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决定

刑子瑜面色略有愧疚之意，“瑶儿，对不起……”被莫瑶发现身份后，越发觉得对不起她。

“对不起……”莫瑶低着头重复着他的这句话，惋惜着，“对不起这话有什么用呢？况且当初这事情本也不怪你，而今我已经是将军夫人了……”早知道是他的话，就不必装睡引人出来。

莫瑶将面具重新戴到他的脸上，“以后你不要再来了，这万一被人看见，该说不清楚了。趁着现在没人，你快走！”

“瑶儿……”刑子瑜握住她的手，抱着希望问，“若有一天你能离开这将军府，你可愿随我走？”

“这……”

——我会让你离开的，只是现在不是时候。娘亲还要劳烦你多加照顾，等到时机成熟，我会找个借口放你回去的。

莫瑶忽然想起在方康平去世后，方博易曾经对她说过这样一句话。也就是说她离开这将军府是早晚的事，只是真的要跟这个素不相识的男人离开吗？若是原先的莫瑶可能会答应，但是现在的自己……

莫瑶正想着如何应答，一阵“叩叩”声响起。

“夫人，你睡了吗？”小云在门外问着。

“这……”莫瑶心内紧张，拉着刑子瑜四处张望着有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

小云再象征性地敲了几下，都无人回应，只好说：“夫人，那我进来了？”

“啊！”

小云一进门就看见莫瑶站在桌子前倒着茶水，一袭白衣，月光笼罩，虽然假装镇定，但是大大的眼睛由于害怕，直直地盯着进门的小云，看起来颇有点长发女鬼的样子。

“怎……怎么了吗？”莫瑶以为她发现了躲在暗处的刑子瑜。

小云拍了拍胸脯，呼出一口气，“夫人怎么这么晚站在这里？”

莫瑶支支吾吾地编造着借口，“我……我半夜口渴，起来喝水，刚……刚好你就进来了。我还被你吓了一跳呢！”说完后还心虚地看看小云有没有起疑心，又回头看看刑子瑜有没有躲好，免得被人发现。

“夫人，你在看什么？”

“没……”莫瑶反射性地回答，声音提高了几个音调。说完后又发觉不妥，赶紧转移话题，“这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

小云这才想起来到这里的目的，说道：“我是想起晚上忘记给夫人换药了，过来看看夫人睡了没有。若是睡了，我不吵醒夫人，给夫人把药换下就好。”

“这样啊……不用了。我这屋里也有草药的，我已经换好了。你先回去吧！”莫瑶虽然明白她的好心，可要是在这个地方多带一刻，刑子瑜就有可能被发现。

小云退下去后，莫瑶把在床帐后面躲着的刑子瑜拉出来，用手在他面前扇着，“闷坏了吧？”

虽然方博易对她不算宠爱，但好歹她是相府的千金，又是正房夫人，帐子虽是极好料子的流苏熟罗帐，布料却十分的厚。

“瑶儿……”刑子瑜抓住在他面前乱晃的小手，开心地说，“你的心里到底还是有我的！我好高兴！”临走之前又回过头，在莫瑶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就飞走了。

莫瑶还处在惊愕之中，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离开了。

到时离开该怎么做，她完全没有想好，可难道要因此辜负了这刑子瑜吗？莫瑶握住了颈间的那块玉，紧紧地握住。

一缕轻烟从绿玉中飘出，缓缓生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出尘如仙，傲世而立，恍若仙子下凡，令人不敢逼视。一袭紫衣临风而飘，一头长发倾泻而下，紫衫如花，说不尽的美丽清雅，高贵绝俗。

莫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本以为孟婆是个老妪，没想到看起来像个少女，二十多岁。

“姑娘可是想清楚了要重新轮回转世？”孟婆先开口。

莫瑶惊愣了一会，然后才问：“我尚未考虑清楚，但有一事不解，望孟婆指点。原先的莫瑶姑娘是否已轮回转世？”

“正是。”

“那……她所爱之人尚不知晓……”莫瑶把心中所虑一一说给孟婆听，希望它能够帮得上自己，毕竟生前的她也曾经历过情爱之事。

孟婆说，每个人活着的时候，都会落泪：因喜，因悲，因痛，因恨，因愁，因爱。她将他们一滴一滴的泪收集起来，煎熬成汤，在他们离开人间，走上奈何桥头的时候，让他们喝下去，忘却活着时的爱恨情愁，干干净净，重新进入六道，或为仙，或为人，或为畜。

为了来生再见今生最爱，可以不喝孟婆汤，那便须跳入忘川河，等上千年才能投胎。

千年之中，你或许会看到桥上走过今生最爱的人，但是言语不能相通，你看得见她，她看不见你。

千年之后若心念不灭，还能记得前生事，便可重入人间，去寻前生最爱的人。

原先的莫瑶选择了跳入忘川河这样决绝的方式，她不怕痛苦，不怕等待千年，怕的是不能和相爱之人相守。所以她宁愿受尽折磨，也要盼来生。

“此生她的愿望若是不能得以实现，你来到她的身上也算有缘，何不尝试着？也许这也是你的福气！”

孟婆说完这句话后，那股轻烟就消失了，重新进入到她的绿玉中，继续去奈何桥上给来往的人送孟婆汤去了。