马上将她嘴巴里嚼的鱼肉吐出来,坐在餐桌上嚎啕大哭起来,因为那洼水潭只养了一尾鱼,它叫——胖胖!也就从那时候起,她不吃也不再养鱼,更别说是杀了它们,久而久之,连其他的水族们也不吃了。

“黑帝斯,你这个世纪超级大烂人,算你狠!”受胁迫的裴孝耘拿着菜刀,害怕地看着水槽里活跳跳的鱼虾贝类们,就是下不了手,只好僵持着。

这时回来的辜荫不解地望着对水槽发呆的裴孝耘,他走上前拍拍她的肩。“怎么了?”

“那个烂伦说想吃海鲜,叫偶今晚一定要煮给他吃,不然他就要赶走偶。可素偶不敢杀鱼,也不知道怎么把它们料理成菜肴。”她伤透脑筋了。

瞧她愁眉苦脸的模样,挺令人心疼的,就帮帮她好了。“你来这里也有半个月了吧?每餐都让你准备也不好意思,不然这样,我放你一天假,今天的晚餐我来料理。”

她推了下滑到鼻翼的眼镜说:“可素要素被那个烂伦知道的话,偶非被他赶出企的。”

“别担心,到时就说是你煮的不就成了。”说完,只见他迅捷地去除鱼鳞、掏掉肠肚,然后清洗干净。而杵在一旁看到这里的裴孝耘,脸色已由白转青,双手携着怕闻到腥臭味的鼻子,频频往后退。“受不了就到客厅去,做好后再叫你。”辜荫怕手上的腥臭味会占上她,只好用手肘推她离开厨房。

“好吧!”

她乖乖地到客厅看电视,看着、看着,可能是这几天被黑帝斯闹得睡眠不足,就这样睡着了,直到辜荫叫她起来。

“煮好了。我去洗个澡,你去把碗筷摆好。”

她双手伸进镜框内揉揉还没睡饱的睡眼,含糊地说声好,看得出来她的精神还在神游列国状态。

她边揉着眼边晃到厨房,愣愣地摆好碗筷,然后趴在桌上继续会她的周公。

毫无预警地,一串讨债似的电铃声逼得她不得不强振作起精神,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要开门。这时洗掉一身鱼腥味的辜荫见状,制止了她的动作,表示他去开就行了。

站在门口等待裴孝耘开门的黑帝斯一脸贼笑,准备观赏裴孝耘悲恸欲绝的表情。可是门一开,竟是辜荫。“那个只配开门的笨女人呢?”一进门,便开始搜索裴孝耘单薄的身影。

“怎么?才几个小时没见到偶就那么想念偶啦!”一听到让她忆起从前不愉快回忆的祸首的声音,精神突然不再委靡不振,她精神抖擞地坐在餐桌前揶揄道。

“是啊!我是在想你今天晚餐给我准备得怎么样,如果不及格的话……大门你知道怎么走吧。”他好笑着。

“呵呵……早就替你准备好了,就等你回来吃。”她虚情假意地笑说。

黑帝斯瞧一眼桌上的佳肴。“不错!”没想到这小妮子竟晓得他的喜好,都是他喜欢吃的。

那是当然,因为这一桌全是辜荫煮的。

黑帝斯夹一块鱼肉假惺惺地放进裴孝耘的碗里。“谢谢你准备这么棒的一桌菜,来,多吃点喔。”

“谢谢你的好意喔!可惜偶吃不下。”随即将他夹给她的鱼肉转给辜荫。

黑帝斯见状,立即将她转出去的鱼肉再从辜荫的碗里转回去给她。“怎么可以吃不下呢?你那么瘦,不多吃点怎么行呢?”

裴孝耘盯着回到碗中的鱼肉。她吃下去的话,就可以扳回一城,让黑帝斯那张狂妄的脸难看,但往日的记忆历历在自,她实在无法克服。

“怎么不吃?是不是不合口味啊?”黑帝斯惺惺作态地说。

明明已晓得她不敢吃鱼,何必装什么热情。

她实在受不了黑帝斯那张虚情假意的嘴脸,站起身,认输地离开餐桌,从橱柜中翻出泡面,到客厅去。

裴孝耘落荒而逃的窘态让黑帝斯不禁开怀大笑。“哈……没想到你也会有这天吧!痛快!”

她不断对自己催眠,叫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忍着气,不然只会助长黑帝斯嚣张的气焰。但她手中无辜的泡面就成了她现成的受气包,被她捏得歪七扭八的了。

气死人了,此仇不报非君子,它日她一定要给他一顿“粗饱”,看他还席不席得起来。

这时吃饱饭的辜荫走到正专心策画复仇计划的裴孝耘面前,小小声说:“等一下冥去洗澡的时候我再帮你炒个饭。”

辜荫的贴心,让她好感动。“不用,偶自己来就行了。”今天的晚餐已经太麻烦他了,不能再给他添麻烦。

“别忘了,我今天放了你一天假喔!”他微笑地揉乱裴孝耘的头发。

没想到不大爱说话的辜荫也有这一面啊C亲切温柔哦!这让她更喜欢辜荫了。

之后辜荫真的为她炒了饭,还准备了一大碗布丁给她品尝。

哦C幸福哦!

裴孝耘捧着不停发出如雷吼叫的肚子,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果然那盘炒饭是不够吃的。裴孝耘虽然长得瘦瘦小小,她每一餐饭少说要吃上三大碗才算饱,而且餐与餐之间还要加上点心,不然一到半夜就会像现在这样饿得想睡却睡不着。

这一切全归咎于那个心眼如绿豆般小的黑帝斯,这仇她非报不可!不过在报仇之前,先填饱自己的肚子再说吧。

要吃什么好呢……吃泡面好了。

下了决定,裴孝耘踏着有气无力的脚步走出房间往厨房去。

在经过书房门前时,她发现书房的门缝泄出一道银白的灯光。有人在里面,会是辜荫吗?这么晚不睡在干什么?要进去看看吗?可是这样会不会打扰到他啊?

一串疑虑让她握着门把犹豫不决。

先听听屋里的情况再做进一步的决定吧!她将耳朵贴在门板上。

静悄悄的,丝毫声音也没有?里面的人该不会睡着了?还是里面根本就没有人,只是忘了关灯而已?脑里不断揣测房里的情况。

最后还是逃不过好奇心的驱使,裴孝耘决定进内一探究竟。

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发出声响的旋开门,一颗小西瓜般大的头颅偷偷摸摸地从门缝探进,因为少了眼镜的帮忙,眼前的景物如梦境里才有的朦胧,她的黑眼珠快速地扫视房里的一切,忽然,她的黑眼珠停止扫动。

啊!发现了。

辜荫躺在书房内的沙发上睡着,胸膛上躺着一本关于电脑网路方面的书。

他应该是看书看累了就这样睡了的吧?这是她的猜测。

看他睡得那么沉,进去应该不会吵到他吧?念头一起,人便大胆地溜了进去,来到辜荫身旁。

他这样大个睡在这么小的沙发不会觉得痛苦吗?看,小腿都挂在沙发的把手上了。要叫他回房间睡觉吗?可是每个人都不喜欢睡到一半被吵醒,如果就这样叫醒他,他会不会因此发脾气啊?

算了,还是不要叫他好了。

小心地拿开躺在他胸膛上的书,随手放到一旁的茶几上,可能是空调的温度调得太冷,让她一个轻颤。

“不知道他会不会冷?”然后她转身走出书房往自己房里去,但她刻意用来塑造自己是名纯朴乡下小姑娘的台湾“狗语”口音,却在以为辜荫睡死了听不到,竟大大胆胆地说出口。

她的这项疏忽让一直在假眠状态的辜荫听得一清二楚。

辜荫掀开作戏的眼皮,带着想看透人内心的表情,望着走出门的裴孝耘。

她的发音……她到底是谁?她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其实在裴孝耘尚未进门前,他正上网调查她的底细,初有眉目时,她正好步出房间往书房来。闻声,他立即将电脑关掉,准备熄灯时,她人已经来到门口了,让他放弃熄灯的动作,只好随手从书柜中抽出一本书,人往沙发一躺,书翻开放在胸上,伪装出是看书看累睡着的模样。

其实他大可不必如何做,可以随便编个谎言搪塞他所以晚睡的原因,但他讨厌说谎,因为说谎太麻烦了。为了不想麻烦,他只好这么做。

不过……她这么晚不睡是要做什么?这让他心中升起了警戒。

挂在沙发外的手探入沙发底,摸到一把冰凉、可一击毙命的凶器,准备裴孝耘一有不利于他的举动时,他可以马上杀了裴孝耘。

他所以会对裴孝耘产生这种疑心,完全起因于他在这世界上树立了太多敌人,想要他的命的人比比皆是,有时假扮成推销员、邮差,甚至警察,借此让他疏于防备要他的命,但往往让他化险为夷。不过一个人的好运能有多少次呢?认了保护自己,他选择了这栋警备森严的大厦做为新住所,还刻意挑顶楼靠安全梯最近的这间公寓,好方便受追杀或逃亡时能快速逃逸。

这个住所只有组织内部之人知道外,应该是无人知晓的,想不到裴孝耘像枚意料之外的不定时炸弹出现在他眼前,毁了他短暂的宁静。为了了解她的最终目的,他不惜冒着随时被裴孝耘暗杀的可能收留她,现在终于等到她露出马脚了。

听到裴孝耘回到书房的脚步声,他不慌不忙地闭上眼继续刚才装睡的戏码,趁机观察她的动静。

裴孝耘抱着凉被走回辜荫身旁,将被子妥善盖上他的肚子。“盖一下还是比较好,万一感冒就不好了。”她对装睡的辜荫喃喃叮嘱道。

她拿被子给他盖?

“这样做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吧?”她鬼鬼祟祟的左顾右盼。

真面目终于露出来了吧!辜荫握紧手枪,蓄势待发。

只见裴孝耘弯下腰,蜻蜓点水似的吻上他刚毅的唇。

“天哪!我真的做了!”裴孝耘也难以置信自己刚才真的做了这种“偷香”的事。“我真是不知羞,竟偷偷吻了人家。”她捧着电红的双颊,逃离现场。

走到门口时,她忽然停下脚步,回身,柔情缓蜷地说:“晚安。”然后关掉电灯,轻轻带上门。

辜荫没有马上睁开眼,只是任由自己沉溺于裴孝耘偷吻他的那一刻。她微带颤抖的唇贴上他的唇,羞怯的吻里传达着不敢诉说的情感。

他冰冻的心竟为此产生了一股激烈的悸动。手指碰触尚余醉人甜蜜的唇,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动情的感觉?

裴孝耘趴在床上愁眉不展地盯着被她滚来滚去的玻璃瓶。

“都已经过了一个月,这安眠药我都还没有吃,再拖下去,天晴那家伙准会把我的行踪卖给琼舞的,到时候我就吃不完兜着走了。还有那牛屎……可是吃了,要是就这样呜呼哀哉怎么办?吃还是不吃?啊……”猛抓快打结的花椰菜头。“要是有人代替我吃就好了。”

代替她吃?

闪着邪念的黑目望着一墙之隔的主卧室。

嘻嘻!替身找到了。

虽说这个方法有点老套,但她实在想不到比这招更好的方法了。

端着一壶散发着浓烈香纯味道的咖啡来到书房前,她敲了敲门。

不过她还是忐忑不安地瞧了瞧掺入药粉的黑咖啡,生怕药粉怪异的味道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天公伯啊!您就要“保庇”啊,千万不要让他们发觉咖啡内加了料,不然她的计划就“整组坏光光”了。

“请进。”辜荫道。

她一张因紧张而紧绷的脸,换上夸大又带三八的笑颜,手微颤地旋开门把。

明知即将要进来的人是谁,但他们还是被裴孝耘尚未卸妆的鬼模样吓了一跳。

“明天要是再让我看到你那个鬼样子,不管孤鹰怎么说,我都要把你丢出去。”黑帝斯严厉的警告。

“怎么?怕被偶的花容月貌给迷去三魂七魄啊!”歹势!菡,你的口头禅借用一下。

“呸!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是怕我会被你那张比妖怪还像妖怪的脸给吓死。”

“这样啊!那偶明天一定还要这么打扮,早早吓死你,偶才可早早清心。”裴孝耘故意作对道。“放心,在我死之前绝对会捉你来垫背,这样我在黄泉路上才不会孤单。”他气愤地顶回去。

裴孝耘准备反击时,辜荫开口调停他们的针锋相对。“好了,都安静下来,小心吵到其他拽。耘,东西放下来,赶快去睡觉。”辜荫催赶道。

“是啊!赶快去睡觉,晚睡可是对女性美丽的一大杀伤力,虽然青春已经离你有点远,不过至少还可延缓岁月对你的威胁。”黑帝斯嘻皮笑脸地挑衅。

“你……”别以为她好欺负。“头家先生你看看,他欺负偶。”脚轻跺地,表现出饱受委屈的模样。“冥,你少说几句。还有,别叫我头家先生,叫我辜荫或荫就行了。”他的眼不禁望向被裴孝耘刻意涂红的唇瓣,想起那股素嫩的感觉,心跳没来由地加速起来。

“嗯!”裴孝耘求之不得的点点头。“那晚安,偶出去了。”

“等等,我这么说或许会伤到你的心,不过我希望你明天可以不要化妆吗?”因为她脂粉末施的素净模样,看起来挺顺眼的。

“你不喜欢?”她摸摸涂上厚厚脂粉的脸。

“呃……你不化妆的模样很清秀,我比较喜欢那时候的你。”嘴拙地说。

“你干吗?不喜欢就不喜欢,跟她说那么多做什么。”黑帝斯向来快人快语。

“烂伦,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荫,偶答应你,反正偶也不喜欢化妆,要不素偶奶奶说化点粒头家看了才会喜欢,不然偶才懒得化咧。”而且她的皮肤对化妆品过敏,已经痒了好一阵了,皮都快被她抓破了。

“那也用不着化得像死人一样到处吓人吧!”黑帝斯忍不住讽刺。

“别理他,早点睡。”他真想拿支针把黑帝斯的嘴缝起来。

裴孝耘柔柔地一笑,轻声说:“晚安。”

这声晚安的感觉一样窝心!辜荫微笑道:“晚安。”

一出书房,裴孝耘随即冲回房洗澡卸妆,然后拿着韩天晴交代的报表,贼溜溜地出了房间,贴到书房门上窃听里头的动静。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了,房内的谈话声丝毫没停过。

怎么还没睡啊?都过了三、四个小时了,等得她都快睡着了。

该不会他们咖啡连喝都没喝,还是天晴的实验又失败了?当她想得入神时,房内传出一阵杂杳的脚步声朝房门走来。

糟糕!她狼狈地站起身,级着脚尖快马加鞭地往厨房躲去,仅探出一只眼。

随后辜荫与黑帝斯漫步出书房回主卧室去。主卧室的门一关,她马不停蹄地往书房去,探视咖啡的最后下场。

举起咖啡壶,壶内只剩薄薄一层黑水。喝光了?她再四处找找有没有可以倾倒咖啡的去处,没有!

唉!看来韩天晴这次的实验又失败了。她在报表写上“无效果”三大字,然后回房睡她的大头觉。

“起床吃饭了——”八点不到,裴孝耘就使出她吵死人的功力叫床……呃,更正,是叫起床。

但是裴孝耘喉咙都快喊哑了,房里依然没半点动静。

敢赖床?!只要她在的一天,他们就没有赖床的权利。

她走向主卧室,奋力踢开门,让门把狠狠吻上墙面,发出震天价响的巨响。

“起床啦还赖床!”裴孝耘扯开喉咙大吼,结果反被一口来不及吞咽的口水哈到。“咳咳咳……”抬头再看两人的床,他们是聋子啊?怎么连点反应也没有?

没关系,还有别招。

这次她干脆跳上黑帝斯的床,一上一下跳动,然后再跳向辜荫的床,使用同样的方法——结果不但无效,反倒是她气喘如牛。

她快累死了,怎么他们就是不醒咧?嗜睡如命的唐钧凝只要被她这么一闹,最后还不是乖乖投降起床。

裴孝耘盘坐在两床之间的地上,双手环胸努力地想,到底是什么原因使他们如此?

难道会是……不会吧a是“非睡不可五号”吗?

那效果未免太慢了。算了,有效就好,趁他们还没醒来之前,她得先跟韩天晴联络。

于是她未经辜荫的允许擅自使用他的电脑,连上网路发了封信给韩天晴。没多久韩天晴就在聊天室找到昵称为“孝”的裴孝耘。

幸好她前一阵子在书房打扫时有偷瞄到辜荫的开机过程,不然她现在要使用这台电脑可要费一番功夫了。

晴:“我的实验进行的如何?”韩天晴劈头就问她交与她的任务。

孝:“还没完成,过几天再给你。”

晴:“还没做吧!”

孝:“已经在进行了。”

睛:“你找谁做你的代替者?”

孝:“咦?你怎么会知道我找人做白老鼠?”

睛:“如果是你的话,你现在一定会跟我抱怨我的药有多烂又多烂,绝不会这么轻松走开……我没猜错的话,代替者是你的雇主吧!”

孝:“晴你果然拥有洞察先机的能力,全给你料中了。”

晴:“你知道你雇主的底细吗?”

孝:“不太清楚耶!”她只知道他们一个是音乐家,一个是音乐家的经纪人而已。

睛:“他们是掠夺者杀手组织旗下的杀手。别再持在那里了,他们太危险了。”

孝:“你怎么知道的?”

晴:“查的,我甚至知道他们组织的背景与主要很据地。”她可是突破辜荫精心设置的防火墙,才窃取到他们的资料。

孝:“晴你是我的偶像,太厉害了!有你这位洞察先机的朋友真是我天大的洪福。”

睛:“别拍了,言归正传……我以朋友的立场,希望你马上离开那里,不然小心你的小命不保。”孝:“收到,但我相信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至于黑帝斯她就不敢保证了。

睛:“你相信就好,我会把掠夺者的资料寄到你的信箱,希望看见后你会回心转意。”到时发生事情,别把罪过推到她身上就好。

孝:“谢啦……对了,你预计他们吃了你的药后要多久才会醒?”

晴:“八个小时,不过对他们那种经过特殊训练的人,大约四个小时吧。”

裴孝耘瞄了眼位于电脑萤幕右下角的时间表。

孝:“可是已经经过十一个小时了,他们都还没醒咧。”

晴:“不可能是我调配的药剂太强啊………孝,你给他们吃了多少?”

孝:“你说的一匙啊!”

晴:“一大匙?”直觉告诉她,问题出在裴孝耘身上。

孝:“大约一个汤杓那么多。”

睛:“我不是附了根量匙在里面吗?你没看见吗?”

孝:“没有啊!”

韩天晴翻了下实验柜的抽屉,那支量匙竟躺在里头,这次的失误显然出于自己。

晴:“这次实验就此取消。”她不容许自己有任何失误。

终于脱离苦海了!裴孝耘暗自欢喜雀跃着。

孝:“那他们……”

晴:“大概两三天就会醒了……把药还有你用来掺药的器皿处理掉,他们醒来后一定彻查你的,目前至少要做到让他们怀疑但不让他们捉到把柄的程度,不然我就得准备帮你准备一副厚棺了。”能帮的也只有这些而已。

孝:“了解,有事再联络。”

睛:“嗯……对了,你是不是跟人订了几头羊?今天早上送到山庄来了。还有那位牛屎先生前阵子来山庄找你,还将你跟他之间的约定告诉了琼舞,琼舞为了这两件事气到把你列入拒绝往来户。另外,那位牛屎先生为了找你和菡家里的保镖组成一支搜寻队,誓言非把你揪出来不可,还说一找到你就要把你抓到教堂去结婚。好了,我话已传到,你自己好自为之,拜!”

韩天晴不待裴孝耘细问其它情形,潇洒离去。

就这样?话都没讲个透彻说走就走,这是什么朋友啊!

事情都搞成这样了,叫她怎么回去?分明就是害她嘛!与其回去被琼舞慢慢折磨到死,或被牛竣史押去结婚,倒不如死赖在这里,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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